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以假,乱真。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一个如此荒唐的女子!更无法弄懂自己的心思,为何 自己竟会想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明亮的星夜,一弯月牙儿细细地挂在天边,透出淡薄的拢景。黑暗的月影格外 地明显,黯夜之下,恶人谷中一片凄静,只是偶尔轻风会从树梢头拂过,扬起一丝 近夏的暖意。 恋娃站在门前,神情迟怯,几度想要转身走掉。此时,屋子里没有烛火照耀, 一片幽冥泥暗,方才过了三更,银色的肩牙儿慢慢地升到夜空央心,廊僵下的阴暗 更加猖撅地延展,几乎吞噬了她纤细的身子。 以前在拔天峰上时,爹娘就常说她的性子柔和,但到了必要之时,她却又是如 此刚强不屈,丝毫不顾后果,他们担心像她这样的性子,到了最后只会伤害自己而 已。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小心翼翼地屏凝着呼吸,胸口几乎为 之疼痛了起来,她的心里依旧无法拿定一个主意。 忽地,恋娃转身就要离去,心底为自己的荒唐感到想哭,水瞳深处映着泪光, 低咬着嫣红的唇瓣,微地咂咽出声。 她办不到!心里竟只想落荒而逃,或许回房里睡上一觉,明晨眸眼醒来,她就 会忘了今宵所做的荒唐行径,然后,彻底忘掉心中曾经拥响的荡漾情愫,拾回以前 的平淡生活。 就在此时,门内传出了男性低徐的笑声,邪气戏德,仿佛已经看透了她在门外 的踌躇犹豫,沉浑的嗓音中满满的笑意。 “既然已经在外头站了这么久,何不进来?” 闻声,恋娃的身子陡然一颤,心里却似乎有着无数的蝶蛾翩然飞舞,就算明明 知道不应该,却疯狂似地往烈火扑去,极度渴望着那一刹那间神魂俱灭的火热灿烂。 她的心里犹是一片空白,然而,身子却不受她所控制主宰,翩然回头,仍如一 只初生的蛾,缓慢颤巍毅地飞往火焰的尽头。 缓缓伸出的一双柔芙有些颤抖,悄声地推开了门,心窝儿里有些闷痛,屏凝的 气息无法松透,一瞬间,她极度想逃! “进来,把门关上。”男人含笑的声音再度唤住了她,似乎又看穿了她在心底 变化的把戏,瞬间慌乱的心思。 她闭起双眸,静凝了半晌,终于,门被她的手给合起,一时之间,悄寂的氛围 落钟可闻,幽静的空间之中,共剩下他与她!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可以跳得这么狂、这么乱,竟教胸口隐隐地鼓动,抽痛 了起来。 不!不!这真的太疯狂了!她在心里呐喊,再次伸手想要拉开门辟,脱逃而出, 极力地想挣开飞蛾扑火,注定毁灭的宿命。 突然,一只男性的大难自黑暗中伸出,将她的柔夷按在冰格门花之上,月光筛 透进他们的掌心,凉冽的银辉烧不熄他掌中所挟带的炽热,几乎灼烫了她的手背, 教她无法克制指尖的轻颤。 黑暗中,他又伸出另一只修长的健臂,霸道地箱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凉悠 的低沉噪音在她的耳边震荡,仍蓄着轻慢的笑意。 “既然来了,为什么要急着走?” “我…我……”她无措地闭上一双翦眸,凝旧的泪珠无力地滚落双颊,绿红的 唇瓣紧抿着,试图压抑唇间轻颤的抽息声。 “哭了?惜娃,我记得你不是这样胆怯的女子啊!”方兰生邪凉一笑,性感的 薄唇低俯在她雪白的耳廓上,唇话之间,轻擦而过。 话音一落,他突地沉静不语,仿佛等待着她的声音、她的回应。恋娃心中一悸。 她知道自己该出声否认她并不是妹妹,然而,她没有! 她的心跳飞快,思绪混乱,水眸慌张地紧盯着眼前的门花,看不见身后那一双 藏在黑暗中的诡魅眼眸,黑曜闪亮,闪过一丝橘玩的笑意。 一阵突如其来的静默,笼罩住两人,月影在此时悄悄地移转,如浮光掠影般教 人心眩,忽地,方兰生轻笑了声,收紧长臂的力道,狠狠地将她圈人怀里,贴靠着 他男性温热宽阔的胸膛。 “惜娃,动手脱掉自己的衣衫。”他柔声命令道。 闻言,她的身子陡然轻颤,心中无比地清楚眼前疯狂混乱的情况,颊边的泪痕 被风吻干了,眸子却仍旧如星芒般灿亮,盈动着两汛心虚的清泪,“不要在这里, 进去…进去房里,好吗?” 方兰生诡谲一点,扬唇冷笑道:“有何不可?” 蓦然回眸,恋娃瞧清了他诡谲薄冷的眼神,霎时间,她几乎惊慌了起来。他看 出来了吗?看出来了吗?“ 她揣着一颗忡然的心,心窝儿里隐隐地闷疼了起来。 做贼,心虚。 风微凉,然而,恋娃却觉得身子里不停地涌出热潮,手脚却又是那样冰寒,教 她无法克制指尖泛起冷颤。 “怎么?这么羞涩,几乎教我要以为你不是那个浪荡热情的惜娃了呢!”方兰 生冷眯着泥眸,伟岸高大的身躯倚立在穿门边,长臂环胸,精懒地散发出男性深沉 的魅力,他微扬起唇角,笑觑了她一眼。 她娇怯地扬起眼睫,回望着他阴美冷峻的脸庞,心里的滋味万千,月光从窗边 洒进,恰好投映在她的青湖色的裙摆上,纤瘦的上身融于一片黑暗之中,月白色的 上衫隐约泛亮,照映着泪光烁烁的脸容。 “我……”她细声低吟,最后让无助的一声喘息给取代,颊边又是一颗莹亮的 泪珠滚下下来。 “惜娃,我记得你不喜欢哭,而你也该清楚我最讨厌女人的眼泪。”他勾着魅 笑,冷冷地说道。 恋娃的心一怵。他说得一点都没错,惜娃不喜欢哭哭啼啼,她喜欢用激烈的方 式来表达自己心里的不满,不像她这个怯懦无能的姐姐一样,不自禁地就掉下了眼 泪! “不…,不会了,不会再哭了。”她细声地说道,静静地拭去了颊边的泪水, 扬起一抹恬醉的笑容。 “那就听话,慢慢地脱掉身上的衣服,一如你之前的豪放大胆,勾诱我。”方 兰生一双深眸直勾勾地瞅着她。 疯了!恋娃心里知道自己已经彻底疯狂,无可救药了!颤抖的纤手缓缓地褪下 墨绿色的小夹衣,逐一地解开身上的衣物,一件接着一件无声落地,直至细瘦的身 于仅着单薄的底衣,小软兜在雪白色的底衣中若隐若现,她住了手,身于剧烈地颤 抖。 “这样矜持的你真教我感到陌生呀!继续脱,惜娃。”方兰生黑眸闪烁,如魅 虎般悄声地逼近她的身后。 雪白的底衣同样地遭到解落的命运,无力地躺在她的足畔,敞滑出她白细的肩 颈,修长而且理路分明,并不似一般女子的纤细。她与惜娃从小就受到爹娘的严格 武术训练,不可能会有一双娇弱无力的葱嫩玉手。 短暂的静默仿佛凝冻,沉滞得教人险些透不过气,忽地,方兰生阴幽幽地一笑, “为什么不说话?你终究还是不想承认吗?恋娃。” 闻言,恋娃赫然一惊,慌乱地挣开身,清秀的脸蛋顿时一片鲜红,心跳得又乱 又惊,猛然回首,水眸圆睁,心窝儿里满满的都是羞耻,教她无地自容。 老天,他早就知道了! “我…我……”她神色仓皇,无语凝咽。 “为什么要这么做?恋娃,我曾不只一次试探,就是希望你打退堂鼓,不要做 傻事。”方兰生笑着摇头,自她的面前从容地退开了两步。 “既然惜娃能,我为什么不能?”她转开视线,不敢再多瞧他一眼,生怕从他 的双眸之中看见鄙夷之色。 “我没有说你不能,只是一错焉能再错?惜娃犯了我的忌讳,难道你也想这样 惹我不高兴?”他冷冷她挑眉,神情转为阴黯。 “如果能像惜娃一样,我不惜放手一搏!”恋娃悲哀地勾起微笑,噙在眼底的 莹泪滚落双颊。 “恋娃,够机伶的话,就不要做傻事,别威胁我,若有必要,我会杀了你。” 他的语气冷若冰霜,合着一丝森寒的戒意。 “你不会,因为我们姐妹是你用来模糊敌人注意力的工具,不是吗?我一直好 奇为什么你对小主子的态度冷热不定,仿佛在防着什么人知情一样,后来我终于想 通了,你确实不愿教人知道你喜欢小主子,防的不是外人,而是自己人!盟主,我 猜得对吗?”话出之时,恋娃心里有些战栗,事实上她仍旧看不透万兰生这样邪恶 的男人,要是他心血来潮下了杀手,她也绝对不会讶异。 千料万想,恋娃却没想到他竟然笑了,阴恻恻的,仿如狂邪恶灵一般教人心颤 胆寒,男性低沉的嗓音仿佛从地狱飘出,诡响不绝,“恋娃,你的聪明真教我激赏 不已啊!?” 他…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恋娃危疑地望着他俊美邪狂的脸庞,一颗心险些要狂 跳出来。 “把你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恋娃。”他淡声地命令,修长高大的身躯环胸而 立,冷冷地脾脱着她苍白的小脸。 “你想……做什么?”她怯怯地退后了两步,一时间脑海空白。他的话语听在 她耳里,近乎震魂的雷鸣,纵使他的语气是如此的阴柔幽冷。 “多抱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人,我不会介意。”他的神情莫测高深,直勾勾地衬 着她,黯影遮去了他半边俊挺的脸庞,唇边勾起笑意的纹痕,更凸显出他阴恶的气 息。 若是她心中尚有一丝理智,她应该转身就走;抑或是她还有羞耻之心,她应该 从这一场荒谬的闹剧中远远地逃开。但,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听话地用一双颤抖 的纤手,解开身上仅剩的软兜儿薄裳… “不…只是有点紧张。”她的声音微微地便凝,抬起水眸紧瞅着他阴侧的俊脸, 压抑不住满心的爱恋倾慕,就算她心里极明白对他而言,自己不过是花夭的替身。 “喔?我有这么可怕吗?”他挑起眉笑觑着她。 “不是……嗯……”她咬唇含住浪吟,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心,说出了违心之论, 他的魔魅之息隐于无形之中,教人无法言喻,却又不自禁地臣服于他,心甘情愿地 任他使唤。 她的眼角闪动着莹泪,俏脸排红,不停地舔舐着他的灼热,纤细的腰肢不自觉 地扭动着,听见他的浪语,最后一丝矜持如琴弦般断裂…… 俯首紧瞅着她的浪荡,方兰生不觉地勾起了一抹笑痕。 此时,窗外的月色消逝不见,雨丝扑落在竹叶上的沙动声飘进了屋里。 他那个总爱惹祸的小花夭,极需要一个像恋娃这样心细如发的女侍随伺在旁。 想着,方兰生的眸子冷幽幽地,迸出了一丝深沉的笑意。 星光烟烟,银色的月牙高悬夜空,花夭终于在晚膳时被解了睡穴,公孙祸等人 陪她在桃花筑里用了晚膳,白姨娘亲自掌厨,煮了一桌子好菜,引得一桌男人口水 直流,花夭却是兴致缺缺,因为席闭独不见方兰生。 由于公孙祸很讨厌伽孤,所以老早就将他安排得远远的,打算等花夭要回宫时, 才让他出现在花夭面前;而伽孤也因为技不如人,只好摸摸鼻子,住到恶人谷的边 缘去了。 夜深了,花天睁着一双大眼,醒着不睡。睡不下了,心太乱、太烦,沉重得几 乎教她无法承受。 她想回楼兰宫,向亲娘诉苦;想回宫里,求她父皇教训一下兰哥哥,谁教他收 了两房小妾;然而,她心里最想要的,竟是见她兰哥哥一面,要他亲口告诉她,一 切都不是真的。 她揪着心迟迟无法入眠,干脆起了身,走出屋子,随意地漫步桃花林中,月光 拂映着盛开的嫣红桃花,泛出一丝妖诡的光晕。 恶人谷,其实是一个很神奇、很广大的地方,四面八方栽种了不同的花林,教 人啧啧称奇的是这些花木都长得极好,公孙祸为花夭择了桃花林筑了小屋,而方兰 生则往在竹林中,起了一座三进的别致屋宇,其他的有梅树、棘藤花,而蠢邪则是 在挑了一湖龙泉,以黄硝石为界。 不知不觉地,花夭竟穿过了桃花林,走进一片绿幽幽的竹林里,微风轻轻地拂 动,激起竹叶的沙浪声,方兰生的屋子里没有掌灯,静悄诡黯。 不意地,花夭远远地见到一缕青湖色的纤影在门外徘徊,仿佛已经站了许久, 正在犹豫不泱,突然间,门内扬起了方兰生低沉含笑的嗓音,纤影翩翩,随即隐没 在门扇之内,门外只剩下竹林的沙动,与她的心碎声。 他说的话原来都是真的! 一双灵灿灿的眸子望着毫无动静的屋邪,花夭的心里是一阵又一阵的沉重,就 要碎裂崩溃。 “兰哥哥……”她咬住嫩唇,不禁吸咽微泣出声,泪儿盈眶,却是倔强着不掉 下来。 心高、气傲,她曾经是那样卑微,哭着乞求兰哥哥的喜欢,放弃了一切身为公 主的尊严,心想只要他喜欢她就好! 不了!不要了!她不想再爱了!花夭心碎地想,娇小的身影一转,却定在原地 半晌,月光莹莹,映得她灵俏的容颜微地泛白。 忽地,一声女子的轻哼飘入花夭的耳里,淡冷而且不屑,仿佛在嘲笑着她的软 弱无能,这样一点小事就教她泪水盈眶。 花夭回眸,没有料到自己会见到双生姐妹之一的惜娃。真奇怪,她就是知道眼 前的女子是那个喜欢拿冷眼瞪她的借娃,不会是双生姐姐恋娃。想着,花夭气冲冲 地提起脚步,走回自己的桃花林。 却没料到,惜娃的脚步声紧随在她身后,过片片刻,还是没有消失的迹象。 终于,花夭忍不住回头冷横了她~眼。 “你跟着我身后,到底想做什么?”她娇嫩的嗓音扬着满满的怒意,敌视着眼 前的惜娃,因为她同是勾引兰哥哥的狐狸精之一! 惜娃抿了根红唇,耸肩笑看道:“顺路而已。” 心里并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花夭,惜娃暗忖,或许是因为花夭就像个 琉璃娃娃一样,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也或许,当她瞧见姐姐进了方兰生的房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是妒嫉吗?借 娃悲哀地笑叹了声,是的,那心窝儿里异样的酸苦,是妒嫉。 银色月牙低垂,映在花天的背后,衬得她勾在樱唇畔的笑容格外地明艳照人, 近乎凌人的妖气。挑眉笑觑了惜娃一眼,她再度提起脚步,走回桃花林里,不再阻 止借娃跟随。 此时,乌云拢住了月光,逐渐地侵蚀明亮的星空,一颗豆大的雨滴打在竹叶上, 倏地,雨点地倾盆而下,竹林里雨声沙沙,扬起了草地的香息。 这一场雨,断断歇歇地下了好几天,阴霆的天色在数日后褪去,大地重回盛夏 的怀抱,不复教人心思惨情的春末风光。 也在这一个雨丝绵绵的夜里,两匹快骑出了恶人谷,一前一后,狠狠地将所有 的情事抛诸脑后,直往漠北狂奔而去。 ------------ 寻爱浪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