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三台戏 夜幕降临,花仪美容院里,顾客和职员都已散去,刘萍买了些熟菜,知道男男 要过来,大家一起吃饭,也好劝劝雨儿,她今天早晨上班时还好好的,中午回来就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下午都不肯出来,她先前得罪了男男还没有道歉,如果叫男 男来,碍于情面,她总会开门的。 “当、当、当”急促的敲门声,一定是男男来了。刘萍跑去开门。“哎呀,男 男,你可算来啦,我还真怕你生那天的气不肯来呢。真是个好孩子,来了就好,你 上去看看吧,你那雨儿姐,下午班也没上就呆在卧室里不知又怎么了,我叫她也不 肯出来。我想你要是来了,她一定会听你的话,你上去把她哄出来,我们一起吃晚 饭,我已经买好菜了。去吧,这回看你的了啊!”刘萍边说,边将男男推向楼上。 “可是,她要是不听我的,再让我碰个大钉子怎么办,那我可真是受不了了。” 男男一边往楼上蹭,一边犹犹豫豫迟疑地扭头看着刘萍。 “没事的,放心吧,她不会那样的,她要真的那样,我替你出气!”刘萍冲男 男摆摆手,给她鼓气。 站在门外,男男长长地换口气,镇静一下情绪,轻轻敲门。没人应,再敲。 “都说了,不用管我嘛,萍姐,你自己吃饭吧。”雨儿在里面应。 “喂,我是男男啊!雨儿姐,你开门吧。我都来看你了,你还不开门吗?”男 男低声说着,心里还是没底。 短暂的寂静后门开了,雨儿站在门口,头发有些乱,眼也有点红。“男男,你 怎么会来的,对不起,我那天不该对你那个样子,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真高兴 你能来,……真的……”雨儿一把将男男抱住。这一抱,前嫌尽逝,男男心里塌实 多了也舒服多了。 “哼!还说呢!你可把我害惨啦,我这几年攒的眼泪,那一夜都流光光了。你 还躲在这里清净。来,让我看看你一个人躲在屋里鼓捣什么呢。咦,什么也没有啊! 那你……”男男从雨儿怀里出来,在屋里转了个圈,四处看看,指着雨儿问。 “哎呀!好了,你来不是就为了视察的吧?” “我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看把你高兴的。”雨儿勉强笑笑,这几天真是糟糕透了,在她来 说没有什么能算作好消息。 “那你得答应我,下去一起吃饭,我才能说,苹姐还等着我们呐。走吧…走, 走,走…”男男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连拉带拽地把雨儿带到楼下来。 “呦——还是男男厉害,看来我的话是不起作用哦!”刘萍看到她们下来,故 意酸溜溜地说。 “萍姐,你就别挖苦我了。”雨儿面色惨淡。 “好,好,好,我多嘴,我逗你玩呢。来吃饭吧,你们看我都摆好了,怎么样? 丰盛吧,浪漫的烛光晚餐,我们三个好久没在一起好好地吃一顿了。男男,你告诉 家里一声,要是晚了就住萍姐这儿好了。”刘萍拉雨儿坐下来。 “行,没问题!我来开酒,…我给你们满上,不过得照顾我,你们一杯,我半 杯,我不会喝。”男男在每个杯子里斟上。 “瞧你,好象我们诚心要把你灌醉似的,啤酒又不是白酒,喝点,没事的。” 刘萍抢过瓶子来边说边倒:“你能喝多少算多少,但是也要倒满,大家平等嘛。来 举杯,举杯!”她先端起来示意。 大家跟着都端起来,“女人万岁!”男男叫道,三个杯子碰在一起,三张女人 的脸,韵味不同,姿彩各异。你可能会觉得女人太肤浅,因为她们追求的一切都那 么简单、明了,因为一点事情就会调动所有的感情。但你也可能永远都不会懂女人, 因为她们是那样深遂、细腻,那样耐人寻味,值得你去研究,去迷恋。 三人都喝下一大口,放下酒杯刘萍开始质问:“说吧,雨儿,老实交代,又出 什么事了?不能说没有,也不许说谎话。” “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没事了,有你们在身边,什么都不重要了。别去提它了, 也许结束就意味着重新开始。喝酒吧。”说毕笑一笑,又喝一口。 “看起来好象是真的没事了。你这情绪转变也太快了吧,比这天气还善变呢! 好,就算你心情好了,那更应该让我们知道是什么事,对不对?”刘萍转向男男煽 动她。 “对,对,对,雨儿姐,既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告诉我们也无所谓了吧!” “你能来找我,我就高兴。你想要知道,我就告诉你,我已经光荣下岗了…… 今天和老板娘吵了一架,你们说气不气人,她男人骂了她,她却拿我来撒气,当着 大家的面,说我这两天工作心不在焉,吊儿锒铛,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不想 干就滚得远远的……是啊!我这两天是心情不好,可她凭什么那么凶我啊!…你是 没见我给她创造业绩的时侯,她那眉眼,乐得都找不着角度了。我那天没去,萍姐 是帮我请了假的啊。” “我打电话,不是她本人接的,一定是接电话的那个女孩没有转告她。这也难 怪,人家恨不能排挤你呢!机会来了,怎能放过。谁让你比别人做的好。”刘萍插 嘴。 男男也抢话说:“不是吧,雨儿姐,你能吵过那个泼妇啊?” “我哪里有精力跟她吵,我只说,‘粗俗之至,可悲啊,怪不得连你男人都会 骂你,你不用我,我还怕呆在你这种人身边会降级呢!’说完就走了,我也不会骂 人,不过就这一句,她已经气得够戗了。唉——算了,都说了不提她了,提起来就 气人,我一下午闷在被子里,到你来的时侯,突然就想通了,谁让人家是老板呢! 你要靠人家吃饭的……不说她,还是说说你吧,你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吗?是什 么啊?” “我,我……”男男不知该说什么了,原本想夸耀一下自己的壮举,可是,雨 儿姐刚失业,自己就说找到了工作,春风得意地不太好吧。世事难料啊,有得的, 就有失的。算啦,还是不提的好。“我那是逗你高兴呢!我能有什么好消息啊。雨 儿姐,你可真行,说话比骂人还厉害,一针见血。” 男男边竖母指,边端起酒杯。“干杯!”大家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男男再 挨个倒满。刘萍没有言语,好象在考虑什么,雨儿的话,似对她有所触动。电话想 了,刘萍接起来:“喂,…我不去了,现在男男、雨儿都在呢!…好,那你开车小 心,再见!” “想她就过来嘛!”男男凑过去对着话筒大叫。刘萍放下电话,扬手打她的后 脑勺。“净起哄!”“喂,又是你强子哥哥来的吧?怎么,不去赴会了,可不要晚 上一个人偷偷的想哦!”男男还在挑逗,哈哈地笑着往雨儿怀里闪去。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是事实还怕别人说。”雨儿也插进来。“就是嘛,就是 嘛。”男男更加得势。“好啊!你们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我。”刘萍追过来,连咯 吱带打。三人从椅子上倒进沙发里,滚作一团,气喘嘘嘘。男男笑得缓不劲来赶紧 求饶。 “算啦,放过你们两个小混蛋吧。起来快吃菜,都要凉了…哼,要真是那么回 事就好了。”刘萍坐回坐位上,发感慨:“哎—男人没个好东西。” 雨儿和男男也坐过来。雨儿举起酒杯,表示赞同。男男一边往嘴里送菜,一边 瞪着大眼说:“不至于吧,有那么严重,那我们每天在追求什么呢?我们三个不都 是爱情至上者嘛。” “是啊!爱情高于一切。要不我们怎么会臭味相投,聚在一起呢!我们都在寻 找属于自己的爱情,可爱情在哪里呢?你放着阿牛不嫁,你身边有君义不跟,为什 么?还不都因为要找自己的爱去。……至少,你们身边都有一个爱着你、追求你的 人,可我有什么?……”刘萍越发感慨起来。雨儿低头不语。 男男还在争辩:“话又说回来了,要是男人都没个好东西,那我们的爱情可怎 么办?岂不是暗无天日啦!没有男人拿什么去谈爱呀!再说,你和强子在一起,难 道不是为了爱?” “爱?去哪儿谈爱啊!?”刘萍苦笑道:“可惜呀,他老婆孩子一样不缺。” “什么?”“那你……”男男和雨儿几乎同时放下了筷子,差点没把嘴里的饭 掉出来。真是个意外。两人相互看看,又不可思议地望着刘萍,等待她的下文。 “想知道为什么吗?”刘萍举起杯子,“干了这杯酒就告诉你们。” “干就干,别卖关子了。在姐妹们面前还不一吐为快!?”雨儿端起酒杯先干 了。或许,她比男男更能理解刘萍一些,毕竟她们住在一起,她知道,刘萍的内心 并不象外表那么轻松。 男男也把杯里的酒喝干了,她感觉头有一点晕,不过,她什么都知道,这样的 感觉真有些奇妙。她用手支着头,安静地听,这两个姐姐身上真有她值得研究的东 西。 “是因为寂寞。”刘萍缓缓地说。“因为寂寞,你会想找个人来陪,而那个人 不一定爱你,你也不一定爱他,只是寂寞,会让两个人走到一起。这没有什么可奇 怪的。想在一起就在,不在一起的时侯,互不干涉。这样不是很好吗?”她这么一 说,反到让别人无话可讲。 “那,这么说,你当初离婚不是因为他了?”雨儿轻声问。 “什么呀!我离婚的时侯,他还不知在哪儿钻着呐!我们只是偶然相识的。记 得有一天,我心情很不好,大概是黄昏的时侯吧,我想出去走走,出门刚好拦了他 的车。他问我去哪儿,我说随便。就那样随意在大街上绕着,他开得不快,说拉了 这么多人第一次遇到象我这样的,是什么让我心情这样糟糕呢?然后他就开始开导 我,他说一路,我就听了一路。天暗下来,街上人来车往,灯火阑珊,从那天起我 就喜欢上了坐着车在大街上漫游的感觉。我们转到很晚才回,我付了他车费,他收 下了。虽然钱花了不少,可那天分手时,我的心情已经好多了。这也是值得的。我 告诉他第二天还是那个时间再来接我,他真的来了……那天他没收我的钱,只说如 果我愿意的话,以后晚上有时间能不能和他一起跑车,两个人不闷也安全,他可以 付我提成。我答应了。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提成,我没跟他要过,反正就这样了……” “就怎么样了?那你岂不是成了第三者啦!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啦?”男男凑 过来,调皮地问。 “去,去,去,小小年纪,想哪儿去了,你以为你姐姐我就那么耐不住……不 敢说绝对没有任何亲密动作,可是出格的事我可没做。我有分寸的……”刘萍红了 脖子辩白。 “就怕是人家掌握不住分寸啊!”男男拉着腔调说,嘻嘻地笑着,不肯放过。 “你这丫头,怎么净拿我开涮。他是他是事。你只要不把我看成是个坏女人就 行。不过,你要真那么想也无所谓,这天下啊!就算有坏女人也都是给男人逼成的。” “那他能不能算是好男人呢?”雨儿也接过话来。这女人在一起讨论的就是男 人,就象男人在一起话题也离不开女人一样,天地就造了男人和女人,谁都离不开 谁,谁都会对异性怀有好奇和探知欲,也许,这才正常,生命本应如此。无可厚非。 “怎么说呢……”刘萍略一沉默说:“你说她是个好男人吧,他还背着老婆和 别的女人交往。说他是个坏男人吧,他人也挺善良,待人挺真诚热情的。你说他对 家庭不负责任吧,他好象也专心赚钱,从不乱花,而且精打细算,喜欢孩子,挺为 家庭着想的。你说他负责吧,事实上他又并不爱他的老婆。他从前也是一个人从乡 下到这里来独闯,她的老婆家境不错,帮了他很多,他便娶了她。连现的在房子都 是娘家出钱帮买的。虽然那女人大他四岁,可是,他的一切几乎都是她扶持的,既 然他当初能娶了她,也就不会和她离婚的。他说过,如果他离婚等于要了那女人的 命……所以我们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刘萍叹口气,欲言又止。 “这样也算,说明他还是有良心的。还可以理解,他要真离了婚娶你,未必就 好。唉——看着那么魁梧、壮实的男人,也会在老婆面前妥协,束手无策。这也算 是男人的悲哀和懦弱吧。要是让天下没有爱情的婚姻都散了,不知会有多少家庭频 临灭亡呢!这人啊!怎么算好,怎样不好,什么是错,如何才对,是是非非,根本 就没有一个准则。糊涂一点也好。有些事是不能去细想的。”雨儿接话,向在对刘 萍说,也向说给自己听。 “是啊!有婚姻不一定就有爱情。多少人都是这样。我也是离了婚才明白这点, 可惜呀,太迟了,太迟了,过去的想追都追不回来……”刘萍伤感地说着,又灌下 一杯酒,酒入愁肠,泪却哗地流了下来。她这一哭,也触动了雨儿敏感的神经。本 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见不得别人流眼泪,再想起离开阿牛这许久以来,自己的种 种遭遇,不由得也流下泪来。气氛显得有些郁闷,“好啦,哪儿来的这么多深奥的 道理,我只知道,是好男人就抓住,不是好男人就踢开。就这么简单,何必那么劳 心伤神的。笑一笑嘛!”男男推推这个,拍拍那个,调和气氛。 刘萍不好意思起来,擦擦眼泪,破涕为笑说:“有吗?好男人在哪儿呢?怎么 我们都没找到?” “是啊,快比大熊猫还要珍稀了,总之是少之又少,难遇哦!”雨儿也说。 男男叉了腰抗议:“那也不能一概否认啊!至少,阿牛,君义还有我父亲都还 能算是好男人吧!” “对对对,你说你们,放着身边的看不见,拿望远镜往别处瞄。贪心不贪心啊!” 刘萍笑骂。 “那你呢?身边也断不了有男人围着转,怎么不随便拿一个来填补。”雨儿反 唇相讥。 “嗨!那都是些用下半身做事,用小头考虑问题的男人,不值一提。”刘萍摆 摆手。 男男没大听懂,想在雨儿这里寻求解释,雨儿故意正色道:“少儿不宜!”又 笑着骂刘萍:“流氓吧你!” “你说我什么?你敢骂我!”刘萍将被中未尽之酒泼了过来。 “你干什么呀你!想闹事啊!男男上!”雨儿煽动男男两人也将杯里的酒向刘 萍泼去。 酒又泼过来,男男笑成了一堆,一边往桌下躲,一边嚷:“一会儿哭,一会儿 笑,一会儿骂男人,一会儿又想满世界的去找,你们神经不神经啊!真是不正常… …” 一时间三人闹作一团,笑声、骂声、歌声、叫声回荡在三层小楼里,桌上杯盘 狼藉,地上酒瓶一地。三人你推我攘、东倒西歪。大家都有些醉了,借着醉意,肆 无忌惮。 “喂!我们来个比赛,看看谁能先找到自己的最爱,好不好?”男男站在椅子 上振臂高呼。 “好啊!只要有一个好男人,我们也绝不放过!”刘萍倒在沙发里十分肯定地 说。 “那要是我们都爱上了那一个好男人可怎么办?”雨儿坐在地板上望着她两开 玩笑。 “抢啊!谁抢到了算谁的!”刘萍嚷,三个人又笑作一团。 “那我们现在先来抢睡觉的地方怎么样?看谁先上楼,第一二名可以到床上睡 觉,第三名就乖乖地睡沙发吧。我可是坚持不住了,我要睡觉去。”男男提议,她 已经觉的晕晕乎乎、头重脚轻了。 “好啊!冲啊!”话音一落,三人向楼上冲去,男男轻敏灵活,抢先一步到了 床跟前,倒头便睡。雨儿第二个上来,爬在床上占领位置。 “好啦,让给你们两个小家伙吧,欺负我年纪大了不是?……跟我喝酒你们差 远了。”刘萍歪进沙发里去。 短暂的沉默后,男男已发出熟睡的声音。“雨儿,你睡着了吗?”刘萍问。 “还没有呢。你也没睡着啊。”雨儿含糊不清地嘟哝。 “想什么呢?我告诉你啊,什么都不要想了。明天开始就在我这里上班,听到 没有。”刘萍欠身说。 “为什么?你还要负担我的工资啊?我住在这里已经够意思了。你怕我找不到 工作,怜悯我啊。”雨儿睡着没有动。 “你说什么呢你!真是的,不糊涂啊你,清醒的很嘛!那你平时往回又买这又 买那的,也是怜悯我,也要我跟你算清是不是?……怎么说话呢!我是看你那脸蛋 和皮肤还能给我做个活广告。你要是丑八怪,我还怕砸了招牌呢!况且,你在这里 呆久了,美容美发的活也都学到一些,总比我雇生人要强。再说,有你招乎摊子, 我也省心点啊!”刘萍提高了嗓门。 “原来你是想利用我啊!”雨儿一声轻笑。 “就算是吧,你到底答应不答应啊!……说话啊!” “真是资本家。好,听你的就是了。我要睡了,明天还得给你卖力呢!”雨儿 说完拽过被子给男男和自己盖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一会也睡着了。 刘萍躺下来,望着天花板。闹哄哄的一晚上,终于消停了。又是一天,怎么有 点得过且过的感觉?男男真是年轻单纯啊!充满活力和希望。自己却浑身疲惫,这 种疲惫来自心里。雨儿答应留下来,好算可以轻松一些了。该有所不同吧,谁知道 又会发生什么呢?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