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程皓下班回来,跺了一脚,过道里的感应灯亮了,他掏出钥匙正打算开门,门 自动开了,里面探出来林小洛笑容满面的脸:" 你回来了。" "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 平时都是程皓回来得早一些。 " 下午去做明星访谈了,别提有多顺利呢,猜一猜我今天采访的是谁。" 林小 洛卖关子。 " 刘德华还是张学友啊?" 程皓一边换鞋,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 你Out 了!四大天王是过去神话。跟你说,这个明星是现在的当红艺人,我 的老熟人,是初中同学,我们那时候还做过同桌!" 林小洛洋洋得意地说。 " 瞧你那么兴奋的,比涨了工资还激动,不要告诉我你采访的是黄晓明,你不 会说他就是你初中同学吧?" " 你扯哪里去了,我就知道你担心我的职业,生怕我去采访男明星,一般男明 星既有貌又有财,你怕我被他们迷惑,然后把你一脚踹开,对不对?" " 切!你就在那儿YY吧,YY可不能当饭吃。你今天回来得早,有没有把饭做上 啊?" 程皓不太关心林小洛采访的是谁,他关心自己的温饱问题。 程皓走进厨房,发现厨房里乱糟糟的,橱柜上堆满了东西,切菜板上堆的是切 得粗粗的土豆条,旁边的小碗放着切好的肉片,只是切得不均匀,感觉是肉丁和肉 片加肉丝的混合物。他再扫了一眼煤气灶上的锅,只见锅里还冒着热气,有零星的 几片肉在油锅里挣扎。 林小洛有些尴尬地站在厨房门口,她好不容易早一点下班,好不容易受了沈璐 瑶的刺激想扮演一回贤妻良母,结果把厨房弄成一片狼藉不说,自己也是落荒而逃, 刚才炒肉溅出来的几滴油把她的手臂烫了个泡泡。她之所以在程皓一回来就开始把 话题扯到明星同学身上就是为了转移程皓的注意力,没想到程大厨对此不感兴趣, 第一时间去侦察她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现场。 " 小洛……" 程皓走到林小洛跟前,用一种别样的深情的眼神望着她。这种眼 神让林小洛觉得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她把厨房搞成这样,他一定会骂她的, 一定会说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 好吧,我承认我错了,要打要骂请便吧。" 林小洛闭上眼睛,做出一副英勇 就义的姿态。 林小洛没等来打骂,等来的是程皓的一个热情无比的吻,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程皓是因为感动才忍不住吻林小洛的,虽然厨房被搞得乱糟糟的,虽然没做出 一盘好菜,但是这是林小洛第一次下厨,这简直是一次质的飞跃!以前跟林小洛谈 恋爱时,她就申明" 如果想要跟我谈恋爱,别指望我炒菜做饭之类的,我的双手可 不想奉献给油烟事业。我只负责提供一张吃饭的嘴,做菜的那双手就由你来提供, 如何?" 程皓从小自力更生惯了,而且又被林小洛的美色和才气所迷惑,所以斩钉 截铁地说:" 没问题!" 这样一来,程皓就承包了厨房的一切家庭事务,包括做饭、 炒菜和洗碗。日积月累,他也有些倦怠,虽然林小洛说这是给他机会锻炼,以便将 来失业了还有掌勺这一技之长,可是他也有疲惫的时候,他也需要体贴和关心,有 时候在单位吃午饭看到同事带的爱心便当,他只有眼馋的份儿。他觉得林小洛没有 要下厨的意识,也没有要做一个贤妻良母的意识,他怕自己去说了会引发家庭战争, 索性沉默,有时候累了就干脆在外面吃饭,告诉林小洛在单位加班,让她自己解决 晚饭。而程皓如果不回来吃饭,林小洛从来不会下厨,每次都是去饭店解决晚饭。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这次是林小洛第一次主动想起做饭,而且还买了程皓最爱 吃的土豆,虽然土豆丝切得有手指头粗,但起码她的思想转变了。这对程皓来说真 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 哎呀,我今天忘记买干辣椒了。" 林小洛刚从快让她窒息的吻里解脱出来, 就说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 " 没关系,刚才的吻够辣了。" 程皓嘿嘿笑道。 " 你今天很不正经啊,天还没黑呢!" 林小洛丝毫不知道程皓因为她有了下厨 的意识才会如此激动。 " 有谁规定非得天黑了接吻啊?我老婆,我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 程 皓今天真是爱意泛滥了,搂过林小洛,在她脸上又印了个吻。 " 别老婆长老婆短的,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快点买钻戒向我求婚啊!" 林小洛 不经意间就主动说了" 求婚" ,那这算她先向程皓求婚了?哎呀,说出去真够丢脸 的。准是被程皓刚才的吻搞得不理智了。女人啊,什么时候才能不被糖衣炮弹击中? " 钻戒有什么用,没有实用价值。" 程皓一边回答,一边去厨房收拾残局了。 " 你怎么这么缺乏浪漫细胞呢?钻石婚,钻石婚,这个是最长久,最吉利的。 连QQ宠物结婚都需要Q 哥哥买了钻石戒指送给Q 妹妹,他们才可以结婚的。我们是 人,总不能输给我们养的宠物小洛和皓皓吧。" " 小洛" 是程皓的QQ宠物," 皓皓" 是林小洛的QQ宠物。当初为了让那俩小家 伙选在2 月14日结婚,程皓可没少花银子。他本以为让皓皓拼命打工就能赚到第一 桶金,结果皓皓越打工越穷。也不知道QQ宠物是谁设定的,程皓猜想设计者一定是 个女的,爱慕虚荣,还规定宠物要想结婚先拿钻石戒指来求婚!程皓本想到此为止 了,让皓皓永远单身吧。林小洛不干,说Q 妹妹小洛可不想单身。程皓拗不过她, 最终还是花钱给皓皓买了钻戒,风风光光地和小洛在教堂里举行了婚礼。 现如今,宠物版小洛和皓皓都结婚半周年了,真人版林小洛都不知道自己的钻 石戒指在哪里。 " 钻石婚未必长久,那个著名女主播不是嫁过某钻石商人吗?那商人要多大的 钻石有多大的钻石,怎么他们的婚姻不长久呢?" 程皓一句话将林小洛问得哑口无言。但是想到已婚的女人左手的无名指上都会 有一枚戒指,林小洛还是打算据理力争:" 你难道不觉得那枚戒指是一种神圣的象 征吗?如果你亲手将一枚戒指戴到心爱的女人的无名指上,你会觉得,这个女人以 后就属于你了。比方说你送我钻石戒指,我林小洛就是你程皓的人了。" " 不送钻石戒指,你也已经是我的人了。" 程皓自信满满地说。 " 别太自大啊,我现在可不是你的人。" " 哎,我说你们女人有时候真是搞不懂啊,上回在商场里,邓佳让我买戒指给 你,你不是自己也说那东西没用吗,怎么现在又要钻戒了?女人的脸真是变得快。 " 说话的间隙,程皓已经炒好青椒炒肉片了。 " 女人口是心非你不知道吗?还有,你还好意思说上次邓佳在的时候呢,那时 候你哪怕说句谎话也好啊,非当着人家的面说戒指没用,我当时都想找个地洞钻进 去。现在结婚买戒指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别人都有戒指,就我没有,说出去多寒碜 啊。人家可不管那个有没实用价值,人家就管那是结婚的象征,那是爱的表达。你 不给我买钻戒就表示你不爱我!" " 林小洛我们在说买不买戒指的问题,你不要上升到爱的高度啊。你是不是被 那些广告商打出的'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之类的广告语给迷惑了?或者说偶 像剧和言情小说看多了?我们的父辈没有什么钻石戒指,有些老夫妻连戒指都没有, 人家不照样过得很幸福。" "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以前的人还吃树叶啃树皮,你怎么不让我去吃树叶啃树 皮呢?我们要过品质生活,知道吗?" " 你连做饭都不会,做饭都是难题,谈什么品质生活?先吃饱再谈品质生活吧。 " 程皓觉得林小洛有些钻牛角尖了,他都炒两盘菜了,她还在为一枚戒指喋喋不休。 " 那你是嫌弃我不会做饭了?" 林小洛能够隐约感觉火药味在厨房里升腾。 " 你自己敏感了,我没那意思,你今天能有下厨的意识我都要感谢天感谢地了。 " " 还说没有!你是不是因为我不会做饭对我积怨太深所以不愿意给我买戒指不 愿意娶我啊?" 厨房里的火药味愈加浓烈。 " 林小洛,你又东想西想了,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就真不乐意娶你了。还有, 拜托你不要就戒指讨论了行吗?那玩意儿我真看不出它有什么好的。今天我就把话 说清楚了,想要我给你买钻石戒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觉得买那玩意儿不如给 你做顿好吃的。但是这真与爱不爱你没关系,我爱你,你知道的。" 程皓是牛脾气, 倔强起来固执得厉害,他有时也固守着自己的原则。 " 绝对不可能" 几个字深深打击了林小洛的自尊,厨房里飘逸的菜香味儿丝毫 激发不了林小洛的食欲,此刻的她只想逃,逃离这个充满火药味的地方,逃离这个 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不愿意为她买戒指的男人。她不再说话,走到客厅,拉开门走了 出去。 " 小洛,你去哪儿?" 林小洛狠狠地甩上门,把程皓的问话甩到门后。 就这样,林小洛生平第一次离家出走了。 从家门口走到电梯门口,林小洛足足用了十分钟,因为她走得极慢,而且走一 步停一步,一步三回头。不过直到电梯门开了,她走进去,都没见程皓追出来。 唉,原来现实跟电视里演的不一样啊!林小洛在心底叹口气。 出了小区,林小洛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走了。走得太远吧,怕迷路,也不安全 ;走得太近吧,又达不到离家出走的那种"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的感觉。 她在附近晃荡了几圈,不经意间都走到另一个小区里了,这个小区就是她每天 回家路过时都忍不住抬头张望的小区,她的前合租对象张尧就是在这里拥有了自己 的房子。 晚上外面的风有些凉飕飕的,林小洛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林小洛突然生出这种凄凉的想法。她要是自己有钱买 房,就让程皓成为她的房客兼情人,如果吵架就把程皓扫地出门,那多威风啊! 现在她一时冲动离家出走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打电话给同事或者女朋 友吧,又怕打扰到别人,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有句话说得没错,冲动是魔鬼啊! 她听到兜里的手机在唱歌,不用猜都知道是程皓打过来的。因为是她的本家林 俊杰在十分快乐地唱着:" 豆浆离不开油条,让我爱你爱到老,爱情就需要这样, 它才幸福美好……" 但她没有把手机掏出来,她不打算现在就接程皓的电话,打算晾他一会儿。刚 才不追,现在失踪了才知道着急!就让你着急一会儿,你就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小 样儿,玩不过你? 手机继续唱着《豆浆油条》,林小洛一脸镇定地坐着,任由手机在兜里继续唱 歌。 从她听到这首歌之后,就把它作为程皓的专属铃声了,这个铃声她用了好久了, 却百听不厌。她觉得歌词朴实而真挚,阐述了她想要的那种平平淡淡却很温馨隽永 的情感。想着想着,林小洛竟开始小声哼唱着:" 你需要我的傻笑,我需要你的拥 抱。爱情就需要这样,它才不会单调。我知道有时候也需要吵吵闹闹,但始终也知 道只有你对我最好……" 唱到这里,林小洛停了下来。因为最后一句" 我知道有时候也需要吵吵闹闹, 但始终也知道只有你对我最好" 让林小洛的心微微触动,她想着,只要手机再唱一 次《豆浆油条》,她就接电话。 可是手机唱了几轮歌声之后,开始偃旗息鼓了。林小洛一直期待着手机再次高 歌呢,结果没了动静。林小洛把手机拿出来,牢牢握在手里,她对着手机说:" 你 倒是唱两句啊!你一唱歌我马上接电话。" 手机却不争气,变哑巴了。 林小洛在小区的石凳上坐了会儿,腿有些发冷,就站起来,向外走去。走着走 着,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无意识地就朝着自己租住的小区走去。她才走到小区 附近就发现程皓正站在小区门口的水果摊旁边,水果摊投射过来的灯光映照着程皓 一张焦急难耐的脸。莫非他是专门出来找她,然后现在在这里等她的?林小洛心里 竟然一阵狂喜。原来他还是挺在意她的嘛! 程皓也几乎在林小洛发现他的同一时间发现了林小洛,如果说眼睛可以发光的 话,那么程皓此时眼睛的发光程度已经超过水果摊的灯光了。他以为林小洛是小孩 子脾气,出去一会儿就会自动回来,也就懒得跟出去追了,但等了半天没等到她回 来就给她电话,结果她不接电话,这下他急了,下楼到处找她,找不到她,只好在 水果摊前眼巴巴地等她,因为这里是进入小区的必经之路。 程皓走过去,牵住林小洛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生怕她会跑掉似的。 程皓没有责怪她为什么摔门就走,也没有问她这么长时间去了哪里,也没有告 诉她,这段时间里,他除了给她打电话还四处找她。 程皓只是如获至宝地望着她,轻声说:" 我们回家吧。" 听到这句话,林小洛心里的怒气顿时消融了一大半。 他们一路上都牵着手,谁都没有说话。林小洛突然就想起了大学时她第一次和 程皓吵架的情景,她啰里啰唆说个没完,他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最后逃离的不是 她,是他--林小洛还兀自在浪费口水呢,一转头,却发现程皓不见了!林小洛真是 觉得既好气又好笑,她搞不懂吵架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跟她唇枪舌剑,而是选择了不 告而别!而且直到第二天才找林小洛,让她生闷气生了一宿。 后来,林小洛告诉程皓,吵架的时候不要悄无声息地离开,而是要发表他的观 点,即使觉得她啰唆,也要耐心倾听。因为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就得学会忍受她 的啰唆。 当然,如果吵架吵得太凶,有离开选择权的那个人只能是她,而不是他!如果 她离开了,他就要努力去把她找回来。 其实,相比较以前,程皓的表现已经进步多了。他知道担心她了,知道找她了, 知道要让着她了。 谁说男人不是小孩?跟一个男人谈恋爱就要告诉他如何去爱你,如何面对你的 啰唆,如何面对吵架。在恋爱的过程中,他会变得成熟,而他所爱的女人就是他的 情感教科书。 回到家后,林小洛发现饭桌上摆的菜没有动一筷子,看来程皓为了等她一起吃, 没有吃独食。林小洛的心里又暖了起来,她已经不再生程皓的气了。 不过男女吵架有时候就在乎一个表面的输赢,为了表示她是胜利的一方,林小 洛还是质问程皓:" 我走出去,你怎么不拉住我?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去找我?" " 我是想给你一点独立思考的空间,反省反省。对了,这么长时间,你反省好 了没?" " 反省什么?" 林小洛心想,反了你,该反省的人应该是你吧!不给我买戒指 不说,把我弄丢了这么晚才去找我。 " 反省你不该离家出走,你要意识到这个行为是不对的。你想想看啊,月黑风 高的,你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姑娘在外面闲逛,你难道不担心被劫财劫色吗?" " 劫财?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劫色?色全被程皓占尽了。" " 又贫上了你,不生气了吧?" 程皓小心翼翼地问。 " 生气又不能当饭吃,填饱肚子要紧。" 林小洛顺着程皓的台阶下。 " 菜都凉了,我去把菜热一下。" 程皓端起桌上的菜进了厨房。 " 脑婆(老婆),你回来呢(了)--" 程皓一边把菜倒进锅里,一边学蜡笔小 新的口吻说,表情很是得意。这是第一次林小洛离家出走,让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感 觉。 其实吵架也可以为和谐事业做贡献的,怪不得有人说" 吵架是调味剂,吵吵更 健康" 呢,程皓和林小洛这一吵架两人变得比以前更黏糊了。 晚上临睡前,林小洛把睡衣袖子撩上去,指着手臂上的泡泡,以博取程皓的同 情心:" 你看,我为了给你做饭手上还被烫了个大泡,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 程皓把嘴巴凑过去,对着泡泡吹气:" 这样就不疼了吧?" " 不过,你意识到你今天的错了吗?" 林小洛有个坏毛病,常常喜欢得理不饶 人。 " 什么错啊?" 程皓打着哈哈。 " 就是买戒指的事情,其实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了也应该知道我不是爱慕虚荣 的人,周末都难得去逛次街的。戒指我不在乎你买多贵的,只要是你买的,哪怕一 千多块钱的小钻戒,我也要。这个毕竟是个规矩,不然你难不成要我们裸婚吗?" " 结婚的时候洞房花烛夜当然要赤裸相对,这就叫裸婚。" 程皓边笑边用手侵 犯林小洛的敏感地带。 " 你偷换概念!裸婚就是没钻戒没举办婚礼没车没房,我可不想裸婚,不然老 了回忆起婚姻来多么寡淡无味。钻戒是摆脱裸婚的第一步,你说,钻戒你到底买还 是不买?" 林小洛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得逞。 程皓的某位兄弟已经支起帐篷准备启航了,他嘴里应着:" 好,我给你买钻石 戒指,要买就买个大的,让你比Q 妹妹小洛更风光好不好?" " 这还差不多。" 林小洛突然意识到这次吵架她不仅赢了,还赚到了一枚戒指, 取得了绝对性的胜利。 林小洛一放松警惕,程皓就趁虚而入,迅速占领阵地。 " 轻点,轻点,碰到我手臂上的泡泡了……" " 那你到我上面来,让你占领绝对高地……" …… 一场既和谐又激烈的没有硝烟的战争在卧室上演了,于是一片春光旖旎。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