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谁主沉浮(8) 锋芒初试,他似乎有一种受挫和不祥的感觉,隐约地预感到山江市长任上并 不会一帆风顺。 游风生虽然心里对金仕昌也很反感,因为他的到来打破了他的市长梦;但还 是在常委会上发言支持他,因为他是他的顶头上司,今后要在他领导下工作,因 为他知道金仕昌是一颗很有背景、前途远大的政治新星,这样的主儿只能联合、 巴结,不能得罪。俗话说,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认为像管依群那样满身 傻气、不自量力地与金仕昌斗,毫无益处,到头来只能自讨苦吃。 这段时间他感到特别累,特别窝火,一来是因为竞争市长失败,所有的努力 和投入又一次泡了汤;二来是主持市政府日常工作,一天到晚连轴转,费神闹心。 他需要休息,需要一个人静静地梳理一下情绪,需要自己悄悄地把心里的伤口舔 干,需要尽快振作精神,恢复元气。于是会议一散,他就回了家,把自己关进书 房,打开一瓶茅台,慢慢自斟自饮。 他回顾了自己前半生走过的路,从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到一名国营大型企业的 技术人员,恰逢当时大量提拔知识型、专业型的干部,所以一路顺风,连升三级, 没用几年就走上了市级领导岗位,连他自己都觉得太快了。这是他人生的黄金时 期,终生难忘,令人羡慕,自己也倍感骄傲和自豪。但接下来在副市级岗位上一 干就是十几年,中间虽然进了常委班子,成为常务副市长,但级别没变,常务副 市长还是副市长。他经常总结这些年进步慢的原因,从客观方面讲,官场就像金 字塔,越往上难度越大,竞争越激烈,能够高居塔尖的人毕竟是少数。从主观方 面看,是自己抓得不紧,以为还像以前一样,到时候官帽自然就飞过来了;后来 认识到坐等不行,需要努力争取的时候,又由于急于求成,操作失当,引起别人 的警觉、猜忌和反感,反而阻力重重,欲速则不达。 世事就是这样难料和无奈,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也许正是开始太顺利了, 才有后面的不顺,上苍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有快必有慢,有好必有坏,有喜 必有悲…… 连喝了几杯,已有几分醉意,一种世事沧桑、人生如梦的苦闷和惆怅从心底 涌起,透过悠悠时空,耳边响起苏东坡的那首《念奴娇? 赤壁怀古》,禁不住轻 声吟诵起来: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 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 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 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想想这些年官场拼杀,绞尽脑汁,明争暗斗,还不就是为了个权和利,到头 来又有什么意义?钱多少算多,官多大算大?一天到晚奔忙于酒场、会场、娱乐 场,挥霍着钱财,浪费着时间,透支着身体,消磨着意志,损坏着形象,最后空 落得满心疲惫一身病 ,真不知这当官有啥好处。 据说,中国是全世界行政成本最高的几个国家之一,不少部门人浮于事,严 重超员,效率低下,全国每年近五分之一的财政收入被用于行政费用支出,各级 机关的公务接待费高得惊人,每年光喝掉的酒就相当于一个西湖。人民群众对官 场上的种种腐败现象早就深恶痛绝,编出好多顺口溜予以讽刺。 有几段是这样说的: 能喝一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算白当; 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咱放心。 一天到晚都是醉,喝坏党风喝坏胃。 吃喝玩乐还挺累,晚上回家背靠背。 糊里糊涂又一岁,工作耽误事业废。 有人告到纪检委,“该喝不喝也不对”。 老婆基本不动,小蜜还有备用; 开销基本靠送,吃喝有人特供; 进出有车接送,玩耍有人陪同; 整日醉眼蒙眬,公务全靠遥控。 有一段抒发了官员升迁受挫后的郁闷和无奈: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