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司马克一个人在家里喝闷酒,他所有思维都在围着项青转。司马克来到了阳台 上,窗台上的那盆紫罗兰牵引着他的视线。司马克猛地灌下一口酒,把杯中残余的 酒滴洒在了花上。他没有一天不在想项青,他自己比谁都明白,这不仅仅是因为工 作的关系。 刺耳的门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考,司马克狐疑地走上前去开门,马维民站在门口。 司马克惊讶地问:“马局,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那我应该什么时候来啊?我今天还就在你这儿睡了。”马维 民边说边走了进来,“大晚上的一个人喝什么酒啊?”马维民看见了司马克手里的 酒杯。 司马克苦笑了一下说:“喝着玩呗。张北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容易快到山顶了, 一下又滑到了山脚,唉!” 马维民到桌子上也拿了个酒杯举到司马克的面前,司马克给他也倒了一杯。马 维民半开玩笑半正式地说:“你小子不只是为了张北吧,是不是琢磨女人的心事儿 呢?” 司马克愣了愣,又往工作上扯:“马局,你说项青和章辉相恋这么多年却一直 不结婚,是不是有些奇怪?您和项怕远是好朋友,可对她们家又了解多少?项青和 项伯远的感情那么好,为什么很少说话?我觉得这些都是疑点。” “这并不奇怪。项怕远是一个十分内向的人,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话也不是太多。 不过项青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很喜欢她,每次情绪不好时一提起这个女儿,那种满足 和欣慰就溢于言表。项青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对项兰她既像姐又像妈,里里外 外都是她在操持。至于和章辉结不结婚,我觉得现在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不足 为奇。”马维民说。 司马克想了想马维民的话,觉得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但是他还是觉得项青这个 人和她的家都很怪。司马克委婉地说:“项青和章辉的距离感是很强的。” 马维民嘴角露出一丝浅笑,问:“你能感觉到这些?” 司马克的目光有些飘忽,小心地问:“怎么了?” 马维民在房子里转了转,摸了摸窗帘,又翻了翻书架上的书,最后摆弄了一会 儿那盆紫罗兰花,接着说:“这房间是不是项青布置的?” “是。”司马克没有隐瞒。 “项青和章辉的距离感是不是和你接触后才有的?”马维民问得直截了当。司 马克一愣,随即摇头:“不,马局,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欧阳严和项 青的关系也很微妙。”马维民放下酒杯朝门口走去,回头对司马克说:“我不听这 些。告诉你,现在你必须好好调整心态。记住,你是办案专家,不是情感专家。” “马局,您不是说今晚不回去了吗?”司马克见马维民开门要走,问了一句。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司马克正想说什么,马维民已经关门走了。 项青走进项兰的卧室,拉开项兰的抽屉帮她整理明天上学的东西。项兰在一旁 看着。项青看了看项兰,自己坐到了床上,对项兰说:“小丫头,你也该自己动手 了,我都把你给惯坏了。” 项兰摇晃着项青的胳膊撒娇说:“姐,我都要去上学了,以后你再想给我收拾 还收拾不上了呢。”项青戳了一下项兰的脑门,又过去帮她整理。项青边收拾边叮 嘱项兰:“你要好好学啊,时间过得可快着呢,你不珍惜就来不及了。” 这时楼下传来了钟阿姨的声音:“周市长,您回来了?饭已经好了。” 项青顿了一下,项兰正望着她,项青就跟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倒腾东西。项 兰也弯下腰,把项青收抬好的东西又捡出来不少。项青问她:“你这是要干什么?” “姐,有些东西我不要了,我想重新买。”项兰说。 项青想了想,把抽屉一推,说道:“也好,都重新买。”项兰走到项青面前说 :“姐,你说咱妈是不是长得很漂亮?”项青拢了拢头发,显然对项兰的问题感到 很突然:“怎么了?” “我觉得爸和妈过不好是因为他不自信。姐,你也不要怪妈了。爸都没了,你 就让她好好过吧。她那么累,有时候我看着她不知怎么就觉得她怪可怜的。”项兰 说。 项青很不高兴地说:“你怎么能这么说爸?你没觉得自己可怜吗?妈连奶都没 给你吃过,是爸把你带大的!”她发现项兰的眼睛里有泪水,语气不由得变得温和 了一点:“不过你能这么说我是很高兴的,你真的懂事了,会体谅和关心别人了。 走吧,下楼吃饭吧。”项青拉着项兰的手要走,项兰没有动,反倒坐了下来。她继 续着刚才的话:“是的,爸刚死的时候我和你一样有点儿恨妈,可是现在我不这样 想了,也许有一个人关心妈也是好事。” 项青听出项兰的话不那么简单,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妈什么事儿?上次你 就说过一些奇怪的话,我当时忙没顾得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项兰支吾着说道:“爸死的那大,我和阿强在路上看见了妈,她坐出租车去了 清溪花园,看见她上了楼我就走了,我想来想去只有那种可能。” 项青一下子像变了个人,冷冷地说:“你为什么才告诉我?” 项兰委屈地说:“当时你和妈那样,我敢吗?现在觉得你们好多了我才想劝劝 你。毕竟她是我们的妈呀!”项兰说着擦了擦眼泪。 项青搂过项兰,亲切地抚摩着她说:“姐姐吓着你了。没事儿的,我知道,我 什么都知道。兰兰,这个世界上有人是花,有人是草,有人是山,有人是树。你是 花,春天早晨带着露水的花。” 项兰对姐姐的话似懂非懂,项青也没有跟她解释识是拉着她的手下楼去了。 母女三人一声不吭地吃饭。 钟阿姨端上汤,给每个人都舀了一碗,项兰扬起脸,对钟阿姨说:“阿姨你做 饭越来越好吃了。这是什么汤啊?咱们以前怎么没喝过?” 钟阿姨不好意思地说:“这哪儿是我做的啊?是今天我去超市买的现成的,我 只是加工了一下。我还买了不少东西,多亏遇到你那个校友,他人还真热情,一直 帮我提回家,要不我拎着那么多东西还真费劲。” 周怡警惕地说:“这么巧?他住得不近啊,怎么和你去了一个超市?” 项青也抬头若有所思。 钟阿姨忙解释道:“我可没让他进屋。” “你们坐车回来的?”项青问。钟阿姨说:“没有,我们走着回来的。”项青 明白了什么。但是她依旧低头吃饭什么都没有再说。“钟阿姨,以后除了家里人, 还是少和外界接触,尤其是有关家里的事儿什么也不要对外面说,明白吗?”周怡 说。钟阿姨有些心虚,心里后悔不该说这事儿。她只答应了一句:“知道了。”就 匆忙地到厨房里去了。 看见钟阿姨走了,项青对周怡说:“妈,清明节快到了,我和外公打过电话, 他说会和我们一起去看爸爸。”周恬淡淡地说:“知道了,我下午去过他那儿。” 项青喝了两口汤问周怡:“妈,到时候您不会没时间吧?”周怡连眼皮都没抬 一下说:“争取吧。” “真想去就不会有事儿。我想爸爸最想见的还是您。”项青的话让周怡浑身发 冷,她瞪了一眼项青说:“你说的是什么话?最不想见的人是我吧,这才是你的真 心话,不是吗?”项兰伯项青和妈妈的矛盾激化,忙在一旁劝慰道:“我想爸爸会 希望我们三个好好生活下去,无论是谁。” 周怡擦了擦嘴就走了。 项兰小声对项青说:“姐,我听你和妈说话怎么这么别扭啊,我已经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该告诉你。不行,你得发誓不和妈提,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项兰扑 到项青的怀里。 项青笑了,刮了一下项兰的鼻子说:“那你得答应好好学习,英语尽快过了听 力和口语的关才行。专业知识也要跟上,英语说到底只是一门工具。你要知道你和 一般人不同,以后咱家靠的是你。所以只要你努力,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别别别,”项兰一听项青说这种话就赶快摆手,“我这辈子自己都靠不上自 己,哪能让别人靠?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学习这事儿我还真不敢保证,尽量吧。我 是真不喜欢,其实要学外语,上外面待两年就什么都会了,用不着费这劲儿。” “你大了,应该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你以为我就喜欢周而复始地和数字打交 道吗?” 项兰天真地说:“不喜欢就不要做嘛,又没有人逼着你啊n ” “人活着能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吗?那是不可能的。”项青无奈地说着,给项兰 盛了点汤。 第二天,项青送项兰走到校门口,项青和项兰恋恋不舍地道别。项青抑制不住 自己的眼泪,在项兰转身进学校门的刹那哭了。这时听见有人在叫项兰,项兰和项 青扭头一看,原来是阿强,阿强从一辆桑塔纳2000里钻了出来。 “谁的车啊你就给开来了?”项兰问。 阿强得意地说:“我像是一辈子都开摩托车的人吗?你也太小瞧我了!” 项兰给了他一拳:“行啊,鸟枪换炮了,正好把我姐送回去吧。”阿强打开了 车门请项青进去,却看见项青朝另一辆车走去。项青看见了小吴从车里走出来,她 过去和小吴打招呼。项兰跟阿强在门口等着项青,只见项青跟小吴指了指项兰。 项青问他:“小吴,我送妹妹上英语班,你呢?”小吴却满脸通红,支支吾吾 地说:“我有个远方亲戚的……孩子在这里上学,我顺路过来看看,要没事的话我 先走了。”说完上车就走了,项青狐疑地看着小吴的背影,见阿强和项兰还在等她, 项青没多想就过去了。 欧阳严和几个人走出来,正要上车,忽然看见项青朝他走过来,他和项青打了 个招呼,说:“我们要去工地,公司这边儿你多费心。”项青又问他这个月的工资 能不能按时发,欧阳严说应该差不多。项青见阿强也走了过来,还和欧阳严很亲热 的样子,心里直纳闷。 欧阳严到了工地,边戴安全帽边拿起一把铁锹,一位工人拦住他说:“欧总, 您指挥就行,哪能让您干这个呢?”欧阳严推开他,拼命地和大家一起铲土。等他 们把面前的土堆铲平了,欧阳严扔了铁锹走到一旁打手机说:“能出手就全出手吧, 给钱就卖,三天内一定清仓,明白吗?” 这时盒饭车上来了。有人给欧阳严端上一盒,欧阳严选了一个土坡坐下和工人 大口地吃起来。欧阳严环视着四周道:“这里风景不错呀,怎么平时就没看到?” 欧阳严和工人们边吃饭边聊天。突然有人捂肚子,在地上打滚湘继很多人都扔了饭 盒倒在了地上,眼看着几十号人都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欧阳严也感到肚子疼得受不了,他忍痛给医院打电话,叫救护车赶快来。 司马克缓慢地开着车,在强发汽车修理厂前停下车,立刻有个小姐出来迎接说 :“先生,洗车吗?请这边来。” 司马克跟着服务员来到休息的地方,他透过玻璃窗看见工人正用高压水管洗车。 他看了一下,不见阿强的踪影,随便问了一句:“你们老板呢?” 服务员说老板去送他女朋友上学去了。司马克正在和她聊天,手机响了。 “什么时候?多少人中毒?好,我马上去!”司马克紧张地问,然后扔掉电话, 跳上车就向医院的方向飞驰而去了。 院长亲自指挥医生抢救,医院里的走廊过道都是中毒的工人。张北也在人群之 中。 王小玲听说欧阳严中毒,正在医院抢救,急忙赶来,她在房间里搜寻着欧阳严 的身影,两人的目光相对的时候,欧阳严翻身用后背对着王小玲。王小玲站了一会 儿,转身要走,一名医生走向她,说:“王记者,前两天你不是想出院吗?你看现 在床位这么紧张……” “我明白。我这就去把出院手续给办了。”王小玲说完就去办出院手续。 张北捂着肚子,扶着墙向里走着,一名护士把他拉了回去,厉声训斥道:“你 想干什么?不要命了?快回去躺下!”张北不动地方,笑嘻嘻地对护士说:“我吃 得少,没事儿,我去一下卫生间就好了。电梯在哪儿?这一层的满了。” 护士搀着他去找电梯,张北忙说:“不用了,您告诉我就行了。”护士不由分 说,拉起他就走。到了卫生间,一名医生问护士:“你怎么在这儿?快去手术室!” 张北忙对护士说:“你快去吧,我一个人没事。”护士看看他,觉得他也没有什么 大事,就对他说:“你小心点儿,不行你就叫。”说完护士就跑向手术室了。 张北自己在楼道里转悠了一会儿,他路过503 房间的时候偷偷地用眼瞟了一下, 门前立着一个站岗的警察,张北假装没事儿人似的走了过去,进了5 楼楼梯口处的 卫生间。 张北在厕所里等警察离开。有个人在里面蹲着就是不出来,好几拨人都等得急 了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到楼下或楼上去了。楼道里的清洁工一直在等他出来打扫厕 所,怎么敲门也不开。 外面一个人捂着肚子敲门,把门砸得丁当响,在外面骂道:“快出来,都半个 小时了,你有完没完!”这时门猛地开了,一个提着裤子瞪着圆眼的大汉站了出来, 看起来也是怒气冲冲的,他指着门外的人说:“没事儿谁在里面待着?再敲,他妈 的我还不出去了!” 门外的人一把把他从里面给拉了出来,把大汉推到窗户边上,照着下巴给了一 拳,大汉手里提着裤子没法还手,眼看着拳头过来。大汉一闭眼,再睁开时,看见 自己的鼻血滴在了手上,大汉气得把裤子一系,两人在厕所里厮打起来。厕所里更 进不去人了,来k 厕所的都看起热闹来了,清洁工被挤出了门外,扫把被大汉抢去 当兵器了。两人紧紧地搂抱在一起,有个好心人企图分开他们但是没有成功。 打得正热闹的时候,张北一直瞄着503 门口的警察,警察往这边看了几眼,听 见声响越来越大,就过来维持秩序来了。张北趁机溜进了503 。 张北蹑手蹑脚地进来了。床上躺着一个浑身插满管子的人,屋子里静得出奇, 吊瓶中药液滴落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张北环视了一下,一抖袖管,把一把弹 簧刀拿在手里,弹出雪亮的刀刃。张北的目光变得凶狠,他一步步走近病床。 “张北,这么久才来,我都等了你半天了。”屏风后突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张北吓得浑身一哆嗦,他用刀指向屏风的位置,手却开始抖了起来。 司马克从屏风后面出来,张北往后退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狗是要听主人的话的,谁让你来的?”司马克边说边逼他后退。张北快到床 边的时候,突然一转身拿起刀刺向床上躺着的人。床上的人早有了防范,拔掉管子 举起了藏在被子里的枪对准了张北的头。张北不动了。 司马克踢掉了张北手里的刀,张北听见了楼下警车的声音。张北下意识地看了 看窗外。司马克厉声对他说:“别看了,你跑不掉了!”两把枪同时指着张北。张 北跳上了窗户,司马克想上前制止他,张北做出了要跳楼的姿势。司马克立即缓和 语气道:“你别犯傻,坦白就有出路。” 张北看看下面铺天盖地的警车,冲着司马克笑了笑说:“这就是我的路吗?” 说完张北撞碎玻璃跳了下去。楼下一阵惊叫。 司马克走到窗前往下看了看,无奈地叹了口气。 司马克推门就要出去,另一个警察拉住了他。警察把司马克推倒在病床上,吼 道:“人已经死了,你去了又有什么用?马局吩咐过公开场合能不露面就不露面。 你控制一下自己!”司马克懊恼地捶打着自己的头。 司马克冷静了一会儿,慢慢地走到窗前向外看去。几个警察搬着张北的尸体上 了担架,围着的人群立刻闪开了一条通道。同伴过来安慰司马克说:“没关系,咱 们再从别的方面下手吧,不要影响情绪。你原来可不是这么冲动的啊!” “我……”司马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晚上,司马克不想回家,就到了马维民的家里。他在沙发上看起了《猫和老鼠 》。马维民知道他心情不好,时不时地瞅他两眼。司马克忘情地大笑,马维民欲言 又止。 “马局,你说猫抓到了一只死老鼠,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生气呢?”司马 克突然问马维民。“当然是应该高兴了,这证明它的判断没有错。咱们的案子应该 说离侦破不远了,不过是多费点儿时间和力气而已。”马维民冷静地说。 “您是在安慰我吧。” 司马克听完笑了:“工地工人中毒的原因找到了吗?” “经鉴定是盒饭里用了青土豆中毒的。欧阳严也中毒了。”马维民说。“看见 了,脸青得跟土豆似的,差点儿就完蛋了。”司马克说完关掉了电视。 报纸上登着欧阳严及工人中毒和张北畏罪毙命的消息,项青从头到尾有完,冷 笑了一声,把报纸扔在一边。许静从外面进来,眼睛在印着大幅照片的报纸上停留 了一下,然后对项青说:“项总监,我今天想去医院看看。” 项青放下笔,点了点头,示意许静可以离开了。可是许静没有要走的意思,她 在项肯的桌子边上站了一会儿,说:“其实想去的不只我一个。”说完走到门边, 轻轻地拉开了门。项青抬头一看,外面黑压压一片,全是人。项青把门关上,走到 窗边,俯看外面的风景,对许静说:“你做代表去医院探望病人,其余的人能去工 地的都去工地,工程的事要紧,我看大家还是把精力集中到工程质量上去。” “你想得可真够周到的。”许静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冷冷地转身往出走,差 点和正往里走的人撞了个满怀,许静惊叫一声:“欧总,您怎么回来了!” 项青吃了一惊,只见欧阳严正站在门口,一只手费力地撑着门框,汗珠大滴大 滴地往下掉,脸色白得吓人。许静抢上去,扶住欧阳严。欧阳严在许静的肩上靠了 一会儿,喘了口气,忽然,他一捂嘴,直接冲进卫生间,哇哇地吐了起来。许静看 了一眼项青,有些犹豫,但还是马上跑过去,给欧阳严捶起背来,一边小声埋怨: “你都这样了,还回来干什么?不想要命了?” 欧阳严在许静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项青 说:“项总监还是很善于决策啊!”项青微微皱了眉头,递过一块毛巾。欧阳严接 过来擦了一把,交给许静:“我不放心工地,你马上招聘人手,不然进度就要给耽 搁了,我这就去工地。” “你人都这样了,还怎么去工地?人员方面我来解决,你还是赶紧回医院去吧, 身体可是本钱。”项青虽然关切地说了一句,可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欧阳严无力地 往沙发上一靠,闭上眼睛说道:“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工地上!” 欧阳严正在指挥工人们搭建活动板房,一个人急匆匆跑过来,小声对欧阳严说 :“欧总,不好了,我们分包的地段被发现了。欧总,我们包那一小段可是你们批 准的,现在要哄我们走,你说怎么办?”欧阳严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低声骂道: “怎么都这么笨!演场戏都演不好,土豆里放两个地瓜还能穿帮?你们为什么不说 就是利基公司的?” 来报告的人说:“周市长主抓工作太细太内行了,已经让下面三天内撤离现场, 除非是利基和如山的人。另外,胡总说要见你。” “就说我不在!我马上去市里。”欧阳严把头上的安全帽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院外响起了汽车鸣笛声。欧阳严往外一看,一辆沙漠王风驰电掣地开了过来, 小吴先下了车,周怡紧接着也下来了。欧阳严把身边的人打发走,自己强撑着去接 周·冶。周怡见到欧阳严虚弱的样子,嗔怪地说:“你怎么跑出来了?” “刚开工就出事儿,我怎么能待得住啊?凶手死了,李队怎么样了?”欧阳严 问。小吴答道:“我刚从医院回来,李队弄不好就是植物人,不但没醒反而更重了。 哎!”这时小吴的手机响了。小吴走出去接了一会儿电话,返身进来说:“周市长, 胡总说要见你。”小吴在周怡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又看了一眼欧阳严。欧阳严有点 儿坐立不安。 周怡说让小吴给胡总打个电话,说自己两个小时以后去见他。周怡让小吴去车 上等他一会儿。小吴走后,周怡的脸马上阴沉得可怕,她尽量压抑着自己的火气, 哑着嗓子对欧阳严说:“为什么要分包?我一直提醒你,你不是也一直答应得好好 的吗?刚开工就出现这样的事儿你怎么解释?交通部有明文规定,工程中标后不许 分包。就算你分包也要征求总指挥部的同意。你也是一个公司的负责人,你们是运 新市自己的建设队伍,应该怎么做还用说吗?你真让我失望!” 欧阳严脸上的笑容也冻结了,他表情痛苦地说:“我有多少难处你就真为我想 过吗?你甚至都不给我说的机会,你也太让我失望了!”周怡看到欧阳严痛苦的样 子,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委屈地说:“哪次我没问过 你?” “是的,你问,你问之前就把一切可能都断了,让我怎么说?我不能让你为难, 我是一个男人,咬碎了牙就要连血往肚子里咽。感情不是虚的,感情最直接的表达 方式就是关键时刻,没有外化的感情又怎么可信?”欧阳严把郁积在心里的话一下 子都倒了出来。周怡被欧阳严突如其来的愤怒给镇住了。周怡开始转移话题。她想 了想说:“你是不是有笔钱没人账?就是那利息……” “我借给一个朋友做股票了,本来是想赚一笔缓解一下公司的压力,可是谁会 想到给套牢了。”欧阳严低着头说。 周怡看了看表,起身要走了。临走的时候问欧阳严:“刚才的那些话你是不是 早就想对我说了?”周怡等着欧阳严回答。欧阳严苦笑着说:“我心里很难受,我 不想再给你增加什么麻烦了。”欧阳严上前一步给周怡开门,周怡轻轻地按住了欧 阳严的手,欧阳严反手抓住了周怡的手,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我不是真的怪 你。”周怡说。欧阳严把门给她打开,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说完向远处的 小吴招了招手。 项青约章辉来她家一起吃饭,章辉体贴地给项青往碗里夹菜。项青放下筷子说 :“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章辉明知顾问道:“什么事儿啊?” 项青笑了一下说:“你真的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当然是指结婚的事,你给忘 了?” 章辉也不吃了,他沉重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早就想好了。关键是你 没想好。别那样看我,小青。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感情冲动的人。”章辉犹豫了一下, 继续说道,“小青,你喜欢路凡吗?” 项青无法掩饰自己的慌张,她不能看章辉的眼睛,她盯着饭厅里滴答作响的钟 表,整个人像呆了似的。 “现在谈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我说过你带给我平静和安宁,我想这是我 最需要的。” “这么说你不否认你曾经对他动过心?你能确定做出这个决定不是为了逃避吗?” 章辉说出了一直积郁的疑虑,他一直都不敢问项青。 项青摇头说:“我用不着逃避,因为他只是我生活中的一个过客。我不想再想 了。”项青被章辉的问题问得心里很乱,她好像很疲惫的样子,放下碗筷要走。 “我想知道我和他在你心中的位置。”章辉的话拦住了项青的脚步。项青低着 头想了一会儿说:“我只想将一生托付给你。你不要再怀疑我了。”项青回到了自 己的房间,她坐在转椅上对着窗外的月亮发呆,章辉推门进来向她道别。章辉走后, 项青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如果没有章辉的提醒,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脆弱,她现 在只想见到司马克。她克制不住自己的伤心,转身给司马克拨了电话。 “路凡吗?我是项青。你……有时间吗?好,我去找你。”项青放下了电话, 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脸。她对着自己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你是怎么了?” 司马克一见到项青,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司马克一脸胡子拉碴,憔悴得让 人痛心。项青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到了窗台边,用手一遍一遍得抚摩着紫罗兰花瓣 上的水珠。司马克在她身后说:“花长得很好,每天烦的时候,看一看它就好了许 多。” 项青忧郁地看着司马克,她怕自己要哭出来,转头去看桌子。桌子上有司马克 还没吃完的方便面。 “你每天就吃这个!”项青关心地说。 司马克叹了口气说道:“张北死了,什么心情都没了。你来……” “我……对了,我想问问你,在这个院子里是不是再也没见过我妈妈?”项青 本来不想说这些的,但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的。也许这儿只是他们临时借的一个地方。”司马克说。项青给他在纸上 写了一个地址:“也许这是一个固定的地方,你让人查一下吧。我爸去世那晚,我 妈去过这个地方。兰兰和阿强看到过。” 司马克怀疑地看了项青一眼说:“你不是不想再和我说这些了吗?怎么?……” 项青站了起来,她突然下定了决心,改变主意了。她肯定地说道:“路凡,我 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以后我不会再来了,你如果要查下去,就得靠自己了,我不想 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也不希望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 项青像是没有看见司马克惊讶的眼神,继续说:“我要结婚了。”项青自己也 没想到会说出这样毫无准备的话,她来的时候没想过要说什么,她只是想来看看司 马克,看看就好了。但她现在觉得她不能再一步一步地陷下去了。 司马克一动不动地看着项青,他好像不相信这是项青说出来的话。 项青努力地向司马克笑了笑往门外走去。司马克抢先一步走到门口,拦住项青。 他直视着项青的眼睛,项青低着头不让他看。 司马克又朝门口挪了一步,把门堵得更死了。他有点失控地说:“项青,你想 结婚,我祝福你,但是你不能放弃自己的责任。你的良心总有一天会感到不安的。 你不能太自私,你要是不想见我可以换人。” “我们不该认识。”最让项青伤心的就是司马克的最后一句话。项青心意已决, 冷冷地说完就走了。 项青跑到路边招手拦车,司马克追了出来,项青拦了几次都没有车停下来,她 看见了司马克,两人绝望地对视着。一辆车停在了项青的面前,项青犹豫了一下还 是上车走了。 “你是不是想做私家侦探了?那也不能先拿自己家人开刀啊!”灌木丛里的阿 强对项兰说,他被蚊子叮得开始抱怨了。项兰一直在跟踪项青。 “你小点儿声,谁要你管那么多了?你可不许对别人说去啊。”项兰一把把阿 强的嘴巴结捂上了。看着项青的车渐渐远去,司马克也回去了,项兰起来拍拍身上 的土说:“今天的任务到此结束。” 欧阳严回到办公室,正碰见两个记者要采访他关于工程的进度和将来的形势走 向。欧阳严敷衍了几句就让许静把他们打发走了,欧阳严打开文件,一张存折掉了 下来,这些被许静看在了眼里。 许静敲了敲项青的门,推门时看见项青在把玩手中的笔筒。许静说:“欧总拿 回来五十万。” 项青抬头说:“他回来了?” 许静迟疑了一下又摇了一下头。 项青递给许静一张假条说:“我和他联系不上了,你能不能帮我请个假?”许 静看了看假条,上面写着请假三天。 章辉为项青提出结婚的事情而烦恼不已。他承认他见到项青第一面的时候就想 要娶她,但是他不想在项青最脆弱的时候去占有她。照他们两个的关系和处境,项 青意外地提出结婚,只能代表他们之间有了问题而不是感情到了该结婚的地步。章 辉想来想去,司马克的影子无处不在地在他的脑袋里缠绕。他总想弄明白项青和司 马克之间的关系。他想在他做决定之前见一见司马克,于是,他来到了司马克的家。 司马克料到章辉来的目的,想必和项青是分不开的。章辉一进门果然就问: “项青在吗?” 司马克反问道:“没有,她没上班吗?你为什么要问我?” 司马克把章辉问得哑口无言,他不想说他到底是为什么来的。章辉假装走进来 四下看看,漫不经心地说:“她请了三天的假,和家里说是出公差。” “我说怎么打不通她的手机。”司马克说。 章辉偷看着司马克的表情,问了一句:“怎么,她没和你说?” 司马克愣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 “她说你们要结婚了,恭喜你。”司马克向章辉伸出手,章辉却没有去握。他 有些呆滞地看着司马克说:“我还没有考虑好。”章辉更加确定项青提出结婚是和 司马克有关系的。他看见了窗台上的那盆紫罗兰,耳边回荡着项青曾说过的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我有自己的家了,我会在家里养一盆紫罗兰花。”章辉的心被深深 地刺痛了。“那她会去哪儿呢?”司马克见章辉盯着紫罗兰看,故意转移他的视线。 “哦池许是上海吧,我估计是找徐艺去了,是她特别要好的大学同学。每年她 都会去两次。” “是吗?从没间断过吗?”司马克又犯了职业病。 章辉一把抓住司马克的衣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狠狠地说:“司马克,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要是爱项青,你就要用百分之百的努力去让她改变她一时冲 动的决定;你要是不爱她,那就离她远点,不要再让她心烦意乱!你这个懦夫!” 章辉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把司马克推倒在沙发上。司马克丝毫没有反应,从茶几上 拿了支烟。烟雾弥漫在司马克的周围,司马克在烟雾的笼罩下像个沧桑的老人。章 辉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摔门走了。 司马克呆呆地坐着,他心清烦躁得厉害,准备出去喝酒。下楼的时候正碰上马 维民上来找他,说有事儿要说。他们来到了门口的一家小酒馆里。马维民从公文包 里掏出两张香港公司的委托授权书给司马克看。马维民说:“你对笔迹的认定和技 侦处最后的鉴定结果完全一致,宏达公司一直以外资企业的身份出现,而香港方面 只承认多年以前作废的一张,李小兵也太有恃无恐了。你去香港和海外的手续正在 办。” 司马克拿出纸笔给马维民写了一个地址。马维民看了疑惑地看着他。 “项青来找过我,她给我提供了一个可能是周怡和欧阳严幽会的地址。她说这 是她协助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儿,她不想再查下去了。她要结婚了。” 马维民颇感意外,抬头看了司马克一眼,说:“你们不是合作得很好吗?为什 么突然不做了?”司马克无奈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马维民沉思了一阵,他觉得项青对于调查的过程和结果可能都有排斥的心理, 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如果没有项青,案子的难度就会很大,甚至有破不了的可能。 马维民觉得案子越来越复杂,协助的线人却越来越不配合。 司马克说:“马局,我想,其实我不太适合这项工作,您是不是考虑换一个人?” 马维民目光犀利地直视司马克说:“这么说不想继续的不只是项青一个人?” 司马克低下头。马维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项青的突然出走和司马克的辞 职不得不让马维民怀疑。马维民试探着问他:“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她了?” 司马克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自己也还没想好。他含糊地说:“我不知道, 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 “胡闹!什么叫我不知道?你太让我失望了!她是为了你才走的吧?你不说我 也知道。走吧,走吧,都走!别让我再看见你了!”马维民真动了气,他对司马克 大声叫嚷。 司马克本来是想让马局长开导开导他的,没想到反而更乱了,司马克一肚子的 怨气抬腿就走了。 马维民在后面气得把酒杯摔了个粉碎。 昏暗的灯光映着周怡冰雪白的脸,她端着酒杯在卧室里独自踱步深思。她走到 穿衣镜前站定了。周怡冷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脸,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她拿起眉笔 在眉尖画了几下,又拿出口红在唇上擦了一点。她像不认识自己似的端详着镜子中 的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敲门声让她一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项青已经推开门站在门口了。周怡是 从镜子里看见项青的。不知是由于突然被打断受了惊吓还是项青的眼神太犀利了, 周怡心跳开始加快。周怡定了定神,转身对项青说:“回来了?气色果然好了些。 以后不要那么拼命工作了,该休息就得休息。”母女的视线碰到了一起,项青闪开 了。 “欧阳严的利息在我走之前就人账了。但是只有一半。欧阳严的情绪很不好, 他只说过两天就全会回来。处于我这个位置不能不问也不能问得太深。”项青用例 行公事的口气说。 周怡很意外,她让项青坐下。“你今天怎么想起和我说这些?我还以为欧阳严 在你眼里只是一个打工的呢。”周怡眼中含笑地看着项青。 “他不是在修路吧,我想多了解他一点儿也有利于你开展工作。我就是来说这 件事的。”项青说完站了起来,只等周怡一个点头她就要走了。 “我们就只能说这些吗?你坐下。我发现你真的成熟了许多。”周怡的语气渐 渐放松了,她似乎在刻意地调节气氛。 “你恨过人吗?选择和自己一起生活的人是不是一定要以爱的标准?”项青像 没听见周怡的话似的,她问了周怡一个完全不搭界的问题。周怡想了想说:“这是 最理想的,但不是成熟的婚姻。成熟的婚姻大多是以爱以外的东西为基础的,比如 政治和经济。” “那你和爸呢?”项青问。 周怡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她刚刚营造出来的气氛都被这一句话给破坏了。项 青也意识到她不该问这个问题,她的内疚写在脸上。周怡再次打破尴尬,她平静地 说:“不说你爸了吧。道理,所有人世间的道理其实老祖先都想透了,也总结出来 写得明明白白的了,可不亲身体验是很难明白的。” “我想和章辉结婚了。我已经决定了。”项青说。 周怡很高兴项青能对她说这些,她今天才觉得这个朝夕相对的人是她的亲人。 自己的女儿都要结婚了,她想再顺着项青的话题说下去,但是项青好像没有多说的 意思,她马上把话题转向了欧阳严。 “欧阳严做总经理让人心里很不踏实,等清明外公来了我想和他说说。他太自 以为是了。我总觉得和宏达有联系。妈,李小兵的案子怎么样了?您可是李副省长 提拔的……” 周怡打断了项青的话,她说:“我们不谈这些了。有一句诗我很喜欢:向着太 阳走,把影子留在身后。” 项青淡淡地笑了笑,她站起身要走了。周怡在她走到门口时说:“你能和我说 这些我很高兴。小青,过去会离我们越来越远的。” 项青回过头似乎想说什么,她的目光落在了大衣柜的镜子上。镜子里的周怡正 在望着她,项青淡然一笑说:“妈,您今天很漂亮,和那天一样。”门被轻轻地掩 上了。 周怡手中的酒杯开始抖动起来,她惊恐地看着四周,到处都是项青冰冷的目光。 项青回房时重重的关门声让周怡一惊,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把酒杯砸到了门上。 章辉和项兰到司马克毕业的学校去查他的毕业证,结果还真给查着了。章辉有 点失望,因为这和他最初的想像不太一样,他还以为能找出什么司马克的漏洞来。 章辉垂头丧气地和项兰去了食堂。项兰端着两份饭菜蹦蹦跳跳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样?自己编的故事不灵吧?还愣什么呢?我可告诉你,你要再这么乱怀 疑,我可告诉我姐去了!”项兰说。章辉压根儿就没听清项兰说的是什么,嘴里叨 叨着:“告诉你姐……”项兰看他这个样子气得拿起桌子上的酱油瓶把酱油都倒在 了章辉的饭里。章辉一看急得直拍桌子,忙掏出纸慌乱地擦。项兰挑衅地看着他, 章辉的肺都要给气炸了。 “你……我跟你说吧,你别老以为我是在瞎怀疑,校长说来查他的人在我之前 就有,只是我不能确定是谁。但是有一点儿我可以说明,就是对他不放心的不只是 我一个人,他还是有可疑之处的。”章辉说。 项兰没话说了,她冲着章辉一撇嘴,自己吃上了。 马维民心清沉重地走出了李队长的病房。医生说:“他倒地时头部撞到了硬物, 脑神经受损,再加上身上的重伤,能恢复到现在的程度已经是个奇迹了。” 马维民无奈地点头,他知道自己向上次那样跟院方急也没有用,再说大家都已 经尽了全力了。马维民握着医生的手沉重地说:“不惜一切代价!”医生肯定地点 点头。 欧阳严下班回来时见到小区门口停着一辆警车,欧阳严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去了。 走到楼道里的时候,一名警察和居委会的王大妈正在他住的那个单元前说着什么。 欧阳严冲着王大妈笑了笑正要进去,大妈叫住了他。 “你是这个楼的吧?我见过你。今天户籍登记,一会儿在家等着啊。”王大妈 说。 欧阳严问警察说:“我马上就要出去,能不能先登?” 警察说可以,说完从王大妈的手里拿出一份表给了欧阳严。欧阳严几下填好之 后交给了王大妈。欧阳严准备上楼,王大妈在后面叫了一句:“你要出租房子的话, 一定要再到我那里办手续啊!” 欧阳严开玩笑似的对她说:“放心吧,我的房子永远不会出租。” 项青注视着计算机屏幕,手不停地敲着键盘。项青打着打着就皱起了眉头。项 青记下了几行数字,给财务部打了个电话,要来了今年所有超过二十万以上的财务 账和原始凭证。放下电话之后项青凝神思索。不一会儿会计就抱着厚厚一摞的账本 送过来。 项青利落地翻看,她抽出了一小摞。项青对会计说:“你把这些原始凭证给我 复印一下,剩下的都送回去吧。” 会计要走的时候项青嘱咐她说:“你到外面去复印,不要和任何人说。”这时 项青的电话响了,项青挥手让会计走了。她接通了电话。只听项青说:“我就是啊。 许静啊,陈总要见我?你和他说改天吧。随你怎么说,不要对他说我在。” 项青放下电话又对着电话凝神。 许静不慌不忙地在走廊里走着。复印的会计匆匆撞开财务室的门,复印的资料 都掉在了地上。会计忙对许静赔不是,许静也帮她捡了几页。这个会计的慌张样子 让许静很不解,她随口问道:“什么事儿这么急?” “去复印。”会计说。 “复印室不是在那边吗?”许静开始觉得不对头了。会计含糊地说了两句,许 静根本就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会计转身要走,许静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他。 许静走到会计面前抽出她手里的资料看了两眼说:“这是谁让你复印的?” 会计低头没说话。 “是项总监吗?”许静说。会计听后十分紧张,她忙求许静:“你可千万别跟 别人说啊,项总监交代……反正我求求你了!” 许静什么都没说,把资料还给了会计。 “你还是到外面去复印吧。你放心。”许静说完走了。会计看了看走廊里再没 别人了,赶紧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许静到了办公室就给欧阳严打了电话,一五一十地对他说了她看见的一切。欧 阳严放下电话自言自语道:“项青你这个滑头!” 项兰和肖岩约在小树林里野餐。肖岩在给项兰唱她最爱听的“YESTERDAY ”。 项兰聚精会神地听着,一脸崇拜的表情。项兰把嘴张得大大的,肖岩往她的嘴里放 了一块糖,项兰咯咯地笑,两人惬意得很。阿强拎着头盔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站 着,牙齿咬得咯咯响。阿强大步走近他们,项兰看到阿强的时候阿强已经把肖岩给 拎起来了,阿强一个拳头冲着肖岩的脸上抡去。肖岩被打倒在地。肖岩反应过来, 马上起来去打阿强。两人立刻扭成一团。项兰在旁边想上去拉架却险些被打伤。她 跑到不远的地方边骂边打手机。她先找章辉,章辉不在,她又给司马克打电话。 司马克赶到的时候阿强和肖岩还在打,项兰看见司马克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似 的拼命地向他招手。 司马克上前吼道:“别打了!都给我住手!”但是没有人听见,两人的脸上都 多少挂了彩,项兰急得上前去拉,结果被撞到了一边儿。 司马克扶稳了项兰,告诉她不要动。自己上前去几下就拉开了两人。项兰看得 两眼发直。阿强被拉开以后还是不依不饶地扑向肖岩,不料被司马克一推,退了好 几步坐在了草地上。项兰过去扶阿强,阿强狠狠地瞪了项兰一眼。项兰委屈地甩开 了拉阿强的手,毅然走到肖岩那里去扶肖岩了。阿强一看项兰居然公开站在了肖岩 那一边,气得又要过去打,司马克牢牢地抱住了阿强。 钟阿姨也赶到了,项兰也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带来包扎伤口的东西。肖岩说学 校里就有医院。司马克说:“你是不是想让学校知道你刚和人打架了?老实待着!” 司马克看了看表,对项兰说:“肖岩是上不了课了,你别想占什么便宜,给我 上课去!肖岩、阿强和钟阿姨由我负责送回去,你去上课!”司马克几乎用命令口 吻说。 项兰啪地向司马克行了个军礼:“是!”然后过去拉着司马克的胳膊对阿强和 肖岩说:“现在我正式告诉你们,我以后要找男朋友就找路凡这样的!”司马克笑 着说:“你怎么不问问我找不找你这样的!” 项兰冲司马克翻了个白眼走了。 司马克最后送钟阿姨回的家,到了门口司马克向她问起了项青的情况。“项青 刚从上海回来就去上班了吗?”司马克问。钟阿姨立刻说:“谁说她去上海了?她 是从北京回来的。”司马克以为钟阿姨不知道,又说:“不会吧,章辉对我说的。” 钟阿姨从钱包里掏了一会儿,掏出了一张车票递给司马克看,“你看,这是她 给我的,我儿子能报销,我就管项青要,她还真有就给我了。没错啊!”司马克接 过车票看了看还给了钟阿姨,也没有再问下去。 司马克在阳台上看风景,一辆车开进小区,司马克看见项青下了车,忙在屋子 里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门铃响了,司马克客气地让项青进来。项青穿 着一套紫色的套装,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冷艳。从外表看项青没有什么大的变 化,只是眼里少了几分忧郁。项青走进来站在屋子中间,倒是司马克有些拘束。项 青到窗台上看了看那盆紫罗兰,她的脸上丝毫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司马克知道她一 定是高兴的,因为他每天都在细心地照料它,花开得很好。项青用手拂去了花上的 水滴。 当司马克问项青这几天去了什么地方的时候,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司马克 等待着项青的回答。司马克观察着项青,项青停了几秒钟才说话。 “工作太紧张了,我去上海同学那儿了。”项青的声音让人不可能有一丝的怀 疑,说得极为平静。司马克并没有反驳她,项青的回答已经足以证明了她在撒谎。 项青四处看了看,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发现,她又往桌子上扫了一眼,冲司马克 笑笑说:“你怎么不知道给客人倒杯水呢?”司马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边向 项青道歉边给她倒水。项青喝了几口,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司马克。 “你帮我看看,这几个名字是不是有点像?”项青指着纸说。司马克仔细地看 着。项青又拿来一份材料翻到最后指着落款的签名处,她告诉司马克这是欧阳严的 签名。 司马克冲着项青诡秘地一笑说:“欧阳严在你的眼皮底下拿了这么多的钱你都 不知道?你这个财务总监是怎么做的?”项青有些惊讶地解释道:“这么大的一个 公司不是每一笔业务都能受我的监督的。现在请客送礼的事儿也多,我知道欧阳严 会有些小动作,可是没想到他的胆子这么大。你真的能确定这些就是一个人的笔迹 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啊。”项青不放心地问司马克。 司马克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是的,我敢肯定。”刚说完,项青的电话响 了,听上去像是章辉打来的。司马克回避似的往窗台走了几步,项青挂掉电话以后 就和司马克道别了。 项青匆匆走出大门口之后才慢了下来。项青前看后看都没有看见一辆计程车。 这时司马克的车停到了项青的面前,司马克对项青招招手让她上车,但是项青没有 动。司马克只好说:“我把你带到车多的地方就停下,这里一般是拦不到车的。” 项青开了车门坐了上去。项青问司马克:“你要去哪儿!”司马克说:“你家。” 项青奇怪地看着司马克,她好像又相信又不相信的样子。司马克又诚恳地对她点了 点头,意思是:“我说的是真的。”司马克说:“是你妹妹打电话要我去的,你不 会拒我于大门之外吧?”项青不知道她妹妹又要搞什么新花样,她无力地笑了笑。 司马克平稳地开着车,项青和他都没怎么说话。大概走了十多分钟的路,道上的车 已经多了,项青一看见有车就叫司马克停车了。司马克和她客气地道了别。 司马克到了项兰家才知道项兰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按照项兰自己的说法就是 ——我突然想见你了。气得司马克坐在那里看电视,半天也没理过项兰。项兰则是 目不转睛地盯着司马克的脸看来看去,司马克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只顾自己看电 视。最后项兰终于憋不住了,她打了司马克一拳说:“我就这么看你你还能看得下 去电视?你是不是没看过电视啊!”司马克扑哧一声笑了,他装得很委屈的样子说 :“你冤枉我了,我还以为你在数我脸上的汗毛呢,我这么半天动都没敢动呢。” 项兰抬手就要打司马克,这时门铃响了,钟阿姨出来开门,项兰料到大概是她妈妈 回来了,立即装出安静的样子,和司马克一样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看电视。 回来的果然是周怡,司马克礼貌地和周‘冶打了个招呼,周怡上楼去换衣裳去 了。项兰见她妈妈回来了,估计司马克也待不了多久了,她这才说出她今天要司马 克来的目的。她向楼上看了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她往司马克身边靠了靠,讨好 地问司马克:“明天你和我们一起去郊游好吗?就我和阿强。”司马克歪着脑袋看 项兰说:“不合适吧,你们去不是很好吗?”项兰直率地说:“我有了外心了嘛, 想过渡一下。我觉得我和阿强一点儿都不般配。我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感到很荣幸。”司马克说。项兰最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了:“什么啊? 到底是什么意思呀?”项兰正在追问司马克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周怡换了身便装下 来了。周怡发现项青不在家,就问项兰项青去了哪里。项兰说项青和章辉出去了。 周怡略微点了点头。周怡又打听了一下司马克家里的情况,然后请司马克一起在家 里吃饭。司马克一抬眼看表,已经到了预备晚饭的时间,司马克起身就要告辞。项 兰和周怡都留他。项兰突然说了句等一下,说完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不一会儿, 她拿出了一个榨汁机和几张纸,她说:“这个是别人从免税商场买的,看着挺复杂 的,路大哥,正好你在,帮我看一下说明。”司马克接过她手里的榨汁机,看着说 明给她解释了一遍。项兰又给他看她手里拿的文件:“这是一篇金融专业的论文, 我们班没一个能翻译好,你也顺便给翻一遍好吗?”司马克翻开看了看说:“这样 吧,我翻译好了明天给你。” 项兰鬼灵精怪地说:“你是说你答应明天和我们一起去郊游了?”司马克看了 看周怡,周怡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司马克点头答应了项兰,项兰这才放他走。 利基、如山公司的大旗在工地上迎风飘扬,到处堆着钢材、水泥、砂石和泥道, 运料车来来往往。一辆车开来停在欧阳严面前。陈总下车拎着一袋东西递给欧阳严 说:“真羡慕你啊,到哪儿都有人心疼。”欧阳严看了他一眼说:“我在这儿,你 去利基干什么?”陈山说是想请项青吃个饭,她要结婚了。欧阳严很惊讶地说: “什么?她要结婚了?你消息够快的。”欧阳严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合计,怎么 这事儿他不知道? 一个人走来在陈总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陈总一下变了脸色,他走到欧阳严面前 指责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你这样的人吗?别人不拆自己的台自己拆自己的台? 你疯了?”欧阳严冷静地说:“水泥标号太低。我已经让人取过样化验了,标号达 不到设计要求,必须清除出场,没有办法。我警告你好好修路,不然别说一千万, 就是一分钱你也收不回来!”陈总气得满脸通红,他指着欧阳严说不出话来一欧阳 严接着说:“陈总,过去我们谈话始终建立在友好平等的基础上.现在为什么变了? 就是因为我欠你一个很大的人情。所以我希望自己能还上。我正在努力,如果工程 出了事,那就真没人还价钱了。” 陈山愣住,心里也有点害怕了,欧阳严的手机响了,电话里传来王小玲的声音 :“你不怨我就行了,另一半我真的在炒股,如果说挣了我一定还,如果说赔!” 就不要怪我了。“欧阳严往外走了几步对王小玲说:”我已经很知足了。小玲,我 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欧阳严和王小玲亲亲热热地聊天,陈总在远处气愤地看着欧阳严。 几个人跑来冲到欧阳严面前对他说那边有一帮人说是考古的,把路基挖得乱七 八糟,还不许动工,眼看就要动手了。欧阳严一听立刻就急了,马上到出事现场去 了。 周怡匆匆走进办公室,胡总见到周怡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样。胡总迫不及待地向 周怡汇报情况,他说:“这是几个标段的负责人,他们在施工过程中都受到不同程 度的刁难,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还是摁下葫芦起来瓢,防不胜防;我们的 取土场已经办了有关手续,而且全是灌木丛,可林业站非说是私自毁林,让我们交 三十万元的育林费;施工队的几十辆车被勒令换当地牌照,说是要罚款,不凑齐钱 就不发本;我们要掺拌二灰土时,环保来人说是野蛮作业,非让洒水,可洒水土的 湿度就超标了。他们说如果不洒水就交环保治理费四十万。” 周怡环视了一周,对胡总小声说道:“自己的队伍还顺利吧?”这时门一下子 开了,一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都没看清谁是谁就说:“利基公司的欧总 为避兔工人与考古队冲突自己挨了两棒子住院了。” 周怡腾地站了起来:“什么时候?严重吗?”小吴拉了一下周怡的衣服,周怡 镇定了一下,坐了下来,心中暗想:“看来运海路成了黄金路了,都想来刮油!” 她对小吴说:“通知他们,到我这儿来申报,只要合乎规定,我当场兑现。咱们现 在一起去看看欧总吧。” 周怡和小吴到了市医院看见欧阳严的时候,头上缠着绷带的欧阳严正在喝粥, 周怡走到床边看了一下欧阳严的头问医生:“情况怎么样?会不会有后遗症?” 医生说:“我们已经做过检查,问题不大,就是可能会留点儿疤,时间长了就 看不出来了。”小吴让胡总利医生出来一下,说有事儿要对他们说,屋里就剩下周 怡和欧阳严两个人了。 周怡关切地看着欧阳严说:“我相信你是一个好舵手,会随时调方向,一时的 偏差算不了什么,胡总对你最近的工作还是评价很高的。你安心养病就好了。”欧 阳严听了周怡的话心里很满足,他说:“我会的,放心吧,也许我这个人一生都将 一无是处,可我一定要修好这条路,因为它通向的是我人生的归宿和心灵的花园。” 周怡和欧阳严又说了一会儿工作以外的话,医生敲门进来了,到了检查的时间,周 怡站起来要走。医生给周怡开门的时候欧阳严握住了周怡的手,周怡假装生气地看 了欧阳严一眼,想把手抽走,但是她的手却被欧阳严抓得更紧了。欧阳严礼貌地说 :“谢谢周市长来看我,您慢走。”医生开门转身的同时,欧阳严的手松开了缩回 被里。 司马克第二天没有失约,他一个人坐在冷饮亭边喝可乐边看项兰和阿强坐飞车。 阿强很不高兴这个“第三者”的存在,项兰倒是玩得很开心。 项青正伏在桌子上写着什么。门外有人敲门,项青忙将写的东西挡上了。许静 走了进来,她来要欧阳严签字的凭证。项青拿出一摞说:“你转告欧总写清楚些, 他的字太草了。”许静看项青的样子好像还不知道欧阳严住院了,就说:“能签上 就不错了,欧总现在在医院你还不知道呢吧?” 项青一惊道:“他怎么了?严重吗?”许静说:“他是为了公司的利益阻止打 架,结果自己负伤了。他没说到底伤成什么样子。”许静说话的时候看了看项青桌 子上被盖上半截的东西,项青想了一会儿决定和许静一起去看欧阳严。 项青和许静一起去了医院,许静带上了欧阳严平时吃的药,项青坐在欧阳严的 旁边,许静将一兜补脑药放在了欧阳严的床头。欧阳严说:“费心了小许,回头我 再给你钱。”许静感到意外,她看了一眼项青才明白过来。欧阳严对项青说:“项 青,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欧阳严的话使项青和许静都十分意外,气氛一时紧张起来。项青最为尴尬,她 问欧阳严:“这话从何说起?” “你要结婚了,这么大的事儿陈总都知道了我还不知道。他去公司找过你?” 欧阳严说。 项青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礼节不周。她忙解释道:“啊,只是个临时 的决定,最快也要等到明年呢。陈总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许静在一边接话道 :“上次陈总特意找项总监,项总监没有见他。”项青在一边不置可否。项青转移 话题,她问起了欧阳严下一步是怎么打算的,欧阳严说他只想修好他的路,其他的 还没想过。项青从包里拿出一摞钱,说是公司的员工自己给欧阳严凑的一份儿心意, 希望他早日康复。欧阳严感动地收下了。项青和许静要回去了,许静神情专注地看 着欧阳严,回头跟着项青往外走。 项青和许静的车刚刚开动的时候,王小玲的采访车开了过来。两车交错的时候, 项青和王小玲彼此点了一下头。两车错过去了之后,许静对项青说:“这女人看人 的目光像刀子。”项青下意识地回了一下头。 王小玲和几个工作人员还有其他记者来到在欧阳严病房的门口。王小玲首先说 :“欧总,我们刚从指挥部的一个现场会过来,知道你为了修路而负伤的事迹,周 市长都看望过你。” 欧阳严不耐烦地说:“我不想接受采访,但很感谢各位给我的鼓励。”欧阳严 边说边将拿着东西的手放进被子里。王小玲扫了一眼旁边的药袋说:“是不是探望 的人太多有点儿累了?没关系,您可以先休息,我们可以等。但任务一定要完成。” ‘“我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你们白来一趟,不好意思。”欧阳严明显地在催他们走。 王小玲看看旁边,她以为是欧阳严嫌人太多不方便说话,示意工作人员都先出去。 欧阳严抓住了王小玲的手。王小玲抽出自己的手,把头埋在欧阳严的被子里, 无声地哭着。欧阳严温柔地抚摩着王小玲的头说:“你是我最想见的人。” 王小玲抬起头冷冷地说:“也是。我知道你现在最希望的是我归还全部利息, 那一半我的确押在股市,可我自己也不是拿不出,问题是我不知道值不值。”欧阳 严已经没有力气再跟谁讨论感情的问题了,周怡、许静、王小玲,每个人都在向他 要爱情,欧阳严不想再去面对了。欧阳严叹了口气说:“也许我做人的确很失败, 可我现在真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你也有些憔悴,先回去吧,我会和你联系的。” 王小玲却按下录音机的开关,举起话筒正式地说:“欧总,我们的采访现在开 始。” 欧阳严低声说:“今天你放过我好吗?听话。”谁知王小玲还是坚持要采访, 欧阳严烦得要命,他按了床边的红色按钮,几名医生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以为欧 阳严哪里不舒服。欧阳严让医生请王小玲出去,并告诉医生他想好好休息,下午别 让任何人进来。 王小玲看了一眼欧阳严,走了。 阿强正在督促工人们干活,他嫌工人的手脚不够麻利,自己脱了衣服钻到了车 下干了起来。阿强卷起袖子熟练地修着,伸出一只又油又黑的手要扳子。一只扳子 递到他的手上,阿强要拿那边却不松手,阿强以为是工人在和他开玩笑,气得探出 头来要骂人,却看见了项青手里握着扳子在朝他笑。阿强惊讶地叫了一声:“大姐?” 一骨碌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嘿嘿一笑。项青说:“我可知道你是怎么脱贫 致富的了,又能干又能吃苦。”阿强又得意地笑了,他把项青带到旁边的休息室里, 给项青倒了杯水说道:“大姐,我要是光靠手艺,熬到死也不一定有自己的店啊。” 项青说:“是不是欧阳严带你做的生意?”阿强对项青讲了他和欧阳严是通过 修车认识的,后来才知道他是利基的老总,他的好运是认识欧阳严之后才有的,虽 然他的店和欧阳严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项青很佩服阿强的能力,项青是顺路来看看 的,他们说了一会儿话项青就走了。 章辉和王小玲一边吃一边聊天。王小玲对项青答应和章辉结婚是否是真心表示 了极大的怀疑。“别以为女人答应和你结婚就是真的爱你,也许是为了躲避,不然 为什么这么久项青都和你若即若离,现在突然就同意结婚,你不觉得怪吗?”王小 玲是怀疑项青和欧阳严有私情。章辉早就跟王小玲说过,他不可能相信项青和欧阳 严有不可告人的事情,但是王小玲总是不死心。章辉也是一直在怀疑项青的感情, 他怕项青是一时冲动,他一定要找出那个项青心里的人,要不然他和项青的婚姻早 晚是要走向末路的。 “你知道项青到底爱谁吗?”王小玲问。章辉点点头。王小玲放下碗筷专注地 看着章辉说:“你知道?”章辉任王小玲怎么问都没有说项青爱的人。章辉问她: “如果项青真像你想的那样你会怎么样?” “我是不会和一个副市长的千金去争的,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就不要较量!” 章辉觉得王小玲真是个理智的人,他也不用再操她的那份儿闲心了。 项兰带着阿强和司马克走进她家,钟阿姨迎了出来。项兰让钟阿姨回家,说今 天不用她来了。钟阿姨猜她可能是想和司马克、阿强单独待会儿就借口去买菜了。 钟阿姨临走时随手将两张纸放在了司马克身边的小筐里,项兰好奇地拿来看,钟阿 姨说这是她上午洗衣服的时候从项青的衣服里翻出来的,不知道项青还有没有用, 就留下了。项兰一看是几张药方,她自言自语道:“我姐病了?怎么没听她说啊?” 钟阿姨拎着菜篮子出去了。她一走阿强反而拘束起来了。这时电话响了,项兰去接, 只听项兰嗲嗲地说:“姐,是你啊。没事儿,你放心吧。我现在和阿强、路凡在一 起,待着没事儿,我看他一个人也怪没意思的,反正你也不在家。好,再见。” 项兰放下电话看着司马克笑。司马克对阿强说:“你跟兰兰在一起就不怕?” 阿强点点头然后装出浑身发抖的样子。项兰一推阿强说:“你的立场站什么地方去 了?” 阿强却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突然站了起来说:“我想起来了,家里有 事儿,我现在就要回去了。” 项兰不高兴地嚷道:“走走走,你走!好像还求着你了,你要是现在走了就再 不许回来。心情让你一破坏,什么兴致也没有了。”阿强不说话低着头走了。司马 克示意项兰去追,项兰也不知道阿强为什么突然走,心里不甘心,追了出去向他问 个究竟。 项兰追上阿强使劲推了他一把说:“你神经病啊?”阿强自卑地说:“兰兰, 我过去穷。全家六口人住的地方还没有你家客厅大。现在有钱了,可还很不够,连 这样的房子也让你住不上。”说完转身就走,任凭项兰怎么叫都不理,最后项兰说 :“你要走了我就不理你了!吹灯拔蜡连朋友也不是。”阿强还是没有回头。阿强 走了,项兰气得直跺脚。项青从远处走来,项兰不相信地说:“姐,你怎么回来了?” 项青笑着说她去国税局办事儿,顺路回来看看。项兰取笑她是因为司马克在才回来 的,两姐妹说说笑笑地进了家门。 项青把司马克叫到了楼上她的房间里,让项兰不要上去。项青回来是想告诉司 马克那些凭证的签名人都找到了,他们对欧阳严的猜疑都是误会。项青说:“可能 是有相近的地方,所以也骗过了你的眼睛。欧阳严经济上不会有很大的问题。你不 也就是看了看,没有经过鉴定。”司马克敏锐地看了项青一眼,好像在对项青说: “你回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儿?”项青低下了头。司马克肯定地说那些凭证绝对是一 个人的笔迹,他向项青要那些凭证,项青说已经不能再拿了,因为上次已经引起了 别人的注意。项青说:“虽然我十分讨厌他,可毕竟不能冤枉他。你就有百分之百 的把握敢说那都是他写的吗?” “笔迹是无数次机械运动形成的,定型基本在八到二十岁之间。笔迹再变也有 不变的地方,具有很强的稳定性。写字的人刻意为之往往欲盖弥彰。每个字从起笔、 运笔到收笔和结构搭配都是如此,特别是写法特征,如简写、繁写还有错别字都有 很难克服的地方。人就是一个复合体,没有找不到一丝线索的案子,也没有不留痕 迹的罪犯。” 项青又往公司打了个电话,证明了那些凭证是欧阳严签的,但不是他拿的。项 青对司马克说,像这些应该由小金库支付,欧阳严换了发票,摊人了成本。司马克 不再说话。项青开始找东西,她说清明节要到了,她想洗几张马维民给的照片。项 青突然扬起头问司马克:“如果你不是警察事情会怎么样?” 司马克淡然一笑说:“那不该发生的也不会发生c ”项青的一滴泪水掉在了手 背上,司马克上前两步,递给她一张面巾纸,项青闭起了眼睛,司马克看见了她满 脸的泪水。司马克犹豫了一下欲帮项青擦干,项青却在司马克的手触到脸上的一刻 惊恐地睁开了眼睛,推开他的手大声叫道:“不!”司马克一愣,扳住项青的肩膀 说:“你怎么了?”项青又猛地推开司马克。司马克没有一点防备,后退着靠在墙 上,不解地看项青。 项青手足无措地站着,浑身发抖。她哆哝着指着楼下对司马克说:“你先下去 ……下去好吗?求求你了。”司马克尽管不放心,还是下楼去了。 项兰正在看英文录像,看到司马克下来,笑嘻嘻地说:“哎,我姐把你叫上去 干什么?” “一会儿你姐下来你问你姐吧。”司马克打开门就走。项兰白了他一眼,小声 嘟哝道:“真不够意思。” 司马克对马维民报告了这段时间里案情的进展,他在项青的家看见药方是协和 医院开的,开的药属于安眠药一类。从开药的时间上看正是项青说去了上海那几天。 司马克不明白为什么项青明明是去了北京,却非要说是上海。马维民的意思是实在 不行只有亲自去一趟了。 项兰和肖岩走出大门。项兰兴奋地和肖岩边说边笑,她的签证下来了,准备和 肖岩去迪厅庆祝一下。肖岩上台点了首歌唱,含情脉脉地看着项兰。项兰要了两杯 扎啤,一边喝一边听。肖岩的歌声不仅打动了项兰,也打动了在座所有的人。 当肖岩最后说要把一首歌献给七号台的项兰时,全场都在为项兰一个人而鼓掌。 项兰的脸霎时就红了。当歌声停止的时候,乐曲响了起来,项兰和肖岩开始跳了起 来。项兰是那种沾酒就醉的人,再加上跳了会儿舞,立刻醉得不省人事。她扑倒在 肖岩的怀里,肖岩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得把她拖回到座位上。 “项兰,项兰……你醒醒!”但是任凭肖岩怎么摇晃她她就是不醒,嘴里还乱 叨叨着:“你们都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们……”后来项兰在迪厅内大吵大嚷,肖岩 无奈,只好又把她拖出迪厅。项兰又在马路上跳舞,肖岩只想快点送她回家。肖岩 给项兰喝了口水,项兰稍微清醒了一些。肖岩大声问她家里的电话、章辉的电话、 项青的电话,项兰一概说忘记了。肖岩和她在路边坐着,项青耷拉着脑袋靠在肖岩 的肩膀上。肖岩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呆呆地看着车来车往。 项兰突然对着肖岩傻笑着说:“我知道我要去哪儿,你带我去行不行?我有很 多话要跟他说。”肖岩答应了她。肖岩扶着项兰上了计程车,按照项兰说的地址到 了司马克家的楼下。 项青在家里急得直打转,幸好章辉给她打来了电话,说他们应该在迪厅,让项 青放心,他去找项兰回来。项青在家里实在待不下去了,非要和章辉一起去找项兰。 章辉答应了她。马上来她家接她。 周怡晚上又失眠了,项青路过她的卧室的时候被周怡听见了。周怡轻轻地喊了 一声:‘叫。青,是你吗!“项青推开周怡的门告诉她章辉叫她出去有事儿,周怡 也没多问。 肖岩扶着项兰接门铃,肖岩直担心项兰会不会按错,看她醉醺醺的样子,要是 按错了就麻烦了。开门的人正是司马克,司马克赶紧把项兰搀扶进去。肖岩跟司马 克说了一下大概的经过,司马克想了想,立即给项青打电话。 项青和章辉去了那个迪厅,但是项兰和肖岩已经走了。迪厅的门卫告诉他们项 兰是和一个男的喝得大醉走的,项青一听更加担心,项青和章辉在车里一人看一边。 她不了解肖岩的为人,心急如焚。章辉边看边安慰她,说肖岩这个人不会出问题。 但是项青没看见项兰的人她的担心就不会停止。项青的手机响了。项青忙接通。项 青张口就说了一句:“兰兰!你在哪儿?是你?兰兰在你那儿是吗?我和章辉正找 她呢,好!我们马上就到!”项青有些不安地迎着章辉关注的眼神说:“兰兰在路 凡的家里,怎么回事儿?” “到了就知道了。”章辉发动汽车朝路凡的家驶去。 项兰此时已经是半醉半醒了,虽然还能认得司马克和肖岩,但是说的还是醉话。 她直勾勾地看着司马克说:“我爸。我妈和我姐都喜欢我,为什么就你不喜欢我? 我爸我妈都不喜欢我姐,为什么你就喜欢我姐?” “净瞎说,你爸怎么会不喜欢你姐呢?”司马克也和她开玩笑似的说。没想到 项兰一下急了,她挣起身说:“就是不喜欢,我爸最不喜欢,他总说再也不想见到 我姐。你说啊,这叫喜欢我姐吗?”项兰说完又睡下了。司马克看着项兰的脸想着 她刚说过的话。肖岩也累得不行了,倒在沙发的一角儿也睡了。这时传来了敲门的 声音,司马克去开门,章辉和项青走了进来。项青进门就直冲到客厅,发现项兰不 在,慌张地看着司马克。司马克指了指他的卧房,项青踏实地点了点头。章辉上下 看了一眼司马克房间的陈设,脸色立刻变得阴暗了。三人进了司马克的卧房,项青 这才放下心。司马克给他们讲了事情的大概,说是项兰让肖岩把她送到这里来的。 听了之后,章辉嘲讽地说:“你这儿吸引力可够大的啊!”项青不满地看了章辉一 眼,章辉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项青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没有跟他计较。 项青要去叫项兰起来带她回去,司马克拦住她说:“这么晚了容易生病,我看 就让她睡在这儿吧。你和章辉回去吧,我保证她和肖岩的安全。”项青正要说什么, 章辉拉住了项青的手说:“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去,再到这儿来睡。”项青想了想, 点点头。 上了车之后,章辉和项青都不说话。路上的车辆已经很稀少了,但是章辉把车 开得很慢。项青摇下了玻璃窗,徐徐凉风吹过她的长发,章辉不经意地看了项青一 眼。他又被项青忧郁的美给打动了,他己经不能忍受项青对司马克有一点儿的牵挂 了,他一想到司马克就感觉他就要失去项青了。 车子猛地停住,章辉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头压在了方向盘上。项青有些吃 惊,轻轻地推了推章辉的肩膀,章辉像块石头似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他也喜欢紫色,是吗?他房间的布置怎么会和你的一样?”章辉没有抬头, 声音听来好像很痛苦。项青没有打算隐瞒他,既然他问了,项青直接告诉章辉,房 间是她给司马克布置的。项青说完把头靠在了车门上,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你 总是在提醒我?” 章辉冲动地抱住了项青的肩膀,激动地说:“‘项青,我们马上结婚好吗?马 上!”项青含着眼泪点了头,答应章辉等清明节过后随便哪天都可以。章辉不敢相 信似的又问了项青一遍这是不是真的,项青又点了一次头。章辉高兴地抱住了项青。 紧闭双眼的项青已是一脸的泪水。 项青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里面黑漆漆的。这时,忽 听有人在说话:“兰兰哪儿去了?” 台灯被打开,周怡看着项青。 项青一愣,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她今天不回来了,睡在我一个朋友家。” “你这几天精神不太好,睡吧。”周怡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朝房间门 口走去。 “您怎么不问问兰兰为什么不回来?”项青猛然问了一句。 周怡不满地看着项青:“你的样子就是答案,恰恰相反我更担心的是你。你怎 么样,是不是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周怡边说边走到项青面前,“清明节你外公 要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爸爸,我想这是一个机会,我们祖孙三人应该好好谈谈。” 项青见母亲提起外公,便说:“是的,我正想和外公好好谈谈呢,我要建议外 公换掉欧阳严。” “为什么!”周怡问。 “他的问题很严重。” “什么问题?” 项青两眼盯着周怡:“他是利基的蛀虫。我有铁证。” 周怡不容置疑地望着项青:“聘欧阳严是你外公决定的,这不是一件小事儿。 毕竟有能力又可靠的人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找到的,而且现在更是关键时期。你能不 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项青见母亲间自己,便说道:“招待费有一半进了他的腰包,这一块本身就属 于小金库,所以一直是一个盲点。欧阳严的胆子确实很大,虽然现在还没什么证据, 但这一点我敢肯定。李小兵走私汽车的事儿,决不仅仅只是借款而已,不会这么简 单,他一定参与了,利基要争取主动就一定要赶在公安局查清之前把问题解决,不 然给利基带来的负面影响将难以估量。” 周怡听后不禁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我只是关心利基的施工质量,也就 是它和运新市有关系的部分。现在好不容易走上正轨,临阵换将是大忌。” 项青当仁不让地说:“外公最恨的就是品格不好的人。这事我可以不提,可外 公问起来我一定要说,这关系到利基的未来。” 周怡提醒项青说:“怎么做是你的自由,只要你清楚后果就行。” 项青看着周怡的眼睛,话中有话地说:“说句心里话,过去我心里没数,但现 在明白了。” “对结婚的事你拿定主意了吗?”周怡岔开了话题。 项青不冷不热地说:“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关心我。” 听到女儿这么说,周怡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看了看项青,然后说道:“母女 就是母女,好好对别人就是好好对自己。” 项青看着母亲:“您能说这样的话真让我惊讶。” 周怡又摆出一副教训人的架子:“弗洛伊德说过,人类两大本能之间是永远难 以妥协的抗衡,只有这样,才能使人类文明不断进步;与此同时又带来一种永远的 威胁,使人类中的弱者陷入心理的症结中而无力自拔c 你知道症结是什么吗?小青, 人自救才能真正得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不要忘记我永远是你的母亲,亲生母亲。” 项青两眼含着泪水,恨恨地说:“妈,你真残忍。” 在司马克的房间里,章辉望着司马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司马克指了一下铺 好的沙发对章辉:“你就睡这儿吧。” “那你呢?”章辉看了一眼刚刚铺好的床问。 司马克说:“我睡书房。”说完,走下楼来。司马克推开一楼书房的门,地上 早已铺好了一床褥子。 章辉也跟了过来,对司马克说:“没想到我们还能在一起。” “有什么事儿就叫我。”司马克边说边躺了下来。 章辉走到司马克的跟前,说道:“我现在想和你谈谈。” “太晚了吧?” “你一天到晚也没什么事儿,我要上班都不介意。”章辉说到这儿,两眼望了 一下司马克,“你回国是不是就为项青!” 司马克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是。可她已经做出了决定,你和我谈这些已 经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有。我爱项青,就希望她幸福,可是我想她现在爱的是你。对她能否幸 福是我最关心的,可我最难摆脱的疑问是,她爱你爱得到底值不值。” “这话从何谈起啊!”司马克一脸的疑惑。 章辉直盯着司马克:“你很神秘。” 司马克摇了摇头:“那是因为我在你们的环境中不过就是一颗流星,来得快, 去得也快。章辉,不是我劝你,不要再为我浪费时间了。” 章辉见司马克误会了自己的话,忙解释说:“我说的和感情无关。”司马克更 不明白了,他不想和章辉再谈下去,便站起身对章辉说:“对不起,我真的想不出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你要不困就在书房看书吧,我睡觉去了。” 章辉并不理会司马克的举动从认真真地说:“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请不要伤害 小青,她真的不像别人看到的那么坚强。” 司马克愣了一下:“你了解她吗?” “说句心里话,如果你对项青的想法和我一样,我是不会和你说这些话的。” 章辉似乎在强调着什么。 司马克摇摇头:“我不明白。” 章辉有些激动:“你明白。小青过去就不太快乐,自从你出现后,她就更不快 乐了。” 司马克看着章辉,说:“看得出,你很爱项青。我很感动也很欣慰。” 对司马克的话,章辉不大相信,对司马克的为人,他还是了解的,但对于项青 这件事,他看不出司马克有什么高尚的地方。他望着司马克,那眼神带有一种惶惑, 脸上却是不屑的表情。 司马克接着说:“别的我就不说了,我还是应该抓紧时间处理完财产,尽快回 去。人有时最初的希望和实际的结果真是南辕北辙啊!” “能说的具体一点儿吗?”章辉追问道。 司马克冲章辉挥了挥手:“算了,反正我现在说什么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章辉, 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不回答我却让我回答你?”章辉反问了一句。 司马克像是没有听到章辉的话,继续问道:“你和项青是近十年的恋人了,结 不结婚我都认为正常,可你们的感情正常吗?” “你什么意思?”章辉瞪大了眼睛问。 司马克见章辉失态的样子,欲言又止。 章辉心里似是明白了什么,不等司马克再说,便睡觉去了。 王小玲坐在办公室,正忙着写稿子。这时主任走了进来,见到王小玲,生气地 问道:“小玲,你那片于是怎么剪的?” “剪的不好找编辑,轮得到我吗?”王小玲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王小玲头也不抬:“我主动帮忙还帮错了吗?” 主任气得一时说不出话,屋里的人都放下手里的活,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俩。 “王小玲,你的业务是很好,可不要恃宠而骄。”主任大声训斥道。王小玲一 听,嘈地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干什么去?”主任大声叫起来。 王小玲见主任动起火来,诙谐地说:“干活呗,得罪领导我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还算你明白。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提出来能解决的一定给你解决。”主任 也转怒为笑道。 王小玲认真地说:“青春都献给台里了,孤独。”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笑了。 “这还不容易?都以为你名花有主了。”主任巡视了一下,“大家注意了,这 就是我们这个月的工作重点之一。小玲,说说你的条件吧,具体一些,全面一些, 不要不好意思。” 屋子里的气氛立时活跃起来,大家都冲着主任哄笑起来。王小玲笑嘻嘻地说: “要求不高,有权有钱听话能干活。” “你说的是恐龙。”不知是哪一位脱口而出。众人一听,笑得更开心了。 王小玲也跟着笑起来,突然,她用手捂住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主任。“怎么 了!”主任忙问。王小玲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向主任摇了摇:“早晨吃多了有点 晕车……”话还未说完,又一阵恶心,王小玲急忙往外走去。 在卫生间,王小玲双手扶在池盆上,她抬起头,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同事走 了进来,关切地问:“你没事吧?主任说你要不舒服就算了,他再派人去。” 王小玲用手支撑着身子,笑着说:“没事。谢谢!”同事见她没事儿便走出了 卫生间。 王小玲等同事出去后,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我要见你,就今天。再见。” 在县医院,欧阳严下床正在收拾东西,这时,医生走了进来:“欧总,您的出 院手续已经办好了,可我的意见还是巩固一下好。这伤三分治七分养啊!” 欧阳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在这儿其实根本就不能真正放松。我想回家待 两天。” “也是,家里人还不知道吧?这么多天也没见到你爱人。”医生关切地问。 欧阳严坦白地说:“我还没有呢。” 医生听后一愣:“这么说欧总是走出围城的人了?”忙又改口,“女朋友也是 一样嘛!” 欧阳严拍了拍医生的肩膀:“我走了以后会有人联系的,不会让你们医院为难。 现在要是说了就走不了了。” 在市政府周怡的办公室里,只有周怡和她的秘书小吴。 周怡放下手里的文件,转身对小吴说:“小吴,我去转转,你多费点心。” “好。”小吴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周怡刚要出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小吴忙去接,他对正要出门的周怡叫道: “周市长,是王市长打来的,他让您去一下他那儿。” “他说什么事了吗?” “没有。” “啊。”周怡朝外走去,刚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对小吴说:“小吴,这一忙 就忘了交手机费了,本来是想出去顺便交一下的。”小吴忙接过话:“我马上去。 和您说过多少回,这点事儿您还亲自跑什么,何况我每月也是要交的。您就是公私 太分明了。” 周怡笑笑,直奔王市长的办公室走去。 王市长见周怡进来,笑着迎上去,一边让座一边说:“知道你现在是寸秒寸金, 怎么样,压力很大吧?”周怡笑了一下:“还行,有你和政府这个后盾心里就不会 慌。是不是有什么重要指示要下达?” 王市长摇摇头说:“没有。有件事儿不想告诉你,可还觉得应该告诉你。”说 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李副省长昨天晚上去我家了。” “是吗?他一定骂我了吧?”周怡问。 王市长又摇摇头:“怎么会?过去只是听过一夜白头,现在是真的看到了。” 周怡叹了口气说:“他就是太溺爱这个李小兵了,等想管时已经管不了了。” “没有他的事儿就让人放心了。你不想见见他?”王市长盯着周怡。周怡有些 难为情地说:“那一摊工作我已经移交完了,见了说什么?” 王市长点了一下头,然后说:“原则要坚持,感情也不能不讲。起码安慰一下 也是好的。当然,见不见还是你自己拿主意,你毕竟是他一手提拔的嘛!” “他说想见我了吗?”周怡试探性地问了一声。 “我想他是希望你去的。”王市长像话里有话,说到这儿就不再往下说了。 周怡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也想见他,可是心里有些怕。” 王市长深有感触地说:“看着他我就想到了我们,人民把这么大的权利交给我 们,我们每走一步都要三思而行。特别是面对亲情、友情的时候,更不能拿手中的 权利去做交易。” 周怡边听边心里盘算着什么。 王市长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公文袋,递给周怡:“有一些举报信是关于利基公 司的。我想交给你处理会好些。” 周怡有些紧张:“什么问题?严重吗?” 王市长说:“有人怀疑欧阳严有贪污行为,但没什么确凿的证据。” “该查就查吧。” “查是一定要查,但不是现在。” 周怡听了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她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她在考虑怎么走下一步。 王市长没有注意到周怡的变化,接着说:“刚经过个人生活的不幸,这时还能 坚持在工作第一线,令我们大家都很感动,而且你的工作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女 市长的身份本身就十分弓;人注目。我了解你的性格十分要强,但也不能把所有的 压力都扛起来。有问题就说出来,市里会支持你的。”王市长边说边拉开抽屉: “那就不耽误你的工作时间了。这是我女儿送的燕窝,你拿去好好补一补。这路才 修几天,人就瘦了一圈儿。” 周怡看着感慨地说:“女儿的心,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王市长笑了笑,把燕窝往周怡这边推了推:“我还有,你就不要推了,女儿就 是比儿子好。你有两个女儿吧?可比我有福气啊!” 周怡酸楚地笑了一笑,自己的心事只有自己明白,她那两个女儿……周怡不愿 去想这些,她拿起桌上的燕窝:“是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市长随口问了一句:“听说你大女儿一直在利基工作?”周怡点了点头,然 后转过身,望向窗外…… 王小玲与欧阳严通过电话后,一人开车去了市医院。妇产科医生告诉她一切都 很正常,一再叮嘱她怀孕期间要保持好心情。 王小玲离开了医院,她想把怀孕的事儿尽早告诉欧阳严。天黑后,王小玲忙开 车向欧阳严的别墅驶去。 车驶到门口,她摁下门铃,大门开了一条缝,一只手伸出来把她拉了迸去。 欧阳严拉着王小玲问道:“喜欢这儿吗?” 王小玲见大门打开了,忙对欧阳严说:“等一下,我把车开进来。” “不是让你坐出租吗?” 王小玲一脸的委屈:“怕被人看见的是你又不是我。”说着,王小玲已把车开 进了院里。下了车,打量了一下别墅大院,问欧阳严:“这是哪儿来的?” 欧阳严舒了口气说:“向陈总借的。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会打扰我们,喜不喜欢?” 王小玲没正面回答他,不无忧虑地说:“我看你不应该当总经理,而是游击队 长。清溪园是不是不安全?你担心被抄了后方?”欧阳严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实, 这里面的事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为了不让王小玲生气,他只好低下头,不再说话。 王小玲见欧阳严低下头,猛然想起什么,看了一眼他的头,问道:“真的没事儿?” 欧阳严一语双关地说:“任何事儿都不会有的。” 王小玲被逗笑了,一下又忍住了笑,认认真真地说:“这回我们可以好好地谈 谈了。”欧阳严笑着说:“好,咱们先吃饭。看看我亲自准备的晚餐。”说罢,两 人一起朝餐厅走去。 到了门口,欧阳严用手蒙住王小玲的眼睛,两人慢慢朝里走。到了里面,欧阳 严一下松开手,盈盈的烛光下一桌丰盛的晚餐,展现在眼前。 欧阳严把一束玫瑰花送到王小玲的面前,轻轻地吻了一下她。 王小玲闻了一下玫瑰,感到很惬意,她望着欧阳严说:“心情这么好?” “和你在一起当然好了。”欧阳严有些陶醉。 王小玲放下玫瑰,说:“同样的台词对不同的人说过吧,还有花。” 欧阳严忙恭维道:“小玲,你那么自信,别这样。” 王小玲不无得意:“这么说你还爱我?” “你呀,真让我失望,几天不见就变得傻乎乎的,再这样下去说不准哪天我真 要变心呢。”欧阳严调侃着。 王小玲听欧阳严这么说,立时表情严肃起来:“少抽象,我想具体。既然这样, 我们就结婚吧。” “那张纸就那么重要!”欧阳严的表情很复杂。 王小玲一板一眼地说:“认识你时不重要,后来不知不觉就变得重要了,现在 是非常重要了。” “我知道你已经爱上我了,可一开始我就和你说过做我的女人是要有承受力的。 我没有骗过你。”欧阳严也严肃起来,话中似乎暗含着什么。 “你爱我吗?” 欧阳严点点头:“爱。” “那我们结婚。” 欧阳严又点了一下头:“可以,”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但有一个条件。” “你说。” “你舍得下一切和我亡命天涯吗?” 欧阳严从未这样严肃过,王小玲听了这话,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欧阳严刮了一下王小玲的鼻子:“瞧你脸都白了,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王小玲一点都笑不起来:“可我是认真的。那一半钱我设法给你,你和我登记, 我不要婚礼,但要给孩子一个合法的身份。” 欧阳严满脸疑惑地问:“什么?孩子?” 王小玲点点头,“是的。”她回答道,语气中带有一种从未有过的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