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把陈璐送到机场,有一个白种人年轻人在侯机大厅里朝我们招手,陈璐给我 介绍说,“这是白兴华,我公司的同事,法国人。” 我用英语和他打招呼,“你好,非常抱歉,因为我会讲法语,所以只能用英语 和您打招呼。” 白兴华用不是很熟练的汉语和我说,“您好,高先生,非常高兴认识您,您的 女朋友很漂亮。” 我笑着看了陈璐一眼,“谢谢。” 白兴华用英语和我说,“听陈小姐说,您是一名非常出色的缉毒警察。” 我说,“我是一名缉毒警察,但是并不像您说的那样出色。” 白兴华笑了,“我非常喜欢中国,喜欢中国人,中国人都有谦虚的美德。” 陈璐有点不舍,“志强,好好照顾自己,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少喝点酒,菜和 水果都在冰箱里。” 我说,“我知道了。” 飞机滑过跑道,腾空而起,这时候我的手机收到了田蕾转发阿龙的短信。短信 说劲舞的小姐薇薇已经被杀了,我连忙打电话给于湘南,“湘南,那个叫薇薇的小 姐可能已经遇害了。” 于湘南也很惊讶,“这几天没有看到她,我也觉得好像要出事情。” 我担心的如果薇薇遇害,那么毒贩们可能已经注意了于湘南和王杰的行踪,不 过这伙毒贩也太猖狂了,竟然在我们眼皮底下杀人,“湘南,那个歌厅最近不要去 了,我马上回队里,大家开个会,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我从机场出来,想着下一步是不是应该向田处汇报批捕王林和黄辉,还有给我 提供线索的阿龙在整个案件的侦破过程中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他现在会在哪里, 在做什么…… 快到队里的时候我接了一个电话,是省厅的号码,讲话的是省厅的何处长, “高志强同志,我想请你现在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我放下电话,心里在想何处 长找我能有什么事情?不过和厅里的领导走的近一些总没有坏处。 我把车停在省厅的院子里,何处长的办公室在三楼,上楼的时候遇到几个校友, 他们嘻嘻哈哈的和我开着玩笑。在何处长办公室门前,我整理一下制服,正了正帽 子喊了一声报告。 何处长的声音从门里面传出来,“请进。” 我推开门走进去向何处长敬礼,何处长表情很冷淡的冲我点点头,“小高,你 来了。” 我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但是我想不出来何处长的意思,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 是等待事态的发展。 何处长示意我坐下。 在我坐下之后,何处长问我,“小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到缉毒支队已 经两年多了?” 我回答,“是的。” “你是什么时候提升为缉毒科长的?”何处长的眼神冰冷冷的。 “今年五月份。” “你能谈谈你和缉毒支队的田唯清处长的关系吗?” 我的脑子飞快的转着,我问何处长,“何处,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也不明白您 今天找我谈话的目的。” 何处长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卑不亢的说,“何处,您不是我的直接上级,我认为我没有向您汇报的义 务。” 何处长的表情更加严肃了,“高志强,我是代表组织和你谈话的,请你如实的 回答我的提问。” 我还在犹豫,但是我知道“组织”这两个字的分量和意义,尤其是在警察这个 队伍里更加显得无比神圣。“田处是我的领导,我毕业之后就分配到缉毒支队,田 处对我一直都很照顾,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我觉得我和田处是正常的上下 级关系。” “你在‘1.12案’的侦破过程中表现的很出色是吗?”何处长脸色略微有些缓 和。 “我只是和同志们在一起做了一名缉毒警察应该做的事情。” “‘1.12案’结案后你被提升到科长的职位上的唯一的干警,是吧?”何处长 目光炯炯的注视着我。 我开始流汗,甚至怀疑是不是陷入了一场政治权力的斗争中,我可不愿意不明 不白的成为没有价值的牺牲品。“何处,田处说提拔年轻干部是中央的精神,而且 市局的领导也找我谈过话,符合干部任用程序。” 何处长的身子整个靠在沙发椅里,我从他放松的身体姿态判断着他内心的想法。 终于他问我,“小高,有同志反映,你在‘1.12案’结案后还在背着上级领导继续 在查这个案子,对吗?” 我的身子震了一下,看着何处长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我想的很多,如果何处长 和吴文成是一党的话,我应该怎么办? 何处长很难得的笑笑,“小高,不要紧张,我重申一次,我是代表组织和你谈 话。” 我的脑子乱极了,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判断,但是我不能长时期的选择沉默, 毕竟坐在我对面的是省厅的领导,我回答,“是的,何处长,我是在查,我觉得还 有一些疑点。” 何处长摆摆手,“小高,这个案子你们局里,还有厅里已经下了结论,你在案 子的侦破过程中所做的工作是出色的,但是这个案子已经有了结论,现在我代表组 织正式通知你停止对这个案子的继续调查。” 我还想说什么,何处长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从何处的办公室出来,我站在阳光下,觉得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我没有立即上 车,而是扶着车子站了将近半个钟头。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游荡,城市阳光明媚,北方初夏的街道上处处泛 着新绿,城市的建筑错落栉比,这是一个追求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路上车流滚滚, 行人神色匆匆,如果我不是一名警察,也许我不会知道在飘着如絮的云朵的天穹下, 各种罪恶在肆无忌惮的演绎着。 我不清楚何处找我谈话背后的真实用意,我的脑子里面很乱,一个省厅的处长 直接找一个市局的科长下达指令是我所不能理解的,我努力使自己的思维清晰下来, 我开始回想自从参加“1.12案”专案组之后发生的点点滴滴,一条条线索浮出水面, 一个个嫌疑人被抓捕,领导的嘉奖和庆功会的热闹…… 也许我对整个案子的推断是错误的,也许所有假设都是子虚乌有,也许吴文成 是一个正当的商人……我的思维已经短路,始终难以清晰下来。何处这次不寻常的 谈话意味着什么?是我真的错了,还是领导要维护一个已经定性案子的结论,甚或 何处与贩毒集团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每个假设都有可能成为事实,但是它们在被 证明为事实之前还只能是假设。 在街口闪烁红灯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疑问,何处是怎么知道我依旧在查 “1.12案”,可以说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我、浩然、湘南、王杰、晓丹,还有不久 前刚刚加入调查的老陆,这件事情我连直接的上级田处和最好的朋友少宏、贾彬都 没有告诉。那么究竟是谁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了呢?浩然不太可能,因为他对继续 调查这个案子的兴趣不亚于我,而且早于我已经开始着手了深入调查;湘南是个正 直的人,他一向谨守自己作出的任何承诺;至于王杰和晓丹,他们还有不到一个月 就毕业了,结束实习之后就会正式到一科报道,他们涉世不深,我想他们不会把这 个秘密泄露出去;那么老陆呢?他刚刚加入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愿意去怀疑自 己的战友,但是我不得不把一些零散的线索联系起来,在老陆加入之后,薇薇遇害 了,现在何处有命令我停止对案子的侦察。但是四年的接触,老陆给我留下的印象 除了懒散一些,基本上还是一个称职的缉毒警察,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是让其他人琢 磨不透的,我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雾气弥漫的山谷,辨别不清方向,甚至自己 也在雾气中逐渐消失。 我把车子停到清河的堤坝上,初夏的清河河水丰盈。我走下堤坝,坐在河边的 石滩上,我想吸支烟,但是翻遍制服口袋只有一个ZIPPO 打火机。我是从大二开始 吸烟的,那个时候学校是禁止学生吸烟的,我和少宏经常躲在教学楼的卫生间里吸 烟。刚工作的那年我的烟抽的很凶,那时的我在支队里基本上是无所事事闲差,在 各个案件的侦破过程中只是属于很小的角色,我为自己的无足轻重感到郁闷,其实 那一年也是我进入警察队伍磨合的一年。陈璐毕业来清河之后,我就基本上把吸烟 戒掉了,只是偶尔吸一支,因为陈璐说烟草也是毒品。我点燃打火机,用左手遮住 河风,打火机的火苗在风中跳跃,我移开左手,火苗挣扎了几下就被河风扑灭了。 我觉得自己就像那跳跃的火苗,无论怎么挣扎,在脱离庇护之后都将痛苦的熄灭。 我是一名警察,但我也是一个普通的人,我有着自己的追求。明年和陈璐结婚, 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以后再有一个可爱的宝宝;若干年后被提拔成为一个处级干 部,和田处一样享受着国家的待遇,这就是我的追求。但是在警察这个队伍里绝对 不能犯错误,否则等待你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一切追求都会化为泡影。我如果 坚持把这个案子查下去,即使可以证实我的推断是正确的,到那个时候等待我的究 竟是什么呢?是立功授奖,还是被冠以不服从领导的恶名。假如我的推断是错误的, 那么继续查下去我就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从此也会离那纸提拔任用干部 的名单越来越远。查下去,还是放弃,这是一个问题。 当初我选择了警院是因为少年对橄榄绿的本能向往,这是绝大多数人参警的真 实的原动力,因为那身绿色的制服对少年来说是神秘而又神圣的。警院四年机械的 生活丝毫没有动摇我当初的追求,毕业那年我们更换了国际蓝制服,我兴奋的跨入 清河市缉毒支队的大门,我为自己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而兴奋不已。又一个四年过 去了,一些儿时的伙伴成了月薪可观的办公室白领,他们在我奔波查案的时候在宽 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悠闲的喝着咖啡,但是我对自己少年时期的选择没有感到丝毫的 后悔。我刚被分到缉毒支队的时候,领导们为了激发我们对毒品的憎恨带着我们参 观了戒毒所,给我放了大量关于毒品把害人的家破人亡的教育片,而且还提到了一 百六十年前那场为了毒品禁运而进行的对外战争。有时候我会发现自己在侦破案件 的时候并不是在想捍卫法律的尊严,而是和自己的一场较量,有一种渴求击败对手 的欲望强烈的刺激着我,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一名合格的警察。 我摘下帽子,把身体摆成大字型躺在石滩上,眼前是淡蓝色的天空,蓝的那样 洁净,蓝得几乎就要透明。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老陆迎过来,“志强,你怎么才回来呢,陈璐的飞机不是 上午的吗?大家都等着你呢。” 湘南也问我,“高哥,上午你打电话说那个薇薇可能已经遇害了,下一步我们 应该怎么办,是不是抓住这条线索查下去呢?” 我掩饰着自己烦躁的心情,尽量表现得平静一些,含糊的岔过老陆的话题,径 直走进我狭小的办公室。把帽子挂在衣架上,解开制服的扣子,我把身子的整个重 量都靠在椅子里,盯着帽子上白亮亮的警徽发呆。我想这个时候陈璐已经从北京转 机飞往巴黎了,我没有去过巴黎,不知道从北京到巴黎要飞多长时间,我最远飞过 昆明,那次也是从北京转机的,大概飞了三个小时,到巴黎一定比到昆明远的多, 毕竟那是在欧洲的一座城市。巴黎会是什么样子,圣母院里真的曾经生活过卡西莫 多吗?巴黎是一座经历过大革命洗礼的城市,巴黎是欧洲文明的象征,巴黎也是一 座多再多难的城市。短暂的一个下午在我的生命里显得那样的漫长,在这漫长的一 个下午的时间里我曾经无数次拷问自己的灵魂。璐璐,我到底是查下去,还是放弃, 我究竟应该如何选择?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了巴黎宏伟的教堂,看见了教堂里面穿着 洁白婚纱的陈璐…… 不知道什么时候湘南走进我的办公室,他的脚步很轻,我抬头看见他的时候竟 然吓了一跳。 湘南好像没有发现我情绪的低落,“高哥,刚才刑警队来电话说在清河下游发 现了一具年轻女尸,很难辨别身份,他们正在出现场,我们是不是去现场看看那个 受害人是不是薇薇。” 我端起桌上的茶杯,咕噜喝光了里面的半杯凉茶,然后站起来,系上制服的扣 子,抓起帽子端正的戴上,“好,带上王杰,我们去现场。”“1.12案”是有疑点 的,警察是需要正义感和勇气的职业,但是有很多警察缺乏这两点基本的素质。也 许金钱的魔力可以驱使人背叛自己的事业,尽管自己的事业是那样的神圣不可亵渎。 就在一个刻我决定,我要继续查下去,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缉毒警察。 老陆见我急匆匆的带着王杰和湘南要出去,走上来问我,“你们要去哪里?” 我说,“刑警队在清河下游发现一具女尸,我带王杰和湘南去辨认一下是不是 薇薇,他们都是见过薇薇的。” 老陆轻轻的点头,哦了一声,俄顷小声嘱咐我,“志强,你脸色不好,路上当 心。” 到现场的时候,太阳已经快坠入清河里了,橘红色的夕阳把河水染成一片橘红。 少宏他们正准备收队。 我和少宏打了招呼,让于湘南和王杰过去辨认一下尸体。 少宏递给我一支烟问我,“哥们,你脸色很差,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小妹早晨 打电话给我要我在她出国这两个星期多照顾照顾你呢。” 我问少宏,“最近哪天晚上有时间,我们聊聊。” 我点了烟,吸了一口,一股烟草的气息沁入我的心脾。我问少宏,“晚上有时 间吗?” 少宏点头,“应该有吧。” 我深深的又吸了一口烟,“晚上去我家,我有话和你说。” 少宏想问我有什么事情的时候,王杰和湘南走上堤坝。辨认尸体王杰吐的一塌 糊涂,湘南肯定的对我说,“高哥,她就是薇薇。” 少宏拿王杰调侃,“我们缉毒支队的帅哥这是怎么了?” 我没有笑,过去拍拍王杰,“别听他的,第一次都这样,习惯就好了。” 王杰有点不好意思,“起码一个月不想吃肉了。” 我对少宏说,“简单给我们介绍一下情况吧。” 少宏说,“是当地的村民发现的,初步推断死亡时期在48小时左右,是被强奸 后用钝器击中头部死亡的,随身物品也被抢走,从表面上开是一个强奸抢劫杀人案。” “刑侦专家,这里是第一现场吗?”我问。 少宏说,“目前看不是第一现场,还需要我给你提供些什么?” 我看着即将垂下去的夕阳说,“剩下的就是等待你破案了。” 我让浩然和王杰开着我的车走了,我坐少宏的车和他回了刑警队。我安静的坐 在刑警队的角落里,看着少宏有条不紊的给刑警们分派工作,工作中的少宏身上散 发着成熟男人的味道,我想自己也许是不成熟的。我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既然决定 查下去就要估计到可能遇到的诸多困境,一个人能够承受多少重量,我不知道。少 宏是个出色的刑警,在推理方面我远不如他,我想在这个时候只有他可以帮助我走 出心灵的困境。 少宏示意我可以离开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半了,他问我,“怎么了,不是小妹 刚走你就想她了吧,做了科长还这么没精打采的。” 我偎在副驾驶的坐位上显得懒洋洋的说,“去我家吧。” 少宏说,“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你不饿吗?” 我说,“去我家吃吧,我有些话和你说,在外面吃饭说不方便。” 少宏瞟了我一眼,哦了一声就发动了汽车。 我们在我家楼下的超市里买了一些熟食,我额外买了一条烟,少宏打趣说, “我妹妹不在家,你小子想造反是吧。” 陈璐不在家房子显得空荡荡的,我脱鞋走进饭厅,把装熟食的口袋扔在餐桌上, 少宏扭亮电灯,惨白的灯光使昏黄的屋子明亮了许多。我拉开冰箱,里面有陈璐临 走之前的买的各种东西,甚至还有一箱罐装的青岛啤酒。少宏把熟食折到盘子里, 我洗了几个西红柿,切了一个糖拌西红柿,这是我们上大学时候的招牌下酒菜。 少宏拉开一罐啤酒,“志强,你怎么了?今天我看你好像真的不太对劲。” 我从厨房翻出一瓶五粮液,那是贾彬上次来我家带来的,我说,“喝这个吧。” 少宏放下啤酒,一边拧五粮液的瓶盖,一边问我,“是贾胖子带来的吧。” 我点头,“除了他,谁还能这么腐败呢。” 少宏咕嘟咕嘟的倒了两大杯白酒,我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是辛辣的,我的 身体马上燥热起来。 少宏轻轻的品了一口杯子中的五粮液,我知道他在等我说话。 我吃了一口西红柿说,“少宏,我还在查那个案子。” 少宏抓了一片猪头肉问我,“是你们的那个‘1.12案’吗?” “是的。”我端着酒杯,白酒从杯子的壁上缓缓的往下流,而且流的很黏稠。 “那个案子我觉得疑点不少,应该有继续查下去的价值,但是我试探的问过我们田 处,他不支持继续查下去,他说局里和厅里已经给案子下了结论,领导下结论的案 子不好再查下去。可我总觉得这个案子似乎不是那么简单,于是我就和科室里面的 其他就背着领导自己继续查。” 少宏一边嚼着猪头肉,一边插话问我,“查到什么了吗?” “恩,查到一些。”我把整个调查过程和掌握的线索详细的和少宏说了一遍, 少宏听的很仔细。 我说完的时候,少宏问我,“如果按着你的思路继续查下去,有可能证明吴文 成是一个毒枭,到时候你就再立新功了,干吗哭丧着个脸?是觉得到案子水落石出 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和你们田处长汇报吗?” 我苦笑,“这是一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还没有出现就出现了一个更严肃的问 题。” 少宏扬扬眉毛,“那是什么问题?” 我把双手放在脑后,使劲伸展了一下,“上午省厅的何处长找我,他让我停止 对‘1.12案’的调查。” 少宏的样子显得有点惊讶,俄顷他问我,“是负责缉毒工作的那个何处长吗?” 我说,“是。”把一切和少宏说完之后我感到身上立刻轻松了许多。 少宏点了一支烟,缓缓的吸着,吸完一支再点燃一支,当第二支烟被他掐灭在 烟灰缸里的时候,他轻轻的对我说,“志强,那就不要再查下去了吧。” 其实我已经下定决心继续查下去,即使不是为了捍卫法律,也是为了我自己, 查到了现在,我渴望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在找少宏之前我就知道他会给我两 种建议,一是查下去,再者就是放弃。我之所以找他,也许是想找一个值得信任的 倾诉对象,找一个能给自己建议的朋友。 我拿起一支烟,在鼻尖前嗅着,烟草的发着淡淡的清香,“为什么不让我查下 去了?” 少宏看着我把玩的那支烟,“这个案子一定有问题,而且可能会很复杂,我们 不能断然的推断何处长与这个案子有着什么样的联系,但是有一点可以证明,他今 天找你谈话充分可以证明他与这个案子一定有牵连,但是你我所处的地位没有能力 去把这种关系弄清楚,稍微有疑点纰漏那断送的就是我们的前程。”说着少宏又点 燃一支烟,“贾彬说的对,我们不但要学会如何做警察,还要学会如何做官,这样 我们才能有一个好的前途。” 少宏的话是有道理的,我知道他是一个出色的刑警,参加工作这几年几乎发生 在清河市的所有重大刑事案件的侦破中都有着他来去匆匆的影子。但是八年前我和 少宏一起报考了刑警学院,八年过去了,太多的东西发生了改变,社会的价值标准 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在一些人看来金钱逐渐成为衡量人生价值的标准。警察是捍 卫法律尊严的,面对犯罪应该有一种渴望,一种扑灭犯罪的渴望,这是一个警察起 码应该具备的欲望。所有事情都没有绝对的是与非,只有罪与非罪,法律是勾画罪 与非罪之间的界限的,警察就是法律的执行者,或者说是法律的工具,我想我会继 续查下去的。 少宏见我不说话,伸手拍拍我的肩膀,“还是把领导交办的案子办好,不要为 了那个案子影响了正常的工作。” 我还在嗅着那支烟,没有说话。 少宏掰了一个指响,叹了一口气,“好吧,你要是坚持查下去的话,我也支持 你,这边需要我配合我会尽力配合的。” 我舒展了一下眉毛,笑了,我看着少宏,陈璐是个漂亮的姑娘,他的哥哥陈少 宏也是一个英俊的男人,“那就尽快查出杀害微微的凶手吧。” 我们喝光了那瓶白酒,由开始喝冰箱里的啤酒。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回忆上大学 的事情。,我们的大学生活基本是紧张严肃的,出操、就餐、睡觉都是有时间规定 的。直到今天我们还记得大三开学的那个秋天的周末,我、少宏还有贾彬三个人在 外面喝酒,一向随和的贾彬由于酒精的作用竟然和排挡里的另一桌吃客起了口角, 进而动了拳脚,我们三个都卷入了冲突,而且在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取得了主动 权,后来店主报了警,我们三个夺路而逃,被巡警追赶的甚是狼狈,当气喘吁吁的 脱离了巡警的追捕的时候,惊魂未定的我们哈哈的笑。我们都很庆幸没有落在巡警 手里,不然一定会受到学校严厉的处分,弄不好还有开除,学警打架,而且还是殴 打无辜的群众,那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少宏那天睡在我家,我们谈到了大学生活,谈到了破案的艰辛,甚至谈到了死 亡。临睡之前他对我说,“你虽然决定查下去,但是一定要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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