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丝马迹 一个眼光明媚的假日,赵家一门难得全家聚集的在赵园的网球场打网球。 按照抽签的结果,他们分组进行混合双打抵抗。 “七比六,国远、圣美胜!” 裁判宣布了第一局比赛的最终结果。 赵国远和南圣美在抢七成功后,满身大汗地热情欢呼。 “喂,他们好像很无视于我们的存在嘛!” 国妤转身对正在一旁擦汗的赵国光说。 “切!” 赵国光猛灌了一大口运动饮料。 “如果刚刚我们抢七成功,我才不信他们还敢那么嚣张……” “下次你还是找你的教练搭档吧!” 赵国光拿起毛巾擦擦汗,走回了场边的休息座。 “可恶!你分明就是嫌我技术差!” 国妤气呼呼地跟在他身后,试图找他“理论”。 “国远和圣美以前念同一所高中,国远是男子网球校队的队长,圣美是女子网 球校队的队长。他们两个不但球技高超,打起混双来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赵国维向一旁的杜蓝解释,因为她实在是惊讶于两人极高的配合默契度。 “行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厉害嘛!” 圣美转了转手中的球拍,对着赵国远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也是啊,不过……”赵国远笑着拨开圣美额前汗湿的余发,“你穿这套网 球装真的很好看。”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宋思茵愣在位子上,心头上突然流过一股酸酸的悸动:这 未免有点太不合适了吧! “哎呀,太可惜了太可惜了,都到坚持到抢七结果还是输掉了。” 赵盛群猛拍自己的大腿。 “看来你们姓赵的本家还是不行嘛。” 程玉芳这话说的颇有‘杨门女将’之风。 “什么?”赵盛群回过身来,“你什么意思啊?” “就那意思呗。” “不然咱俩也练练,绝对不会输!” 赵盛群被程玉芳的话给气到了,掀了掀双手的袖子。 “得了吧你就,一会别把腰闪了。” 赵国光“好心”地提醒,惹得其他人都捂嘴偷笑。 “臭小子,你敢小看你老子我今天就要你付出代价。”赵盛群气呼呼地点将, “你!” “乐意奉陪。” 赵国光放下手里的毛巾,拿起球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行,国光刚赛过一场。” “没关系,我就算刚赛了两场也照样六比零把你们拿下。” 赵国光从容地走进场地,挥拍的动作甚为潇洒。 “你不会是打算一个人单挑我和你妈吧?” “可以让我试试吗?” 宋思茵拿着球拍站在场地边,满脸的恳求,样子还真有点“可怜”。 “你……你打过网球吗?” 赵国光的表情难得有一瞬间的变化:诧异! “没有。”思茵摇摇头,“不过小叔你要是不介意教我的话我一定会努力学的。” “哦……” 赵国光左边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那个,要怎么来决定哪一方先发球呢?” 思茵手里握着球,但是却不知道由谁来先发球。 赵国光没有回答她,反而冲着赵盛群问了句:“Which ?” “Smooth。” “什么意思啊?” 思茵一头雾水。 “如果转下来标记是在球拍正面,就是Smooth。如果是在反面,就是Rough 。 这样就决定了由哪一方先发球。”赵国光把球拍竖在地面上旋转,“哦,反面。好 吧,一局决定胜负。” “好。” 双方都各自离开网前,回到自己的站位上去。 “那个,怎么只有一局呢?电视上播的都要打至少3 局的呀。” 赵国光都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要讲。 “3 局?如果你们体力跟得上的话,我是没问题。” 开什么玩笑,她真把这当职业赛啊! 赵国远坐在场边休息,看着场上跟在赵国光身后的宋思茵,两人明明是近在咫 尺,但是他却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很遥远。想到这些,他的眼神忽然黯淡 了下去。 “怎么了国远,累了吗?” 杜蓝窝在柔软的欧式沙发当中,腿上盖着一条洁白的羊毛毯,周围的空气当中 飘散着百合花茶的清香。她现在就是赵园甚至是整个赵家的女王,看看她已经微凸 的肚子就知道她一直都被爱和幸福紧紧包围着。 “哦……没有。” 赵国远勉强对杜蓝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视线又回到了思茵那来回奔跑的身影 上。 “I Love You……I Love You……I Love You……My Love ……” 圣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你好,南圣美……哦,是曲医师啊……好的,下去我抽空去看一下……恩, 那下午见。” 圣美刚挂掉电话,杜蓝就凑过头来,一脸的怪笑:“哦……好暧昧的手机铃声 哦!” “有吗?”圣美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我只是觉得很有情调罢了。” “传给我,我也喜欢听。” “恩,你把蓝牙打开。” “啊,我也要我也要,也给我传一下。” 国妤也跑过来凑热闹。 “要什么要?”赵国远敲了一下国妤的脑门,“你又没有恋人。” “你什么意思啊,老二?” 国妤很不服气地瞪着赵国远,面目狰狞。 “没大没小!叫二哥!” 赵国远立刻纠正。 “如果你是我哥的话,那你就应该有当哥哥的样子。刚才在场上就嘲笑我球技 差,现在又糗我没谈过恋爱……” “你嗓门那么大做什么?女孩子就应该温柔一点,听话一点知不知道?你这个 样子看以后还有谁敢娶你!” “要不是你先臭我的话我会大声吗?就算我大声了那又怎么样?爸妈都没说我 什么,要你教训我。” “我是你哥哥,当然可以教训你。” 赵国远听了这句话以后火气也上来了,他“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 时间,他和国妤针锋相对的那种气氛变更紧张了。 “来来来国妤,别和你哥一般见识,我把歌传给你。” 圣美和杜蓝互看一眼,立刻出来救场,她走过去扶着国妤的肩膀把她拉到了杜 蓝和自己的位子这一边来。 “不管是谁惹了你,去找那个人吵,不要回家来拿我们出气。” “你说什么?你这是对哥哥说话的态度吗?” “好啦!都给我闭嘴!” 赵盛群终于出面喝止正在气头上的两兄妹。 “国远你也真是的,妹妹小你就多让着她点,怎么能真的和她吵呢?” 程玉芳也忍不住斥责赵国远几句,她这几个孩子的脾气是一个大过一个。 “好好的心情都让你们俩给搅和了……” 握着球拍的思茵环视了大家一圈,最后用一种很难说得清楚是什么意味的表情 看着赵国远,看着他点燃了一根烟,弯着腰独自在那里郁闷着。 轻柔而又悲伤的钢琴曲萦绕在灯光略显昏暗的书房间里。 从后面望去,皮椅背后的上空烟雾缭绕。赵国远整个身子向前倾着,胳膊肘支 在书桌上。把烟头扔进烟灰缸中,他又猛灌了一口酒。 他面前的桌子上摊放着一张女人的照片。他深深凝视着照片中的女人,像是要 把她望进自己的骨血当中去似的,然而表情却又是痛苦和挣扎的。 “我很希望能够听你告诉我要怎么办……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现在就连你 也不理我了吗……我好孤独……全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你也离开了我……我 什么都没有了……她不是你……她也不像你……我只能那样看着她……你回来吧… …这种没有你的日子……你要我该怎么办……” 他独自徘徊在醒与醉的边缘,痛苦地将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难以置信地居 然流出了眼泪。看他的样子实在是很痛苦,但或许更多的还是矛盾。 门突然被打开了,宋思茵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门外的光亮当中:“该睡了。” “哦……哦……” 虽然他的动作很迅速,但是她还是很清晰地看到他把一张类似于照片之类的什 么东西藏进了抽屉里。但是她很聪明,依旧不动声色地面带些许微笑:“老公,你 先回房,我去给你冲杯参茶。”之后,她带上门便离去了。 “对不起……茵茵……”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她,但却偏偏伤害她最深。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通了: “是我,你……今晚要过来吗?我煮了好喝的咖啡。” 电话那头的申若云好象充满了期待,声音也是甜甜的。 “哦,不了,我今天……很累。” 不可否认,申若云是很体贴他。“相处”了一个月下来,她在某种程度上已经 很了解他的习惯,知道他在这种时间里需要的是咖啡而非参茶。 “那好吧,明天见。” 申若云透出了一股淡淡的失望。 “明天见。” “我很想你,老公……” 申若云的“大胆”让赵国远突然觉得很刺激。 他明明不是她丈夫,但是她这样叫他就好像他们两个是在偷情一样,一个有妇 之夫和一个有夫之妇之间的私情,一场很刺激的游戏。他突然又想到了宋思茵,所 以他只是很简单地“恩……”了一下就挂线了。虽然是这样,可是他心中却早已下 定了决心:明晚他一定要到申若云那里去。 “老公……老公……” 叫了许多声都没有回应,看来应该是已经睡熟了。 在确定了赵国远已经沉睡了以后,宋思茵才轻手轻脚地从床上坐起来,悄悄地 走进了隔壁的书房。 “应该是在这个抽屉里没错。”她拉开书桌右边的第三个抽屉,仔细地开始寻 找起来,“奇怪了,我明明看见他放进这里的,怎么会没有呢?” 她抚了抚肩膀上的头发,蹲下身子又打开了最后一个抽屉。 “到底在哪里?” 她非要看看那个“宝婷”长什么样子不可,到底那个“狐狸精”有什么魅力能 够让赵国远对她魂牵梦萦,甚至连做梦都叫着她的名字。 翻来翻去,抽屉里都已经让她搅得一团糟了。终于,她在那本《挪威的森林》 里找到了那张照片! “啊!” 幸好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不然…… “怎么会是她?!”她无力地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全身 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不可能的!怎么会是她……” 没错,就是她! 虽然照片上的女人略显年少,但那精致的五官和深情柔和的微笑绝对就是她没 错!这张照片应该是她十几岁的时候拍的,虽然她现在比那时侯看起来更加漂亮了, 但思茵完全可以肯定就是她。 他喜欢的居然是她,难怪那次在面包店的时候他要那么护着她了。但是此刻她 反而开始后悔起自己强烈的求知心了,早知道他外面的女人是她的话,她宁可自己 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照片上的那张笑脸,她浑身都在颤抖:这两个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一人赏你们一巴掌。 光是想想思茵就觉得寒冷和颤抖,不,应该是恶心才对!恶心得让她想吐! “你这个虚伪的女人,你们到底还是不是人哪?”她觉得自己的视野一下子变 得无比清晰,背上的冷汗也冒了出来。胃里强烈的翻腾感让她真想跑去洗手间,她 用手使劲地搓着自己的胳膊,以此来让自己接近僵硬的身体温暖起来。“难怪你会 对我这么好,觉得愧疚是吗?你已经拥有了那么多,却还不知道知足,连我最后唯 一拥有的都想要夺走,我不会原谅你的。从这一刻开始,我要让你为你的虚伪和贪 婪付出代价!” 原封不动地收拾好抽屉里的东西以后,她最后看了那照片一眼,冷笑一记,又 把它重新夹回了书里:“哼!” 回到卧室,她静静地坐在床沿。月光透过微开的窗帘照进华丽的房间里,也照 在赵国远那五官分明的俊脸上。思茵轻轻地抚上了丈夫沉睡的脸庞,慢慢地俯下身 去在他脸上印下了深情的一吻:你连睡觉的时候也一定要这么温柔吗?我是那么的 爱你,为了你几乎付出了我自己的所有,可是你却是个缺心少肝的背叛者! 想到这,再想起照片上的那张笑脸,思茵不禁紧咬住下唇,扬起右手狠狠地朝 着赵国远的脸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哦!”赵国远吃痛的从梦中惊醒,“你疯啦!干什么呀你?” 思茵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他,双拳紧握,指甲都快掐进肉里去了。 “你……你又怎么了你?” 看着她愤怒的眼光,他承认自己简直都有些怕了他了。 “没什么,睡吧。” 思茵冷冷地说道,动作很从容地躺回了自己的枕头上。 “那你干嘛打我?”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神经质了,深更半夜不睡觉,无端端地居然还打他一巴掌! 但是……她不会是又在想那件事情了吧?想想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又心虚地 不忍去责怪她。就算她真的是太过分了,那也是因为她太爱他、太在乎他了所以才 会这样,赵国远只好这样对自己说。 摸着微肿的脸颊,他只好盖上被子背对着她,可是脸上火辣辣的疼却让他怎么 也无法入眠。 微微侧首看着丈夫的背,思茵虽然气得咬牙切齿,但是却怎么也无法忽视那种 心痛的感觉,“同床异梦”这个词她今天终于学会怎么写了! “怎么样黄医生,一切都正常吧?” 看着刚给杜蓝做完检查的黄医生,程玉芳比任何人都要焦急。 “是的,一切正常。” “那你赶紧给小蓝列一下这一周的营养食谱啊,大人和小孩都要滋补到。” 自从开始严格执行黄医生的营养食谱以后,杜蓝的体重在两周内增长了3 公斤。 “好,我马上给食谱单子给李管家。” 说着,两人一起朝偏厅走去了。 “大少奶奶,大门口有两个人说要见你。” 李管家走过来,在杜蓝身边低下了身子。 “是什么人啊?” 杜蓝很差异,什么人会找她找到赵园家门口来呢。 “就是前几次一直拿着什么剧本来找您的那一老一少两父子。” 李管家赶到大门口见到那两个人之后也很惊讶,都被拒绝了好几次了,但还是 隔三差五地要来,看来不见到杜蓝是不会罢休的。 “怎么又是那两个人啊!还真是脸皮厚,卖剧本都卖到这里来了。这种事情以 后不用来请示,直接打发他们走就是了。” 连宋思茵都忍不住要抱怨几句了。虽然杜蓝结婚以前是演员,但是她要剧本来 做什么?当小说看吗? “李管家,你帮我告诉他们,我现在已经不拍戏了,所以不需要什么剧本。” 还是杜蓝好脾气,任何时候都是柔柔的。 “好的。” 但是李管家刚一转身,电话就响了起来:“您好,这里是赵园……好的,您稍 等……大少奶奶,有您的电话。” “哦谢谢。” 杜蓝轻声道谢接过了听筒:“我是杜蓝。” “杜蓝,当了少奶奶了架子也越来越大了嘛……” “丽莹?你怎么……” 朱丽莹,一个当红的影视明星,是杜蓝大学时代的同班同学,也是班长。 “你也不想想,如果没有老师的话你能有今天吗?” 朱丽莹还是那火暴的脾气,一点都没变,但是杜蓝却听得一头雾水。 “老师?” “他都那么大的年纪了,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能让他一个老人家在门口吹着冷风 等着见你呢?” “慢着丽莹,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老师现在在……赵园门口?” 不会吧?可是听朱丽莹的口气也不太是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很震惊是吧?要不是刚才老师打给我问有没有的你的联系电话,我都不知道 你居然这么对待恩师。” “那……那我马上出去!” 杜蓝说罢就掀开腿上的羊毛毯,准备起身。 “你要去哪里啊,大嫂?” 思茵的问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我要去大门口接我的老师。” “就算门口那个是你的老师,可是这么冷的天你也不好随意走动啊。” 思茵试图阻止她。 “还是我去吧,您在这里等就可以了。” 李管家看着她现在笨重的身体,也不敢让她随意出去吹冷风。 “不可以李管家,那是我的恩师,我必须亲自去。” 第一次看到杜蓝这么坚持,思茵和李管家也只好无奈地跟在她身后了。 12月的上海,寒风刺骨。 杜蓝步履蹒跚地走到大门口一看,不禁热泪盈眶:杜蓝啊杜蓝,看看你自己都 干了些什么! 一个满头白发、年届七十的老人,右手还拄着拐杖。身边一个年轻男孩小心翼 翼地搀扶着他,两个人都孤零零地在这瑟瑟的寒风中微微颤抖着。满地都是干枯到 卷曲成型的树叶,风中还夹杂着细微的尘沙,时不时就吹进了他们的眼睛里去。 “郭老师!” 看着一个老人艰难地抬起手背擦拭着被沙子迷离了的眼睛,任何人都不免心生 酸痛。杜蓝抽了抽自己发酸的鼻子,用手擦去眼角的泪水。 “哦,杜蓝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老人看了看杜蓝微凸的肚子,脸上露出 了慈祥的笑容,“差点都忘记要恭喜你了。” “老师,我们进去说吧。” 大门口真的是太冷了,看着老人脸色都给冻得发青,杜蓝实在内疚。 李管家赶紧示意门口的保安打开那两扇欧式的大铁门,看见那两个保安脸都涨 的通红。大门刚被打开了一条缝隙,杜蓝便闪身而出,她接替那个大男孩扶住了老 人的胳膊:“来老师,我们进去聊吧。” “真是抱歉啊在这种时候打扰你,可我也实在是没办法。” 因为之前已经在大门口站立了很久,腿也被冻得近乎僵硬,短短的几步路老人 也走得很是费力。曾经的电影学院老校长,现在真的已经老了。 “该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早前我就应该出来看看的,只是我真的没有想 到会是老师您啊。” 杜蓝满心的愧疚,朱丽莹的那句话萦绕在他心头久久无法散去:如果没有老师 的话你能有今天吗? “圣美,白琳琳的核磁共振结果出来了没有?” 作为主任医师,曲名伟在工作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 “跟原先判断的一样,先天大脑皮层发育不全而引起的癫痫。” “她具体是什么情况?” “病人大概3 周岁左右第一次发病,自那以后就开始服药。随着时间的推移, 一开始服药的期间,基本还能够控制癫痫发作。但是由于服药时间过长,渐渐就形 成了耐药性,去年又开始频繁发作,最多的时候一天发作了十五次。” “手术计划拟订好了吗?” “已经初步拟订好了。但是病人由于长期服用抗癫痫药物,导致凝血功能严重 异常,所以手术过程中一旦出现出血现象的话,恐怕就很难止住了。” “针对于该病人8 周岁的年龄而言,哪怕只是400 到500 毫升的出血都很可能 出现休克甚至死亡的情况。所以我建议你在手术中至少要准备2000毫升的血液。另 外,你也可以考虑一下使用脑电定位系统。” “恩,我会的。” “那好,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 一宣布散会,圣美就大吐了一口气。 “圣美,一起去吃饭吧。” 曲名伟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可以约到圣美的机会。 “不了,我下午休息,所以我想回家再吃。” 其实她是想去空手道社松松手脚。近来她的右胳膊总是会隐隐约约、时不时地 感到疼痛,她想自己可能这段时间都太疏于锻炼,筋骨都“懒”了。 “哦,那好吧。” 曲名伟的样子很是失望。很多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放着医院那么多的美女医生 和护士不去追,反而总是死心塌地地盯着一个有夫之妇不放。 “拜拜!” 匆匆收拾好东西,圣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会议室。 “咦?这不是南小姐吗?” 圣美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发现高琳居然正站在自己身后,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恩哼……” 圣美微笑不语。 “南小姐穿着白大褂的样子还是蛮漂亮的嘛。”高琳说着向前迈了几步来到了 圣美面前,“我本来正在找呢,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了你,你能告诉 我妇产科怎么走吗?” “三楼左拐。” 美也大概明白她是来干什么的了。 “最近老是觉得反胃,吃什么东西都没胃口,例假也快两个月没来了。你说… …我该不会是有了吧?” 高琳故作神秘地对圣美眨眨眼,右手也顺势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我是专开人脑的……” 圣美晃了晃她手中的资料簿。 “那你有没有好一点的妇产科同事介绍给我?” “哦……”圣美微微一笑,“我们南氏医院的每一位医生都很优秀。”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如果真的有了,那我可不敢怠慢了肚子里的这个,他 可是他爹地的宝贝呢。你都不知道,他爹地有多么期盼这个宝宝的降临。” 圣美不傻,她当然明白高琳意有所指。 “哎,如此说来的话,国光这段时间总是希望我给他生个宝宝,可我为了医院 的工作就是不肯答应他,看来,我也真的是时候该考虑一下了。”说到这里,圣美 故意停顿了一下,“而且,我婆婆那么看重血统,那人丁单薄的赵家也只有靠我和 大嫂二嫂来延续正统的第三代了……” 想想这个高琳也真是够不容易的了:明明是“原配”,但是现在为了夺回赵国 光却不惜扮演“第三者”的角色,甚至几次三番地上门挑衅。偏偏她就遇到了这个 完全蜕变了的南圣美,古灵精怪,颇有“小狐狸精”的本色。如此一来,这场“夺 夫大戏”就变得大有看头了。 “最近国光应该很少会彻夜不归了吧?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劝他回家了。” 高琳瞬间就转变了话题。 “他呀……”圣美抚了抚鼻端,“我不是说了吗,他最近老是缠着我要和给他 生个宝宝,所以现在我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就觉得头痛。” “咦,你怎么还在这啊?” 曲名伟从会议室出来,意外看到圣美居然还在门口。 “这就走了。”圣美回给曲名伟一个美丽的微笑,“不好意思,失陪了。” 对高琳,圣美认为点到为止就可以了,反正谁也不是笨蛋。这一回合,两人又 是打了个平手。 宝婷! 这两个字几乎变成了一句咒语。 最近,每当思茵看到某个事物、某处景色的时候,都会让她不禁想起自己和赵 国远相处的点点滴滴,那时她便立刻念这个二字咒语,强迫自己将那些画面挤出脑 外,不让自己去多想,更不让自己产生心痛的感觉…… 可是几乎还不到一分钟,她就要潸然泪下。因为世事往往越想忘记就越发牢记 住,甚至甩都甩不开。或许自他们结婚以后所共有的回忆太多了,所以现在连想要 舍弃也不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 “该死!该死!该死!” 思茵忍不住出声咒骂。 别的女人在遭到丈夫背叛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而背叛她的赵国远,肯定不会像她这么痛苦、备受折磨。偏偏最惨的是,即使 她的心情是如此的恶劣,世界也不会停滞转动,太阳不会不再升起,时间不会停止, 日子还是得过下去,班还得照上。 思茵慢慢地走进TEL 航空办公大楼,又如游魂一般来到电梯前,无视周遭的人 群,只是发愣地望着光亮的大理石地面。当电梯门开启时,她几乎毫无意识地就顺 着人潮走了进去。 现在这个点正好是上班高峰时段,所有的职员都赶乘电梯,偏偏原有的四部电 梯昨天晚上突然坏掉了一部,所以此刻就使得电梯更为拥挤了。 “铃……” 电梯的超重警告铃声响了起来,电梯停留在一楼不动。但偏偏站在前面的那些 人,谁也不愿意做那个出去的人;而更绝的是,那些人居然谁也不去看别人的脸, 相互避开视线的交会,拒绝接受他人传递的讯息,全部低下头就当做没听见。 被挤在最里面的思茵突然间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痛恨那尖锐刺耳的警铃 声,痛恨这动也不动的电梯,更痛恨被人挤到角落里动弹不得,她简直痛恨这所有 的一切! “让开,我要出去!”她猛地大喊,电梯内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 措地望向她,既然没人打算要出去,那我出去,行吗?”她冷冷地说道,“还不让 开?” 一秒钟后,电梯内的人开始移动。因为她被挤在了最里面,前面的人一定要走 出电梯才能让出一条通道。 一阵骚动后,她昂首走出了电梯,任由电梯在她身后无情而可笑地关上了门。 电梯门前一大群正在等待的人看到了这一幕,无不睁大眼晴注视着这个高个子的女 人。 无视那些人惊讶的眼光,思茵表情冷漠地走进楼梯间里面。就在她准备踏足第 一层阶梯的时候,她突地冷静了下来。 “我做了什么?”她不禁自问道。 难道她真的要一层一层地爬上去?一直爬到位于十五楼的办公室吗? 她茫然的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先是低声的浅笑,而后 渐渐变得激狂,整个人都坐在了楼梯上。即使此刻有人把她当成是疯子,她也无所 谓了,或许她是真的疯了也不一定。 她的眼泪完全不受任何控制地溢出眼眶,一滴、两滴、三滴…… 哭哭笑笑、笑笑哭哭,凄凄惨掺、惨惨凄凄……她现在的样子岂是一个“疯” 字就能概括得了的? 赵国远和所谓“宝婷”的背叛,让思茵的身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折磨和痛楚, 整日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此刻的任性,完全是她自找麻烦。难道她真的要咬 牙坚持走完整整十五层的楼梯,然后再忍受上个数天的脚酸? “疯”过之后,她浑身发颤地站起了身子,双目圆睁地瞪着楼梯好半天,突然 她的脑子里兴起了一股更为疯狂的念头:真爬上去又如何?! 这就是她,这就是她宋思茵的风格。 她无法忍受和一群自私自利的人共处一室,深知如果自己再待下去的话,只怕 会压抑不住而爆发出比此刻更为强烈的反应,而那后果就会比现在的离开来得更加 严重,所以她选择了较为轻微的“暴发”。 面对一段已变了质的感情和婚姻,再若无其事地维持下去,那不仅是欺骗,欺 骗别人,更是对自己的人生说谎。一旦开始逃避面对自己的人生,那便意味着她已 经失去了生存的价值和仅剩的自尊。 何必呢? 人生苦短,生命有限,再逃避地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弯腰脱下 高跟鞋,隔着薄薄的丝袜,思茵清楚地感受到脚下冰冷的楼梯,微弯着身,默数: “一、二、三,冲!” 两阶当一步,思茵开始飞快地往上跑。 会脚酸又如何?会心痛又如何?会付出代价又如何?倘若这就是忠于自己活着 而付出的代价的话——那她愿意! “你疯啦?!”同事李慧睁大眼睛瞪着她,“你就这样从一楼跑到十五楼? ” 所有在场的机组同事都一脸吃惊地看着那个瘫倒在椅子上动也不动的宋思茵。 满头大汗、呼吸急促、脸色微白的思茵此刻连点头说话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只能张大嘴巴,拼命地呼吸着。 “你到底在想什么呀?我就搞不懂你了。”李慧顿了一下,“今天空勤部部长 要亲自来给我们机组做考核审评,这可决定我们组下个月能不能顺利执飞港澳台航 线啊。看看你现在的这副模样,呆会你要怎么见人哪?” 李慧边说边抽出纸巾为思茵擦汗。 空、勤、部、部、长! 这几个字眼突然很勉强地挤进思茵那早已发晕的脑子里。 对啊!为了这事乘务长对她们反复再三地叮咛嘱咐,又是补课又是模拟的,等 来等去就是等的今天,但是她居然将这大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她真的是……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