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对于你的这些问题,我不会给你答案的。”她说,“你还是个学生,从某种 意义上说,你还是个孩子,等过几年之后,现在考虑的所有问题,你自己都会找到 答案的。答应我,好好学习,然后自己去找答案,好吗?” 从那以后,莉妮开始回避那个学生。 那个男孩失恋了,失恋的痛苦加上沉重的学习压力,使得他失去了对人生的信 心,他写了一封遗书,然后喝下了一整瓶安眠药。男孩被救醒了,他的遗书被送到 了学校,然后又很快被汇报到了教委。 教委组织了一个调查组对此事进行调查,最后的结论虽然是那个男孩单相思, 但也不能排除莉妮个人生活作风不检点,对自己的行为约束不够,造成一些学生产 生某种想法这一点,因此,她被口头警告。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一事件之后,莉妮变成了一个坏女人。男 学生的家长担心自己的儿子被勾引,女学生的家长担心自己的女儿会学坏,纷纷找 关系转学。莉妮在这所学校呆不下去了,向教委提出要调一所学校,这次的请调报 告送上去之后,几天就有调令下来了,她被调到了郊区的一所戴帽中学,主要是一 所初中,高中只有一个年级,而且只有一个班。 家人知道她在攀枝花的处境,四处托人,想将她调回重庆。她家毕竟没有钱没 有地位,连七弯八拐的关系,都是一些没有实权的小人物。后来,一个收了她家许 多礼物的区政府干部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在重庆找个男朋友,结婚之后,以夫妻分 居的名义请调,那样就容易得多。 最初,家人也想在教师中帮她物色对象,可莉妮死活不干。她自己是教师,不 愿再找一个教师,宁可找个工人。 家人当然不愿意,于是在干部中替她物色,每次回重庆,都会给她安排一大堆 人见面,不是别人嫌她在外地,户口工作关系难以调动,就是她嫌别人平庸无能, 没有远大志向。 当她被“流放”到郊区学校前后,整个教育系统都知道她是一个“坏女人”, 身边那些有色心的男人,有事无事都跑来与她套近乎,想一亲芳泽;同事中的女人, 对她则敬而远之,似乎只要对她有一点好感,她便可能抢走她们的老公似的。她感 到心灰意冷,心中暗自拿定了一个主意,只要重庆有人肯娶自己,除了教师以外, 什么人她都愿嫁。 正在这时候,有人为她介绍了重庆的一名青年工人。小伙子长得还算周正,为 人也很朴实,在工厂中是青年骨干。 初次见面,莉妮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但小伙子对莉妮却是一见钟情,无论 她在重庆还是在攀枝花,小伙子每隔几天,都会往她重庆的家中跑一次,什么事都 干。莉妮想,他虽然没有多少言语,也没有多少文化,但人很老实,也肯干。更重 要的是,他对她非常好。 莉妮一直都在想,所谓的爱情,只不过是那些文人墨客们弄出来糊弄人的玩意, 现实生活中并不会存在的。生活非常现实,正如人们在谈论这件事时所用到的那个 冷冰冰的词:男女关系。无论是爱情还是婚姻或者是婚外情,无非就是这么回事。 一个人一辈子如果没有婚姻,将会非常惨,但如果没有爱情,就跟没有做过某一个 梦差不多。 更重要一点,她的父母已经接受了那个人。还有什么比父母接受更重要吗?多 少人的婚姻为了征得父母同意而在痛苦的深渊中挣扎?他写信向她求婚的时候,她 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 婚礼非常简单,她的朋友一个都没有通知,父母那边,也只是几个亲戚,丈夫 那边的客人倒是多一些,在一家很普通的餐厅里摆了三桌酒,事情就办了。而他们 的新房,只不过是他的父母以前所住的房间,老两口搬到了阁楼上,而那个阁楼, 原本是他妹妹住的,他则住在单位的集体宿舍。 莉妮介绍这一切时,多少有些苦涩地对我说:“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想像那种 生活。人家都说结婚是人生的一件大喜事,可我一点喜的感觉都没有,只不过是暗 中松了一口气。”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