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不安的心 “头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饭啊?” 国妤打完饭看到刘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于是就走了过去。 “啊,是啊。” 刘凯勉强对国妤挤出一个笑容,示意她坐。 “这几天好像都没看到申小姐啊。” 国妤只是无心地说,但刘凯的脸上却很明显地出现了无限的惆怅。 “最近……她一直都很忙。” 他当然是不会愿意在公司里说出来的。其实申若云在那场酒会后的第四天就跟 他提出分手了,说是因为她说他们的性格不合。但是他很清楚,申若云的心太高, 所以自己固然不会是她的长久之选。 “哦……” 国妤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太对劲,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你呢,工作还习惯吧?” 刘凯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她拥有很不错的学历,人也很塌实上进。 “还好啦,就是晨昏颠倒有点不太能够适应。” 赵家女人的生活作息时间还是很有规律的,所以突然这个月轮到上晚班她一时 还是很难调整过来。 “晚班的确是很辛苦,但是慢慢来吧。” “但是我想想就生气!为什么别人上夜班就有80一晚的补贴费,而我就只有60, 女魔头怎么可以这样?” 国妤一直都认为“女魔头”一定是故意针对她的。不但降她工资而且还整天叫 她干这干那的,动不动就在人前说她没脑子。再这样下去她真怕自己哪天控制不住 自己了会和她顶嘴。 “给任何一个老板打工都会像这样受气的。如果你要想不受气的话,除非你自 己当老板。” 在职场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下来,刘凯早就“百忍可成金”了。 “可女魔头也不是我们的老板啊。” 其实有很多次国妤都想在杜蓝面前狠狠地告上“女魔头”一状的,但是想想自 己一旦离开了前台后就再也没有哪个部门可去了,于是她就又把那些愤恨给咽回去 了。 “那就没办法啦,官大一级压死人哪。” 职场上没有比较级,也没有最高级,只有上下级。 刘凯自己又何尝不讨厌那个“女魔头”呢,但是他更恨自己没有能力足够越过 那个苛刻的女上司。事实上如果要可以的话,那他今天就也不会失恋了,所以他就 只好认了。 “哪天我要是火大了,我就趁签到的时候在高层面前告她一状!” 国妤恨恨得咬了一口鸡肉饼。 “你也会说是高层了,他们那么高高在上,怎么会管我们这些芝麻绿豆点大的 小事呢?不过你总算是勇气可嘉。” 刘凯笑笑,这世界居然真的还有知道勇气的女人在。 “怎么不会!前段时间情人派和原配派的事情大……杜理事不也亲自过问了吗?” 国妤一直很“天真”地相信杜蓝纯粹只是出于同情弱者的动机,这事情可让她 感动了好几天呢。 “那都是上头权利斗争和下面舆论压力下的产物。哎,算了算了……” 看她一脸疑惑的样子真没必要和她说这些。许多职场上的事情如果不是亲身体 会到的话,是很难令人相信的。 “我今天早上又被女魔头骂了……” 国妤突然想起这个就委屈的翘起了嘴,饭也吃不下去了。 “为什么骂你?你做错什么了吗?” 刘凯看她鼻头都红了,还是很同情她的,心想:女魔头对新人真的是太过于苛 刻了,有点过分。 “我不会过夜审……” 国妤声音低低的,眼角偷偷瞥了刘凯一眼。 “啊!”刘凯突然拍了自己的额头一记,“这事情怪我不好,都是我害你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这个当师傅的前段时间因为和申若云闹分手,所以工作起来也心不在焉的。 要不是国妤刚才提及,他大概都把自己根本还没教过她怎么过夜审的事情给忘了。 “头儿,我根本就没办法也不会独自过夜审。” 最关键的是刘凯还没有在操作系统里给她建立一个正式的工号,所以很多同事 也都爱莫能助。 “抱歉抱歉,工号的问题今天之内帮你解决。然后这个周末你跟着我上一个晚 班,我教你怎么过夜审。如果女魔头要再问起来,你就照实和她说。” 刘凯的样子看上去还是蛮内疚的,但是国妤只要想起当女魔头知道她还不会过 夜审的时候恨不得活吞了她的样子她就觉得后怕。 “哦。”国妤微微点头,但是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过收银台,“哎头儿,是申小 姐啊,在收银台那边。” “恩。” 刘凯居然头也没转一下,只是脸色微白地低哼了一声就低头继续吃他的饭。反 倒是兴奋的国妤看上去倒觉得有些不自然了。 申若云也很明显看见他们坐在一起,但是她很自然地拿回找零,腰杆挺得直直 地转身走出了员工餐厅,表情和情绪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和波动。 曾经也是她先追求他的,但是一旦分手了,她居然就真的能做到把他视若无睹。 看来,这女人是真的不打算再回头了。 赵国维送给杜蓝一支翡翠簪子。 那支簪子的做工很精细,翡翠的色泽光润而透明,简直让人爱不释手,可是… … “我不太会用这种东西呀,老公。” 杜蓝对赵国维笑笑道。 虽然结婚前的确是拍过好几部古装剧,但杜蓝不是属于古典美人那一型的。所 以她自己都觉得送这么好的簪子给她恐怕是会浪费了。 “没关系,我教你啊。” 赵国维轻轻地把杜蓝扶到到梳妆台前坐下,细心地盘起了杜蓝的头发。 杜蓝从镜子里看到赵国维站在她的身后,低着头专注地弄着她的头发,任一缕 一缕的发丝在他指间穿梭流泄,这种甜蜜的感觉大概古人所说的“画眉之乐”吧。 “你想把我打扮成什么模样啊?你替我盘的发髻好丑哦……” 杜蓝摇头苦笑。 赵国维愕然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真的很难看吗?” 看他那认真的样子,杜蓝更加忍不住想逗弄他:“恩。” “哦……”赵国维有些失落地搂住杜蓝的肩膀,“我只是觉得你把头发盘起来 很好看,而且也以为帮你弄头发可以更加增进我们的感情。” “可是你帮我弄的发型恐怕就连宝宝也会笑你的。” 杜蓝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继续调侃他。 “你故意笑话我!” 他好像明白过来了,特意假装板起脸、皱着眉看着她。 “生气了?” 杜蓝往赵国维身上靠了靠,亲昵地问。 “没有。” 赵国维假装声音冷冷的。 “老公,你要是就为这个而跟我和宝宝生气的话,那以后我们三个的架就会吵 不完了!” 杜蓝的声音还是一贯的那种柔和,加上怀孕后的几分娇腻,让赵国维的脸一下 子就软了下来。 “不是以后,是一辈子!” 赵国维立即纠正。 “一辈子?”很多时候当男人对女人说出“一辈子”的时候,就会是一种致命 的诱惑力,“你确定要和我过一辈子?” 但是和他吵一辈子架,似乎也是件挺吸引人的事情嘛。 “你说呢?” 赵国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要听你说!” 杜蓝转身搂住他的腰撒娇道。 “是的!我要和天底下最会耍赖的两个小鬼共度一辈子。” “两个?” 杜蓝一愣。 “还有他啊!” 赵国维伸出手掌轻轻地抚上了杜蓝的肚子。 “我们什么时候耍过赖了?你就不能用好听一点的词吗!” 赵国维笑了笑,没说什么。 “其实……我觉得这支簪子很漂亮,你帮我盘盘看!” 杜蓝自知理亏,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赵国维重新一边卷绕着她的长发,一边仔细地对她解说着步骤,没多久就弄好 了一个简单的髻。 杜蓝对着镜子,从不同的角度欣赏他的成果:“这次还不错嘛……勉强还能看 看。” “你根本就没有在认真学!” 赵国光拍了一下杜蓝的背。 杜蓝无限甜美地笑了起来:“反正你会就可以了呀。” 赵国维从后头揽住了她的腰,在杜蓝的脸上和白皙的颈项上吻了好一会才又开 口道:“还说你不会耍赖吗?” “呵呵,我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爱耍赖哦……”突然,杜蓝想起了一件事情, “对了老公,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什么事情?” 赵国维紧挨着杜蓝坐了下来。 “昨天,我的老师来找过我。” 杜蓝说到这里,眼光突然黯淡了下来。 “恩,他说什么了?” 赵国维轻轻地搂住妻子。 “他……他希望TEL 可以赞助他的话剧《鸥歌》的公演。” “话……话剧?” 赵国维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剧公演怎么会找他们赞助呢?他们又不是 演艺公司…… “《鸥歌》是老师大半辈子的心血,当初我也就是因为在校庆话剧的时候出演 《鸥歌》里的女主角小鸥才被孙导演挑中的,那真的是一部非常非常好的作品。现 在,老师希望在他的有生之年可以让《鸥歌》公演,也希望可以由我来再次出演小 鸥……” “这不行!” 杜蓝的话还没结束,赵国维就斩钉截铁般地否决了。 “老公……” 杜蓝也早猜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但是她又不想让老师失望,所以还是想努力一 下试试看。 “别说TEL 以前从没赞助过什么话剧公演了,就算只是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来 讲我也不会同意的。” 赵国维看了一眼杜蓝的肚子。 思茵现在一直飞来飞去,看来他们夫妻暂时是没有要孩子的打算;圣美刚回国 的时候也曾明确表示,短期之内还想和赵国光继续过二人世界。所以现在的状况是 他今年都32了,又是家里的长子,所以延续后代的压力就全压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而且他本人对孩子的期盼也不是一般的那种渴切。所以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让杜蓝去演什么话剧呢? “我说的当然不是现在,我是想等宝宝出生以后再去准备《鸥歌》的公演,就 当作是送给宝宝出生的礼物。” 杜蓝想到是《鸥歌》成就了她的演艺生涯,为此老师还特意重新改写了剧本, 而且她也很怀念舞台上和镁光灯下的那种感觉。可以说,她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很喜 欢拍戏。 “这怎么可能呢小蓝?你早就已经退出娱乐圈了,而且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太 太更是TEL 集团的理事,演戏是会破坏你现在在商界和公司的职业形象的。” 赵国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是他一考虑到程玉芳也是不可能答应的,他就 无法认同杜蓝希望借《鸥歌》来复出的打算。他根本就没办法忍受自己的妻子在 “大庭广众”之下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甚至接吻的画面和事实。 “说实话老公,商场上的那些尔谀我诈、勾心斗角和为了权利而拉党结派斗得 你死我活的生活,真的一点也不适合我。”一直以来萦绕在杜蓝心头的那股涟漪, 在昨天她见到老师以后,她才终于明白了那丝执念是什么,“我希望自己的生活是 自由自在的,而不是整天化好了妆就下楼吃早餐,然后就朝九晚五地去公司面对那 些根本打从心里就不服我的人。” “小蓝,跟你夫妻这么多年,我很明白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还在怀念你过 去的演艺生活,你喜欢拍戏而非做什么职场高端。” “现在的这种生活总是让我觉得紧张,有时候甚至绝对就像是戴着面具在做人。” 上流社会的生活是怎样的,不言而喻。 “但是小蓝,凭心而论,如果我们现在去赞助什么《鸥歌》的公演或者你又再 次回到娱乐圈的话,那随之而来的对我们一家所造成的影响你也不得不考虑吧?毫 无疑问我们又会再次成为外界所注意的焦点人物……” 听赵国维这么说,杜蓝也低下头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到时候不止是你和我,还有爸爸妈妈、国远和思茵、国光和圣美,甚至刚刚 才踏上社会的国妤,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会陷入舆论的无形骚扰当中。你难道真的 愿意那样吗?” 夫妻这么多年,赵国维何尝又不是吃定了杜蓝呢? “哦……”杜蓝有些失落,“我再好好想想吧……” “哪位是刘春梅的家属?” 圣美从急救室走出来,脸色却不太好看。 “我们我们,我是她的妹妹。”两个年轻女子急匆匆地跑到圣美面前,满脸都 是焦急和担忧,“请问我阿姨现在情况怎么样?” “哎……”圣美小叹一口气,“我们现在把伤者转到重症监护室去,但是你们 也要有心理准备。” “医生,你的意思是我姐姐她……” “伤得太重了,颅内大面积出血也使得伤者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我们能 做的也就是纯粹地帮助伤者拖延时间而已了,伤者还有什么亲属都通知他们尽快过 来见最后一面吧。” “医生,这怎么……怎么……”两个女子都哭了起来,“她女儿现在在广州读 书,最快也要到明天才能赶得回来啊。” “以伤者目前的情况来看,要过今晚都不太可能,更别说要到明天了。” 虽然这样的话很残忍,但是医生无法改变生死,只能尽力去挽救生命。 “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吗?至少也要等到我妹妹和妈妈过来见我阿姨最后一面 ……” “医生,请你尽力救我姐姐,不管花多少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除非是出现奇迹。” 有命就会有钱用,没命就算有再多钱也没用!生命有时候是很顽强的,但是有 时候却也脆弱得不堪一击。 “刘春梅的家属,去把钱交一下吧。” 护士过来催缴费用,两个女子都不觉茫然失色:“什么!那个肇事者难道都没 来交过钱吗?” 伤者大概是在晚上七点四十分左右被撞的,家属则大约是在九点整赶到,在家 属赶到之前,伤者一直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医院里。别说肇事者一方,就连一个 负责这起事故的交警也没有看到。 “没有啊,没有人来交过钱。” 哎,多可怜的一个女子啊! 圣美打从心里为这个伤者感到凄凉。当然,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就 交给重症监护室的医护人员吧。 “阿姨……” 那个年轻的女子站在急救室的门口掩嘴痛哭、泪留满面,她不敢走近伤者,因 为无法接受即将天人永隔的残酷事实而丧失了勇气。 圣美摇了摇头,就开始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晚上她还和赵国光有约。 留下身后泣不成声的家属,在医院这种地方上班的她早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死离 别的场面。现在她的心只会遗憾和同情,不会感伤。 “怎么,不合口味吗?” 从晚餐开始,赵国光就发现妻子有些不对劲,似乎总是心不在焉的。 “不,不是。”圣美又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眼,“从刚才开始眼皮就 一直跳,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吧?” “真是的!”赵国光才不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呢,“亏你自己还是个医生呢,你 最近睡眠一直都不好。” “恩……” 圣美放下刀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老是七上八下的, 人也坐立不安。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赵国光看看她,也跟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不知道……”圣美单手支着额头,闭上了眼睛,“总觉得是要发生什么事情 了……” “你呀!真……” 果然,圣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圣美看了屏幕一眼,觉得那铃声比平时任何 时候都要来得刺耳:“是姑姑。” 圣美刚按下通话键,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南启慧焦急的声音:“圣美啊,不好了, 晓峰出事了!他……” “他怎么了?”果然不出所料,圣美的那种感觉真的没有错,“姑姑你不要急, 慢慢说……” “圣美啊,晓峰撞到人了!” “啊?” 圣美不禁大吃一惊,她那个玩世不恭的堂弟沙晓峰终于如赵国光说的“早晚会 出事”那样,真的出事了。圣美惊讶的是没想到他一出事居然就和人命有关。 “今天七点半左右,撞到了一个下班骑自行车回家的女人。刚才我去交警队的 时候听他们说那个女的是后脑着地,所以伤得很重,医院方面已经下病危通知书了 ……” 听到南启慧这么说,圣美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张脸:刘春梅! 不……不会这么巧吧? “那晓峰现在人呢?” “还在里面做笔录,那孩子这次真的吓坏了。圣美啊,姑姑拜托你和国光说一 说,请国光无论如何帮帮晓峰,晓峰还那么年轻……” “姑姑……”虽然知道沙晓峰会有今天完全是南启慧太过于溺爱他的必然结果, 但是作为单身母亲的南启慧也实在是不容易啊!“你们现在在哪个交警大队?我马 上和国光一起过去。” 再怎么恨铁不成钢也毕竟是自己的堂弟,何况圣美从小就很疼爱他,说什么也 不会不管他的。排除其他一切因素光看赵家在上海有钱有势,所以交警队的关系不 可能没有,所以…… “老公,我从来都没求过你什么,但是这次求你一定要帮帮晓峰。” 在赶去交警队的路上,圣美艰难地向赵国光开口。可以的话,她也很不想这么 做。但是,目前唯一能救自己堂弟的人就只有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了。 “你确定你刚才抢救的那个女人就是被晓峰撞到的那个人吗?” “是的,我现在仔细想想应该就可以确定是她了。不过说真的,那女的真的很 可怜。” “那女的真的过不了今晚?” “恩……” “这样一来事情反而变得简单多了。如果对方愿意私了的话,晓峰就没什么大 问题。” “怎么说也都是一条人命啊。” 圣美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伤者家属那痛哭的脸就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们 是那么的伤心欲绝!还有,如果让对方家属知道她就是肇事者的亲属的话,那…… “你也别想太多了,晓峰会没事的。任何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当然,除非沙晓峰你良心上能过得去! “我觉得很内疚。”对了,从晚饭开始就一直让她坐立不安的原因,原来正是 出于暝暝之中的那股愧疚心理啊。这种心理让圣美突然很想对那两个女子说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哦……我到底是怎么了?!” “呵……”赵国光笑了一记,“你的感情还真是丰富啊。与其这样还不如多放 一点爱在我身上岂不是更好?” “这都什么时候啦,别开玩笑了行不行!” 圣美有些微恼了。 “I ’mSorry!” “国远!国远!” 略带不悦的娇呼将赵国远从沉思中拉回,赵国远抬起头:“恩?” “你不舒服吗,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呢?” 坐在咖啡桌另一端,申若云撇着嘴面露不悦地问。 “我只是在想一些公司的事情。” 赵国远眼神闪烁地说道。 “我们难得才一起出来吃顿晚饭,你就不要再去想那些没完没了的事情了嘛。” 申若云说道,“尝一口这里的芒果布丁吧,我觉得味道还是蛮不错的呢,来,我喂 你……” 赵国远闻言立刻张开嘴巴,将一口香甜的布丁含进嘴里,但是心底却微微泛起 苦笑。 申若云就是这样的性格: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她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现代女性的“自信”和魅力,不似宋思茵一般畏首畏尾 加上此刻他们正身处餐厅的包厢,所以她才毫不在意地做出这种亲密的动作。不过 话说回来,当初赵国远不就是被她这样的性格作风给吸引住的吗? 与宋思茵的婚姻虽然不算完美幸福,但他是已婚的事实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一 夜情过后,赵国远提出补偿,他不打算与她继续下去:“对不起!我已经有太太了。” “你在和我谈忠贞?我就不信你没和除了你老婆和我以外的女人上过床。” 申若云不会轻易放弃的,他可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啊! “那不一样……我不想伤害你,更不想伤害茵茵。” 还有,他心底最深处的“她”。 “可是你已经伤害我们了。” “我……我很抱歉。”毫无疑问,他对申若云也是动心的,他承认他也很喜欢 这个女人。“但是和我在一起,除了物质生活上的满足以外,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她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他以为他这么说就可以让她“知难而退”了。 不料,申若云却全然不在乎,只是望着他,以坚定的语气告诉他:“你可以拒 绝我的人,但却不能拒绝我爱你的心。” 简单的一句话,就彻底瓦解了他的心防。再加上同处TEL ,朝夕相处,而他又 因为和宋思茵的矛盾而精神空虚,所以偶然相遇时一个视线的交会,一句嘘寒问暖, 对工作事物的见解上所产生的共鸣,都令他无法克制自己的心动,让她轻而易举地 攻占他的身与心。 起初因为他与宋思茵的感情令他难以割舍,所以当他告诉申若云他绝对不会抛 弃妻子时,申若云哭了。她转身离去,自那天以后便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不接他电 话也不回他短信。 那段时间对他而言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折磨。正当他告诉自己就这样结束的时候, 申若云却又突然扑入了他的怀中,于是就有了上面的那段对话。 申若云还哭着对他说她根本忘不了他,说她愿意等,说她愿意当二奶,说她爱 的就是像他这样重感情的男人。偏偏这些话都令他感动得无以复加,也开始让他觉 得自己对她其实也负有“责任”。最后,他消极地将一切交由上天来决定。 只他做梦也没想到,宋思茵居然很早以前就已经察觉到他的变心。虽然宋思茵 弄错了第三者的对象,但在面包店的那场对话却是一张预先开出的“通行证”。所 以现在他应该感到欣喜若狂才对,因为他再也不用面对二选一的选择题,不用带着 欺瞒的面具面对宋思茵,也不用带着歉疚不安的心同申若云在一起。终于可以光明 正大了! 但为什么他却无法开心地跳跃、大笑,庆祝少了某种牵挂?反而越发烦躁不安, 怎样都无法平静下来。 还有他心底最深处的“她”——宝婷。宝婷不是一个能让人轻易忘怀的女人, 但是他们却无法在一起。 想起宝婷,赵国远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是在最无邪、充满梦想的学生时代遇到 宝婷的,从相知到相恋,到最后的相许…… 他们共同创造的回忆实在太多太多了。他们的爱情也曾是那么的动人心魄,也 曾经山盟海誓,也曾在朗朗无云的星空下誓言会相恋一生一世……可是,相爱至深 的他们却最终还是无法永远相守在一起。 赵国远的双手不禁因那些强烈的回忆而痛苦地紧握了起来。他的心底瞬间涌起 一股热潮,那是用怎样纯净、浓烈、无忧的情感所堆砌出的呀!但是到底是什么改 变了他呢?为什么?随时光渐渐流逝,这份热情也渐渐清淡如水了,无论他再努力 也激不起心中的那股涟漪。 “你真的好过分!” 猛地,一张纸巾丢到了赵国远的脸上,把再次他从繁杂的思绪当中拉了出来。 申若云双眼已红,她站起身推开椅子就想要离开:“既然你无心,那我们走吧!” “若云!” 赵国远连忙站起身挡了过去。拦住后,他连说带哄,好不容易才将申若云安抚 住:“好好好,都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好吗?我保证,从此刻起,我眼中和脑中想 的全是你。” 若云闻言不禁破涕为笑,揽住他的手臂,她撒娇地说道:“讨厌!谁要你只想 我了……我们去看电影吧,好不好。” “恩,都依你!” 赵国远露出温柔的笑容,用右手拥住她。让申若云紧偎在自己的身边,直视着 前方:别再多想了,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和宋思茵摊牌了,而怀中的女人又 是他割舍不了的,那……就这样吧! 他深吸口气,将心中的翻腾平息:“想看哪一部电影?” “当然是看《西雅图夜未眠》喽。” 若云兴致勃勃地回答道。 “好。” 他毫无异议地接受,不过心思却不自觉地再度飘向远方。 第一次看《西雅图夜末眠》的时候,是和宝婷一起看的:还记得那时他对女主 角光听收音机里男主角的表白就爱上他时,直呼不可思议:“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 事呢?怎么可能?!” 然而宝婷却很认真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女人是非常敏感的,我们是 用全部的身体、灵魂去感受爱情,尤其是在寻找另一半的时候。” “那你也会像那个女主角一样,主动写信向对方告白,然后横越整个美国,就 只为了去看那个光听声音就爱上的男人吗?” “有可能会哦……”说完宝婷露出灿烂的笑容,“不过,幸好现在我已经找到 你了……” 他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再度强迫自己将回忆拔除出脑海。他用眼角偷偷瞄 了申若云一眼,还好这回她没有察觉到他的“走神”,仍在兴奋地说着她的爱情电 影。 “这里……离大影城较近,我们就去那边看好了。” 他开口提议道,发动了车子。 “好。” 她更加幸福地偎近他。 “呵呵,你这样抓着我胳膊,我没法开车了呀。” 真是的,她有那么喜欢他吗? “哦……” 申若云脸红地嘟了嘟嘴,松开了赵国远的胳膊。 宝婷…… 他再度叹了口气:他需要一段好长的一段时间来遗忘她。 申若云的拳头握得死紧,指甲都深深得陷进了肉里:这个男人,人在她身边, 心里却在想其他的女人,而且表现得如此明显。他当她是空气吗?是透明的吗?她 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她不能哭! 毕竟,她好不容易让自己获得了陪在他身边的机会,她不可以轻易地就失去。 虽然觉得很对不起宋思茵,但在爱情的国度中,本来就没有什么畏缩、退让可言。 一旦退了,就是退缩,是自己懦弱而放弃的。 哎,算了!怎么说也是他对不起宋思茵,绝不可能说忘就忘的,如果他是这样 寡情薄幸的男人,那么她也不会如此死心塌地,不顾自尊地守着他了不是吗? 赵国远可是万中选一的好男人,但老实说,一开始她并没有看上他,虽然他有 着斯文俊秀的外表,而她的注意力也集中在刘凯身上。但后来却渐渐发现却没有一 个男人会像赵国远这样温柔、重情意,所以他开始吸引她。 申若云爱报纸上看到过宋思茵的照片,说实话,那不是一个非常引人注目但却 又十分好命的女人!偏偏这正是她最讨厌的那一型——没有什么能力但却特别蒙受 上天的眷顾。 论外表,申若云完全有自信胜她一筹;论能力,光看两人的学历就可以分出高 下了。总之,宋思茵根本就跟一个普通女人没什么两样。但是,就是那样平凡的一 个女人却会撒娇、会露出温柔深情的目光凝视她的爱人,仿佛她的世界只有他一个 人。她不禁受到震动了,于是她开始注意赵国远。 果然,申若云越了解国远就越喜欢他。在他斯文的外表下,他散发着成熟稳重 的男人味,负责任,讲情义,又有着独特不凡的个性,而最重要的是,他能带给她 “安心”的感觉。面对这样一个成熟而多金的男人,很快地,她就下了决心,这辈 子她嫁定他了。 或许是老天帮忙,突然让他俩的工作有了密切的关系。一开始,她就是以这样 关心体贴的面容接近他,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偏偏男人都是这样的,喜欢保护弱 者,赵国远也不例外:尤其他天生又比别人更具物质条件…… 让赵国远在心理上放不开她这是第一步,不过不能让自己像从前那样太高傲。 过于高傲的女人,是会惹人讨厌的,所以一定要慢慢进步。 第二步是借着相处之机,慢慢地融入进他的生活圈,了解他的喜好厌恶、生活 习惯,慢慢地地从“上司以及下属”这条界线跨越至“情人”。当成为情人之后, 一切就都好办了。 自古以来,男人与女人之间都不可能会有真正的友谊存在,如何跨过那片暧昧 带成为情人,就只需再多下点功夫了。然而她自己也没意想到的是:天助她也,那 次酒会竟成了一次绝佳的好机会。 她成功了,他喜欢上了她,但无可否认的,赵国远也还爱着他的妻子。也许是 她太低估了他对妻子的爱情,但她不甘心认输,真的不甘心。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 是给他时间忘掉宋思茵,尽管这样一来她必须忍受他的精神恍惚,忍受他的漫不经 心…… “有点耐心吧,申若云,用不了多久国远就会是你的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