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制夫妻(三) 从那以后,凌越对我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下来,我知道他在为什么生气,但我更 有理由不高兴。AA制是结婚前就说好的,现在为了这么几千块钱,他就板着个脸, 不是在成心气我吗?哪里有这么小心眼的男人,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真是出个 什么大事,他还能饶了我吗?如此一来,越看AA制就越有道理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糟糕的是,我的反应还特别的重。因为 我结婚的时候年纪已经比较大了,怀孕对我来说就特别的重要。凌越知道消息后一 改这段时间的不快,变得积极配合起来。他主动担当起了买菜做饭拖地洗碗的任务, 还买了不少的书籍回来,和我一起学习产前辅导。 我感动于凌越的大度和体贴,没有想到他会丝毫不计前嫌,我开玩笑地跟他谈 起来,他淡淡地说:“这和钱肯定是不同的,孩子也有我的一份嘛。”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反应期过去了。因为怀孕,我的工作基本上停了下来, 收入立刻就只有一千来块钱了,但这个时候的花销却明显多了起来。因为我岁数太 大,生孩子本身就是一件艰苦的事情,营养一定要跟上才行,而我反应期间又什么 都吃不下,只能喝点乌鸡汤,其他的青菜水果都得榨成汁来喝。为了能达到伙食要 求,凌越把自己每天固定的上网时间取消了。 即使这样,每月两千元还是让我们的生活感到了紧张。我从没有告诉过凌越我 还有十来万的存款,但同时我也在犹豫着要不要拿出一部分来花。 就在这个时候,凌越的母亲又住院了,这次他没有对我提起钱的事,我是在他 包里发现家里要钱的信的。这肯定使他感到特别的痛苦,他的神情立刻变得忧虑了 起来。 三月的一个晚上,凌越匆匆吃过饭后对我说他要加班,然后就骑着摩托走了。 我一个人呆在家里,看完了电视,又洗了澡,躺在床上等了他很长时间,终于等不 住睡着了。等听见他开门的声音,我拿起床头的闹钟,才发现已经一点多了。 凌越不是那种爱在外面泡的男人,在海口他的朋友也不多。我不相信他加班会 加到一点多钟,我下了床,看见他歪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幅精疲力竭的样子。见 到我进来,他忙坐了起来,搭讪着说要去洗澡。 看他的表情,就像做了什么瞒着人的事情。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么晚了, 他会在外面干什么呢?莫非是因为我的怀孕和家里经济状况的紧张让他产生了想轻 松发泄的念头? 从那以后,一连一个多月,凌越每天晚上吃过饭都要出去。我几次打他的手机, 他都关掉了,问起来,他只是说不能开机,怕影响工作。我知道他有意在瞒着什么, 而且他也清楚我在想什么,但他就是不说。我也不想再继续证实什么了,这只能让 我再一次庆幸自己保持了清醒的头脑,我想,即使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也有足够的 钱来应对。 凌越的耐心也终于保持到了终点,在外面的时间一长,他回到家里脾气似乎格 外的大。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根本不想说话,要是我多问几句,他就用不耐烦的口 气央求我能不能让他安静一些,更谈不上帮我按摩按摩、睡前谈话等等事情了。而 且他离开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早了,一次,我说我来洗碗,他立刻忙不迭地连声说: “ 好, 顺便锻炼锻炼,对身体也好。”这样说着,他放下碗就走了。 我们都是早上上班,中午各自在单位吃食堂,只有晚上两个人才能凑到一起吃 饭。前几个月他总是会早早回来,路上买好菜,赶回来做饭,而现在因为惦着晚上 要出去,菜和饭明显带上了快餐的味道,汤不再仔细煲了,回来的路上在路口的靓 汤店里带一瓶回来就算完成任务了。 看着他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样子,我感到特别的气愤,我忍受着怀孕的痛苦, 他却在外面逍遥自在。别人的老婆一怀孕,丈夫其他的不说,至少每天晚上陪着散 步是必须的,可他倒好,天还没黑呢人就跑了,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我想起自己曾看书上说过,女人怀孕后丈夫最容易出现逃避的心态,这个过程 如果处理不好,以后孩子出生后他可能担当不起做父亲的责任。我越对照凌越就越 像,愤怒甚至使我产生了要做引产的想法。“ 战争”终于在这样的气氛中爆发了。 那天晚上,他照例回来很迟了。我听着他拖着脚步进了家门,倒了杯水喝,又 拉开冰箱在找什么东西吃。我虽然躺在卧室里,但外面的动静却一直听得很仔细, 他甚至连手都没有洗一下就进来了。我不想理他,闭了眼睛装睡,他悄悄地脱了衣 服,竟然就要往床上倒! 我多日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呼地就坐了起来,用脚狠狠踹了他一下, 骂道:“ 滚下去,在外面弄得那么脏,还有脸上床!” 凌越没有防备,又正被踹在腰上,立刻就摔到床下面去了。他吃惊地看着我, 好像要问我是在干什么。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立刻就把枕头被子全冲他砸了下 去。我歇斯底里地喊道: “ 你不是不想回家吗?你出去吧,带上你的东西 滚蛋。孩子我会做掉,从此我们一刀两断!” 他终于跳了起来,骂道:“ 神经病,你发什么神经!我不过累得不想动了才 没有洗澡,值得你这个样子吗?什么打掉孩子,你以为做引产那么简单?你就不怕 出什么事情吗?” 说着,他卷起枕头被子就到客厅里去了。 他还是不想告诉我他每天在外面鬼混什么,但从那天开始,我们却真的分居了, 而且我们谁也不再理睬谁了。 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我想他可以每天晚上去花天酒地,为什么我偏要守着 这个冷清清的家,我也可以出去玩,我也有朋友,我也有潇洒的权利。于是一连几 天,我也不在家里呆了,约了朋友晚上去逛商场、看电影、听音乐,自得其乐中感 觉被凌越刺激的神经放松了很多。我心里隐隐得意着,看看我们谁玩过谁。 没成想,一天晚上,就在解放路口,我正坐在一家鞋店里试鞋子,突然看见了 在门口不远马路上的凌越。他戴着头盔,坐在摩托车上,把手上还吊着一个蓝色的 头盔。开始我以为他在等人,但很快我就知道了他在做什么。 原来他在做摩的手,这在海口是要被抓的,但这个地方一方面乘客多,另一方 面也是因为摩的手比较集中,城管一来,他们立刻就会分散逃跑。凌越的神情和那 些偷偷摸摸的司机没有两样,一个乘客过来了,他和一帮人立刻一脚踩在地上,慢 慢地滑了过去。最后凌越谈成了价格,他老练地把头盔递到了这位乘客的手里,然 后带着这个人走了。 眨眼的工夫摩托车就消失在了天桥下面的黑夜中。我张着嘴,半天回不过神来,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都跟着凌越的车走远了。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