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老男人,你别这样说好不好?我几时缠你了?不是你想搞我么?唉, 别说了,胖院长,你好棒啊,那欧正才还比不过你呢!” 胖院长望着这可恶的女人,胸中立刻涌出一股浊气,叫他忍不住要吐。 王雅丽顺利地通过了过关考试。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又激动又有些沉闷。眼 看出国在即,多少人应有的那种亢奋她却一点儿也没有,心底下装着的,只有秦汉 林的身影。和那经久不灭的相思之情。身体的困倦和心里的悲哀一同消磨着她的灵 魂。踏着阳光普照的路面,她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回到城里,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到秦汉林住过的小屋去看看,她已有好些天 没去了。她不是没有时间,而是不愿让开始尘封的思念又变得强烈起来,事已至此, 她只能封锁自己的情感,一个人躲在孤独王国里去享受寂寞与空虚的煎熬。 她挪着细碎小步,迷茫的脚下是整洁的水泥地。皮鞋敲在上面,有一阵轻脆的 响声。她一会儿到了铸造厂门口。哆嗦的手捏着那片开始生锈的钥匙,心里好一阵 迟疑。晴空中有一只燕子闪电般飞过,留下一道闪着黑光的遗憾。王雅丽的心有些 颤粟了,阵子里流下了一线泪花,咸汁噙人口中,带着种辛酸的回忆,让她踉跄着 身子向里走。 她上了宿舍楼,打开那扇小门,浓然的霉味扑鼻而来,她的心里难受极了。就 在她关上小门的时刻,她看见有个小女孩,一脸疑惑地望着她。 她坐在床沿上,让刺鼻的霉气包裹自己,两只泪眼死死地盯着墙上挂着的那张 照片入神。那是张二人照,是她和秦汉照的。她清楚地记得照相那天,秦汉林口袋 里只有三块八毛钱,他舍不得吃,硬要拿着去照个合影作纪念。后来,他没钱买餐 票了,还足足地饿了两天。她要给他钱买票,他说,那样的话,这张合影照就没纪 念价值了。她没能给他钱,硬是望着他带着干瘪的空腹去上班,直到两天后发工资…… 她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股火热而新鲜的空气立刻飘了进来,她的心里也随 之清爽了许多。刚想去拿木梳整理一下头发,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她吃了一惊,赶 紧把门打开。 进来的是欧正才,王雅丽很惊讶:“欧,欧主任,怎么是你呀?” 欧主任今天穿了件雪白的高档衬衫,领子上没系领带,向后一边倒的头发被整 理得乌黑发亮。他望着王雅丽一脸忧间地站在房中,不紧不慢地说:“雅丽,我很 想在车站见你。可又怕你心烦,这才……才没露面,一直跟到了这里。见你很久没 下去,我就跑上来了。雅丽,你没事吧?听到你顺利过关的消息,我们都为你高兴 呢。” 王雅丽埋下头,很沉重地说:“欧主任,谢谢你。” 欧正才有了些激情:“雅丽,这些天,我经常在传达室门口守候邮电局的投递 员,总想遇上一封你来自深圳的信件,可是一直没能如愿。看来,老天爷是想让我 将功折罪了。” 王雅丽有些怜悯地望着他:“你不要这样说,以往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欧正才一个劲地摇头:“我做不到,我在你面前犯下了严重的错误,也可以说 犯了很严重的罪行,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更不会乞求你的谅解。所以,我必须 寻找机会将功赎罪,以释前嫌。” 王雅丽很沉闷地笑了笑,说:“没那个严重吧?再说,有好些事你也是事出有 因,还不能全怪你,是用心所为呢。” 欧正才叹声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王雅丽不愿与他就这个问题多作讨论,一转话锋说:“欧主任,这些天肖红霞 她……” 欧正才痴痴地说:“她对我的态度有了些转变,雅丽,你想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王雅丽摇头道:“不晓得也罢,我没时间介入你们的恩怨之中。” “雅丽,”欧正才有些痛苦地说:“事实上你已介入了我们的恩怨啊。你不愿 听我说,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是她听我说了对你的态度呢。” “怎么回事?”王雅丽还是忍不住问,欧正才说:“她问我为什么要……要喜 欢你。我说,王雅丽的老爸是副市长,我和她谈恋爱,这医院里的一把手位置就会 落到我的手中。她……她很相信我说的话,就对我消除了顾虑。我想,我这样说, 对你也没什么坏处……” 王雅丽望着男人那双充满忧伤的眼睛,突然间有些可怜起他来。她知道他喜欢 自己,决不是因为自己有个副市长老爸,否则,他就不会直接了当地告诉自己了, 他这样做,真可谓煞费苦心了。有道是爱之深心之切,只怕就是指的他这种状态。 王雅丽叹声说:“欧主任,有些事是要讲缘份的。就说我秦汉林吧,本来是很 有缘份的一对,我和他很小就相识了,后来一直发展成为恋人,这个过程虽有些艰 辛在里面,却还是极顺利的;可如今呢,他下岗去了南方,连信讯信也不给我,这…… 是不是我们缘份中少了点什么呢?或者说是老天爷有意捉弄我?唉!天知道是咋回 事呢,难怪古人说人算不如天算啊。” 欧正才痴痴地望着她:“雅丽,不是我有意跟你浇冷水,关于秦汉林的事,你 千万不要再抱什么幻想……” 王雅丽抢着说:“不,欧主任,你不了解他,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他之 所以不再给我消息,可能是因为我没给他回音,或者找工作不顺利,不想把坏消息 告诉我呢。唉,他这会儿不知是不是在吃人家的残汤剩饭,睡人家的台阶厕所啊……” 欧正才见她一脸忧伤,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也许是你说的那样呢。如今外边 找工作好难的,他一个普通工人,哪能找到如意的职业哟。” 王雅丽痴痴地望着那张合影,一阵悲恸让她身子有些颤抖,滚的泪珠滴在书桌 的玻璃上,慢慢地浸开,像一朵熬霜的梅花。 欧正才突然想起了什么,用很低的声音问王雅丽:“雅丽,我,我还是要问你 一句,如果没有秦汉林在先,你会喜欢……我吗?” 王雅丽好一会才说:“我……我不知道。” 欧正才神色坚定地说:“雅丽,我愿为你做件事,你答不答应呢?” 王雅丽无神的眼睛望着他:“什么事你说吧。” 欧正才眼睛里闪着一些激动:“我……我为了你,准备去深圳找秦汉林……” 王雅丽突然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欧正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说:“我为了你愿去深圳找秦汉林!” 王雅丽发颤的声音叫人听了就难过:“欧主任,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呢。 你……你这是何苦呢,肖红霞对你一片痴情,你不去爱她,偏要找个不……不值得 爱的人……” 欧正才见她有些转弯,忙说:“我不求你爱我,只求能拥有一份爱人的权利, 这一点,想必你还是愿给我的吧?” 王雅丽叹息一声,在这无可奈何的叹声中,她那口郁积日久的闷气得到发泄。 她有好多话要说,却只说了一句:“正才,我谢谢你……” 欧正才转身欲走:“这几天,我要料理一下住院部的事情,还要参加一个院里 的自由组合动员大会,所以,只能下星期二走。” 王雅丽眸子里噙着泪,点了点头,目送欧正才离开这里。 小青终于拿到了那份签了胖院长大名的停薪留职报告。这几天,医院里闹哄哄 地乱着一团,好些人见小青毅然离岗,也有些耐不住了,纷纷找她谈感想,都想从 她那里获得一些信心和勇气。医院人事改革在即,动荡的局面是短暂的,也是必然 的。以小青为首的离岗人员不仅为医院里的职工树立了样榜,也给胖院长他们减轻 了不少压力。要改革就必须优化组合,一部分职工要离开岗位,这能不叫人揪心么? 小青倒没有多想,拿着一张申请报告,我去邮局打电话,把消息告诉了父母。 然后兴高采烈地去看房子,那铺面在城区集贸市场的东侧一百多米处,离大市场虽 较远,但来往客人多,生意估计不会很差。她和老板讨价还价了好半天,最后以每 月二千元租金签了合约。这铺子原来就是盘服装的,因此小青不需要大的改动,只 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算完事。 她干完了这些事,又去电话亭打电话给王雅丽,保姆唐姨告诉她,王雅丽到省 城赶考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叹了口气,然后回寝室去收拾行李。 第二天,她揣着两万元就去进货了。一路上很紧张,生怕露了馅儿,让人家扒 了钱去,到武汉汉正街的批发市场有一天路程。天黑时到了那里,找了家便宜旅社 休息。晚上肚子饿,却又舍不得花钱,只吃了一大碗面条。 这一夜她想了很多。一路的劳顿让她感受到了前途的艰难。往日在医院上班, 工资虽然不多,可有那么一份安逸让你享受,不担心吃饭穿衣,也不必跋山涉水地 跑这么远进货,这时心里又有些留念那种生活了。但一想到自己将来要当老板,还 要挣大钱,心里又有些兴奋。这般时喜时忧,硬生生地折腾了一夜,到天亮时才睡 了个圄囵觉。 这天上午,她来到汉正街进服装,看到满街拥挤的人群和五花八门的商品,她 大吃了一惊。暗自寻思,外面的世界好大哟,这么多老板抢着进货,他们是不是都 赚了很多钱哩? 她扛着一股子兴奋,学着熟练的老板们拣货送货,讨价还价,付了钱的服装就 用一种彩条布做的袋子里面放,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重复着这些程序。她年纪轻, 又喜欢打扮,对当今流行款式和畅销服装都摸得很清楚,所以进起货来她简直是轻 车熟路,一边欣赏,一边忙活,还比人家早一个小时完工。 她顶着烈日去装货,身上那套时装被汗水淋得湿漉漉的,贴在身体上好不舒服, 可她心里却是凉溲溲的舒坦。下午,客车装着货物,连同她一起返回故土,在午夜 时分到了B市。她忙着卸货,还要去喊搬运工人,待到服装全部人铺,把它安放妥当, 东边天际已是朝初开,流动着一片朝霞了。她疲惫的身躯再也支持不住,像散了架 似的没半点气力,最后还是倒在彩条布袋上睡着了。 这一天,她居然开张做了生意。躜动的人头由街市流进铺子里,小小的柜台热 闹得像开了锅,人们试装,选择,然后再试,直到露出微笑,付了人民币才走开, 把个小女人忙得咧嘴含笑,好不惬意。 到了晚上一结算,一天的营业额竟达到三千块,如果按百分之二十计算利润, 她整整赚了六百元! 这一特大消息她必须找人分享。她流着热泪再次拨通了王雅丽家的电话。 这时,她连打电话的运气也相当不错,王雅丽居然回家了,而且接电话的正是 她呢。 “小青,是你呀?”王雅丽在电话里很吃惊地问。 小青频点螓首说:“是我……哟!雅丽姐,你没有事吧?我……我有好消息告 诉你呢。” 王雅丽说:“是吗?那好啊。我没事呢,我们待会儿在龙城书店门口见面好吗?” 小青兴奋的泪水恣意流淌:“好……好,雅丽姐,你要快来呀!” 龙城市店是本市唯一一家经营图书的夜市,每晚来这里游览的人很多。 小青好不容易在杂乱的人群中找到王雅丽。见她穿一件很朴素的蓝色鱼尾边衬 衫,就痴痴地笑说:“雅丽姐,你这是咋的啦?像个老太婆似的,叫人看了好不入 眼哟。雅丽姐,明天到我铺子里拿一件最时髦的大无袖衫给你穿,我保证你要年轻 十岁呢。”。 王雅丽惊道:“鬼丫头,你是不是开业了?” 小青点头说:“是啊,第一天就是净赚六百块也,比你一个月工资还高哟!” “真的?那祝贺你啊。”王雅丽也很兴奋地说。 小青一摆手:“要不要到我店子里去看看?”王雅丽连忙点头答应,就和小青 去铺子里看服装。 在小青时装店里,王雅丽始始带着种既兴奋又惊疑的神情观赏着各色流行款式, 有时还抑制不住激动,取下一件衬衫贴身比一比,或者穿着试一试,嘴里一个劲地 说:“好,好!我们小青有本事。” 在两个人坐下来交流的时候,小青突然问:“雅丽姐,你这几天气色不怎么好, 是不是身体有毛病呀?” 王雅丽本来很兴奋的脸色忽儿沉了下来,不知不觉地叹了口气:“没啥呢。” 小青摇头说:“我不信,你一定有事瞒着我。雅丽姐,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王雅丽点着头。 小青又问:“既然是好朋友,又干嘛不跟我说真话?” 王雅丽沉思了一会,突然流下了泪。小青急了,忙掏手帕替她擦泪:“雅丽姐, 你不要这样,有啥子事跟我说,别老埋在心里难受。” 王雅丽抽泣了一会说:“我……我这几天身体很乏力,有时还……还直想吐, 也不知是不是有了……” 小青惊道:“那……那咋办呢?”王雅丽突然变得很坚毅:“不管是不是有了, 我也不在乎人家去说什么,事到如今,我,我只有板下一条心了。小青,明天陪我 去医院作个检查好吗?” 小青很坚定地点点头:“说得对呢,这才像我们的王雅丽小姐哟!” 第二天,小青放下大好的生意不做,陪着王雅丽去医院做了妊娠试验。化验结 果证实王雅丽的确是怀孕了。这一发现让两个年轻女人都掉下了伤心的泪水。小青 怕王雅丽孤单寂寞,索兴带她到店子关起门来聊天。王雅丽一脸沉静倒叫小青有些 吃惊了。忙问:“雅丽姐,你准备咋的处理这小孩呢?” 王雅丽很坚定地说:“我打算生下他?” 小青惊问:“不……不可能吧?” 王雅丽平淡的脸上已有了兴奋:“这是我和秦汉林爱情的结晶,如果汉林还爱 我。我就和他马上结婚,然后生下小孩,过我们幸福的小家庭生活;如果他不再爱 我了,我也要生下他。我要把这小孩当成秦汉林一样爱护,付予关心,直到他长成 人,像他父亲的样子,我才……才能放心地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她说得很痴情, 兴奋的脸膛有些红了,还夹着种痴迷的怅惘。 小青直惊得目瞪口呆,一声娇呼“雅丽姐!”就扑在她的怀里放声痛哭。 王雅丽哭没有哭,痴迷而麻木的脸上挂着泪珠,好一会才说:“小青,你不要 为我难过。我告诉你,人到了某种时候,只要铁了心,我没什么事能让其伤心了。 我既已无法改变事实,就只有让事实去改变我了。小青你说对吗?” 小青摇头说:“我……我不懂。” 王雅丽发痴般说:“明天,我就去找胖院长,请求撤销出国的申请,然后去找 秦汉林,看还有没有结婚的机会。” 夜晚,充满骚情地小屋里透着灰黄色的灯火。两个痴情男女正依偎在床头,轻 轻地诉说着心里话。 男人说:“红霞,这几天我没来摸你亲你,你不会怪我吗?女人喘着粗气说: 正才,我是不怪你,可你好像对我越来越冷淡了,是不是真的爱上了那女人哟?” 男人说:“你还说讽刺话呢,我为了你,只怕操劳过度,得了阳痿症呢!” 女人惊问:“不会吧?来,我再亲亲,我就不信不起来。” 好一阵悉声后,女人叹了一口气,娇嗔着说:“真的不起来也,我……我好命 苦,这下半世咋熬哟。” 男人说:“我改天到医院里去看看,现在像这样的病有好多药吃呢。” 女人娇哼一声:“顶个屁用!” 男人一怔,立即扑在女人身上。用一双冰冷的手去抚摸女人那滚烫而湿润的身 子,待到女人身子一阵战粟。肥大的奶子更加挺拔,男人还是挺不起邪火,心里有 些欲望,却不能鼓起雄劲干那事。这一下男人急了,汗从背脊上滑落,流在女人赤 裸的胸前,叫女人直觉得痒痒的爽快。一时狂性大发,身子急剧地扭曲在一起。男 人看在眼里,略微有些心动,有力的手臂就滑向女人小腹之下,一遍遍温存地抚摸, 撩拨得女人万般无奈,用一种充满邪火的喊叫来引动丹田,欣起一片潮水般的濡湿…… 滚烫的潮水暴跌,很快只剩下了女人喘气的声音,这声音好一会才停止。 女人忽然问:“正才,听说王雅丽已怀上了?” 男人发呆地点头。没让她看见自己沉闷的脸色。 女人叹了口气,小说:“那女人够可怜的。这会儿出不了国,还不知道受那老 太婆多少气呢。欧正才,你心里咋想你怕我不知道吗?” 欧正才说:“你别说这个了好吗?老子听了不舒服。” 女人有些怒了:“你看你看,只说了两句就这么护着人家,还说不是真心爱她 呢。难怪和我上床都……” 男人一声吼:“别说了行吗?人家也够苦的了,你不思量帮她,还在这里幸灾 乐祸!” 女人说:“她比我苦吗?我看不见得呢!”说着眼睛里流下了泪水。肩膀也开 始耸动。男人见状,缓和着口气说:“红霞,你别这样好吗?算我错了还不行?” 女人抽泣着说:“人家痛苦还有个真心爱她的男人,我……我却什么也没有, 还要……要干受气。” 男人抚着女人的肩膀说:“好啦,我会真心喜欢你的,我,我不是曾在你面前 发过誓么?” 女人听到这话,才慢慢止住哭泣。耸动的肩膀开始有了阵温柔地颤动。女人倒 在男人怀中,娇嗔道:“你说话可要算数啊?” 男人沉重地点了点头,却是满腹心事地想着另外一个女人。 王雅丽发现自己怀孕后,第二天就去找胖院长要求取消的出国资格。胖院长听 到这个消息,一双惊愕的眼睛瞪了她好久,整个人都僵坐在办公桌前,老半天没说 话。他心里在想,这个王雅丽也够猖狂了,与一个野男人怀上了,不私下想法子人 流,还若无其事地向领导讲条件,这世道可真他妈的邪乎。 他最关心的问题还不是王雅丽出不出国的事,而是怎样处分她,怎么样才能做 得两全其美。这女人虽有问题,可她是王副市长的千金,他怎不能不触及市领导的 情面而一味重罚,那样他也许会有点儿交不了差呢。 胖院长起身关上办公室的木门,走了回来,一脸惊疑地说:“雅丽呀,这件事 你先不要声张。就在这里打住如何?你也不是外人,我跟你说,我和你爸或多或少 有些交情,所以,我很愿意帮你遮隐下来,至于出不出国的事,我和你再慢慢商量……” 王雅丽十分严肃地说:“不啦,胖院长,我谢谢你的好意,这件事我主意已定, 您若想给我个处分,那您随便给好了,就是开除我,我也没意见。”说着转身就走,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又转过身来,用一种激动的口吻说:“啊,对啦,我还要告诉 您,我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至于怎么个生法那是我的事。我之所以将这些告诉您, 是想让您知道我的态度,以后处分我时好有个尺度。”说完转身就走。 胖院长看着王雅丽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嘴里仍一个劲地喊:“雅丽,你回来, 有事好说!”可任凭他怎么喊叫,王雅丽也没再回头。直把个胖院长惊得三魂落了 两魂。 王雅丽刚走,肖红霞又跟着进来。她一路哼着曲儿,走路也是扭着大臀。进门 就问:“胖院长,你忙不赢吧?” 看见这个风骚女人,胖院长就骇得六神无主了,真想找个地缝藏身呢。 肖红霞笑嘻嘻地娇哼一声,一屁股坐在胖院知对面的椅子上。眸子里浮动着一 种醉人的风骚:“胖院长,我这几天不知咋的,像是被虫子噬了几口似的,一身好 痒哟。” 胖院长板着面孔却又不敢发作:“这里是办公室,你不能一派胡言……” “办公室咋的?办公室不允许群众问领导反映病情呀?”说完,当真伸手入怀, 在胸前使劲地抓了一会。嘴里一阵娇骂:“这该死的虫子,叮着我的奶子上了,怪 痒还不打紧,叫我抓也不好抓,想掏出来抓么?又怕有人想摸我,不掏么,又抓不 着地方……” 胖院长脸上一沉,声音变得很严厉:“肖护士长,请你放尊重一些,让人看见 可不是闹着玩的!” 肖红霞哈哈大笑:“看见又咋的?你们男人哪一个没摸过女人的奶子?还装着 一本正经的样子呢。难道忘了,你们男人从小就添着女人奶头长大呢!” 胖院长只觉得有些头晕,受惊骇的心好一阵狂跳,像一匹脱僵的野马失去了控 制。他想走,可又怕肖红霞把缠着不放,无可奈何之下,只有低头告饶:“红霞, 你别胡闹,有事就说,看我能不能帮你。” 肖红霞一脸娇态撩人情欲,甜甜的嘴唇动了动:“没别的事呢,晚上九点钟, 我在城郊西苑舞吧等你,咱们不见不散。” 她风说完就走,而去得极快,让胖院长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 胖院长木然苦坐在皮椅上,一脸的焦急中还有着不尽的彷徨,他不知自己要去 哪个舞吧,更不知道自己将会怎样收拾这个残局。一阵烦渴让他有些唇枯舌燥了。 西苑舞吧位于郊西,是个极偏僻的所在。平时来这里跳舞的,都是些风流人物。 大家在这里租个包厢,带上自己的女人,尽情地享受一番,可说是极乐无穷。不过, 这段时候间风声极紧,听说公安局已动真格了。如果政府下决心要铲除这些恶习, 别的人还好说,那些风流成性的男人女人就有些担惊受怕了。 这段时候,这些人全像过冬的蛤蟆,只好躲起来自顾自了。因此,舞里的生意 一落千丈,红绿灯火虽还光亮,可跳的起来就像发慌的样子四处乱窜。 这时候,肖红霞毅然地在这里租买下一个包箱,等候胖院长来调情。这一举动 把这舞厅里的老板都吓了一大跳。起初,他们说什么也不肯租给她。可肖红霞一番 高谈阔论就让他们先软了下来:“你们怕什么呢?难道你们不懂得‘最危险的地方 最安全’这个道理么?如今公安局一阵大清查,像大扫除一般扫来扫去,他们哪还 相信真有人色胆包天哟。”舞厅老板为生意考虑,也就鼓起勇气接应下来。 肖红霞一个人坐在包厢里看录像,要了杯咖啡慢慢品尝着。心里一个劲地暗骂: “老乌龟好不通情理,这会儿还不来,叫老娘好一阵苦等!” 她不相信胖院长敢不来,这样她就会将她与胖院长之间的游戏暴光于天下。那 时候胖院长的处境将更惨。 大概十点钟的时候,胖院长终于出现在包厢里。他哆嗦着身子,慌乱的手脚不 知放在哪里才好,好一会不知天南地北,身在何处。 肖红霞立即关上门,挺着大奶扑了上来。胖院长身子向后退了几步,闭着眼睛 喘气,想让动的心脏平静下来。 肖红霞今天穿了件敞胸无领红衬衫,两只鼓鼓的肥奶已没了藏身之所,一阵颤 动的肌肉怪撩人的。胖院长久已垂涎的肯噬终于来临。开始,他还有些提心老板开 门,后来觉得还挺稳当,就忍不住放手施为了。颤动的手已不再羞涩,钻进女人的 裙子一阵狂揉,让女人膨胀的欲火浇上一层引火的野汁,烧起来更旺盛更热烈,他 已乎闻到了女人欲火窜动的雪白肥躯在抽搐中节节暴响! 老男人轻车熟路,让女人遍体酥麻,痛苦的邪火狂吐着畅爽的火焰,短暂的痉 挛之后,一对充满野性的男女一同到达妙境,终于完成了一次带着温柔与狂性的冲 刺。接下来,两具瘫软的肉体通体潮湿…… 男人发抖的手系着裤带,哆嗦的嘴唇扇出一团热气:“红霞,我求你别……别 再缠我了好吗?” 女人一脸骚气还没褪尽,就被另一种邪火燃烧:“老男人,你别这样说好不好? 我几时缠你了?不是你想搞我么?唉,别说了,胖院长,你好棒啊,那欧正才还比 不过你呢!” 胖院长望着这可恶的女人,胸中立刻涌出一股浊气,叫他忍不住要吐。 王雅丽还没到家,就听见爸妈在吵架。刚静下来听了几句,立刻吓了一跳,原 来,他们是在为自己的事吵呢。她没有进屋,就呆在外面听他们争个不休。 客厅里,王市长一双沉闷的眸子英气逼人,王母满脸怒气地捂住胸口,唐姨则 在两人中间木柱一般立着叹气。 好一阵王市长才说:“我早说雅丽已不小了,我们不要通她,这下可好,果真 逼出了事不是?” 王母抽泣着说:“难道全怪我不成?你当爸的平时又管了她多少?” 王市长忿然遭:“我事情多,抽不开,这教育女儿的事完全可以由你负责嘛。” 王母说:“就算由我负责,可女儿的终生大事你总该过问吧?可你不但不问, 还,还有些容忍她自作主张……” 王市长问哼一声:“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管这档子事?雅丽跟那个秦汉 林谈恋爱又有什么不好?你,你这不是瞎搅和吗?” 王母据理力争着:“我是瞎搅和,可我是为她一生一世着想呀,我是她娘,总 不能看着她一世活受罪吧?” 王雅丽听到这里,一闪身子,就打开了铁门,站在门口大声地说:“我的一生 由我自己负责,还有我,我怀孕的事我自己也会处理,不需要任何人横加干涉!” 王母一听,怒声道:“你狠,你如今翅膀硬了,万事不求人了,父母的话也可 当狗屎闻!” 唐姨忙过来劝慰:“太太,你身体要紧,就,就少说两句吧。连忙向王雅丽使 眼色。王雅丽这会儿怒气攻心,还哪顾得上这些,竟然‘嗤’的一声哭了起来。” 王市长叹了口气,过来扶着王雅丽肩膀,用一种很柔和的口气说: “雅丽,你别哭,快跟爸说说是怎么回事。” 王雅丽哭得更伤心了,仅喊了声“爸!”就已说不下去,身子一斜,倒在王市 长怀里放声痛哭。 王市长扶住女儿,慢慢地移身进了雅丽的卧室,关上房门,又小声问:“雅丽, 你是不是要生下这个孩子呀?” 王雅丽哭着点头。 王市长叹声道:“你如果能和秦汉林结婚,那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怕 就怕那秦汉林……” 王雅丽哭着说:“爸,汉林这个人我了解,他是不会变心的,我……我想先告 诉他后再说决定。” 王市长连忙说:“这样好,这样好。明天,我派个人把他找回来。” 王雅丽这时已停止了哭泣,哑着嗓子说:“不用爸操心了,我已答应让欧主任 先去深圳一趟。若事情顺利,也不过十天光景。爸,我还是要告诉你,若欧主任这 越不顺,女儿还是打算先生下这……这个可怜的贝比。” 王市长眼睛里有一种亮光在闪动,那是眼泪发出来的。刚毅的老人从未哭泣过, 这会儿他为女儿的处境而流泪了。他理解自己的女儿,他知道女儿痴迷的心并没糊 涂,她还是有些担心秦汉林靠不住,她之所以要生下小孩,除了痛爱孤苦的小生灵, 更想留下让她着迷了好久的感情见证。也许在女儿心里,还有着更深的打算。 窗外起风了,炎热的空气里流过一丝凉爽的气流,让人沉闷的心获得了一丝儿 清静。父女俩从窗户中极目远望,遥远的天际正飘着朵朵白云,看样子,天要下大 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