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游戏 原以为新来的孟总经理不过是个花瓶,只不过有个美丽的外壳罢了。可经过这 一段与孟总接触,朱子强不由自主地推翻了原先的看法。她身上蕴藏着一股热情, 一股能量。这股能量最突出的地方表现在她对人才的识别上。据散儿说,阎董事长 的成功靠的就是甄别人才的本领。阎董事长?真是个神秘的人物,至今他还没有见 过。由此看来,人家可不是一个花瓶啊! 不管孟总长得吸引人的眼球也好,还是平易近人,总的来说,朱子强觉得孟总 还肯赏识自己。最能激发他的工作热情的是,莫过于孟总能够静静地听他阐述对工 作的一些观点。往往在这个时候,他就像沐浴在阳光里一样,感觉到温暖无比,心 情也悄悄变得畅快起来。每次谈话,他总觉说得太多太多,便严厉告诫自己,下次 决不可多说。可是,漂亮女子总是叫人在不知不觉中上当。 有一次,不知是基于孟总的工作热情,还是她那美貌因子在朱子强心里作怪, 他又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观点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一个稳当的人应当是循序渐 进的啊! 他说:“我们以怎样的方式拉客户呢?是搞一些全面撒网式的宣传、演讲活动, 还是找经纪人?搞宣传演讲,或诸如类似的活动,弄得好的话,的确会有效应。但 从有的公司开展的活动来看,因为没有重点,效果并不理想。大量招聘经纪人不失 为一种办法,以低工资高提成的办法让其为公司效力。可经纪人也有高中低之分。 如果经纪人素质不高,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不是有个小公司的经纪人,费了好大 的劲终于拉来一个客户,资金却少得可怜,一万元。但那客户却提出一手做一百张 单子的条件。以大豆现行价格每吨两千三百多元的百分之十的保证金来算,一万元 连五张单子都做不了。哪个公司敢冒这样的风险? 话又说回来。我们忙里忙外,费尽了力气拉来一批批客户,可又像割韭菜一样 被一茬茬割去,结果就会使公司的路越走越窄。就我所知的几个公司的老总,干了 几年后,不是转行,就是闲着无事可做。为什么?他们之所以能以公司老总的身份 出现,是因为他们有客户资源这一优势。当他们的这一优势损失殆尽时,也就是他 们的老总职位完结之时。有本事也好,无本是也罢,逼得他们不得不转行,或者过 上闲人的生活。而公司就会去寻下一个有客户资源的老总。” “你提的问题很好啊。可是,总得有解决问题的一套可行性办法吧?”孟总的 思维超乎他的想象,叫他有点措手不及。当时他望着孟丽桐,见到了信任、渴求知 识的目光。这是一种火焰,炙人得能把你烧沸,沸腾得一发不可收拾。 “大家公认拉客户非常难,但都没有深究它的症结在哪里。之所以难,是因为 赔钱。这就是它的症结所在。这个问题解决起来非常棘手。尤其值得注意的问题, 好像大家对经纪公司客户的赔钱已经麻木,觉得公司里的客户赔钱是一个不合理的 合理现象。其结果是任由公司在‘割韭菜’这个现象的漩涡里搅动。从一开始的期 货经纪公司没有研发部门,到现在所有公司都重视研发部门的情况来看,这都是公 司为了生存和发展,在不断地升级和完善自己,以达到保障公司客户,最终为公司 盈利的目的。然而,现实是研发与实际交易严重脱离,甚而是研发部门研究出的东 西,除了在拉客户上还稍稍有那么一点用处外,在交易上根本就行不通。这样,就 无怪乎‘割韭菜’现象不断上演。随着时间的发展,逼得公司不能不切实考虑交易 型人才问题。这样做,至少能延续客户的‘命脉’,继而为客户盈利。某些公司私 下里招募基金,交给有经验的交易员操作,未尝不是一种试验和方法。试想,一个 会开车的人和一个不会开车的人开起车来,哪一个更有安全保障?因此,公司要想 生存和发展,就必须在交易型人才上加大投资力度,培养和发现优秀的交易型人才。 只有这样,我们的资金链才不容易断裂,才能持续发展。否则,就很危险。因为许 多投资集团(公司)和投资商,为保障自身利益不受损失,正在天天搜寻有交易经 验的交易型人才。如果哪一天他们培养出自己的完整的交易团队,我们期货经纪公 司就只能是投资集团(公司)和投资商的附庸工具,或者连工具也不是!” “代客交易!但是,国家监管部门不允许这样做啊。” “国家监管部门当然不允许,因为你是经纪公司啊!”他顿了一下又说,“看 看国际上的期货行业,只有做大做强的投资基金或投资公司,没有能做大做强的期 货经纪公司。假设我们有一家投资公司的话,情况就有可能发生大的变化。” “你的意思是说成立个投资公司,培养出自己的交易团队,来保障经纪公司的 资金链?”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 此时,朱子强虽然坐在办公室里拿眼盯着盘面,心里却在想着他跟孟总说过的 话。思路对吗?言语是否偏执? 实际上,自孟总上任不久,就动员大家展开拉客户行动。虽然朱子强不以为然, 但在营业部里与几个马甲也议论过此事。既然正当的方法很难找到客户,就只能使 些手腕。大家都这样说。不是有的公司计谋使得很好吗?但是,不凭能力来赢得客 户,反耍小聪明的做法,能长久吗?可是,在如今这个算计、计谋无处不在的社会 里,不有点心眼能行吗?是不是自己过于追求完美的形式,而忽略了事物的实质? “水至清则无鱼啊!”听到小玲这句话,他沉思下来,就仿佛他一下子被打回 到古老的原始时代。 “朱经理,有人找你。” 朱子强抬头见一个胖得快要找不到眼睛,肚子挺得就像一个怀胎十月的孕妇, 约摸五十多岁的男子向他走来。 来人说找他有事,可又不愿在办公室谈,说到二楼的茶座再说。朱子强感觉有 些神秘。 来人要了两听饮料后,开口便说:“听说你行情分析得不错,我想与你合作做 期货。” 朱子强听得发蒙。据他所知,他在期货市场可没什么名气,这个万总(他看过 他的名片后才知道)是听谁说的,恐怕是找错人了。 “你没弄错吧,我可不认识你呀。” “你不叫朱子强吗?” “是呀。” “这就对了。”万总望着他,又说,“我打算投资二百万,赚了对半分。怎么 样?” “可,万一赔了呢?” “与你无关。” 天上掉馅饼了!朱子强简直在心里大叫起来。他拿起饮料喝了一口,强压了压 激动的心。他偷偷张了万总一眼。万总的小眼睛看上去深邃而又老练,话说得干脆 有力,一点憨态都没有。如果真的诚心让他做,按期货市场的惯例,利润提成一般 在百分之三十,哪有如此之高?往日的经验也在告诉他,即便百分之三十的提成, 也很难获得。因为账户是以人家的名义开的,你无权提钱。道德、诚信在金钱面前, 就这样毫无价值可言。冷静之余,朱子强不能不持怀疑态度。他半张着眼,深思般 地望着万总。 万总看到朱子强的目光在盯着自己,迟疑了一下,说:“这个条件够优厚了, 你就不要犹豫了。我看就这样啦。” “可是……” “唉,你们这些人啊,真不知让我说什么好。你们找到我时,什么条件都由我 说了算。现在我主动找你,你倒犹犹豫豫。真是。如果你觉得合适,咱们就合作。 要是你觉得不合适,咱们就……我想,你没有理由再浪费时间了。” 万总的话说得简洁而又有力,意思明白无误。朱子强透过玻璃向广场望去,早 已过了旅游季节,美丽的广场上人并不多,漂亮的华表在寒冷的海风里,默默地等 待着来年的旅游旺季!刚刚他还有些怕自己不合作的意思,现在却说这样的话。他 究竟是什么意思?可二百万啊,就这样舍弃,这犹如剜去了他一块心头肉! “你做过期货吗?”朱子强问。 “做过。” “在哪家公司?做了几年?” “新风公司,五六年吧!” 新风!朱子强看看他,原来他是一个老期货,所以,他对他疑心更重。他是不 是在耍他? “你为什么要找我?” “这个问题应该并不重要吧。” “这样吧,让我考虑一下再说吧。” “机不可失啊!你可要尽快回话。”万总望望他,似乎对他的这种不识相的做 法颇为不满。 他是谁?如何会找到自己?真是一个谜!目前惟一知道的,他姓万,是一个老 总。就跟胖子吴似的,虽然是孤家寡人,但最大的嗜好,莫过于人家叫他吴总。成 不成拿十块钱到街上的名片部这么一印就成。对于孤独不安的灵魂,这也许是最好 的安慰啊! 也可能是胖子吴良心发现,虽则人已离去,却给他做了这么一件好事。他不自 觉地笑了。那种人——忽然之间,他来了个全盘否定,不可能。之所以念念不忘胖 子吴,是因为他对胖子吴的不讲信用,至今还难于释怀啊。 直到下午闭市,他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个不速之客,真叫他想。实实在 在是,为何给他开出这么好的条件呢? “朱哥,还不走啊?” 朱子强张眼望望小玲,才恍然觉出已经下班多时。原来刚才小王小李他们走时 招呼他,敢情并不是在向他请假啊。他抓起公文包,欲走却停了下来。“对了,我 还得等个人。” “等谁?”小玲张着眼问,像是期盼又像是害怕。 “散儿。你也别走了。等会儿我们一起吃个饭。” 小玲沉吟般地望望他,闪烁着光芒的眼球渐渐地黯淡下来。尔后一脸严肃地说, “她怎么老找你啊?”说完把包往肩上一抡,也不等答话,转身就离去。 “哎,别走啊。” “我不。”没有回头,她就这样低头回着话,快步走了。 小玲什么时候学会了耍态度?困惑和不安令朱子强感到茫然与无奈。中国的喜 怒不形于色的中庸思想,在于今西方文化浪潮的敲打下,都变得如纸一样脆弱吗? “我不喜欢散儿。”昨天,当他和小玲吃过晚饭出来溜达时,无意中说到散儿, 小玲明白无误地说。 “她是我们的客户啊。”他的这句话明显带有时下浓郁的生意经的想法。对于 客户,只有利益之分,而没有好坏人之说。可是,由于在内心深处很难忠实于这种 思想,只不过是受散儿或者时下风气的影响,因此在态度上就显得有些勉强——就 跟欺骗自己的灵魂一样。 “客户?你瞅她那双眼睛长的……” “是有些细小,可并不难看啊。” “你能看出她眼里发出的是什么光吗?” 朱子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叫人冷不防。 “你看不出——谁都看不出?” “小玲,做人不要太苛刻。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啊。” 小玲一伸手挎住他的胳膊。“哎呀朱哥,我不是、我不知道,我害怕!你说呢?” 朱子强的手插在口袋里没有动,仿佛一动,汽油就会遇见火一样让他激动。他 依旧坚强地迈动着脚步。 “我嫂子好吗?” 一阵冷战向朱子强袭来,是如此的叫人猝不及防。他简直快要招架不住。遥远 的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从不向他诉苦,电话里也只是些关心的话语和问候!她好 吗?他知道些什么——一个不称职的丈夫!啊!现在人们管丈夫已不叫丈夫,称为 老公——大丈夫已变成小老公了! 电话铃声把朱子强从冥想中唤醒。散儿已到,在楼下正门前的莲花状喷泉边等 他。 他坐进散儿的车内,“去哪?” “小平岛。” 他听后没有吱声。大约他已习惯有车族去远处选择就餐点的思维。 “今天怎么没见到你的那个小玲妹妹啊?”散儿一边开着车,一边笑笑地问, “你也带人家出来吃吃饭啊。” 他半张着眼回道:“她有事。” “是吗?总不会是我误入了雷区。”说话间仍旧是笑笑的样子。 误入雷区!什么意思?他闭上眼睛。“请你说话不要这样特别好不好,正经一 点。” “正经?如果人人都正经起来,社会就会显得清一色。你不觉得无聊?” 她的见解总是这样独特,而且还能满是理由卖给你。也许这就是她更具魅力的 地方。也出于这种缘故,他才乐于跟她聊天。跟她聊天是一种享受——既增长见识 又有趣味。 可是,上次他和小玲一块买菜准备做饭吃,回去的路上见到散儿。散儿说找他 有事,就急急忙忙把他从小玲的身边拉走。然而,除了在车上散儿不失往日的幽默 风格外,等到酒店坐定,他却看到了一张沉默的脸。那天晚上,除了这张沉默的脸 给他一个问号外,他没有得到任何答案。今天晚上呢? 车在小平岛假日酒店门前停下。点完菜,在酒店可看见海的落地窗前坐定,那 张沉默的脸又来了。由于这张脸上的眼睛过于细长,他无法从她的目光结合脸面, 来判断沉默背后的真相。小玲在评价她的眼睛时说,“还真的别说,真的很有特点 ——像是张着又像是合着,像是在隐约的微笑,又像是在隐约的讥笑。” 怪啊!短短的几天里,散儿和小玲为何变化都这么大呢? “哦、对了,你认识一个姓万的老总吗?”他忽然想起今天上午的那个不速之 客。 “不认识。” 一份海虾、两只海飞蟹、一份扇贝、一份小海螺和两样素菜,陆陆续续都给端 了上来。 接着,朱子强就把那个万总找他的事说给散儿了。忽然,他心里一动。万总是 新风公司的客户,而小玲以前就在新风公司啊。毫无疑问,肯定跟小玲有关。 “好事啊。你怎么不答应人家?” “天上能掉下来馅饼吗?”如果一件好事来得连当事人都莫名其妙,就肯定不 是什么好事了。 “聪明。”简单的答话后,又是一片沉寂。 “牙签!海螺这么小。” 朱子强递给散儿牙签,“现在的海螺都这么小。” 散儿默默地吃着海螺,“你说,当一个人对事情的发展感到无力控制时,应该 做些什么?” “什么也不做,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可是,你顺得了吗?” “当然,播下什么种子就会结什么样的果子。这是常识。”朱子强望望散儿, “你好像有事?” “吃海鲜真有意思。肉没吃多少,壳倒是一大堆。”散儿仿佛给自己解嘲似的 说,“管它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许——人都是自食其果。” 这句话实足地代表了她的性格。为何自己身上就缺乏这种不管不顾的劲头呢? 朱子强下意识地喝了一口酒。是的,散儿的确能填补自己身上某些缺失的东西。可 是,她究竟遇上什么事了?从她的话语里,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问。 一顿饭就这样结束了。 当散儿从孟丽桐口中得知她要找的人是穆亚珂时,内心立刻感到一种莫可名状 的恐慌。因为从孟丽桐的神情举止来看,穆亚珂对于孟丽桐来说,绝不是一般意义 上的恋人。是失散多年的恋人吗?不妙啊! 那晚、那晚要不是啤酒呛了她,救了她,她该如何回答? 事实上,那晚她呛了啤酒之后,虽然她将“穆亚珂”这三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但为了掩饰,用纸巾擦净嘴后又硬着头皮问道:“你说什么?”要是孟丽桐再明明 白白说一遍,她该怎么办?硬着心肠斗下去吗? 可是,孟丽桐没有再问。这事一开始她就不想让人知道,只是在刚才极端的情 绪状态下才脱口而出。散儿嘴中的啤酒吐了出来,也一下子把她那刚露头的极端情 绪给打了回去,使她重归于冷静。 散儿当然不知道孟丽桐为何没有再问,但她知道,孟丽桐迟早会找到亚珂。她 感到一个不小的麻烦正在悄悄找上门来,威胁着她,威胁着她几年来精心设计好的 游戏,以致坏掉她的事业! “哎,很少听你提起嫂子。她长得什么样?”散儿把着方向盘问。 “还行。”奇怪!这些人平常从不会过问他老婆,现在都关心到家了。如果说 小玲的问候是一种暗示的话,那么散儿又是什么意思? “我要跟你一样有个窝多好!那样的话,就能很好的休息休息。” “你想结婚啊?”女子孤独时都这样吗? 车停在了路边。她为何把车停在这里?朱子强不安起来。 散儿趴在方向盘上。“我只是觉得很累很累!真的好想有个窝、有个窝休息一 下。” 这样柔弱的声音,出自这样一个有性格的女子口中,简直能把一百个刚强男人 的心揉碎。可怜的散儿!肯定受到了什么挤压。可他天生就不会安慰人,尤其在这 种状态下的女子。他只能一脸焦灼、尴尬地等待着。 “唉!你要没结婚多好!你为什么会是结过婚的呢?”车内静静的,没人给她 答案,“唉!为何优秀的男人都要结婚早呢?” 葡萄究竟是酸的还是甜的?朱子强心里糊里糊涂。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车子又徐徐开动,慢慢汇入夜幕下的丽城,奔驰起来。原 来他们都是浩淼人海的两粒沙子,是这样的渺小,渺小到人海轻易就把他们吞没了。 散儿把车开到朱子强住的楼前。朱子强打开车门,却听到一个低低的声音从背 后传来。“你肯为我离婚吗?”朱子强怔了一下,还是缓缓从车上下来。散儿把车 子调个头,然后又开到他身边说:“你会——我等你!” 看着消失在路灯下的散儿的捷达车,朱子强从来没有想到,感情的波澜会复杂 到这样的地步! 第二天中午休市,朱子强草草吃了盒饭,便约小玲到广场上晒太阳。其实他根 本就没晒太阳的习惯,这不过是借口,想约小玲出来谈谈。 万总来找他,他一直怀疑是小玲背着他捣的鬼。现在果不其然。 今天上午开盘后,万总又找到他,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万总给他优厚的条件, 又是如此的迫不及待,反而让他疑窦丛生。 “是不是小玲找过你?” 万总迟疑不决。 “听说你在新风公司有几千万的资金?” 万总望着他,“怎么?你嫌二百万少啊?” 唉!男人一钻进“情”眼里,再聪明的人也给打九折。朱子强终于猜得出,这 个万总就是以前追小玲追得发迷的那个胖子。怪不得小玲对他直翻白眼,瞅他一身 油腻腻的肥肉。 “这么说,小玲都给你说了?”万总问。 “你说呢?” 万总沉思一下,然后抬起头,“既然如此,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不愧是干大事的人,说话很有气度,一点都不含糊。 “我很喜欢小玲。她是一个很有灵气的女孩子。”万总说,“这大概你都知道。 可我对她再好,她就是不肯理我,结果还让我给气跑了。唉!我真不知该对你说什 么!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完了,谁知前天她来找我,说她有一个远房亲戚,对期货 挺有研究,就是没有本钱,希望我能帮他。如果我能帮你,她就答应我!” “答应你什么?”朱子强鼓着眼睛问,虽然心里明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万总不自然地笑笑。“不谈这个,不谈这个。我也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总之, 这件事对你来说,可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仍是在二楼茶座,仍是在落地窗前。可朱子强并未向外望去。他不明白小玲怎 么能这么做?很明显,这不合他的口味。然而事情既然来了,他不做也许就是个傻 子。 “行,我跟你合作。不过,我有个条件。第一,找一家我们都不熟悉的公司, 你拿二百万开个户;第二,账户资金的调拨必须由我们二人签字才能生效。” “不行!我的钱怎么能让你说了算!”就像人格受到侮辱似的,万总言语激烈。 “你要不同意的话,我们就没法合作。”望着神情激动的万总,朱子强倒显得 格外的沉静,“因为,假若我给你赚来钱的话,你要不讲信用,我就什么也得不到。” “既然我能来找你,就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我没有理由相信你。当然,我也没有理由不相信你。我想,既然是合作,就 应该有约束。” “假若我要真的不讲信用,你可以去告我。” “告你?”朱子强淡淡一笑,“我这个人最不习惯的就是打官司。” 万总忠实于自己的心计,朱子强谨慎有余。结果是不欢而散。 “你为什么背着我那样做?”在海湾广场,朱子强问。 “我……做什么了?”小玲反问。 看着小玲似乎一脸茫然无知的表情,朱子强突然想女孩子撒起谎来天才得很。 当他刚想再说时,小玲的手机响了。 朱子强听到小玲吃惊的声音,“好了好了!你真是个笨蛋!”就像脏话是女孩 子的专利似的。 “是你那个万总打来的吧?” 小玲白他一眼。 “谁让你那么做的?” “好了好了!算我瞎眼,遇上一对白痴!” 原想把她叫出来,像老大哥那样教训她一番。可现在,早已想好的一肚子话竟 然无从开口。而小玲的话也委实令他迷茫不堪! “你以为你做得很聪明?你应该知道,账户是他的,资金调拨权在他手上,就 算我能给他赚来钱,可他要不讲信用!你玩不过他!” “哎呀,你别提了!我也算一个白痴!这你满意了吧!” “满意?你想过没有,你这是老鼠腰里别把枪——敢去打猫啊。你要掉进他的 圈套里,我该怎么办?我还是不是个男人?” “嘿——朱哥,老鼠爱的可是大米!那你就给他做吧,我倒真想看看,你能不 能变成个女人。咯咯!” 都是些正儿八经的话,却在女孩子面前不堪一击! “胡闹!”朱子强真的生气了,厉声厉色地说。 “什么?我胡闹!”小玲说着,眼里不由得噙满泪花,“你见过这样的胡闹吗? 我不过是想帮你,你懂吗?亏得你还在期货市场干这么多年,你难道没看见,趾高 气扬的人口袋里不是装得满满的。钱才是脸!钱才是自尊!没钱你就别想当上帝! 现在都什么年月了,谁不是在为自己拼命玩游戏?为了你,思前想后,我决定玩好 这场游戏。可没想到你……” 朱子强望望小玲,就像没有游过海水泳,一猛子扎下去被海水呛得满嘴不是滋 味。 “唉!对不起,我得谢谢你。不过,我认为,这不是游戏啊!而你也玩不好这 个游戏。” “死心眼!死心眼!”小玲喊着跑了开去。 “快把我抱起来,快把我抱起来。笨蛋!抱起来就能拿到瓶子了!”朱子强望 着小玲的背影,猛然想起那晚做的那个梦。可事实是,就是抱起小玲,也会像水涨 船高一样,他也一样拿不到那个瓶子。因为他们合作的基础就有问题。 小玲毕竟还小,看问题的眼光还十分幼稚啊!可是,真的是幼稚在作祟吗?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