二十四 一周即将结束,按照惯例仍由抽签决定位次。汤芙觉得刚与白冰峰有些苗头就 要分离,比猎人射中了猎物却无暇拾起还要惋惜。心里捉摸着以周长发《送别》中 的诗句来证这段同桌之缘:临行一把相思泪,当作珍珠赠故人。相思有些露骨,应 当斟酌,难得的是故人二字,何等意味深长而不露痕迹。就如同美国大片《SOMMERSBY 》被译成《似是故人来》一样含蓄,如果改成似是夫君来就逊色多了。 与“故人”临坐的最后一天,汤芙早早地来到座位,望着白冰峰的位置发呆。 不一会儿白冰峰竟也来了,空空地教室里只他们俩人。 “早啊。”汤芙抬起一张粉红的脸庞,甜甜一问。见白冰峰玉树临风地一站更 是情深深意浓浓。 “你更早啊,”白冰峰侧头一笑,紫芝般的眉宇动人心魄。 汤芙中毒颇深,语无伦次地剖白: “最后一天与你———不是,坐在这个座位, 打扫打扫———给后人。” 少女的慌乱是对男人最好的恭维,这是种无言的表白:你的磁场太强大了,我 已神志不清。为了不使我做出丢人现眼的举动,请你来做我的主人。白冰峰不知是 哪路神仙,居然抵得住如此色迷迷地明示,笑呵呵地回答: “什么最后?说不定我 们还会坐在一起哟!” 这一点汤芙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其机率与摸彩卷中头奖有得一拼,不是八字没 一撇,连写字的纸都没有呢。所以何苦作践希望。 下课时,汤容握着纸条轮流抽取。汤芙有气无力地拽了一张,看也懒得看就丢 在一边。教室里混乱得如同七国争权。张亦观堵住汤芙催她快搬。白冰峰翻过汤芙 的纸签,扑哧一笑,却不说话,又推过自己的。汤芙纳闷地探过头去,见两张纸签 上分写着5 ,6 两个数字,心中的血登时涌上头顶。这,这,这,不是做梦吧! “嗨,同桌,躲都躲不掉喽!”白冰峰笑意盈盈。 汤芙已失去了感受能力,只听张亦观点头笑道: “缘分啊缘分,诸分瞧瞧,他 俩又成同桌啦!” “白彦,你还不快来抢你的BF!” 白彦斥道: “别闹了,好没意思。” 汤芙甜甜美美地一笑,根本听不见旁人的言语,心中却反复叨念着二句诗句: 自古姻缘皆分定,红线岂是有心牵。 就在这天中午,李小丰啪地甩给汤芙一封信,奸笑着调戏: “从实招来,这位 复旦大学的帅哥是你的什么人啊?” 汤芙先是一喜,居然有人从这么响亮的地方寄信来,听着多有面子。再一转念, 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果然白冰峰也笑问: “是什么人呢?” 汤芙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白冰峰的笑容变得异常刺眼。“什么蛋不蛋的,我 才不希罕呢!”是的,完全不对了。如果嫉妒是爱的附产品,那么白冰峰的笑就很 说明问题了。难道这一切当真是镜中之花子虚乌有? 信是屈子建的手笔,措辞得体颇有名家风范。先是介绍复旦的生活方式,说了 二个校园轶事再道出对汤芙友人般的思念,末了乞盼汤小姐不吝笔墨告知近况。汤 芙暗笑男人真会装假,明明爱得什么似的,却挂上友情的幌子。他既不点明自己乐 得装糊涂。忽地心里一动,既然演戏是人天生的本事,白冰峰的笑莫不也是个幌子 挡住心中的汹涌澎湃? 想通了此节,汤芙心绪大快,大方地提笔回信。去邮信的途中正与冯闻钟兄弟 相撞。凌空笑道: “干嘛去啊?” 汤芙做戏给冯闻钟看,故做腼腆道;“外校的朋友———去封信。” “男的吧?” 汤芙羞赧地一笑,不置可否。却见冯闻钟面色突地一青,眼光恶狠狠地盯着那 封信,不知千里之外的屈子建有没有心神不宁。汤芙奇怪冯闻钟的表里如一,他怎 么不来扮戏?其实这道理非常简单,情浓智讫,投入的感情太多了,当然就没有了 分辨事非的智慧。也合该屈子建走运,汤芙想借他的信杀退冯闻钟的痴心,这一来 二去竟与屈子建成了笔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