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第七章再次失意(6) 胡笛走出逸圃后并没有向往常一样拐进国庆路,而是选择了另一条相反的路。 这一条路通往解放路,相对偏僻,狭窄,又脏,到处散布着废纸片,黏痰,流脓 的电池,塑料袋,弥漫着鱼腥气,油烟味和街边厕所的尿骚味。 然而胡笛的鼻子似乎失灵了,此刻她闻不到这些,只知道迈着僵硬的步伐往 前走,往前走,但到底往哪儿走呢?她不清楚。 父亲处是不可能的,她自婚后就很少去父亲那,除非那边有要求,当初和韩 小波结婚,父亲就不怎么同意,现在哭着跑回家去,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么?跑 回去又有什么意义?想求内援?将两个人的事情变成若干人的事?不不不,那样 更恐怖,她宁愿一个人安静安静。 胡笛一个人走到解放路的时候,天色已然黑了,路灯一只只的开始亮起来, 映照得人迹稀少的解放路如梦如幻。 解放桥就在眼前,胡笛走到桥下的护栏边,望了望并不清澈的河水,又抬头 看天,月亮大而圆,真好。 然而这么好的月亮对她毫无意义,这样的夜晚,她本应该躺在床上看书或者 看电视,或者和丈夫或好友说几句闲话喝点喜欢的花茶,现在,一个人面对着这 样的月亮无论如何是件叫人悲伤的事情。 胡笛此刻又回到了一九九七年的那个晚上。那个晚上,她怀揣着一个秘密, 一个令她既惊喜又害怕的秘密,从学校后面的御河边急匆匆地跑回来,小脸上一 阵麻辣辣的烫,一进宿舍就把自己圈进被窝里,半天不敢出声。韩小波刚刚吻了 她。那夜有微风,月亮明晃晃的,映照得整个御河的水柔情蜜意,这个场景多年 以后胡笛仍记得相当清楚。那是她的初吻,他是她迄今为止唯一的男人。 胡笛当初并不确定这个就叫爱情,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爱上了他爱她的感 觉。那时韩小波对胡笛的好,真的是铺天盖地没边儿的,他似乎是存了心要叫天 下人知道,他爱胡笛这个女孩。在师大那个女生宿舍楼里,身材高大的韩小波为 他的女友胡笛送早饭打开水甚至洗衣服曾经是师大的一道靓丽风景。 这是哪一年前的事了?现实又演变成什么?毕业后的这些年,自己在这样的 好月亮底下都干什么了?胡笛想不起来,时间偷去了她的一部分记忆,她懊恼地 对着路边的一棵树狠狠地挥出拳头,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手掌一直贯穿到头皮,她 难受地皱起眉头,左手托着受伤的右手,心里却感觉好受了一些。 一个人在解放河边沉思了好一会,胡笛终于平静下来,她忽然想起自己离家 的时候并没有带上手机,脑海里浮现起韩小波焦急的寻找她的景象,于是决定绕 着解放路走一圈就回去。 事有凑巧,此刻,胡笛的好友陈丽华正坐着解放路的一间露天排档里和一个 的男同事吃着晚饭,今天公司有新的集团政策下来了,他们这些客户经理必须要 提前系统地掌握精神。 男同事很年轻,才二十多一点,人却帅气得很,陈丽华本能地对他有着好感, 男同事也很会做人,不时殷勤地给丽华倒着啤酒,喝得丽华那一张丰硕的面孔盛 开着桃花朵朵,不熟悉的人会误以为这是一对情侣,只是女人的面相生得未免老 一点。 丽华喝得舒心,眼睛偶然瞟向四周,她突然发现了在路边慢慢走着的胡笛。 那样的一个身影,不是她还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