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2)
叫到第三声便把话生生的切断,他看到了柳遇春,他知道今天的饭局,必定泡
汤。
我把齐天乐的话儿传他,偎在柳遇春的怀里,问,遇春,今天咱们去做什么啊?
一切,由他。因刚才船上的失态,杜十娘觉得对不起这个好男人。他爱的深,
爱的真,我要补偿给他,虽然皮下是杜十娘这只鬼,皮上是孙宝儿的笑容模样。
去看看素素吧。
听他,随他,跟着他。去见我那六百年前的姐妹,问候一场。
阳光如金,一秤一秤的洒在我和柳遇春的肩上。与他向前,共赴烟拢箔金人生。
虽然我是一只鬼,可我希望自己是孙宝儿,被柳遇春这样一身正气的深情的男儿呵
护,娇宠,爱上。
虽然我可能不爱他。
无耻到不爱,但扔想要好男人的爱情,女人总是这样痴心妄想。
得了一尺,还要一丈。
情无深浅,爱不可丈量。
那白原在身后喊,孙小姐,不和我一起去见编剧了吗?
我回头含笑看他,白导,写好了再给我看,好吗?我见,见我,作用不大吧?
他跌坐在沉香亭的石几上,再没说什么。
我打量了一下那亭,它正沐浴在金沙金粉富丽堂皇的光下,如金身谎言,珠宝
指向,被世人立在岸上。永远。恒久。讥讽,荒诞,简直是杜十娘这款故事里特用
的修辞手法。
念念不忘。
世人念念不忘的是怒沉的百宝箱,而非杜十娘。
柳遇春带着我离开了这个地方。
左弯右拐,城市路径。素素住的离孙宝儿的住处颇远。柳遇春到似乎熟门熟路,
一路找来,毫不蹉跎。在千般相似,万般相同的高楼里,找到一个房门,命定的一
按门铃,只听一阵碎碎的脚步声,显是里面的人在跑,遇春,等等。。。。。。
要谁等?
是他?还是她?
她已等过了,现在,却不舍的他等。
门“吱呀”一声,如哀婉叹息,如女子跌入情人怀里的嘤咛一语。素素那小小
的狐狸脸儿,精细的装扮过,探出了门缝,一轴画儿镶嵌在那里。
她不遮的欢喜,不掩的情义,遇春,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果然是你。。。。。
可预知的相思结局,那个女人不欢喜?可她话儿说了一半,却不肯说了下去,
欢喜褪去,如水果剥了果衣,赤裸面对。她看见了我,那在她掌心挖了五个血月亮
的女子——她的情敌。
她不知我是一只鬼。
可怜的素素,六百年后,还爱的是不爱她的人,宿命如此,柳遇春的眼里只有
孙宝儿,她再妆再扮,于他却是风里的云,飘过,不留痕迹。
不爱,再美,也只是欣赏的题材,看看,谈谈,不会亲热的揽到怀里。
她免强做出笑脸请我们进去。一只手上裹了厚厚的沙布,身上着了一件薄如蝉
翼的雪青睡衣。她故意穿成这样,杜十娘明白她的用意。爱一个人,如果无望,便
希望他还有轻薄的技艺,他如若轻薄一点,尚有投怀送抱的机会,尚可依了天然本
事,赌他一局,说不住扳回局面,赢了个大满贯,也未可知。
输了,为爱尽了力,大不了血本无归。
可惜柳遇春,不但不轻不薄,反而浑厚有余,不肯给她这样的机会。
她看见了我,手掌又开始痛,蹙着弯弯眉,坐在沙发里,一只病恹恹的瘦小狐
狸。
我不由俯身问她,素素,很痛么?对不起。
真心真意。
她点了点头,挪了一下身子,似乎我在身边有压力。眉尖更蹙,弯弯眉成了弓,
一不小心便要从脸上射了出去。
她不喜我,我不该来的。
她看见孙宝儿痛的不是手掌,而是心底。
不忍令她如此痛苦。她要陪的人是柳遇春。忙急急站起,说,素素,我要去洗
手间。
说完便自己胡乱找去。
给她和柳遇春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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