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狐爱(18) 但是,我是一只怪狐狸。 就算要一天到晚倒大霉,早早就翘辫子,又笨又穷。 命苦,我都要漂漂亮亮的命苦。 听了这番宏论,漠漠叹口气,说:“那不用想了,下一样你会放弃感情对吧, 美貌是你最看重的东西了。” 我白它一眼:“胡说。” 当然为了美貌那一切都丢掉没关系,不过我娘还在千万里外等着我呢,就算 我丑丑地回去,她也等着我呢。她爱我,是世上唯一爱我的人。 所以,于我而言,最不能,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的东西,是感情。 话音落,漠漠乌龟直愣愣看了我半天,摇头说:“麻烦了麻烦了。”不等我 问,猛然把脚一跺,就不见了。来如春梦,去似朝云,相识一场,连再见都没说, 真不讲礼貌。然而我的道德谴责未到一半,已经发现自己大难临头,从脚下那位 三儿兄弟的壳上,忽然汹涌出血色的液体,来势极快,转眼已经淹到我的腰身。 其质地犹如藕粉,黏附在我每一根毛发之上,重若铅石,我见来势凶猛,渐近灭 顶,急忙咬死牙关,闭住呼吸,谁知那液体竟能挤入毛孔,很快我的躯体浑然成 了一具木乃伊,五脏六腑,感觉都被填实。 这感觉前无古人,除非埃及法老中了暗算,轮回期未满时就苏醒。自己明明 什么都没吃,满肚子塞得铁硬。无力再移动,我眼前终于昏红一片。陷入了永恒 般的死寂囚禁。 此时一死,倒也干脆。悲惨就在我仍然有感觉。四周温度升高,而身上的泥 浆开始变硬,极热,极压迫,而呼喊不出,无路可走,恰似堕入地狱前之幽黑冥 地。 我像只倒霉的叫花鸡。所欠缺者,一片荷叶而已。 这时候,我心口有个地方,猛烈地疼痛起来。 无法形容的强烈刺疼,无法想象。那里好似有一个疼痛的核电站,大幅度地 放射、泄漏、运转,将四际周天,彻底毁灭,彻底改变。 我也想起来,小白在我和妈妈的心上都种了一枚青蚨符,如谁有厄,各自感 同身受。 此时疼到欲仙欲死。因何而起?是我遇厄,或她有恙?若是因为我,煎熬如 此,她能否受得过? 聚精会神忧虑,自家挣扎,忽然就远了。 这样担心不知道过了多久,无意识中,屁股突然一实,坐到了地上。 周围黏稠来也急匆匆,去也兴冲冲。说不见就不见。难道是摩西来了?我尝 试挥舞手脚,身上覆盖的东西应声落下,做金铁响。当啷当啷的。摸摸身上,妈 呀,这釜底抽毛果然犀利,追随我好几百年朝朝暮暮的银毛啊,眼见稀薄了多少? 以后我潦倒落魄去变卖什么啊?一时火起,我挥着拳头鬼叫起来:“死乌龟,你 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