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节(1)
宝儿,不要哭,没什么事的,他们把爸爸不能怎么样!宝儿。。。。。
孙富唤我。他的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成了雨中佛手,着了我一脸的泪,他急急
把它擦。
他以为我为他哭,却不知我这只鬼,为的是六百年前的旧爱情伤!
他唤回了我,也唤回了我这只鬼的杀机顿涨,不由白骨咯咯做响。没有他,没
有孙富这厮,说不住杜十娘和李郎,隐在苏杭,风景如画,平常弄巷,举案齐眉,
儿孙满堂。没有他,说不住杜十娘永爱李郎,为什么要我看真相?真相是沙,是尘,
是荠,是屋角的蟑螂,为什么要我看?我不要看,那怕是虚情假爱,蒙过我心,一
生一世,假也是真,有些是金子可以买来的啊,金饰的生活,可以令杜十娘没有白
白爱一场。为什么?他不迟不早,在瓜洲古渡,要来交易一场,把真相裸裸的呈在
杜十娘的眼前,爱情活活剥皮,人生满门抄斩,鲜血淋漓成汤。。。。。
呀,杀了他!
恨,不由伸手去抓。十指纤纤,直直抓下,而他怜爱的眼光沐浴着这臭皮囊,
不知自己面对的却是六百年前的仇家。
骨头穿皮,皮却挣扎,它不肯伤了他。拼了全力,把那皮一撑,破皮而出,指
尖一转,先抵他面。先得剜了他的眼,他的眼会放电,那是爱的电,令杜十娘这只
鬼,不忍把杀手下。
呔,你这只怨鬼,休得这样!
身后一声爆喊,把我的爪冻在半中央。只见缕缕银丝,根根散发,细瓣白菊,
一下盛放。一缕缠我胳膊,另一缕却点向孙富那厮,他便刹那双眼合住,进入梦乡。
呀,这臭道士,他坏我好事,他给他使了催眠术,却定我身法。
恩怨有天道,万物自丈量。杜十娘,你还不悟吗?
我冷冷嘲他,不悟,杜十娘只要快意恩仇,提他头颅!杀了他,七道轮回,自
转世去呀!道长何必多管闲事,做什么道德方家,阻挡杜十娘?
杜十娘,你不悟,贫道暂也无法把你点化。只是贫道的玉葫芦里近日居了新鬼
数名,正寂寞紧张,你可是想陪伴她们,一起嘻耍?
说完,他念念有词,腰间的玉葫芦突然旋转至我眼前,一圈一圈,回环播放,
拖着碧色尾巴。只见它通体透明,幽幽发光,一群鬼怪浸在血污酒海,挣扎,呼喊,
溃烂,融化。。。。。。
营营役役,一场无法抽身的鬼生鬼话,看的令杜十娘好不惊心啊!
呀,不要,我这只鬼不要进那样的地方,黑,暗,脏,永不超生!!!
不由皮沁冷汗,不敢在他面前再耍强梁。
可否不杀生?
忙忙点头应了他。做鬼,与人一样,也是势利,看对手,定方向,他太强。
他拂尘一收,碧玉葫芦一道绿光,随他刹那遁梁而去,不见踪影,不知飞往何
方。
孙富已醒,我的双手还在他面门前直直的伸着。忙婉转一变,变成柔弱无骨的
手掌,揩他眼睛,亲情上演,爸爸,你的眼睛怎么有血丝,好好休息要紧啊。。。。。。
他好生感动,宝儿。。。。。。
喊了一声,突然咽住说不出话。
我的眼眶也湿,隐隐有了泪光。且鬼差神使,手儿翘起,拔他鬓间一根霜雪头
发,爸爸,你有了白头发。
呀,这臭皮囊,她和他相依为命二十来年,有了感应,总有些事,超出我这只
鬼控制的方向。
他半天叹了口气,宝儿,爸爸老了。
不由探他,爸爸,遇春说你都招了,为什么不把那些东西交出来,你也好早早
出来啊!
他却摸我头发,苦笑一下,孩子,那有那么简单。说完四下一看,给我手掌暗
暗一划,咦,是个箭头,直指左上方。我抬眼一看,那是个小小的东西,安在墙角,
如房屋之眼,睁的圆溜,偷偷的把一切观看。
他在我的掌心又写,摄像头。
摄像头?
什么东西,我这只鬼虽不明白,但知是这个东西引起他交谈不便。于是站起,
自自然然把那东西一挡,且说,爸爸,你坐好,头顶还有白头发呢,我给你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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