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早晨起来的时候,陈璐做了早饭,不过她没有吃就走了。到单位我给陈少宏打 电话,“陈少宏,你和璐璐说什么了,弄的她一晚上都和我较劲。” 少宏说,“我也没有说什么,就是说那一枪没有打到你算你命大,再说我也不 知道听电话的是小妹呀?” 我说,“我不管,你把璐璐给我哄好,不然我和你没有完。”然后我断然挂断 了电话。 江浩然走进我的办公室,“志强,蓝月亮和劲舞的背景我查出来了。” 我很惊喜,“浩然,你好快呀,说来听听。” 江浩然递给我一个文件夹,“资料都在这里,蓝月亮和劲舞实际上都属于凤舞 集团。这个集团的实力很雄厚,在我市有很多娱乐企业,这些年他们为市里的公益 事业捐赠了八百多万,我认为这个凤舞集团一定有问题。” 我想起来了,贾彬请我们吃海鲜的酒店就叫凤舞酒店,我问江浩然,“他们前 几个月是不是开了一家酒店叫凤舞酒店?” “是的,”江浩然点点头,“凤舞集团所有的资料都在这个文件夹里,也包括 它旗下的所有企业。” 我看着江浩然,“不对,浩然,你怎么这么快就拿到了资料?是不是你早有准 备。” 江浩然笑笑,“志强,其实我和你一样,对‘1.12案’有看法,从那个时候我 就开始注意深挖线索,最终注意到这个集团,收集了有关的资料。不过娱乐业的利 润很可观,这也不能断定这个集团和贩毒有必然的联系。” 我笑了,“哥们,你倒是赶到我前面了。” 江浩然摇头,“其实我们也是想到一起了,不是吗?” 我想了想问浩然“如果我不提出来继续查这个案子,你会提出来吗?” 浩然想了想,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也许会,也许不会。” 我翻开凤舞集团的资料,从江浩然提供的资料上看,这个集团近年的年均利润 在四千万左右,所以单纯从它对社会的捐赠数目上看,很难推断出它和贩毒的必然 联系。我合上资料,“浩然,这个资料很重要,我们从现在对他们的主要成员进行 监视,这件事情你去安排。” 江浩然点头,“好,我先出去了。” 江浩然刚出去,老陆走了进来,“志强呀,那个阿彪撂了。” “哦,”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老陆,你快说说,他交代什么了?” 老陆说,“他交待了货是由蓝月亮夜总会的经理王林提供的。” “很好,老陆你认为现在就抓捕王林合适吗?”我问老陆。 老陆摇头,“志强,我认为我们的任务不只是抓一两个人,我们要侦破这个贩 毒网络,从来源上切断这个网络,把贩毒份子一网打尽。” 我看着老陆,没有说话。我在想这么多年了,像老陆这样的人为什么一直没有 得到领导的提拔。 老陆看见我发呆,问我,“志强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回过神来,“老陆,你有什么想法呢?” 老陆笑笑,“志强,这个夜总会是凤舞集团的一个下属企业,当然我们不能不 负责任的推断王林贩卖摇头丸就和凤舞集团有必然联系,但是我们也不能排除这个 集团有涉嫌贩毒的嫌疑。” 我点头,“老陆你有线索吗?” “我是凭着一个老侦察员的直觉和推断。” 我说,“好,这件事情就交给浩然去调查吧。” 老陆说,“也好。” 老陆出去之后,我给贾彬打电话,“你和我们吃饭的那个什么海鲜酒店的老板 熟悉吗?” 贾彬说,“还可以呀,怎么了?” “能不能安排我们见个面呢?” “有什么事情吗?哥们。” “胖子,你就安排吧,不过说的委婉点。” “好吧。” 回家的时候,我看见少宏的车停在我们家楼下,我知道少宏在楼上。我开门的 时候,少宏正在厨房门口对着厨房里面滔滔不绝的讲演,我知道陈璐在厨房里。 少宏看见我进来,“志强,我劝我妹妹呢。” “进展怎么样了。”我问他。 厨房里面传出陈璐的声音,“高志强,你厉害,我哥也和你沆瀣一气。” 少宏说,“小妹你说的不对,我和志强是一丘之貉。” “谁和你一丘之貉呀,”我推开少宏,讨好陈璐,“璐璐,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呢?” 少宏摇头叹气说,“你呀,卸磨杀驴呀。” 陈璐看都不看我,依旧气哼哼的,“谁做给你的!” 少宏说,“志强,小妹是做给我的。” 陈璐喊,“陈少宏你少臭美了,我做给我自己吃的。” 我走进厨房,拍拍陈璐的脸说,“璐璐,你吃的了吗?” 陈璐撒娇,“吃不了我倒了你管得着吗?” “哎呦,你个小气鬼,你舍得吗?” 陈璐被我气乐了,“去去,和我哥进去等着吃饭吧!” 我拽着少宏往客厅里走,少宏故意大声喊,“高志强,你虐待我妹妹,做饭你 也不帮忙。” 陈璐冲着外面喊,“行了,别装好人了,滚。” 吃饭的时候陈璐对我说,“志强,以后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呀。” 少宏逗陈璐,“有了这个小子就不管你哥了,只告诉他注意安全,怎么不告诉 我呢。” 陈璐把脑袋埋在饭碗里不说话。 我说,“想有人关心你也找个女孩子呀。” 少宏收敛了笑容,不说话了。 陈璐把脑袋抬起来,“哥,别等袁颖了,她不会回来了。” 少宏呵斥陈璐,“小孩子,我的事情你别管。” 陈璐白了少宏一眼,对我说,“志强,你和他说。” 我放下饭碗,“真的,我也觉得袁颖不会回来了,你也不小了,找一个女孩子 吧。” 少宏不耐烦的推开饭碗,“我吃饱了。” 我笑了,“璐璐,我陪你哥出去走走,也开导开导他。” 我和少宏去了一家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酒吧,要了一打啤酒。 “璐璐经常和我说,袁颖不一定会回来了。璐璐和袁颖一起长大,她也许比你 更加了解袁颖。” 少宏叹了一口气说,“和袁颖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很累,她是一个贪慕虚荣的 女孩子,但是没有办法,我真的很喜欢她。缘分这种东西很奇怪的,不是凭着理智 就能够驾御的,我心里始终放不下她。” “虽然我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说,但是我们是多年的同学和朋友,你的妹妹又 是我的未婚妻,所以,少宏,不要再等她了,我觉得你的等待不值得。” “好了,志强我们不提她了,来,喝酒。” 我们一共喝了两打啤酒,少宏说,“好好对小妹。” 贾彬给我打电话说和凤舞集团的董事长吴文成约好了,周末在凤舞酒店吃饭。 我把江浩然叫进办公室,“浩然,我准备和凤舞的董事长吴文成正面接触一下,也 许会推动案情的进展。” 江浩然思索了一下,“我觉得和他接触一下也是有必要的,起码能正面了解一 下我们的对手,但是一定要把握好尺度,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我问江浩然,“湘南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江浩然说,“劲舞的经理黄辉很谨慎,不过湘南和王杰也掌握了一点线索。” 我说那好,“你把他们叫进来。” 于湘南和王杰走进来,王杰迫不及待的说,“我们终于有一点头绪了。” 我让他们坐下之后问王杰,“掌握了什么线索你们说说。” 王杰说,“那个黄辉狡猾的很,我们这些天很难掌握线索,不过我和湘南经常 去劲舞,歌厅里面的一个叫薇薇的小姐居然看上了湘南。” 我看了看于湘南,“呵呵,谁让我们湘南长的帅呢。” 王杰接着说,“湘南是湖南口音,昨天在劲舞,湘南把薇薇灌多了,他说他是 外地来清河做生意的,赚了些钱,还想做点大生意,问薇薇做什么生意能发大财。 薇薇说,‘那你就买药吧。’湘南装傻说,‘我又不懂得医药,怎么买药?再说买 药很辛苦的。’那个薇薇说,‘傻瓜,我又不是真的让你买药,我是说买摇头丸。’ 湘南连忙摇头,‘那个东西我可没有路子。’薇薇傻笑让湘南亲她一口她就告诉湘 南。” 王杰学的惟妙惟肖,我乐出了声音,于湘南有些难为情,“高哥,我可都是为 了工作呀。” 我止住了笑,示意王杰继续说下去。 王杰接着说,“那个薇薇说他们歌厅老板就有货,还说他们的药在清河都是叫 的响的。湘南装做不相信的样子说她吹牛,薇薇急了,说谁骗人谁就是小狗。” “很好。”我看了一眼江浩然,“浩然,你看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浩然说,“我敢推定凤舞下面所有娱乐企业都和贩卖摇头丸有关系,那么凤舞 的高层一定就是贩卖摇头丸的主犯。还有,志强你也说过阿龙他们经常在劲舞活动, 那么这个凤舞集团一定和‘1.12案’有关系,也就是说凤舞绝对不是贩卖摇头丸这 么简单,他们是一个组织严密的贩毒集团,‘1.12案’他们损失了将近十公斤海洛 因,现在他们应该更加疯狂的作案,以弥补他们的损失,所以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时 机,重要的是理清他们运毒的路线,找到他们藏匿毒品的地方。” 我说,“我同意浩然的意见,我们就从这个薇薇着手,今天晚上我和你们一起 去劲舞见见这个姑娘。” 王杰嬉皮笑脸的说,“高哥你该不会是和湘南为了美女大打出手吧?” 大家都笑了。 他们出去之后,我去了田处的办公室,田处让我坐下。我说,“关于打击贩卖 摇头丸的事情,我们现在已经有了线索,我们可能掌握了我市摇头丸的主要来源。” 田处很高兴,“好,继续讲下去。” 我只对他讲了劲舞歌厅的事情,也提到了那个叫薇薇的小姐,但是没有讲关于 凤舞集团的事情,当然是怕牵连出我们私自查“1.12案”的事情。 田处点头,肯定了我们的工作,最后他说,“工作一定要谨慎、仔细,抓人一 定要证据。” 我刚回到办公室,老陆推门进来,他看着我问,“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志 强,我想找你谈谈。” 我一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笑着问他,“老陆,什么事情你说吧。” 老陆少有的严肃,“志强,我们已经在一起工作两年多了,同志之间应该彼此 信任不是吗?” 我点头,“怎么了?老陆。” 老陆直视着我,“你有事情瞒着我?” 我没有说话。 “志强,你还在查‘1.12案’对吧?” 我没有心理准备,没有想到老陆会直接提出这样的问题。我尽量使自己显得镇 静一些,而且在利用有限的时间考虑怎么回答老陆。但是老陆严肃的表情和他提高 的“信任”使我最后下决心对他说出真相。我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承认, 我还在查这个案子。” “而且科里所有人都在查,除了我对吗?志强呀,难道我是不值得信任的吗?” 老陆显得比我平静的多,他慢悠悠的问我,口气像长者面对犯错误的孩子。 我的脸红了,“老陆,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个案子已经结案很久了,但是我觉 得这个案子还有一些疑点,所以我让几个年轻人继续查下去。我也知道我这样做是 违反组织原则的,是无视集体荣誉的表现,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愿意牵连你。” 老陆笑了,“小伙子,你没有说实话,你是觉得那几个年轻人参加工作不久, 你很了解他们,对我这个老家伙不是很信任是吗?” 这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老陆的话太直接,我选择了沉默。 “其实我也觉得‘1.12案’有疑点,但是田处坚持结案,我们都是警察要服从 领导。志强,我佩服你的勇气,不过我的经验多少比你们这些年轻人丰富一些,我 觉得这个案子不是那么简单,为什么只查到一半就停下来,是有线索表明,所有的 嫌疑人都已经落网,这也许是结案的理由,但是作为一个警察我们要对人民负责, 要对得起头顶的国徽。” 我缓缓的说,“老陆,我错了,这件事情我不应该瞒着你。” 老陆大度的笑笑,“我的脾气可能太直,不过也不能怪你,可能我平时嘻嘻哈 哈的,给你留下了不值得信任的印象了吧。” 我辩解,“不是这样的,老陆你误会了。” 老陆摆摆手,制止了我,“现在我们把大家掌握的的线索联系到一起,基本可 以推断出凤舞集团的吴文成可能是一个毒枭,但是办案子要讲证据。我推测你还没 有掌握足够的证据吧?” 我点点头,把现在掌握的具体情况和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向老陆做了介绍。 老陆听完说,“很好,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我也支持你的决定。” 我把其余四个人叫到办公室,红着脸对大家说,“从现在开始,陆成东同志也 加入对‘1.12案’的继续侦察工作。” 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我接着说,“从现在开始老陆、浩然和晓丹一组负责对凤舞集团的外围进行调 查,湘南、王杰和我一组,负责对劲舞歌厅重点突破,一定要查出他们贩毒的证据。” 下午我接到田蕾的电话,她让我去她的学校一趟。我到学校的时候,她已经等 在宿舍楼下了。她迫不及待的上了我的车,“高哥,阿龙回来了。” 我问,“他现在在哪里?” 她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给我发的短信,让我告诉你,他已经和以前那些毒 贩在一起,劲舞歌厅可能就是一个藏匿毒品的地方。” 我说,“你必须告诉他,他这样做是危险的,赶快离开那个地方。” 田蕾说,“他不让我给他打电话或发短信,说是怕那些人看见。” 我在想这个年轻人应该是好样的,他正在用行动来纠正自己的错误。我对田蕾 说,“阿龙是个真正的男人,不过他这样做也是有危险的,再有他还是一个随时有 可能被抓捕的逃犯。” 田蕾的样子也很着急,“高哥,我也怕阿龙会有危险。” 我安慰田蕾,“蕾蕾,我们会尽力保护他的安全的。”其实怎么保护阿龙,我 自己也不知道。 下班之后,我和于湘南、王杰去了劲舞歌厅。那里的小姐已经和他们很熟悉了, 看见就拥上来打招呼。湘南说,“给我们给安排一个包房,把薇薇给我叫上来。” 我们决定以开房的名义把薇薇带走。服务生笑着说,“真不巧,薇薇今天不在。” 第一次见到吴文成是在我从云南刚回到清河和少宏、贾彬吃饭的凤舞酒店,酒 店装潢的依旧熠熠生辉,但是在我眼里它现在变成了魔鬼的宫殿。我不知道我和吴 文成的这次见面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是对对手的好奇,还是向对手示威,我也不 知道和他的这次见面会对真个案件的侦破起到什么作用,但是我去了,也许是我迫 切的想了解这个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真正对手。 我到凤舞酒店的时候,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走过来,贾彬跟在他身后。中年 人向我伸出手,“高科长,你好。” 贾彬给我介绍说,“志强,这位就是凤舞集团的董事长吴文成先生。” 我微笑着握住他的手,端详着这个具有儒商气质的吴文成,“吴先生,你好。” 吴文成说,“早就听说高科长是缉毒支队的新秀,我一直都想结识你这位青年 才俊,可惜没有机会,今天幸亏有贾所长引见。” 我始终保持着微笑,“吴先生,太客气了。” 阿盈已经等候在包厢里,看见我们进来,笑呵呵的和我们打招呼,“高科长、 贾所长。” 吴文成告诉阿盈,“阿盈,走菜吧。” 阿盈笑盈盈的点点头。 我说,“吴先生可是清河娱乐行业的领军人物,生意做的可不小呀。” 吴文成摇头,“这个年头,娱乐行业也不是很好做,多亏有贾所长照应。” 贾彬笑笑,“哎,吴总你这么说就让我感到惭愧了,保护一方太平安宁,是我 们派出所的责任。” 阿盈给我们倒酒,吴文成举起酒杯,“文成这里敬两位警官一杯。”说着一饮 而尽,“高科长,我很感谢贾所长能给我这样一次向你赔罪的机会,凤舞旗下的蓝 月亮出现的贩卖摇头丸的现象,我深表歉意。不过凤舞是一个集团企业,拥有十几 家娱乐企业,一家夜总会存在非法行为,那不能代表是我们集团的行为。当然这件 事情我也有责任,平时生意太忙,只知道赚钱,疏忽了对下属的教育,只从王林那 里出事之后,我们召开了董事会,对所有人员加强了教育,特别是那个王林,我已 经把他辞退了,在他的夜总会里存在这种事情他都不知道,这种人留在凤舞只能给 集团添麻烦。高科长,请放心,我们凤舞集团以后不再会给你添麻烦了。” 我很佩服吴文成的冷静,“好,吴先生深明大意,能够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敬吴先生一杯。” 吴文成神采奕奕的举起酒杯,“我是一个生意人,不过我很喜欢结交朋友,特 别喜欢和年轻人做朋友。自己毕竟老了,和年轻人在一起也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 我笑了,“吴先生,我可不觉得你老了。” 吴文成摆手,“不行了,快五十的人了。” “哦,如果吴先生不说,我还以为你不但到四十呢。” “呵呵,高科长真会开玩笑呀。”吴文成笑出了声音。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