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星期天李小宝想睡个懒觉,又被裴毅拖起来,说去城里逛逛。李小宝知道,逛 城不过是个说法而已,寻找吴黑子才是裴毅的真正目的。好在自己也想出去走走, 于是换了便装,打理了一番,上路。说实话,到现在他心里还惦着那个红头发女孩。 吴黑子确实是裴毅的一块心病。裴毅有一种直觉,这个人说不定有一天会出现 在肖尔巴格的宝石巷呢。 裴毅和李小宝这天表现得很有耐心,接近下午了还在巡视。李小宝累得不想动 了,在卖冷饮的小摊旁坐下,要了两碗绿豆冰,边吃边休息。 一碗绿豆冰下肚,李小宝说:“裴哥,咱们是不是去看看……” 裴毅说:“看什么?” 李小宝搔搔头发,说:“看看你妹……” 不提妹妹还好,这一提,裴毅火了,说:“以后不许你再跟我提这个人!” 李小宝不吭声了。 两个人拖着疲惫的步子,向小巷外走去。 这时,一个半遮面纱、穿着“艾的莱斯”绸裙子的少妇一扭一扭过来。这少妇 妆化得很浓,戴着墨镜,浑身珠光宝气,一看就是个有家底的女人。少妇在前面的 摊子上停下,挑选着石头,小声地跟摊主讨价还价。 突然,裴毅回转身去。 李小宝说:“怎么啦?” 裴毅摆摆手,说:“别说话!” 巴扎是个喧闹的地方,一万种声音不止。裴毅多年来练就了一双灵敏的耳朵, 那就是对声音的分辨能力! “到底怎么啦?”李小宝还在左右看。 裴毅大喝一声:“吴黑子!” 少妇一激灵,撂下石头,撒腿就跑。 裴毅一个箭步追过去。少妇扭身钻进旁边小店的塑料棚,裴毅跟进去,一把揪 住了裙子。但对方就像变魔术似的,裙子褪下,人却没了。 李小宝赶过来,拿着裙子看,说:“裴哥,你没搞错吧?” 吴黑子这会儿已是一身短打扮,朝着另一条小巷跑去。巷子通往火车站。这里 是肖尔巴格老区,居住着维吾尔族人,数不清的小巷比羊肠子还细。裴毅从小生活 在这种环境中,他是摸得清的,可吴黑子不行。双方兜了几个圈子,终于撞到了一 起。 吴黑子揪过一个过路的老汉,还想抵抗。裴毅从身上摸出一块石头掷过去。这 块鸡心石是他刚刚买的。 吴黑子一声惨叫,松了手。裴毅如猛虎出山,将他摁倒! 吴黑子软了下来,求情道:“放了我,裴警官,我吴黑子记你一辈子好!” 裴毅笑了一下,说:“吴黑子,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吧,你不想让大家看看你还 幸福地活着吗?” 锃亮的手铐“咔嚓”一声,铐到吴黑子手上。 吴黑子被那铁玩意箍得生疼,心里涌出恨。他妈的,眼看就要上火车了,咋就 撞到了警察手中?莫非尹长水告了密?出来时自己并没告诉他要来宝石巷啊。吴黑 子恼极了,恨极了。儿子啊,儿子,老子都是为了给你买五彩石才落得这个结果! 裴毅和李小宝押着吴黑子走出小巷时,围观的群众有的送水,有的递馕,向两 位警察表示敬意。李小宝满面红光,真正体会到当英雄的光荣。裴毅何尝不高兴, 抓回了吴黑子,就是对胡松林“自焚一说”的重重还击! 前面传来呜呜的警笛声,一辆面包车气势非凡地驶来。车没停稳,胡松林就握 着手枪从车上跳下。 为抓捕吴黑子,胡松林一早就行动了。今天凌晨值班时,他接到一个匿名电话, 说吴黑子下午16点左右准备乘坐开往上海的火车。胡松林问对方是谁,电话挂断了。 吴黑子当真还活着?这一回胡松林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是浑身毛扎 扎的,难受。回想当初他坚持的“自焚一说”,脸上发烧,心里冒火。为了不打草 惊蛇,胡松林带了几名干将到火车站守候。他在做这件事时,多少对自己有些恼, 所以没有通知裴毅,甚至连尼加提和孙明祥也瞒着。老胡希望他能亲手抓回这个吴 黑子,也算是将功补过吧。 胡松林一行,饭顾不上吃,水没喝一口,在火车站一带整整等候了大半天。眼 看熬到了时间,胡松林激动万分。他在心里甚至已描画出那个生动场景,一旦目标 出现,他将毫不犹豫扑过去,作殊死搏斗!胡松林没料到这时手机会响,尼加提告 诉他,吴黑子被抓住了!辛苦一场,这最后的胜利果实竟被裴毅摘了去,胡松林懊 丧极了!远远看见裴毅和李小宝押着吴黑子过来,胡松林狠狠跺了一脚,狗日的! 第二天,尼加提在大会上重重表扬了裴毅和李小宝。 “焚尸之谜”也真相大白。孙明祥的夫人在中级人民法院工作,最近审理一起 凶杀案时,案犯交待前不久劫持了一辆出租车,把司机掐死后,抛尸野狼沟。经法 医鉴定,那具被烧焦的尸体正是被害司机的。 大伙不禁慨叹,无巧不成书啊。要不是吴黑子抓了回来,我们还差点被蒙蔽了 呢。 会后,周虹要给胡松林汇报工作。最近吴黑子老家派出所又来了电话,说牛牛 还是没踪影。李来翠哭过几次了,周虹打算自己跑一趟内地。 胡松林正在气头上,大手一摆,说:“这一家子全是难缠的主,以后我不管啦!” 周虹说:“老胡,别这样。你是不是觉得在吴黑子这件事上丢了面子?面子是 小事,重要的是抓回了吴黑子,就是胜利。” 胡松林说:“啥意思?难道我还嫉妒他裴毅不成?我们谁没抓过逃犯?哼,咱 们长海兄弟还牺牲了呢。我是觉得裴毅做得太绝,他有行动,事先总该跟我吱一声 吧!” 周虹看着他笑,分明是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