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第八章芙蓉如面柳如眉(2) “是啊。” “什么时候?” “就是恩荣宴那日,时间好像是午后,诸位进士都在乾罗殿等候,柴、鱼两 位进士却迟迟才到。” 小孙子又惊又疑,只觉得自己这话一出,仿佛有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响起。 抬头一看,皇帝陛下方才还阳光灿烂的俊容,此刻就像黑云压城城欲摧。 “小孙子,回轩罗殿。” “是。呃,皇上,您不去香罗殿了?” 段云嶂咬着牙,“不去了。” 携带着一颗饱受摧残的小心肝和一个刚刚饱受摧残的屁股,小孙子苦着脸想, 好不容易镯子少了一个,为何皇帝陛下阴晴不定的状况反而加剧了呢? 自从满了十五岁,几乎每个晚上,皇帝陛下都要批阅奏折,直至深夜。虽说 这些奏折早就经由内阁批阅过一道,甚至下了决定,但皇帝陛下却仍坚持每一份 都由自己细细阅过。 眼角的余光瞟到金凤端着盅鸡汤踱进御书房,段云嶂啪的一声把一本奏折摔 在案上,“这个柴铁舟,未免太过狂妄了!” 金凤把汤盅放下,打算静悄悄地离去,却听到段云嶂唤她,“皇后,你认为 呢?” “呃?什么?”金凤茫然。 “你对柴铁舟这个人怎么看?”段云嶂仔细地打量着她的神色。 “臣妾又不认识他。” “你不是在恩荣宴上见过他吗?他的椅子被人抽走,好像也是皇后命人做的 吧?” “臣妾完全不知情。”金凤一脸正气地说。 段云嶂看她一脸的正气凛然,几乎要相信她了。他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踱到 案前,思索了一阵才侧过身道:“皇后,柴铁舟和鱼长崖这两个人一个张狂,一 个木讷,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朕打算对他们略施薄惩,你看如何?” 金凤没有立刻答话,蹙眉盯着段云嶂看了许久,伸手拿起刚才被段云嶂摔在 案上的折子,“皇上,这折子上明明说的是黄河上游发现一只玄武灵龟的事,关 柴铁舟和鱼长崖什么事?” 段云嶂脸上现出狼狈之色,“……正是这件事!柴、鱼二人对此事的态度, 让朕十分不悦!” “皇上竟然为了一只乌龟,要惩罚一甲进士?” “你说谁是乌龟?”段云嶂怒吼。 “……”金凤觉得,段云嶂今天很不对劲,“皇上,您怎么了?” 段云嶂面红耳赤。不就是一枝木芙蓉吗?管他是谁送的呢!于是他不悦地道 :“皇后,你可以下去了。” 瞧着金凤的背影,他按按眉心,心道,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自己堂堂天 子,竟然被一枝木芙蓉搞成这样,也太不像话了。 段云嶂回到案后,拿起另外一本奏折。西粤女国使团来朝,贡品包括牦牛十 头、金环十对、虎皮十张…… 妈的,究竟是柴铁舟还是鱼长崖呢?皇帝陛下最受不了的事情,就是抱着谜 面却猜不到谜底。 第二日,朝堂上的人都注意到皇帝陛下眼睛下方多了两圈淡淡的阴影。 下了朝,翰林院的两位修撰——柴铁舟和鱼长崖被小孙子公公拦住,请到了 御书房。进了书房,两人跪在地上,皇帝陛下却坐在上面一句话也不说,悠然自 得地读起了《资治通鉴》。 柴铁舟和鱼长崖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少年皇帝心里转着什么样的心思。 约摸过了一刻钟,段云嶂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本,懒洋洋地道:“两位爱卿, 跪得辛苦了吧?来呀,快给两位看座。” 两人心里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犯怵了。 然而段云嶂只是笑嘻嘻地拉着他们说了些琐事,譬如在翰林院任职是否习惯, 工作上生活上有没有需要皇帝陛下关心的地方云云。稀稀拉拉地扯了一会儿,段 云嶂才道:“两位爱卿每日上朝,对宫中的路想必已经比较熟悉了吧?朕记得, 恩荣宴那日,两位爱卿好像在御花园里迷了路呢!” 鱼长崖不明就里,垂首说是,柴铁舟心里却咯噔一下,他事后打探得十分清 楚,那日在御花园里见到的小黑胖,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看皇上这样子,似乎 是要兴师问罪,可是却又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