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第四章垃圾(1) 第四章垃圾 扒了我的西装,就等于鸟儿折断了翅膀。 当晚,我穿着一件双枪牌内衣在邮电局门口找到个有铺盖的盲流。看着他还 比较干净,属于新落魄者,发了根烟聊了几句才发现他居然不是盲流而是个大学 生。大学生盛情邀请,我半推半就的就和他挤到了一张铺上,人多不但力量大而 且热量也大,但大学生熟睡之际的剪刀脚和时不时的哼唧让我很惦记我的屁股, 所以总睡不踏实。 半夜又下起了大雨,雨点不断地打下漂到我们的铺盖上,我和大学生把铺挪 了几次就差不多到了天亮。 本打算今天去另一个手机市场碰碰运气,但现在丢了行头,这身打扮去骗人 无异于找打。哎——!吾欲仰天长啸,奈何乌云盖顶。 大学生把铺盖收好问我:“哪去?” 我反问:“你哪去?” 他抽出张大纸皮,我一看上面写的是:亲爱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小弟弟 小妹妹……意思大概是说他父母双亡,自己又是个旷世神童,经过十载寒窗苦读 现考上了北大没钱读书,望好心的上述人等资助资助……妈的,这家伙原来是个 变相要饭的! 我再次将他细细打量,穿着一套运动衣,白白净净的像被骟过一样,小眼睛 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就靠这个?” 他又拿出了一摞不知从哪搞来的奖状以及伪造的证书亮亮以示装备齐全。还 热心地说:“不行我给你抄一份?咱俩搭档!” 我算服了,想说他几句又想人各有志,我现在也不见得比他高尚多少。“谢 了!我这几天主星克友,不适与人共事!” “也不算共事,随便一天最少几十块,比干什么都强。” 君子求财,取之有道!一天就算几百块,这样干下来废物永远都是废物。 “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完这句话,我人已经飘到了三米之外,很快来到了 一个卖豆浆油条的摊前,刚好有个姑娘停下来,买油条时撅起了屁股。我看见她 牛仔裤后露出了钱包,条件反射般撞了她一下,待她回头骂我时,钱包已到了我 的兜里。 贼偷一眼,这一眼下去只要有可能就要动手,心一犹豫手就犹豫,机会转瞬 即逝,这些都是油锅里练出来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贼性不改!怪不得 说,防贼之手甚于防川!我停在路边垂头丧气了不到一秒,犹豫了半秒,回头就 把钱包扔到了地上然后拍了拍那姑娘的肩。“你钱包掉了。” 她慌忙拾起来,笑得好似一朵花般。“谢谢,谢谢。” “数数没少吧?”我看她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身材苗条,瓜子脸盘着头戴着 假眼睫毛,身上香呼呼的,不禁多搭了几句。 “没,没。” “下次注意点,好人不多了,碰见我是运气,要是遇见别人你现在就到厕所 哭去了。” “谢谢,谢谢。” 她只会说谢谢,也没用实际行动来表示表示她的感激之情,我对她失望至极! “注意了,我走了。” “哦……等一下。” 我停住脚步,难道她是良心发现了。“什么事?” “我想请你吃个油条!” “再加碗豆浆就更好了。” 她走后,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劳动果实,炸油条的老板娘走上来笑眯眯 的又给我夹了两根油条,我说没钱,她说:“吃吧,吃吧,这也是我请你的。” 我愣住了,她一定也把我当成了拾金不昧的好人了!其实我犯罪已遂,连投 案自首都说不上,还贪了便宜……看着她满月般慈祥的脸庞我忙说:“够了,够 了。” 她摊前有一口盛豆浆的大锅,锅边还有几个大壶,壶里分别是油茶、杏仁糊、 甜胚还有醪糟。她又说:“我们这其实油茶好。”二话不说就捞底给我打了一碗, 我端起一看,光花生芝麻就大半碗,筷子一蘸直往下滴线,一口下去,不知道为 什么,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记得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没哭过。庄子的老婆死了,他鼓盆而歌这是境界,但 人性有时大于境界,可能就因为这一点,世上没人能够修成神仙,神仙始终是神 仙,神话也永远是神话。 雨下下停停,我走了好久的马路,在一间中档饭店门口的泔水桶旁碰见了个 推单车拾破烂的。只见他脸上一个黑痣,痣上两根粗毛,叼着根烟,戴着顶如锅 底般黑的破草帽,单车左右各挂一大编织袋,左边易拉罐,右边废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