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狐闹(10) 我才在他脑子里看到了什么:话说此小不点上班族,每天牙龈出血大便干结, 过着上不出头、下不垫底的尴尬生活,偶尔一次跟大老板去应酬,遇到了银座身 价最高的艺伎,一见倾心,神魂颠倒,哈喇子都流光了……当天晚上他大做美梦, 居然梦见该艺伎小姐款款前来,对他诉说两人前世有过一段惊天动地的孽缘,这 辈子还要继续…… 换了我认识的中国人,做了这样的梦,早上起身大笑三声,刷牙滚蛋,两分 钟也就不记得了。只有这个脑子里只有一大团狗屎的兄弟,当即奉为佛旨纶音, 一溜烟再去银座,结果艺伎小姐愿意与否先不说,首先她的赎身费用,就要他不 吃不喝艰苦奋斗七八十年,临死把器官都卖光才有点盼头。 按说他该死心了吧,他不,他居然跑去花光所有积蓄买了一份巨大的人寿保 险,受益人不用说是谁了,等待期一过,他就决心制造一个完美的意外死亡—— 在东京铁塔。 这番情事,怎一个猪字了得? 我把他拎起来,一顿足再度跳上东京观景台,悬他在手,下临深渊,我说: “确认一下,死不死?” 他脸色煞白。自杀的人,最煎熬的就是最后一步跨出那时刻,如果上帝悄悄 规定:吞枪自杀连扣扳机十八次,跳楼之后还会弹回来两下,我担保自杀率下降 百分之七十。 不搭话,我摇多几下:“快点快点,死不死?” 他翻着白眼,猛然我手指一松,哇,好看啊,那张脸瞬间血色褪尽,嘴唇都 是灰的。我一垂手又抓住了:“快点说,到底死不死?” 我玩得正高兴,眼角忽然一闪,有一条黑色身影,快捷无伦,从铁塔背面蹿 过来,仅仅依靠手指在塔上一搭一触,弹跳的距离已经十分惊人,转眼到了我身 后。 笑嘻嘻的。 拍拍我:“小狐狸,你在干吗呀?我在那边山上,老远就看到你了。” 是猪哥这个死人头。 我沉下脸来,把手中那人望空一丢,转身就走。身后猪哥和那人一起哇哇大 叫,声音也在急速下降,不过“砰”那一声始终没传过来。以猎人之能,多半是 把他救了。 果然,我是一步步走下铁塔的,出门已经看到猪哥拎着那个人站在空地上, 要说他和我是有缘分的,不说别的,拎人的姿势都一样地帅,五根手指掐着后脖 子皮,一看就是身经百战,拎人无数。 我对他翻翻白眼,他永远在笑,歪着头怪有趣地看着我:“小狐狸,你怎么 了?干吗生气啊?” 我一龇牙:“你踢我。”心里很委屈。 猪哥摸摸头:“踢疼了呀?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我怕你发的祭祀诀 太厉害,小米受不了。” 我很不爽:“谁是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