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这个数目看起来可观,真正用起来的时候,多少也有点捉襟见肘,比如:她在 曼谷富人区的树空威租了一间单身套房,房间里有厨房、卫生间并铺有地毯,装修 标准不亚于宾馆的三星级套房。这套公寓的月租是6000泰铢,几乎是她月收入的1 /3.这笔钱她还不能省,因为她必须有一定的身份,而住房被认为是身份的象征之 一。除此之外,每个月的生活费用,大概也要用去收入的1 /3.如此算下来,她还 不如在国内的某家公司当白领,收入可能还会多一些。 曾经有好几次,她对我说,其实在泰国赚钱,比在国内难多了。当初,她在海 口,也只不过两年多时间,其中有一年属于熟悉情况,真正开始赚钱,也只不过一 年多一点,就赚了20多万元,相当于60多万泰铢,现在想起来,连她都有些不相信 那竟然是真的。而她到泰国已经好几年了,辛辛苦苦,说起来真有些可怜,除了吃 喝穿用,竟然连20万泰铢都没有赚到。“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回去呢?”我对她 说。 “回去?”又是那种满是沧桑的笑,“谈何容易?回海口去吗?” 我说:“这几年,家乡的变化很大,你又有这么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正可以 派得上用场。” 她再次苦苦地笑了一下,“如果你回去的话,是外出淘金的打工老板回来了, 自然是衣锦还乡,而且,口袋里的钱实实在在。我回去也可以算是衣锦还乡,归国 华侨嘛。到了泰国以后,我只是回去过一次,说出来你恐怕不相信。我绝对没有想 到自己会在家乡受到那么高规格的接待,侨联的负责人出来了,市里的负责人也出 了面,还来了好多记者,上了电视。他们让我谈在国外生活的感想,我说,没有什 么,就是想家。他们说,这可以理解,中国人的家乡观念是最重的。当时,我还没 有听出弦外之音,后来,他们暗示我回去投资。我大吃一惊,天啦,难怪他们如此 高规格接待,原来以为我在泰国发了大财,成了大老板了。天知道,我在泰国赚的 钱,比在海口的时候少多了,哪里有能力投资?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回去了,没 有脸啊。” 尽管如此,家乡却一直都没有忘记她,每逢中秋节的时候,她的父母就会收到 侨联的邀请函,去参加侨属茶话会。 有一次,她给母亲打电话,母亲在电话中说,你好歹回来投资一点吧,不然, 每年他们都来请,我们也觉得脸没处搁哇。 “有的人不认为你没有钱,反而检讨自己的工作没有到家,你才不愿回去投资, 于是,越发地照顾你的家人,越发牵挂你了。” 听了这话,我心中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可是,莉妮却像没事一样,对我说: “你别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好想的。我如果老是觉得痛苦, 那简直就没法活下去了。” “你倒是很放得开。”我说。“放不开又怎么样?每次给家里打电话,千篇一 律总是那几句,要我在泰国找个人,快点成个家。你现在是知道我的情况也知道泰 国这里的情况了,要想找个情人呢,那实在是太容易了,但如果想成个家,那又实 在是太难了”。 莉妮颇有感触地对我说:“你如果注意一下,就会发现一个极其有趣的社会现 象,30岁以上的单身女人,往往娴静如水。但30岁以上的单身男人,如果不是那种 见一个爱一个,见两个爱一双的浪荡子,就一定是那种自怨自艾、脆弱敏感、神神 经经的人。尤其是后一种男人,那简直就是男人中的废品。人格上的缺陷,注定了 他们根本不可能在事业上成功。哪个女人如果找到这样的人,那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我问莉妮,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磨难之后,是否会有一种感觉:当初离开郭生, 有些太轻率,甚至是太幼稚?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