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卧底警花与冷面杀手不期而遇 就在姜玲跟孙前方通电话的时候,若楠悄悄躲进女生宿舍的卫生间 里,将那 枚小小的窃听器缝进了牛仔裤的裤腰里,然后换上这条乳白色 的牛仔裤,看看卫 生间里外都没人,便给刘国亮打电话说:“国亮,那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试试 看,能听到声音吗?”刘国亮将窃听装置上的耳麦塞进耳朵说:“行,你再说话。” 随即拿 开手机,测试窃听效果。若楠又朝卫生间外面瞄了一眼,说:“待会 儿我就和小亚去娱乐城了,林崇善后来一直没跟我联系。”刘国亮重新把手机放到 耳边说:“若楠,我这边能听到你的声音,你 别着急,也别害怕。我估计今晚林 崇善肯定还会约你,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我会一直关注你的动向,就这样吧。”刘 国亮挂了机,赶紧把没吃完的盒饭接着吃完。柳如馨的尸骨未寒,他本是无心吃饭 的。 但人是铁,饭是钢,再大的悲伤和仇恨都需要力量 和营养来支撑。坐在他旁 边吃着饭的赵小钢听了他刚才的电话,停下筷 子感慨说:“嗳,早先呀,我还真 没想到若楠能有这胆量,真不赖呀,咱们就是在这儿憋出病来,也值了。”“爱上 人家了吧?” 一直守在望远镜后面的程东搭话说,“可惜人家 早就心有所属了,你小子趁 早靠边儿站吧!”“谁说我爱上人家了?”小钢被程东说中了心事,急忙掩饰道, “在爱情的问题上,人家不先爱上我,我是不会先爱上人家的。”“你俩在这儿瞎 嘀咕什么呢!”刘国亮的心情就像被一团厚重的乌云 包裹着似的看不见阳光,说 话的口气能把人闷死,“人家若楠在那儿孤身涉险,你俩好意思拿她在这儿开玩笑 吗?” 小钢自觉无趣地说了声“抱歉”,起身将饭盒扔进垃圾篓里,然后走 到程东 身边说:“程组,让我来,你赶紧吃饭吧。”程东走开后,小钢边 调试着望远镜 的角度,边跟刘国亮套近乎:“喂,刘支队,这会儿正好您在,不如您放我一会儿 风,让我去修理厂把那辆丰田面包车开回来吧,他们 说车已经修好了。”刘国亮 说:“不行。这会儿谁也别走开,万一你要用车,程东不是有 辆车停在楼下吗?” 小钢分配到那辆车没多久,玩车的瘾正浓着呢,可是那辆车在“8 ·15”案发 后让刘国亮追逃时被狗子的车撞坏了。刘国亮不是不理解小钢的“爱 车之心”, 但这会儿真不能松口子。刚吃完饭,周昌海来了电话:“刘支队,我们又把黄云辉 家搜了个遍,没发现异常情况,周围的群众也重新走访了一遍,遗憾的是,什么结 果 也没有。”刘国亮说:“那就往回撤吧,叫弟兄们随时待命!”对黄云辉死因 的第二轮走访调查无功而返,使刘国亮深深地感觉到 犯罪分子作案的手段实属高 明,不得不服。一个好的警探,有时也会“赞赏”一个不俗的对手的,只不过这种 “赞赏”,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赞赏。这是 对对手的一种较高的估量、权衡和揣摩。 “不要小看你的对手。”刘国亮 经常这样对手下的干警们说:“你只有把对 手可能的高明之处都琢磨透了,才能想出更高明的办法来对付他。” 一名出色的刑警,除了勇敢无畏,还需要过人的智慧。没有智慧的 较量,一 切都显得平平无奇。而智慧是需要经验的积累的;是需要不断 地开掘、修炼和彻 悟的。这次刘国亮遇到了像林崇善这样的对手,他真 的感觉到自己的智慧有点不 够用了。在觉得自己还不够坚强的时候,最 好的办法是保持一种“无为”的状态。 无为,但不是“不作为”。刘国亮在“无为”的状态下静默了一会儿,忽然一 个陌生的电话号 码打进了他的手机:“是国亮同志吗?”“是呀,哪位?”“我 是高敏的父亲高敬松。高敏经常向我提到你,我想请你到家里来 坐坐,你抽得出 时间来吗?”“哎呀,高书记,您看这多不好意思……最近我手头上的案子特麻烦, 实在是抽不出半点时间来呀,改天我有了空闲,再向您汇报工作行吗?”“国亮同 志,你不用这么客气,实在抽不出时间也没关系,工作是第 一位的嘛。现在高敏 就在我身边,你俩聊两句吧。”“喂,高敏,真不好意思呀,我都忘记你爸请我吃 晚饭的事儿了。”“你一定是事情太忙了,没关系。不过,现在你该知道我爱你是 光明正大的了吧?我不会放弃的,我父亲可以为我作证。今天就不耽误你工 作了, 下次咱俩再联系吧。”高敏说完挂了机。刘国亮愣在原地,只觉感情的天平猛烈地 震荡了 几下,最后还是落到了若楠的身上。真爱与权力无关,与利益无关,更与 政治天隔地远。他想他是不会因为高敏的父亲是市委书记,就趋之若 骛地接受高 敏的。而逝者已矣,柳如馨,我的前妻,我的爱人,你请安 息吧,我会为你报仇 的。刘国亮在心里默默祈祷,暗暗许愿,“我要亲手 将残害你的凶手一一送上法 庭!”这时赵小钢在望远镜那边兴奋地喊道:“嗳,刘支队,若楠和小亚已 到了 娱乐城,今晚咱们就看若楠的戏了!”刘国亮马上打电话通知谭炜:“若楠已经到 位,准备接应。”跟着又 拿出高频电话呼叫道,“各小组注意,各小组注意,我 是刘国亮,马上报 告你们各自所在位置的情况。”二小组的肖强报告说:“刘支 队,林崇善和他的两名保镖,正在龙兴 大厦附近的一间酒楼里吃饭,我们的人都 在盯着,报告完毕。”四小组的小邓报告说:“刘支队,姜玲从龙兴大厦出来后, 就和永安 所的张德标见了面,我们已拍下他们两人在街边亲昵的镜头,两人现在 进了张德标的家。完毕。”五小组的小李报告说:“灵泉山庄别墅这边暂无动静, 完毕。”六小组的小丁报告说:“韩婷跟丢后去向不明,我们正在她家附近守 着, 完毕。”情况已基本上了然于心,刘国亮发布命令说:“各小组务必坚守岗位,发 现目标有什么新动向,随时向我报告。”入夜后的龙兴娱乐城内照例是闹哄哄的, 生意火爆的场面一如既往。若楠和小亚刚到大厅里坐下,小卫马上过来招呼说: “两位靓女晚上好。小亚,昨晚那个客人又点你了,快去吧。”小亚回头一看,昨 晚那个 男的还真站在吧台边向她招着手,便对若楠说:“崔燕,我去了,你自己 照顾好自己。”小亚起身时,若楠又看到了包厢区那边的谭炜,今晚若楠 对谭炜 的感觉已不是“做秀”了,谭炜时不时地在若楠眼前晃一下,一 是给她壮胆,二 是不能老呆在外面晃来晃去,他是来娱乐城消费的“客人”,他得呆在包厢里,以 免引起娱乐城有关人员的警觉。“嗳,崔燕,昨晚感觉怎么样呀?”小卫顾忌到 “崔燕”已是林总看 中的女人,再不敢放肆了 。“什么怎么样?”若楠无意于 和小卫搭讪 。“林总他……没对你无礼吧?”“没有。林总对我很好。”说着话, 从包厢区走过来的潘经理喝斥小卫道:“小卫,别老缠着崔 燕了,该干什么还干 什么去!”完了也不管小卫是什么感受,又对若楠说:“崔燕,你跟我来一下,我 有事儿和你谈。”外面陆续有客人进来,潘经理跟一伙熟识的客人打了声招呼,径 直 把若楠带到了办公室,“坐吧,崔燕。林总刚才交代我,要我跟你谈谈报 酬 的事儿,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说说吧。”若楠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还是 装迷糊说:“什么报酬呀?潘经 理。”“就是请你做形象代言人的报酬呀。”潘 经理说,“林总的意思是按月 支付,你可以先说个大概的数目。”若楠暗自思忖, 林崇善把他说过的话都当真了,那么她也不能玩假的,便说:“既然林总这么重视, 那就随便给点吧,我在大厅唱歌,不是还有 小费拿吗?”潘经理说:“噢,林总 关照过,说你不喜欢应酬,就不要你陪客人唱 歌了。你只在大厅里坐坐,或者在 吧台里转转就行。‘形象形象’嘛,怎 么能委屈你呢。”“林总干吗这样关照我 呀?我怎么担当得起?”若楠继续装迷糊。潘经理说:“林总喜欢上你了,你还不 知道吗?崔燕,你好有福气 呀,能够被我们林总看上的女孩儿,这世界上并不多 呀,你可得好好把握,别错失良机了……”说到这儿,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拧开, 随即闪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 人,潘经理愠怒地望着来人说:“你怎么不敲门……” 正要喊出来人的名 字,但被来人用手势制止了。若楠发现这瞬间的变故,扭 头一看,来人蓄着长发,满脸的胳腮胡,再加上嘴唇上的一撮小胡须,一点印象也 没有。但来人身上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使若楠禁不住又回头看了第二眼。这一 眼有了些印象,来人的面部轮廓太像邱枫了,没错!是邱枫!是化 过妆的邱枫! 邱枫终于出现了!这个杀手!这个冷面无情的杀手,现在 就站在她身后的门 边! 若楠只觉得一瞬间全身的汗毛都像茁壮的豆芽般 根根直竖起来。潘经理在经 过了短暂的惊愕之后镇定地说:“哦,崔燕,我来了客人,你先去大厅等着吧,我 一会儿再找你。”若楠出了办公室,快步走入洗手间,一看女厕正好没人,赶紧给 谭炜打电话说:“谭队,有情况,邱枫刚进了潘经理的办公室。他化了妆,戴着假 发套,满脸都是胡须,上身穿一件咖啡色的休闲服。我差点没把 他认出来,现在 咋办?” 谭炜带来的女伴就是自己年轻的老婆,无须避嫌,马上说:“这事就 交给我 了,你立即回到大厅守着,千万别暴露身份。”说完挂机,立即向 刘国亮报告了 这边的情况。刘国亮在监控点接到报告后指示谭炜说:“盯紧点儿,别在娱乐城动 手,以免伤及无辜,我会在娱乐城外面布置抓捕行动。”跟着刘国亮又打 电话给 楼下的小唐:“小唐,马上给我拦两辆出租车备用,跟司机解释一 下,然后把人 带走。” 完了赶紧向程东和小钢两人通报说:“若楠发现邱 枫在娱乐城跟潘经理见了 面,这家伙化了妆,戴着假发套,脸上有胳腮胡,我估计这家伙一会儿就会出来, 程东,咱俩赶紧扮成出租车司机去接他,小钢你留下注意监视!”小钢不依道: “嗳,刘支队,还是让我跟程组去吧,您亲自出马,这事儿也太危险了!”刘国亮 急道:“没时间啰嗦了,小钢 你马上给洪局打个电话,一会儿邱枫要是上了我的 车,抓捕行动就请洪 局直接指挥!”说完转身和程东急奔下楼。办公室内,邱枫 望着若楠离去的背影冷冷地问:“这女孩儿谁呀?”潘经理说:“你就别管她是谁 了。我说兄弟,这时候你还真敢回来 呀?”邱枫锁紧房门,在若楠刚坐过的那张 椅子上坐下说:“外面也不安全,到处是通缉令,林总也在派人追杀我,我要带韩 婷走!” “不过你这样一装扮,还真是挺能糊弄人的。刚才你从外面进来,没 人认出 是你吧?”潘经理首先要搞清楚这一点,否则让林崇善知道他秘密跟邱枫接头而隐 情不报,那可是要命的大事。邱枫说:“我这样子谁还能一眼就认出是我来?嗳, 刚才我在外面观 察了一会儿,怎么一点可疑的动静都没有?你这娱乐城里,会不 会混进 了公安的便衣?” 潘经理说:“不会吧?自从你在电话里提了句醒,我就特别留意这事 儿了, 这两天来的客人都是些熟面孔。放心吧,兄弟,你只在外面小心点儿。上回的钱, 我已给你准备好了。”潘经理说着,转身从后面的柜筒里拿出一只小型的旅行包搁 在桌子上,“这里是二十万,知道你以后会缺钱用,我多给了你五万。”邱枫上前 拉开袋子看了一眼,背上包就打算走,想起还是再给韩婷 打个电话,便掏出手机, 拨了号说:“嗳,韩婷,你能确定现在没被人跟 踪吗?”韩婷说:“绝对没有。” 邱枫又说:“那好,在那儿等着,我马上 过来。”完了又神色凝重地按了按 潘经理的肩膀说:“兄弟,谢你了。往 后你也要小心点儿。这次林总本来是不打 算杀我的,但他知道我背着他 干私活后就起了杀心,你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你也 在干私活。我是怕他 趁机加害我老婆,所以我非得把我老婆接走不可!”潘经理 说:“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手里已经没货了,近段时间也不 准备再干。你等一 下,我去外面看看,没事儿你再走。”潘经理出于安全考虑,匆匆地跑去外面打了 个转,返回来对邱枫说:“应该没问题,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