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出院后不久,我参加了贾彬的婚礼。胖子在婚礼上搔首弄姿,大出风头。婚礼 的场面是隆重而热闹的,当我看着频频举杯的宾客时,心里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 这个时刻我不能不想起本来认为已经忘却的陈璐,不知道远隔重洋的陈璐此时此刻 在做什么,胖子过来敬酒的时候已经带了十足的醉意,他摇晃的走到我面前,端起 酒杯说,“志强,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永远是什么概念,我想没有几个人能够 弄明白。胖子婚礼后不久,在元旦的节日氛围中,贾彬同志在局内干部考评中脱颖 而出,被任命为分局的副局长。在这个白雪皑皑的冬天,贾所变成了贾局。 我始终认为我对自己的得失已经看得不是那样重要,但是我总有一种难以坦然 面对赵处的心情,我有时会想坐在那张椅子上的本来应该是我。已经开始有些谢顶 的赵处看见我总是一副笑容可鞠的样子,布置工作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的,这更加 让我觉得有些不适应。尽管田唯清已经成为令人不齿的历史,但是我还是多少怀恋 他在的那段时光,当田唯清还是田处的时候,他对我仿佛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那 样自然,可是赵处的态度令我感到很不舒服,但是为什么不舒服,我又说不出来。 冬天的清河显得很平静,手里的案子突然少了起来。在凤舞集团被打击之后, 一些小的贩毒组织也如冬眠般的销声匿迹了。薇薇的案子始终没有水落石出,这样 我感到有些亏对菲菲。菲菲依旧住在原来租住的公寓里,我去看过她的时候她正在 准备期末考试。我没有打扰她太长时间,她告诉我当在电视里看见播音员面无表情 的播报通缉我的消息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我没有和菲菲说整 个案子的细节,只是告诉她一切都是出于工作需要。当菲菲问及我她妹妹的案子的 时候,我毫不迟疑的告诉她天网恢恢,我一定会查出凶手的。临走的时候我问菲菲 还去不去歌厅上班了,菲菲迟疑了一下回答说已经不去了。 第一次回鞍山的时候,我去看了少宏的父母。在去少宏家的路上我的心里一直 很忐忑,我不知道在陈璐离开之后我将怎样去面对她的父母。两位老人见到我时候 依旧很热情,宛如多年前我到少宏家玩耍一样,只不过少宏的母亲比少宏牺牲的时 候更加显得苍老。那天他们留我吃饭,我推脱不过,少宏的父亲说,“志强,我们 老两口始终把你当作亲生儿子。少宏不在了,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你不要怪璐璐, 她也是一个孩子。”我说,“叔叔,我不怪她,怪只能怪我没有照顾好璐璐。” 田蕾经常到我家帮我收拾屋子,高兴的时候也到厨房做几个菜,但是我们从不 谈她的父亲,也不谈“1.12案”。有时候看见田蕾在我家里忙里忙外的样子,总给 我一种陈璐就在身边的错觉。田蕾在她父亲出事之后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她的继母 在失去这一切之后精神有些失常,田蕾时常去她的娘家看望她,有时候那个被我称 做嫂子的人也会不记得有田蕾这样一个继女。我是可怜田蕾的,这个案子虽然让我 失去了陈璐,但是却让田蕾失去了一个家庭。我们经常在客厅里关着灯看电视,有 的时候田蕾也会留在我家里过夜。我答应过田唯清会照顾田蕾,但是我知道我们之 间始终有着一种难以击碎的隔阂,这决不是不简单是我对着她父亲开的那一枪。田 蕾寒假的时候就搬到我家里来住,我把她时常住的房间收拾出来,不过她在的时候 我总觉得比我一个更寂寞。看到田蕾我总会想起以往的田处,想起田处对我的种种 好处,想起他生命最后时刻的表情。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