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当浴巾扎在双乳上的小姑娘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李明启并没有睡着。他很疲 倦地斜瘫在床上,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着频道。 “你都这么累了,为什么还不睡? ”小姑娘问他。。 “想睡却睡不着。” 李明启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给客房服务中心打个电话,替我借一个风筒,我要吹头发。你既然睡不眷, 还不如让我陪你说话。你有兴趣吗? 你是不是很累了? 你想不想听我把故事讲完? ” 李明启望着她点了点头。 、 “那好,我接着开始的故事往下讲吧。”小姑娘说:“后来,我又碰到过 那个老变态三次,也是在新华书店不远的马路边。我不想见他,他真的让我很恶心, 所以,远远地一看到他,我就躲了。我没想到他会跟踪我。 “我知道人多的地方最安全,而附近人最多的地方就是新华书店。但我前脚刚 进书店,他后脚就跟了进来。书店里人虽然很多,但大家都忙着埋头看书,对周围 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兴趣。 他靠近我,压低了嗓子说,如果是工资的问题,完全可以商量。 “这种事情后来又发生了两次,都是他突然从街角冒出来,身手敏捷得像一只 猴子。他反复跟我说着钱的事,说只要我答应,一切好商量。他可以一次给我五百 块,一千块,二千块……我知道这种情况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如果我一味地躲避, 只会被他看成软弱可欺。我准备奋起反抗了。 “但我真的很善良,不想一下子搞得他很难堪,而是准备先礼后兵。我跟他说 我们可以去阿根达斯坐下来谈一会儿。 “去阿根达斯的主意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我已酝酿很久,就是要利用那个讨厌 的老变态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我还不到二十岁,有点小虚荣心不算过分吧? “可 是,等我们打的到了那儿才知道,原来我搞错了。第一,它的名字不叫‘阿根达斯 ’而叫‘哈根达斯’;第二,那应该是有钱的公子哥儿向小MM献殷勤的地方,‘爱 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现在的我,则和一个岁数可以做我爷爷的糟老头成双成对, 这戏一开场便说不出的别扭。 “老变态花钱埋单时一点也不心痛,他大概以为自己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所以, 一张老脸兴奋得就像猴子屁股。他想开口跟我说话,我在他面前竖起一根手指头, 轻轻地摇一摇,意思很明显,就是请他闭嘴。他居然像小孩子一样听话,真的就老 老实实地把嘴巴闭上。我很快就把对面的他当成了空气,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 品尝。 “关于吃哈根达斯的事我不想说得太多了。见我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角,他如临 大赦,甚至想起身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我发现了他的企图,朝他一竖手掌,很坚 决地阻止了他。我问他,好吃吗? 他望着我很快地摇了摇头。我说,可我觉得还可 以。你去给我买两份曲奇香奶冰激凌吧,我要打包带走。 “他很快就把我要的东西买了,坐在我对面,殷勤地望着我,小声地问我是不 是可以走,了。我说是的,你早就该走了。 “见他一副茫然的神情,我一字一句地说,你没长耳朵是不是? 现在给你一分 半钟时间,请你从我面前永远消失,否则,我将高声尖叫,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你是一个骚扰少女的变态佬,我说到做到。 “他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跟他来这一手,不禁愣在那里,过了差不多一分 钟,他才像反应过来似的连声说可是可是……我说可是什么? 你跟踪了我三次,等 于耽误了我三次找到工作的机会,今天让你花钱只是让你长点记性,我还没让你赔 偿精神损失费哩。如果你还缠着我,我会叫人把你的老胳膊老腿全卸了,你信不信 ?“他还准备说什么,我又在他面前竖起了三根手指头,我说我喊一、二、三。他突 然从沙发上跳起来转身就跑了。 “怎么样,你累不累? 真的不累? 我的故事你还想不想听? 那好,我跟你说我 被强奸的事吧。 “我一直没有找到家教的事,也没有找到其他的工作,心里不免暗暗着急。能 不着急吗? 我从家里带来的钱马上就要花光了,而我从上大学的第一天起就下了决 心:决不再向家里要一分钱。如果我找不到事儿,怎么办? “报到的第一个星期我 就到学生处办理了国家助学金贷款申请,开始还抱有很大的希望,可时间一天天过 去,却一点影儿也没有了。我那位老乡师兄直泼我的冷水,让我尽快死了那条心。 他说国家助学金贷款的政策当然是好的,但下面执行起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得凭 关系,结果是那些真正家境困难的学生申请不到贷款,那些有关系的纨绔子弟却可 以拿着贷款去买手机、买MP3 和谈情说爱。 “好像证明他不过是胡说八道,就在他跟我说这话没几天,班上的辅导员找到 了我,告诉我说我申请贷款的手续不全。因为在学生提供本人及家庭经济状况的必 要资料中,除了要求街道或乡政府一级以上的单位提供关于家庭经济困难的证明外, 还要有担保人的担保书及本人的现实表现。 “接下来的事情你怎么也想不到,辅导员是个同性恋,她答应帮我把贷款的事 情搞掂,条件是每个星期得去她那儿一次。 “被辅导员蹂躏的那天晚上,我生平第一次有了喝白酒的冲动,我希望在最短 的时间内把自己放倒,以便忘了刚才发生的_ 切。我在商店里买了瓶最便宜的白酒, 准备回宿舍后像喝水一样一口气把它喝掉。 “没想到路上碰到了师兄,他拦住我,问我是不是找到了工作? 一定要我给他 一个机会,让他请我去唱歌,替我庆贺一下。鬼使神差,我竟然答应了他。他把我 带到了一个唱歌的地方,我不管他,抓起麦克风就再也不放手,搞得他坐在旁边没 有一点事干,甚至跟我搭不上半句话。我一首歌不落地唱了两个小时,准确地说, 那不是唱,是扯着嗓子叫,是扯着嗓子喊。师兄肯定感到了异样,他一次一次地靠 近我,又一次一次地被我推开。他靠近我不是为了谋图不轨,只是想让我休息一下, 喝点水、吃点东西什么的。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流。师兄吓坏了, 抽出几张面巾纸递到我手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啦,突然转身扑到了他身上。 “那天他并没有想到要把我怎么样,相反,我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救命的 稻草似的箍着他不放。就在那张肮脏的沙发上,我纠缠着他,三下五除二地替他扒 掉了衣裤。 “事情的发展已经由不得他了,他的喘息很快就像一头耕田的公牛。但是,当 他的眼光看到我内裤上的那些血迹时,他立即就蔫了,把我往外面一推,迅速抓过 自己的衣裤,用了不到半分钟便穿戴停当了。他那似乎有点惊慌失措的样子让我百 思不得其解,直到半个月之后,我才从他对我审讯式的问话中找到答案,原来他以 为那天我把自己的处女之身卖给了那些像猎狗一样在大学里转悠的老板。那些仗着 口袋里有几个臭钱的男人,相信一个荒诞的传闻,说只要替一个黄花闺女开苞,便 可以保证一年内他们的生意红红水火。他们做这种事的时候是不戴安全套的,因为 他们觉得处女像山涧的清泉一样干净,至于他们是不是会把自己身上的脏病传染给 别人,他们才不管呢,因为他们替处女破’身的价格是嫖一次娼的二十倍、三十倍, 好像里面就包含了医药费似的。 “听了师兄的话,我连死的念头都有了,我恨辅导员,我只是请她帮我贷款, 她却毁了我的处女膜,从师兄的嘴里我知道了,它值一万块。 “一万块,那是一笔多么巨大的财富呀,我可怜的妈妈…… “对于很多女人来说,她的道德底线就是靠那层膜维系的,一旦出于非她所愿 的原因破裂,她很有可能会破罐破摔,变成一个对自己不负责任、什么事情也敢去 做的人。很自然的,我跟师兄同居了。有几次,我想把辅导员的事告诉他,让他明 白他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但我始终没有勇气。 “处女膜换一万块钱的机会只有一次,失掉了就再也不会来,我不能再把贷款 的事弄黄了,所以,尽管我恶心死了她,还是每周都去她那儿一次。更可气的是, 师兄信死了我已经有了一万块钱,动不动就开口找我借钱,有几次居然是为了去追 别的女孩子,而且对我还不避讳。 “我懒得告诉他我没有钱,也没有动手打他。他太不在乎我了,我又何必在乎 他? 我们两个在一起似乎只是证明:男人女人在一起完全可以没有感情,只要各取 所需就能相安无事。 “你也许会问我为什么没有离开他,有两个原因,第一,刀不磨不光,女人不 插不痒。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但我们做爱的过程却很享受,甚至有点让人上瘾 ;第二,他能帮我赚钱。 “他成立了一个大学生商务服务中心,并在宾馆里租了间房子。他跟几十个女 大学生谈好了,有她们的手机号码,然后派人到马路上往小车上发卡、派名片,等 到客人有需要,便通知那些女大学生上门服务。 “他安排我跟他一起接电话,负责从那些为她们介绍生意的女孩子身上提成, 一次也没安排我出去过。他发现我的身子是干净的,没有病,每次做爱都不愿意戴 套子,终于让我怀孕了。 “那时我很无知,自己没发现倒先被辅导员发现了。我没想到她会暴跳如雷并 对我动手。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打过我哩,我积攒到胸中的怒气终于进发了。 “我也对她破口大骂,与她对打,直到两个人精疲力竭地坐到床上再也动弹不 得。过了一会儿,她爬过来抱着我,扇自己的耳光,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乞求我 原谅她,说她这样做都是为我好。我不为所动,心中雪亮,觉得毁了我生活的人正 是她,我得争取这个自我救赎的机会,我明确告诉她,我跟她的事儿完了,要想相 安无事,除非赔偿我的青春损失费,否则,我就要到学校里去告她,让世界上的每 一个人都知道她是一个性变态。 “她没想到我会如此绝情,权衡利弊,决定私了。 “我从她那儿拿到了一万块钱,可是,就在我堕胎回来的那天,我们在宾馆租 的房间里突然闯进来一伙警察,把师兄的公司一下子就捣了,我们双双被抓进了看 守所,紧接着又双双被学校开除。最可气的是,那一万块钱没来得及寄回家,被当 成非法所得没收了。我没有理由不怀疑是辅导员搞的鬼,我从里面一出来就去找她, 可是,我再也找不到她了,她从学校辞了职,至今去向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