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来临各自逃(1)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嘟嘟地大叫起来。他当时条件反射地一抖,竟 把那个宝贝笔记本也掉到了地下。 在电话里,他非常清晰地意识到,这一下可是真完了。金鑫可不像曹非那样虚 伪,到什么时候还硬撑好汉,他虽然并没有那么说,但是那个意思却是不容置疑的 :王霞已经被周雨杉撬开口了,如果再拖下去,恐怕就一切都来不及了……这是什 么话,这个意思还不够明确 吗?金鑫是核心圈子里的人,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是决不会这样说的……放 下电话,白过江反反复复地这样想,愈想愈清醒,愈想也愈害怕,真正产生了一种 大难来临各自逃的慌乱和悲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走”,说起来轻巧,做起来难哪。他虽然不是这个地方人,但是来雁云也毕 竟好些年了,这个地方是他一手经营起来的,说走就拍拍屁股走人,真还有点儿舍 不得呢。出来这几年,他虽然已经作了好些准备,而且平时也没有什么太长远的投 资,损失倒是不算太大。但是,毕竟是一个摊子呀,如果这一走,再回来恐怕就难 了,损失绝对是难以避免了……况且,“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呢,平时的朋友倒是 不少,但是一旦真到了这样的节骨眼上,能不能收留自己实在都很难说。还有一点, 金鑫既然让他赶紧走,那就是已经非常紧急了,走还是在这的确是个问题,一旦走 不了或者被老公家再给逮回来,那麻烦可就更大了…… 但是,不离开这里,难道就真的没办法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但金鑫已经把话说死了,看来也就的确没有什么好犹豫 的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金鑫之所以急着要我走,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根本不 是为我着想,完全是为他自己搬绊脚石呢? 这样一想,白过江更加犹豫起来,干脆又在床上躺下,不急着走了。 还是想一想的好,而且即使走,我白过江也不能就这样白走,一定要干他一件 轰轰烈烈的大事情,反正已经到这份儿上了,豁出来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人来……就是她,我为什么不对她做点儿 什么呢,如果不是因为她,我白过江能到了这一步吗? 在进局子里去的那几天,周雨杉就已经审过他好几次了。 对于这个妖艳而又狠毒的女人,他真的一点儿好感也没有了。而且不仅是他, 金鑫和曹非也一样。他早就听曹非讲,这个女人的政治野心大得很呢,为了把她老 公扶上去,一向是不择手段的。这一次,要不是因为她,王霞的案子怎么可能犯了 呢?即使犯了,要不是她在里面没命地审呀审,王霞也绝不可能再说出别的事情来 ……王霞是搞公安的,岂不知道说得愈多判得愈重的道理?周雨杉这样做的目的,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一个,把别人都打下去,把她那个少言寡语的老公给弄起来,踩 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用别人的血来染红自己的前进道路……这真是太狠毒了。自 古最毒妇人心,这样的女人不除,将来要栽在她手里的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哩…… 这一下,白过江终于想通了,不仅想通,而且忽然间产生了一种冲动,他就是 要在临走的时候为民除害,把这个害人的家伙铲除掉,这也实在算是他为雁云人所 做的又一件大好事啊。 这些年,其实我一直在为这个穷地方做好事情嘛。这个金山发现了大矿,已经 不是一天半天了,但是,没有资金,没有人才,还不是一直在守着个金碗讨饭吃? 我来,是他们硬请我来的。来了之后,我一看这阵势,立刻就打起退堂鼓了。什么 招商引资,什么优惠政策,什么引进人才,那全是写在纸面上的,你只要实际一操 作,才知道到处是绊脚石,到处都有人在卡着你的脖子,非让你尿出一股来不可… …不是在这样一种很无奈的情况下,我怎么会大把大把地在曹非这小子身上使钱呢? 白过江想着,又下了床,把那个小笔记本捡起来,一页一页地翻着。 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密密麻麻的,这一大半全是花在曹非身上的,无论如 何这都是钱哪,一把一把地往外拿,能不心疼?但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只有拿 出去,有朝一日你才能拿回来,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这可不是什么高深的理论, 而是我多少年在生活中真正琢磨出来的……它浸满了血也浸满了泪,就像这上面的 一笔一笔的钱哪,实际上这哪里是钱,而是民命啊…… 当然,有了这一条,钱自然也就好赚的多了。别人不能办的,只要我白过江出 面,没问题。别人需要花钱的,只要我白过江出面,全免。别人必须花几十万才能 摆平的,只要我白过江一个电话打过去,得,一两万就弄下来了……现在我才真的 知道,那些当官的为什么那么牛,因为人家说一句话,往往就顶你受半年,那才真 叫是一句顶一万句呢。 白过江不再怨恨曹非和金鑫了,一种知遇之恩重新占据了他的心房。 要怨恨,第一要怨恨命运,命里有时全都有,命里没时白忙活,这是说死了的。 特别是金山这鬼地方,从古到今老百姓都说了,金门能进却出不来,这就是命啊。 第二嘛,就要怨恨那个可恶的周雨杉了…… 想到这里,他不能再犹豫了。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要采取行动,就一定要及 早动手,这样要想抽身才来得及……而且,这事儿一定要做得机密,不能自己亲自 上手,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一个靠不住的。哪里才有一个这样妥帖的替身呢?他从床 下拿出一个多少天前早就准备好的大纸箱子,又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