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肖红霞这下急了,忙说:“胖院长,你不要主观推断嘛,一个大男人 难道斗不过一个弱女子么?胖院长,您不信就试试,看能不能够强奸我……” 肖红霞的男人已有几天没来和她亲热了。她气恼不过,到馆子里喝了好几回酒, 每次都醉得迷迷糊糊的不醒人事,有一次竟连街上的一个小流氓捏她奶子,她都笑 嘻嘻地看着人家,后来若不是警车吼着过来,说不定她会把那小流氓当欧正才快活 一阵呢。 今天上下午班的时候,她没心情做事,一个人坐在护理室出神,看到欧正才从 门边走过,心里那股子气引出胸膛。恶声恶气地骂了声:“龟儿子,你甩了老娘, 你……你不得好死!”欧正才也许没听见骂声,没声没气地走了。留着女人守在空 屋里生闷气。 好不容易挨到快下班的时候,她没守这最后一刻,就脱了工作服走了。她来到 院长办公室找胖院长理论。可是胖院长不在,她守在门边好一会儿,直气得六孔出 窍,心想人背时的时候什么都不顺手,要怎么倒楣就有怎么倒楣。 肖红霞不问于一般的女人,她要得到的东西任何人都别想要,这叫做宁可玉石 俱焚,不可让人抢先,她要整欧正才和王雅丽是铁了心的,没有人能阻挡得住。尽 管王雅丽已受了打击,但还永远不够,那女人还在走俏,最好能整得她找不到男人 就好了。 她挪着坚毅的步子出医院。她今天穿了件很斯文的天蓝色尼龙套裙,脸上也不 了那种风骚女人的桃花艳彩。因为她要到胖院长家去再次告“御状”,穿花了没人 喜欢,尤其是像胖院长这种上了岁数的人。 她搭了一趟“慢游”,一会儿到了胖院长住的南洲公寓。她曾来过胖院长家, 所以没费多少劲就用软软的小手敲着院长大人的铁门。 开门的是胖院长,他正戴着老花眼睛看报纸。看到肖红霞进来,眼神中带着一 种惊疑和不安。 胖院长很局促地说:“我……我老婆没在家,你有事咱们明天办公室谈好吗?” 肖红霞一张美目扫视着静谧的客厅,脸上慢慢荡起一股甜甜的笑容,说:“这 样不好吗?有些事我不愿在院里说,那里耳朵多得很呢。”他知道,胖院长家人不 在,这是她敞开心扉说话的大好时机。 胖院长没办法,只好示意她坐,自己起身去冲咖啡。肖红霞忙上前,把胖院长 手里的茶具抢在手中,说:“院长,让我来,您歇着。”她柔软的手下意识地触了 胖院长的手臂一下,胖院长赶紧松开,回到沙发上。望着肖红霞麻利的动作和那十 分性感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冲动。他已预感到了这冲动将要带来的危险, 赶紧把目光移向报纸。 肖红霞将咖啡送到胖院长跟前,一阵夹着女人体香浓浓幽香立时传人胖院长肺 腑这个五十多岁的人一下子觉得骨节疏软,遍体舒适得有些意外。 肖红霞坐下,先喝了一口咖啡,又用眼睛瞟了胖院长一下,这才说:“院长, 我是为我自己的事来找您,您可要为我作主哟。” 胖院长点头说:“什么事?” 肖红霞红起脸庞说:“欧正才他……他强奸我……” 胖院长暗吃一惊,身子向前欠了欠:“没……没这可能吧?” 肖红霞脸上挂着泪珠说:“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记得是个夏天的夜晚,我 下班回家,身上湿漉漉的,就关上门,脱了衣服抹……抹汗,没想到欧正才躲在书 桌下,他……他一下子冲出来,将我紧紧抱住,死劲地亲我,摸我奶……奶子,我 拼命挣扎,怎么也挣不脱……” 胖院长吐了口粗气,打断她的话说:“别……别说那些细节,说一说基本事实 就行嘛。” 肖红霞眼睛里闪着泪花,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叹了口气说:“破案不是要事 情经过么?胖院长不愿听我说,又咋知道我说的是真事?” 胖院长喝着咖啡,没置可否。 肖红霞接着说:后来,他把我板倒在床上,压在我身上,腾出手来解自己衣裤, 没多久就脱得精光。那时,我骇得差不多不醒人事了,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待到下…… 下面一阵针刺样作痛,这才意识到自己已被他破了……破了身。我拼命反抗,用两 只大腿去顶他肚子。他却死死地撑开我的大腿,还用手抓住我的奶子揉来揉去。不 瞒院长说,后来……后来我也有些瘾了,又见挣不脱他,就……就索兴放开腿子让 他干。他是足足干了半个小时,把我的那里捅得又麻又痒怪难受的,这才扒在我身 上睡着了。……” 胖院长用颤抖的声音吼着:“好啦,别说了!” 肖红霞抽泣了一会说:“好,我没说那次了,我说以后吧。打那次起,我就跟 欧正才说:‘是你害了我,我不想告你,不过你要对我好,好一辈子。’欧正才说: ‘只要你满足我,我就和你好一辈子。’我就信了他的话,他每个星期来两次,每 次都要搞我,满足了就走。我以为我们反正是恋人,迟干早干没多大区别,我和他 绵上了。想不到……想不到他……他又看上了分配来的王雅丽,整天想和她……和 她勾勾搭搭……” 胖院长沉声说:“想不到你……你人生观如此之差。肖红霞同志,这男女作风 问题我是要处理的,并且要严肃处理。你刚才反应的问题,还只能证明你们有不正 当男女关系;至于强奸嘛……还不好说,你……你这么大个人,人家又咋……咋扳 得动你?所以,我还是不大赞成被……被强奸的说法。” 肖红霞这下急了,忙说:“胖院长,你不要主观推断嘛,一个大男人难道斗不 过一个弱女子么?胖院长,您不信就试试,看能不能够强奸我……” 胖院长怒骂:“胡说,这里……这里是你说那……号话的地方?” 肖红霞嗲声嗲气地说:“人家只想让您证实一下有没这个可能嘛。” 胖院长话虽说得极重,心里却在暗中想着:“这女人说的不错,若是换了我去 干她,这百八十斤的身体压在她身上,这女人还哪能动弹哟,那只怕像黄鼠狼叨鸡 婆任我享受呢!想到这里,脸上飞起一片霞红,偷着瞟了眼肖红霞,”不好意思地 说:“红……霞,你不要叫我为难,要说欧主任强奸你,这性质也太重了些,更主 要的是没凭没据,光凭了你说算不得数,所以,我不好重罚他。” 胖院长刚才脸上的微弱变化又怎能逃过肖红霞晶亮的眼睛,所以,她心中已有 了一些谱儿。她没说话,只是站起身来,在客厅中扭着屁股来回走动,两只手划向 空中的动作就像要抓住什么一样。走了老一阵才说:“院长,您这屋子里好热哟。” 边说边伸手解开衬衣上面的两粒扭扣,把雪白的半截大奶露在外面。 胖院长仅仅瞟了一眼,不敢多看,心里就像敲着鼓样发慌。连吞了几大口口水, 说:“你别……别这样,让人看见不大好。” 肖红霞眼睛里冒着火焰,红红的怪撩人的。她抿了抿嘴唇说:“院长,这有什 么不好嘛,人家跳舞的女人还敞开胸脯在台上让人看呢。我有一次看歌舞,看见一 个大胸脯女人穿三点试裤衩一边跳一边扭,那下面都……都好现哟。” 胖院长红着脸说:“红霞,你先回去,我……我明天再考虑处分欧正才的事。” 肖红霞突然坐在院长身边,把玉手放在胖院长大腿上。胖院长似触电一般,只 觉一股激流猛地上窜,他本能地挪开了大腿,说:“你不能这样。” 肖红霞笑咪咪地望着胖院长,脸上又红润又滚烫,两只眼睛一幅睡眼惺松的样 子,懒洋洋地充满骚情:“胖院长,你一定得为我作主哟。” 胖院长连连点头:“好说,好说。” 肖红霞突然收起充满淫欲的目光,用一种僵硬的声音说:“我最恨那个女人, 她抢我男人,害得我好苦不说,她还青云直上,要出国留学呢!” 胖院长说:“你先回去,让我好好想想行吗?” 肖红霞又忽儿变成一幅温柔多情的模样,说:“院长,我肖红霞可等着你哟, 如果您处理得好,我不会忘了您的恩德的,也许,我会加倍尝还你哟。”一个媚眼 甩过去,胖院长只觉遍地酥软,连骨子里都在燃烧着一种不可抗拒的邪火。 他送走肖红霞,一个人软绵绵地倒在沙发上发呆,刚才肖红霞每一个带有肉欲 的动作都在眼前浮现。他打心眼里欣尝这样的女人,不仅敢说敢做,连最原始的肉 欲也敢暴露,不带任何羞涩。 他想,男人最需要的不就是这些么?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带着男人达到超越一 切而返扑原始的无止境界。 可是,立即又想到了王雅丽。那个女人是个纯朴无邪,有点柔中带刚味道的女 人,他虽然不大喜欢这样的女人,可她是王副市民的千金呀,他能得罪她么?他这 时才发现,原来男人对于权力的欲望远高于身体本能的情欲哟。 王雅丽抱着病体呆在家中。她看着母亲进进出出总是苦着脸不和自己说话。就 像用钟锥着她的心,只觉得撕裂发痛。她和欧正才之间虽然不曾发生什么,她也处 之泰然,根本没放在心上,可父母却有些经受不住打击,怎以为做女儿的泼了长辈 的面子,没有给本来生活得很体面的爸爸妈妈带来丝毫的荣耀,尤其父亲出差回来 以后听到这个消息,地坐在沙发上发痴,好久没有吭上一声。他心里疼爱女儿,可 女儿却没给争气,这叫他非常痛苦。王雅丽不想向父亲解释什么,只是用带着泪花 的眼睛偷偷看看爸爸。 过了两天,王市长心情好了许多,就找女儿问所发生的事。王雅丽十分坦白地 说了与秦汉林发生肉体关系的经过,并请求父亲能加以体谅。 王市长听后好半晌没说话,最后才说:“雅丽,你都这么大了,父母亲不可能 管你一辈子,好些事只能你自己作主了。” 王雅丽抱着父亲的脖子亲了一下,非常激动地说:“谢谢爸爸能原谅我。” 这天中午,王雅丽一个人关在书房里看了会书,觉得心烦意乱,怎么也学不进 去,就到凉台上去浇花。几天不见,花草已长得格外茂盛了。尤其是那盆虬松,苍 翠欲滴,形如球状,简直美不胜收,可爱极了。她把玩了好一阵,怎舍不得放手。 直到看见楼下一个倩影,这才松开手喊了起来:“小青,你来啦?” 下面果然是小青在回话:“哎,雅丽姐,我来看你呢。”边说边跑上楼,王雅 丽立即去开门,没想到唐姨已把门打开了。 小青进门就说:“雅丽姐,我这几天不上班呢,胖院长叫我来陪你几天。” 王雅丽说:“小丫头还骗我呢,哪个胖院长会叫你陪我哟。” 小青说:“是真的呢,胖院长今天早晨才跟我说,他叫我陪你四天,四天后去 上班,然后把你复习的情况跟他汇报。” 王雅丽不是不信小青的话,她知道胖院长这样做是在讨好她当市长的爸爸,可 是,她不相信胖院长会这么冒失地派小青住在自己家里。所以她问:“这几天上哪 玩呢?我们小青是个野性子哟,不可能在家里呆四天吧?” 小青有些惊疑地说:“雅丽姐,你怎么知道?胖院长要我……要我……”正说 着,看见王母提了袋东西进来,仅朝她点了点头就进里屋去了。小青伸望着王雅丽 伸了伸舌头,不敢再说下去。 唐姨正沏了茶过来:“小青,喝杯茶。” 小青说:“谢谢唐姨。” 王雅丽向小青招招手,小声说:“走,到我房里去玩。” 小青“嗯”了一声,跟着王雅丽进了卧房,并随手关紧了房门。 进入这两人的世界,两个人说话就无所顾忌了。小青性子单纯,说话声大,还 不时哀声叹气。王母不知道她们说些什么,在门外偷偷听了一会,看见唐姨从厨室 中出来,只好走开,去矮柜上拿药吃。 屋里,小青一边翻杂志一边说:“雅丽姐,你说胖院长干嘛叫我陪你?” 王雅丽笑着说:“大概怕我自杀吧。” 小青惊道:“雅丽姐说的好吓人哟。啊,对啦,雅丽姐,我告诉你一件事,你 听了不要烦躁。” 王雅丽说:“你说吧。” 小青说:“我听医院里传言说,欧主任很可能被免职呢。” 王雅丽沉着脸说:“其实,他得些教训也好,免得再花心呢。” 小青说:“听说医院里要搞些整顿,还要实行自由组合,砍掉一部分不称职的 职工。雅丽姐,我想停薪留职算了,与其让人家挤走,还不如自己主动申请。” 王雅丽惊道:“就是搞自由组合,也不会把你挤掉呀,我们小青是护理尖子, 医院里不正缺乏这方面的人才么?” “雅丽姐,”小青突然变得很严肃地说,“你用不着给我鼓劲了。我自从上次 出事以后,就作了下岗的准备。再说停职也没什么不好,好多人都是走这条路发达 的。我想呀,我出去以后,我在市里面开个个体服装店,专门经营一些我喜欢穿的 时装,那样,我不是天天都有新衣服穿啦?生意做红火了,我再回来投资,买几件 大的医疗设备,我……我就做设备科的科长。” 王雅丽听她说起下岗的事,心里本来有些焦急的,这会儿听她说的很轻松,就 笑着点头说:“小青,你既然已经想了这么多,说明你不是没有思想准备的,因此 呀,姐姐也不想再劝你了。唉,我们小青是个有出息的人哟,不比我这人,整天像 老太婆一样关在房里,又问又躁,像只笼中的鸟儿,再怎么飞也飞不起来哟。” 小青笑着说:“不,姐姐才有大出息呢。你想,你这次出国回来,这医院里不 就是你独马行空啦?那时候呀,只怕连胖院长都要听你的哟。唉,雅丽姐,你那男 朋友晓得你出国的事么?” 王雅丽突然又沉下脸来,忧伤的眼睛有些潮湿,说:“我……我没办法告诉他, 也不晓得他如今怎么样了。” 小青道:“对不起,又让你不快乐了。” 王雅丽说:“没事,我只是当心他在外面受难,我出国的事不让他知道也未尝 不是好事。” 小青说:“你男朋友是发了誓出去的,他会好好干的,也许在我回来的时候, 他已是大公司的老板了。” 王雅丽淡淡笑道:“但愿老天爷帮他忙呢。” 王雅丽嘴里说的轻松,可心里却沉重极了。她不想告诉秦汉林自己出国的事, 却又每天都在盼望秦汉林能有个音讯回来。与他在通信息的渴望已随着时间的推移 变得越来越迫切。她心里最担心的还是秦汉林的安全,她常一个人面对窗口,望着 黑夜沉寂的天空,一遍遍自言自语地说:“汉林,你吃不消了就回来,不要一味地 追求成功啊!”声音化着一层层波浪涌出这所孤寂沉闷的窗口,被黑夜吞噬了,竟 连一点凉风飕飕的声音都听不到。每在此时,她那无望的眼睛里总是止不住滚落两 行清泪。 有人敲门了,尽管进来的是唐姨,她也只得抹掉眼泪,装出一副轻松自在的笑 脸。可心里那份苦楚正在煎熬得她喘不过气来的时候。 她是个要强的女孩,她的内心世界永远也不会让人窥视得到。 这时候,小青见她脸色忧闷,知道她已被刚才的话引动了情绪,露出了真面目,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忙说:“雅丽姐,我们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好吗?” 王雅丽点点头,没有说话。 小青沉思了一会儿,说:“雅丽姐,我们明天上哪去?” 王雅丽沉吟着说:“小青,我们别出去玩了,我呢,虽然呆在家里烦躁,可一 天或多或少总要看几页书吧;你呢,你想当你的大老板,这也是大事呀,你就赶紧 去办我这里不要你陪,你雅丽姐还不至于是那种不堪一击的人吧?” 小青惊道:“你……你不要我陪?那怎么能呢,胖院长若是……” 王雅丽说:“胖院长若追究起来,我自有办法应付的。小青,你当老板要一笔 资金,这钱有没有出路啊?” 小青说:“我父母那里我已去了电话,他们答应跟我想点办法呢。” 王雅丽笑着说:“鬼丫头,连资金都组织好了,才跟我说呢,真的把姐姐当外 人啦?” 小青有些腼腆地说:“我不是怕姐姐笑话么?” 王雅丽拍了拍小青肩膀,说:“好,就这么着吧,小青,姐姐先祝你财源滚滚, 马到成功成哟!” 小青激动地说:“雅丽姐,谢谢你!” 胖院长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那张丰满圆润的脸拉得老长。他做梦也没想到,医 院人事改革方案还没一点头绪,甚至连会上吹风都不过两次,院里就有不少人提出 停薪留职,要下海捞大鱼了。最令他不安的是以小青为主的骨干护土的申请离岗, 使医院护理工作陷于严重被动状态,虽然还没正式批准离岗,可人心已经浮动,他 作为一院之长,又是兼任党组书记,若要不发放这张通行证,只怕有些为时过晚了。 正是满腹牢骚的时候,肖红霞来办公室串门。胖院长对她本没有什么好感的, 可自从那天夜里的一席谈话起,他对这个浮躁不安的女人有了重新认识,怎觉得这 女人身上有那么一股不可抗拒的魔力,正时刻向着自己笼照过来,迫得他喘不过气 来。他简直不相信自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有着如此出人意料的转变。 “你……你有事吗?”胖院长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肖红霞让自己的嗓音尽量温柔一些,“院长,您是个大忙人,我托的事肯怕忘 了哟。”胖院长深吸一口气,感觉这女人跟自己说话有点儿“挟天子以令诸候”的 味道。忙定晴看了她好一会,说:“红霞,这里是办公室,请你说说注意影响好不 好?” 肖红霞格格一笑,笑得一身肥肉都在抖动。 胖院长有气无力地说:“肖护士长,你有话坐着说,不要坏了我这儿的规矩。” 肖红霞有些吃惊地说:“我要你处分欧正才!他……他强奸我,还占有我这么…… 久。” 胖院长说:“就这事我才不好和他理论呢。红霞,你猜他怎么说?” 肖红霞惊问:“怎么说?” 胖院长道:“他说你强奸他呢!” 肖红霞说声“混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 胖院长有些急了:“你别……别这样,让人家看见影响多不好呢。” 肖红霞抽泣着说:“你想过这事对我的影响么?你知道这几天人家怎么说我? 他们说……说我骚女人,没人要,平白无故让欧正才睡了一年多,到头来一根稻草 都没捞着……” 胖院长一怔:“谁说的?”肖红霞有些心虚了,忙道:“你别管谁说的,事实 就是如此嘛。” 胖院长感到事情有些严重了,忙说:“肖护士长,你用不着哭,先回去等我消 息,待我调查了再答复你。” 肖红霞说:“还调查个屁,连欧正才自己都承认了还不作数?” 胖院长考虑片刻,问道:“肖护士长,你叫我咋办?” 肖红霞眼睛里突然有了光亮:“开除欧正才和王雅丽!” 胖院长惊道:“王雅丽不行,请你别作这个指望。” 肖红霞心里盘算:“你不行么?那就让我来收拾她好了。反正我一定要让他们 两个没得轻松好过。”嘴里说:“好。那就开除欧正才吧。” 胖院长说:“这……个肯怕也有些困难。撤职……行吗?”肖红霞斩钉切铁地 说:“不行!” 胖院长此时此刻才发现这个女人原来不好缠哟。他真后悔那天夜里自己没及时 赶走这本不属于自己的女人。 肖红霞很得意地笑了笑,然后站了起来,踱到胖院长办公桌前,用一种特别温 柔温柔得放出邪火的眼睛凝视着面前这位老人,嗲声嗲气地说:“今天晚上我去您 家作详细汇报,您工作忙,我就不打扰了。”说着转身就走。 胖院长向前欠了欠身子,嘴张开了又合上,他觉得喉咙里一阵干枯,思绪早已 越过时空飞到了那触电的片刻…… 他发现自己已无力拒绝这个女人。 傍晚,肖红霞上完浓妆,然后穿了套紧身玉色套裙,使自己挺拔的胸脯更添几 分诱惑。可是,她没去胖院长那儿,而是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床沿上,用一种无精打 彩的眼神看着渐渐被夜色侵染的窗外,心里在一遍遍呼唤着一个男人的名字。 欧正才!这个让她爱得发狂恨得发疯的男人,这个让她废寝忘食不知日升月落 的臭男人。她已经为他绞尽心力,添干精华,如今已落得残花败柳一尊,可他硬是 铁石心肠,放着滚热的娇躯不受用,偏要追逐那具冷漠如僵尸的不开化的顽体,到 头来弄得两败俱伤慢慢现出心灵的裂痕仍不罢休。这一点,她十分同情自己爱着的 男人。她想,如果这男人许可,她仍然愿意用自己生命的原汁去抚平他狂裂的心, 去播种充满幻彩的情爱之种。 想不到,她日夜等待的命运之神终于再一次降临。今晚,那个男人又要来和她 幽会了。她沮伤,她兴奋,她狂热,她那抑止不住的情欲突然高涨,如烈火焚烧一 般,叫她两眼喷火,让她遍体潮湿,身子一阵颤抖! “咚,咚咚!”低沉的敲门声惊醒了她。她猛吞了下口水,“腾”地窜出去开 门。 男人进来了,而且主动把门关上。 两人目光中充满情欲的火种,整个小屋子里荡起一阵躁热,一份邪火。 男人冲上去,紧紧搂住女人,让女人的肥白大奶靠上自己胸膛,让自己不太强 烈的欲念去冲撞女人的玄关,一阵阵引起女人骚乱的抖动。 随着床铺一阵“格格”暴响,两俱肤色不一的肉体开始了吻合。男人怕自己挺 不住,急忙扯息了微弱的灯,女人却没心思干别的事,一味沉浸在爱的漩涡之中。 女人雪白的肌体蠕动了好久,却不见有那熟悉的锥疼,就喘着粗气说:“宝贝, 快呀,想憋死我么!” 男人猛一用力,却发现那里软绵绵的不听使唤,这一急非同小可,整个身子流 出一身老汗,暗说:“怎么?老天不作美哟!” 他像一只斗败的公鸡骑在女人挺拨的身躯上,喘着粗气说:“不行呢,我…… 我得了阳痿症……呢。” 男人不动了,女人开始哭泣,哭了很久才说:“我知道你是想那个女人,就对 我……对我没了兴趣。” 男人扯亮灯,帮女人穿衣服,说:“红霞,我不想骗你,我除了想那女人,心 里……心里还想着很多事。” “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肖红霞温情相询。 欧正才腼腆着说:“红霞,我对不起你,我这次以后,肯怕不能再见你了。” 肖红霞眼睛里闪动着泪花,说:“正才,你不要吓我哟。” 欧正才叹口气说:“我不吓你。我,我可能会被除名,我除名之后只能回老家 去,你想,我还能再见你么?” 肖红霞突然觉得像有人当头给了她一样似的,脑子“嗡”的一声响过之后,就 变得昏昏沉沉有些发呆了。她不相信胖院长真会这么快作出这个决定。 她痴痴地说:“不……不可能吧?” 欧正才说:“有消息来源呢。唉!不管怎么说,我这里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红霞,你恨我吧,是我害了你,我是个罪该万死的人……” “不,”肖红霞哭着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这一切该由我承担呢。” 不知为什么,肖红霞心中那股怨恨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相反,她觉得自 己的所作所为,正是导致自己心爱的男人有如此悲惨结局的主要因素。她悔恨,她 伤心,她让泪水尽情流淌。 欧正才看见她这个样子,心里暗自好笑,嘴里却说:“红霞,只要你不怨我, 再大的打击我也承受得住,不过有些遗憾的是,我不能再与你共事,与你交谈,与 你亲热了。” 肖红霞摇头说:“不,你一定没事的,我一定帮你求情,帮你开脱责任。就是 万一……万一救不了你,我也要紧紧跟着你,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就是阳痿 了我也不怕,只要你能在我身边,只要你不再想那女人,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欧正才略带冷笑的面孔僵住了。肖红霞一席话有如利刃割他心肺,令他一阵阵 心裂发疼,他仿佛这才发现面前这个女人竟如此深深地爱着自己。相此之下,自己 的一切手段更显得那么卑贱,那么渺小。他止不住接连叹了几口气,说:“红霞, 你,你才是真正爱我的女人哟。” 肖红霞温柔地搂着欧正才,让自己丰实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脯上。 她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沮丧,只觉得自己已到了快要崩溃的境地;尤其是想着 自己用满腔的激情去讨好这个男人,只差把火热的生命献给他了,却仍然唤不醒他 本来很旺盛的情欲,心中那份悲恸就到了极处,两行清泪似开了闸的洪水奔涌而出, 无休无止…… 好久,肖红霞才收泪说:“正才,我要你答应我,从今往后,不管遇到什么, 都不要抛弃我。” 欧正才一怔,心想,我怎么能答应你呢,答应了你王雅丽咋办?他本想先稳住 肖红霞再说,可她如今提出这个问题,他不得不认真回答了。他想了想,支吾着说: “红霞,往后的事谁也不好说,我也没……没什么主张,一切只有听天由命啦。” 肖红霞急忙道:“不,我不同意你这个说法,我们的命运操纵在我们自己手中 呢。” 欧正才摇头说:“我不知道,到了这个时候,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走一步 算一步了。” 王雅丽劝走了小青后,心里忽然有了出去散心的念头。就跟唐姨说:“阿姨, 这几天我心里问得慌,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您去跟我妈说,让她知道这件事。” 唐姨说:“雅丽,不是我说你,你都二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没心眼,妈面前, 你自己去说一声不就没事啦?” 王雅丽叹了口气说:“姨又不是不知道我妈那脾气,她认定的事死也不肯回头, 何况我在单位闹了这种事,我跟她说,她不把我狠骂一顿才怪呢。” 唐姨说:“骂就骂呗,做女儿的还怕妈妈骂不成,再说,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 法呀,你爸又老不在家,家里就这三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这不冷不热的咋行 哟!” 王雅丽用一种坚毅的目光望着唐姨说:“姨不说我就走,叫我去跟她说不情愿。” 唐姨说:“好,我去,我去。” 王雅丽笑着说:“这才是我的姨呢。” 唐姨突然有所醒悟,忙过来拧了王雅丽一下,说:“鬼丫头,专门欺侮阿姨!” 王雅丽低声娇笑,扮着鬼脸逗她开心。 唐姨去客厅后,王雅丽躲在自己卧房,将门留着一条小缝,去偷听两位老人说 话。她看见唐姨倒了杯开水给妈,又拿了药瓶在手,然后听她说:“太太,你要吃 药啦。” 妈说:“好。唐姨,你歇息,今晚上让我弄吃的,啊?” 唐姨说:“不呢。我又不累,干这点子活还抵不过乡下一歇工夫呢。” “乡下?乡下是不是很好玩?”王雅丽突然欢呼起来,这样一边问自己一边作 着决定,要到乡下去小住几天,让自己闻一闻大自然的气息。 王雅丽这一高兴,忘了偷听两位老人的说话。这时又把耳朵贴在门缝边。只听 得妈说:“雅丽嘴馋,爱吃我做的黄花炖黄鳝,我也好久没做了,今天晚上就做一 顿让她吃,好叫她吃了有力气怄我,气死我呢。” 唐姨说:“太太,你们母女俩争争斗斗,更显得有些真情呢,不像我跟我那死 丫头,她一句都不跟我说,也不理我,自己一个人闷着干,这会儿又去什么娱乐城 当女招待,唉!到底是书读少了哟,不像我们雅丽,万事有商量,人也和气……” 妈妈说:“她人又不是不好,只是这找婆家的事让我费足了神。唐姨你说,那 秦汉林有什么好?他那点能耐哪配得上我们雅丽?那欧主任又有什么不好……” 唐姨忙说:“这件事太太也不用再费神了。这婚姻的事自有缘份的,我们不要 管它,管它也没用。太太您说是不是?” 妈说:“嗯,我也真懒得再管呢。”接着听见哗啦啦一阵响动,可能是妈妈在 倒药吃。 王雅丽正想出门去,突然又听到唐姨说:“太太,雅丽她这几天人不清静,总 有些读书不进,她想……她想出去散散心呢。” 妈说:“上哪去呀?” 唐姨说:“随便在附近哪个亲戚家走走呗,又不跑远……” 妈说:“不行,唐姨,你跟她说,就说我不答应。” 王雅丽突然现身客厅:“妈,您凭什么不答应?难道连女儿活动的自由都要剥 夺吗?” 唐姨见势,焦急地喊:“雅丽!” 王母用一双严肃的眼睛注视着王雅丽,说:“你是不是想去深圳找秦汉林呀?” 王雅丽说:“我没想过。” 王母说:“你想骗我是不是?就算你找到了又能怎样?难道和他在外面干一辈 子苦力?” 王雅丽有些激动地道:“我说过,我没想过!” 看到王雅丽神色凛然,王母也有些吃惊了。忙道:“好,你要去哪就去哪,妈 也懒得管你。” 王雅丽突然转身,冲进了卧室。唐姨还在客厅里喊:“雅丽!” 第二天,王雅丽偷偷地收拾了几件简单的洗漱用具,揣上两本书,一大早就出 门了。 昨晚她已想好了,今天要去乡下外婆家住几天。她把这事跟唐姨说了,唐姨很 赞成这么做,并同意择个时间跟王母说。 她大约上午八点钟的时候到了市汽车站。售了票,乘上午九点四十的直达车, 外婆家离市区不过六十多华里路,客车一路磨磨蹭蹭,也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外 婆住的小镇。 王雅丽忽然间离开闹市,走上一马平川的乡间小路,呼吸着带有泥土芬芳的新 鲜空气,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舒适。她走了几步,就停下歇息一阵,后来,索兴坐在 田梗上去把玩路旁的小草,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活泼开朗了,就像回到了自己的童年 时代。原来,大自然的诱惑力竟是如此强烈哟。 她望着田畴上盛开的朵朵金黄色无名小花,看远处农民弯腰割着油菜,收获着 丰收的喜悦,内心真有些羡慕他们这般无忧无虑的生活。这里是江南渔米之乡,位 于湘鄂交界之处,万里平川舒展着江南人特有的梦想。阳光底下那条弯弯沦江,哺 育了她的母亲的母亲,还有母亲和她。她知道自己的血管里奔腾的,有一半是农民 那狂野纯朴的血液。 她这样慢慢悠悠地折腾了老半天,终于看到了外婆那三间低矮的瓦房。三个舅 父均外出工作了,外公早已过世,只有外婆带着副老花眼镜,晃动着雪白的头发出 门接她。和外婆亲见地拥抱,不停地嘘寒问暖,闹得隔壁邻舍都惊奇地出门张望。 “外婆,”王雅丽扶外婆进里屋,边放行李边说,“你的外孙女儿要出国啦!” 外婆高兴地说:“是吗?我说乖孙女儿哪有空来看我呢,原来是跟我道别来的 哟。” 王雅丽笑道:“才不呢。我还要复习几天,在家里有些问,就到您这里来扰叨 几天。外婆,您不会嫌弃吧?” 外婆说:“喜都来不及哟,还嫌弃呢,只要乖孙女不嫌我这个老太婆就谢天谢 地啦。” 王雅丽在包中拿出几样吃的东西,递给外婆:“这是您喜欢吃的云母膏,还有 芝麻饼,桃酥,我一起带了几斤呢。这下外婆可要饱口福啦。” 外婆说:“嗯,还是孙女儿想的周到。哎,雅丽呀、你父母还好吗?” 王雅丽脸上掠过一丝忧伤,随即笑道:“都好呢,他们要我向您问好哟。” 她不愿把母亲前些时候因高血压住院的事告诉外婆,可外婆心细,还是发现了 王雅丽脸上的不快,说:“你别瞒我,你妈那病我晓得。唉,她年纪不大,身子骨 还没我的硬朗哟。” 王雅丽看看外婆,见她神采奕奕,一脸红润,的确相信外婆刚才说的话。 接下来,外婆有好一阵忙活。老人用布满老茧的手替外孙女儿开铺,又到园子 里去掐新鲜疏菜,到屋后小塘中去捞鱼。王雅丽闲着无事,一边看外婆乐哈哈地忙 着,自己一边帮着清洗蔬菜。看到小鱼塘里外婆喂的鱼儿在水中跳跃,心里自有一 番感慨。外婆已是八十多岁了,除了自己料理自己的生活起居,还有气力养鱼,这 是一般劳动力也不愿干的烦人活计,可外婆却把它当作一种享受,这种处世之法是 多少人也学不来的哟。 “外婆,” 王雅丽抓起一条小鲫鱼傻笑着说:“这鱼不愿起塘哟,我把它放到水里去好吗?” 外婆说:“小捣蛋鬼,专门跟外婆闹场子,把我的鱼都捧死啦。哎,雅丽,你 瞧,这条鱼足有三斤呢,就吃这条吧。” 王雅丽笑道:“这条鱼太大了,我不吃呢。” 外婆哼声道:“还不吃呢!这条鱼我都喂了两年哟。” 王雅丽惊问:“外婆认得这条鱼吗?” 外婆哈哈笑道:“岂止这条,这塘里的鱼外婆全认得呢。” 王雅丽抓起那条大鱼说:“我不信,这塘里好多鱼,外婆哪里记得哟。” 外婆却一板正经地说:“咋不记得,这塘里才八十六条鱼呢。你刚才放的那条 鱼叫老虎,是最小的那条。你手里这条叫秋香,是老八哟;我那条老大呀,它叫麻 雀呢,足有五斤重哟。唉,今天要吃老八了,这……这塘只里有八十五条啦……” 王雅丽突然旺起眼睛,很惊疑地注视着外婆,看见外婆一幅沮丧的样子,心头 涌出一丝忧伤。原来外婆根本不是在养鱼,老人家是在像养自己子女般照看着这些 可爱的鱼啊。她忽然觉得老人的神态是那么天真纯朴。这时候,她说什么也不忍心 去吃掉这条鱼了。她把它放在自己脸颊边轻轻地怜惜了一会,两手人伸,那鱼儿转 着自己活泼乱动的身体窜入水中,鼓起的浪花溅在王雅丽脸上。 “外婆,”王雅丽不解地问:“您怎知道这……这塘里会有多少鱼呢?” 外婆用一种很自信的口气说:“咋不晓得呢,都是我亲手放进出的。早些天都 有八十七条的,由于天气烦躁,病死了一条,就只剩八十六条啦。” 王雅丽又问:“外婆,您干嘛把那条老大起名叫‘麻雀’,却把那阿满叫‘老 虎’呢?” 外婆平静地说:“麻雀会飞,要到哪里去,就张开翅膀扑腾几下,忽拉间就到 啦;老虎呢,它太笨,走起来不灵泛,再凶也不敢走出林子去,所以,它只能是最 没用的老满哟。” 老人说着眼睛里闪着一种迷茫的光。王雅丽从外婆眼睛里看到了很深很远的东 西,也看到了老人一种极乐中的无奈和悲哀。 “哟,雅丽,你把鱼放了?”外婆这时才发现那条“老八”已不在王雅丽手中。 王雅丽愣愣地说:“外婆,我不要吃鱼,让它给你做个伴儿吧。” 老人说:“没有‘老八’我还有这么多呢。不行,我还是把‘秋香’,找出来。” 王雅丽挽起外婆的手臂说:“外婆,你找出来我也不吃呢,还是别找了,啊? 我和你一起做饭去。” 外婆执意不肯,一定要把这条“老八”弄给王雅丽吃。 王雅丽拗不过外婆,只好让老人重新去捞鱼。 没多久,这位精细的老人真的把那条叫“秋香”的“老八”捞上来了。王雅丽 认得的,好像和它一见如故。也许,自己血管里就有外婆这份别有的遗传基因哟。 她想。 王雅丽牵着外婆的手,两个人一起离开鱼塘,到小房子里去弄午饭。 几样简单的蔬菜很快就炒熟了,白花花的大米饭上蒸着那尾说不出名的大鱼, 就这么简单,这么方便。王雅丽吃得特别舒服。只是不敢多吃那份清蒸鱼,看着它, 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肖红霞自从与胖院长有了一层微妙的关系,心里就变得既踏实又矛盾。她怕欧 正才知道自己曾调戏过这个一脸松驰的老人从而彻底摆脱自己,但想着胖院长已逐 渐为她作用,心里就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欣慰。 今天早晨,胖院长来到她的住所,很有些意味地对她说:“红霞,这几天医院 里有些混乱,我不知道同志们对我有些什么反应,想问问你了解到什么情况没有?” 肖红霞很客气地如待了他,脸上的笑颜始终那么甜蜜可信,紧闭的嘴唇轻轻启 动:“院长,您不会把我当猴耍吧?” 胖院长道:“说哪里话,你是院委会成员之一,有责任为我收集情报哟。” 肖红霞娇笑道:“其实呢,也没有说你什么,只是都认为老院长赏罚不明,有 点儿看人点颜料吧。” 胖院长说:“那只怕是你的说法吧?” 肖红霞道:“当然也包括我罗。不过,有些人真这么认为。比如说欧……” 胖院长不耐烦地插言道:“你别说得那么详细,我知道这个意见就了。” 肖红霞真的不说了,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扫向胖院长,胖院长十分谨慎地笑了笑, 低声说:“红霞,你前天晚上……” 肖红霞红起那张粉脸,让自己更娇美动人,噘起小嘴说:“啊,我有事没能去, 院长不会怪我吧?” 说着,在胖院长面前晃动了一下身躯,抖落一阵芳香传人老人鼻端,胖院长只 觉得一阵昏糊欲醉,身子竟然轻飘飘的。 胖院长有了上次体验,知道这女人有意勾引自己,这时已少了很多顾虑,一把 拉住肖红霞的小手,一片温存韵味十足,说:“红霞,你不是外人,有些事可要替 我保守秘密哟。” 肖红霞没拒绝老人的触摸,一脸风骚地说:“还用你说呢。我可冒不起那个险’ 巴。哎,院长,我今天晚上能不能去你那里呀?” 胖院长一双颤抖的手一下子摸到了女人圆实肥大的屁股上,捏得她好痒好痛。 肖红霞一时兴起,身子地向前一挺,让自己的乳房顶在老人气息鼓动的胸膛上。老 人立刻有了种温软柔韧如锥击胸的感觉,突然身子如触电一般弹了开去。说:“红 霞,仅止于此吧。不要……” 肖红霞暗骂:“老鬼还挺得住吗,我就不信。” 刚欲伸手去摸老人的风骚根儿,却被老人半空中伸手挡住。肖红霞大出意料, 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许多。暗道:“老家伙真有忍性哟。”嘴里说:“院长,你怕 什么?如今这年代是开放年代,干这事已没了多少规矩。你第一次还有些怕,这往 后只怕心急火燎地盼吧。” 胖院长压抑得有些变了形的脸忽儿红得发紫,痴痴地说:“不……行呢。我是 干部,不是还要处分人家吗?这么干还……还哪有资格说人家呢?再说,改革开放 也不能全乱套呀。” 眼巴巴地望着比自己年轻三十岁的肥白娇嫩的女人而不能尽情享受,心中哪份 煎熬只有他自己明白。肖红霞扭动屁股,坐在床沿上,说:“那你……你干嘛摸我 抱我?” 胖院长叹了口气:“唉,我现在才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说得多准哟。不 过红霞,和你在一起,我好像年轻了好多呢。” 肖红霞浪笑着说:“可不是呢。其实,院长本来就不觉得老嘛,有些事只怕比 年轻人还上劲哟。” 胖院长呼吸急促地说:“我不跟你说了,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求你帮忙的。” 肖红霞问:“什么事?非要我帮忙不可吗?” 胖院长点头道:“是这样的,你们护理组本来人手不足,如今呢,像小青这样 的主力又有些波动,我怕护理上出乱子,就想请你出面先做做小青的工作,叫她从 大局着想,不要一味要求离网0 肖红霞问:“胖院长不是说要搞自由组合,择优上岗么?” 胖院长点头道:“小青也是个‘优’啊,再怎么组合,这个‘优’还是要‘择’ 的嘛。” 肖红霞收起一脸浪气:“这不是有些矛盾吗?又要人家自由组合,这组合不上 的或是不愿参加组合的就只有离岗啦。再说,已停薪留职的也有不少啊,如果不让 小青她们办手续,又怎能体现院里政策的公平呢?” 胖院长摇头道:“不管怎么说,你先给我做做工作,好吗?” 肖红霞略作沉思说:“那好吧。不过,院长也得答应我,对欧正才和王雅丽……” 胖院长严肃地说:“我跟你讲过,动欧正才可以,动王雅丽绝对不行!” 肖红霞脸上掠过一丝冷冷的笑意,没有再强求胖院长。 肖红霞提前半小时来住院部上班。她先把昨晚值班护士纪录的有关文书查阅了 一番,又检查了一下出入院记录,知道没什么特殊病号,就心安理得地坐在办公室 里等小青。她接受了胖院长的指令,要给小青微微挽留工作。可是,在她心里,却 巴不得小青早些离开住院部,道理很简单,小青是王雅丽的好朋友,没有了小青, 王雅丽势必更加孤立,她对付王雅丽又更多了几分把握。 可是等了好久,却不见小青的人影;更令她惊奇的是欧正才也没来上班,她问 其他人,也没谁知道两个的去向。难道他俩一起走的么?肖红霞心里立时有着一种 不祥的预感。 直等到上午十点钟,她估计他们两个不会来了,就跟值班医师交待了一声,拖 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住院部。她准备到两个人住的地方看看。 这一趟她并没一点惊喜,两个人的房门都紧闭着,任她敲破门板也没人应声。 这一下她不仅有些失望,更有些无名火儿压有胸中。她可不担心完不成院长布置的 任务,她只担心这两个人的去向会与王雅丽有关。 肖红霞被一股炉火烧得有些惶惶然了,竟连两条腿都有些不听使唤,一种本能 的驱使叫她迈上去王雅丽家的路途。 在走出医院的刹那间,守门的老头喊住了她。她走了过去。看到一封家书正躲 在桌上,就顺手抬起来放入口袋。这时候,她哪有心情去读父母那千篇一律的叮咛 哟。 在她晃动身形准备离开这里时,守传达的老在意外地告诉她一个信息,使得她 像掉入大海的人,突然看到了救生圈一样一下子有丁新的希望。 那老头告诉他在深圳,有个人写了两封信给王雅丽,老人已把信托付了欧主任, 不知道欧主任是不是记得将信件转给王雅丽,要她代为询问一下,若没转送,也请 代为催促。 老人话说得极平淡,也根本没发觉面前这个艳丽女人的脸色有了变化。他说完 之后正等着肖红霞表态呢,没料到女人已离开了这里。 肖红霞对这个消息表面上看反应极平淡,暗地里却有着一种不可抑制的冲动在 扰乱她本来就已很不平静的心绪。他加快脚步赶往王家。 在王家,她遇到的是王母这个煞星。尽管肖红霞一再廉恭,老太太就是不把王 雅丽的去向说给她听,她只差给王母下跪磕头了,可王母一看见这个毁坏自己女儿 声誉的女人,气就不打一处来,恶声恶气的语调不说,那张生硬僵直的脸更叫她不 好消受。不是忙着自己的事,她真会停下来挽脚勒手地和这个老妇人大骂一阵。 她只好化满腔激愤为一腹苦水。回转的路上再也拖不动沉重的身躯。半途中, 她找了家经营冷饮的铺子,叫了杯冰茶,让凉爽的液体洗涮一下干涩的喉头,再坐 着镇了镇神,然后一路长叹地回医院。 才一刻光景,她的眼睛里又突然有了种奇异的光芒,那是因于激动而来的,近 于瘫软的身躯似弹簧一般立刻恢复活力。 她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这个背影在阳光下踽踽前行,在肖红霞眼中,显示着 一切那男人所有的特征。原来,她发现了欧正才! 肖红霞没有赶上去,而是跟在后面紧紧盯着,脚步很自然地尾随过去。 欧正才背着一只小挎包,他没发现肖红霞像幽灵一般地正跟着他。他今天早晨 从唐姨口中得到王雅丽去乡下的消息,这时候正要赶到乡下去见心爱的女人。他认 为这个机会对他来说,是来之不易的。他本不可能想到自己已把这机会同时送给了 被自己弃如履的风骚女人。 朗朗晴空有一轮娇阳喷着火焰,连树上的鸟儿都懒得嘶鸣,不知躲到哪里去歇 阴了。卖冰棍的老妇人甩一把无歇止的滚热汗水,哑着嗓子喊:“冰棍呀,卖冰棍!” 一对男女兴冲冲地擦身而过,洒一路无声的激情,他们没有被这火热的天气镇住, 一齐奔向辽阔的平原乡村。 王雅丽看了一会儿书,就走出那低矮的房子,摇着外婆那散发霉气的大蒲扇, 去自留地里帮外婆浇水。灿烂晴空,热气逼人,她的脸庞一阵红过一阵,一脸的娇 气中更添几分妩媚。这时候,她的心情也是格外的舒坦,好像已没了一丝儿烦恼。 她相信自己再住几天整个功课就会复习得差不多了。 外婆看见她用生硬的手臂泼水浇菜,心里好高兴,说:“乖孙女哟,这大热的 天气,莫把你的细皮嫩肉晒爆了哟。快回去歇着,让外婆慢慢浇,浇快了没事做呢。” 雅丽说:“我晓得外婆是个闲不住的人,没活干心里就不爽快,我们做后人的, 要有外婆一半勤奋就好哟。” 外婆说:“我哪比得上你们啊,当干部的当干部,出国的出国,你们都是好有 出息的人,哪像我只晓得搬泥巴,种蔬菜,养养鱼,没一点真能耐。你外公没死的 时候就常说我没出息呢。” 王雅丽哈哈大笑着,欢乐的气氛好像将燎人的热流也减温了许多。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王雅丽漫步田畴中,吸着一鼻子清香,想着秦汉林离家时 的情形。这时在大自然的怀抱里荡漾,别有一番滋味有心头。 满天朝霞吻着夕阳,形成一种天然状观,令人有不尽的遐想。王雅丽感慨中, 老远看见欧正才走了过来。她有些吃惊,有些惆怅,但更多的是烦躁不安。 “雅丽,”欧正才近身略显惊讶地说,“几天不见,你……你瘦了好多啊。” 雅丽很在礼貌地说:“欧主任,你……你怎么来啦?” 欧正才说:“来看看你不行吗?唉,你大概是不会欢迎我的,可我还是想来看 你。你知道吗,这些天,我都是在惊惶失错中度过的。想起害得你这样,心里就像…… 就像是做了贼似的发慌。我好恨肖红霞那个女人呢。她……她实在可恶……” 王雅丽道:“别说这些了好么?我要忙于复习,没功夫想这些,也不想计较, 人家要怎么说只有由她了。” 欧正才说:“雅丽,你能有这样的心境,我心里好高兴呢。”叹了口气,道: “你能选在这里看书,真是选对了哟。你瞧,这田园风光多美呀,那望不尽的油菜 地,像绿色海洋,令人清爽自如,好不惬意啊。,我要是有了角这样的环境小住几 天,真是做神仙也不如哟。” 王雅丽被他的话说得有些心动:“可不是吗?如今哪,好多人都想往城市挤, 去争名夺利,扬眉吐气,却忘了这无限风光哟。唉,想想这些年的苦读,真觉得太 无奈太严酷了。如果让我重新选择的话,我倒愿意选几亩责任地,种种庄稼,或者 养养桑蚕,伴着桑麻了此一生呢。” 欧正才说:“你这话我不敢苟同呢。你想想,就算我们不为了名利,但这个世 界也不是需要工人,需要干部,需要医生呀。你能用自己的智慧拯救患者,这也应 该是一种更崇高的享受吧?” 两个人一边漫步,一边海阔天空地谈论。欧正才为附风雅,不时说几句抒发情 感的话,其实,他心里痒酥酥地难受,根本没心情玩赏风景。王雅丽倒是用心感受 着周围的一切,也用一种纯朴的情感与欧正才交谈,心里已忘了往日的失意与访惶。 “雅丽,”欧正才终于有些忍不住地说,“我这次来,有句话一定要跟你讲清 楚呢。” 王雅丽没看他,茫然问:“什么事?” 欧正才端脱了王雅丽好一会说:“我……我一天不见你就……就行坐不安,不 知为什么,晚上睡觉也时常梦见你,我真当心这样下去我会……我会受不了……” 王雅丽很严肃地说:“我已经跟你说过,不需要我再重复吧?” 欧正才道:“你应该相信我对你的真心。不管今后发生什么情况,只要还有可 能,我都会努力争取的。” 雅丽说:“我这阵心里烦透了,又要参加过关考试,根本就没 欧正才截口道:“我知道呢。可是我……我怀疑e己若不立即向你吐吐心里话, 我可能会出现严重的心理和精神问题。” 王雅丽用一种仁慈之心去揣测欧正才说的每一个字,忽然发现面前这男人实在 有些可怜,可怜得和她自己差不多、一个人不能死心踏地地与自己相爱的人长相厮 守,那份悲哀只有经历过和正在经历的人才能有所领会。 轻风徐来,掀起一股热浪,低伏着的油菜杆儿随风摇动,抖一串沉重的喜悦哗 哗作响。王雅丽痴痴凝望,没有吭声。沸腾的思绪早已飞向天际。在那里,有她心 爱的人在翘首相望呢。 “雅丽,”欧正才一脸疲惫点不燃女人心中的激情,只有茫然说话,“我不相 信你是铁石心肠,我的真心苍天可鉴,若说还有什么不足,那就是缺了那份表达。 为证实我对你的一片痴情,我这就徒步而行,把自己的痛苦洒向六十里相思路,夜 走回城的过程,就是我对你无限眷念的心路历程。” “欧正才,你……王雅丽还想说什么,却见他扭转充满激情的身躯,迈动了回 城的脚步。此时此刻,王雅丽心中有过一阵颤粟。她面对深爱自己的男人,不敢去 说几句挽留或者劝慰的话。 她随着欧正才紧走几步,终于带着惆怅的心情说:“正才,天已黑了,就在镇 子里歇一宿吧,回城这么远,可不是儿戏啊。” 欧正才突然转过身,投过来深情一瞥。王雅丽看见这一瞥里,饱含了男人那种 热烈的期盼。可她还是让他失望了。 欧正才走出田坎,一路跌跌碰碰地走了好一段路,又突然折转回来,望着王雅 丽迷惘的眼睛,说:“雅丽,我这里有几斤水果,是来时在镇子上买的,还是留给 你和你外婆吧。我要赶路。只能轻身上阵哟。”站在远处,他放下那鼓胀的水果袋。 像歇下一副沉重的包袱,心里多少有了点安慰,回转的步子也迈得更轻便迅捷了。 王雅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深沉地叹了口气,心里好像立刻塞进了一只膨胀的 热球,只觉得滚烫难受。 这时候,远处枣树下,有一缕轻风拂动着一缕秀发,红红的眼睛里有一道凶狠 精芒射出,正投到欧正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