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2003-7-15 全速前进 2 号,北京宣布双解除,“非典”终于过去了! 经过了十来天心理与工作状态的调适,一切渐渐走入秩序的正常。被“非典” 闷了两个多月的人们,早耐不住寂寞,冲劲十足地投入到自己的事情中去了。这两 天迎来送往的事情也特别多,数日不见如隔三秋,彼此的问候及交谈都有种挡不住 的热烈和激情,好像终于找到了释放口。 前天,刚从新疆参加完那个被推迟了的“复合型人才研讨会”的我,晚上就被 顾卓拽上,参加了一个私人聚会。客人是顾卓生意上的朋友,人很爽,从小陪祖父 母住,长在北京,也在北京发展,这次他主要是回来看望父母的,自然也有生意上 的事要与顾卓大哥谈。席间,他讲了很多“非典”期间自己和身边人的趣事,逗得 在场的人哈哈大笑。 顾卓大哥的朋友像他一样,也做钢材生意。他讲,“非典”来了之后,他和几 个哥们顾不上再管生意的事,命要紧呀,便决定带着家眷从城市转向农村,开始学 习老毛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投奔的那个村子,进村的道口全都有铁丝网路障阻拦 着,严密盘查的架势不亚于抗战期间的红小鬼联防。真要有人硬闯的话,恐怕还会 出现放倒“消息树”的情节,招来整村的壮小伙,跟你拼命。不过,他说:“我几 年前曾打算在那儿开发一个小型休闲度假区的,事先在那儿买了块地,建了几间房, 对那个村子也有过贡献。所以,村里人还是痛痛快快地放我们一行人进去了。我们 开着大吉普和高档轿车,车内拉的全是吃的用的,住下来,过起了‘小桥流水人家’ 的日子。但是,好景不长,吃的用的还是很快就消耗得差不多了,这时,是既出不 去又进不来,弄得一帮人抓耳挠腮的。你们知道怎么着?我们就到河里去抓鱼,后 来开始高价买老百姓家的鸡吃,到最后一村的活物都快被我们这些饕餮大怪给吃光 了……” 我们听着像重温儿时看抗战电影那会儿的兴奋,心中也充满了那个瑞典老太太 林格伦笔下专门搞怪的顽童卡尔松似的放纵快感。 接着,他讲到“非典”后期,SARS趋势见缓,北京的一些工程又逐渐开始启动 了。他说:“不能老过世外桃源的日子啊,我就一个人先回了市里。这期间政府的 一些项目也在紧锣密鼓地筹措之中,我那时想的已经不再是个人能赚多少钱的问题 了。在农村住的时候,我曾向红十字会捐了一些钱,这时候只要是能看到国家又复 原起来了,那就比什么都高兴。于是,我天天吃着人家机关食堂简单的饭菜,整日 里上上下下地忙。这期间还去了趟江南,要联系原材料啊。你们想不到,那边的朋 友请我吃饭,听到我们这桌满口的北京话,所有在饭馆吃饭的人,竟都吓得一个个 提前跑了,偌大一个餐馆最后就剩我们一桌人了。哈哈哈哈……”他爽朗的笑震撼 着吃饭的餐馆,也震撼着我们沉闷太久的心。 我忍不住说:“这是近段以来从未有过的开心一刻!”大家尽兴畅聊。 聚会后,顾卓随他的朋友去北京了,说是要忙有关环路建设钢材招投标的事。 喧闹归于平静,聚会的气氛很快被日常工作所代替。社内在最初几天兴奋情绪 淡化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快速地降下温来。 一切如远野所料,回复到旧有的样子。 上周,胡威也心急火燎地出了趟门,去了在局工作会上大加渲染说“抓了一大 套教辅”的那个地区教研室。回来后,事情也随之来了。昨天出版科长一肚子火地 找到我办公室来,说胡威跟他闹翻了。 出版科长不满地说:“老毛病又犯了!当初,谢社长还在时,他就来过这么一 手,甩开出版科自己操控印刷环节。结果有人反映他在里面有猫腻,后来折腾了一 两次便自己撤了火了。现在,又老戏重唱,还弄得跟真的似的。也不知陆局是怎么 想,这次他可有了靠山了,跟我大吵大闹的。” 我说:“以前的事陆局显然不知底细,局里就更不清楚了。胡威要的就是这个 劲。现在你先不必跟他较劲,他既然可以越过我这个分管,直接去给你下指示,那 就谁也顶不住。你让他折腾吧。” 出版科长说:“那好,我就仍采取老办法。他爱做就做,反正所有程序都不是 从我这儿走的,最后也别想让我为他签印刷费的单。他倒是明白,最后谁签了字, 出了问题也由谁担着,他自己倒可以脱得一干二净了。我才不当这个冤大头呐!” 我说:“你就别制气了,过后我再跟陆局打个招呼吧。” 事有凑巧,出版科长才跟我说了上面的事没多时,社里就闹了一场小风波。 我出差回来,正常地去跟陆成杰照面,在他的办公室里,正遇发行科的业务员 拿着外地传真来的一份“通牒”,在向陆成杰汇报。业务员说,当地发现负责销售 的我社图书中出现了一个品种的盗版,经当地出版部门一查,结果问题出于本社。 传真中说,这事若社里不给个说法,他们就准备追究。业务员还怯生生地说,这事 是胡威和他一个书商哥们的联手所为,更不可思议的是,这部分书根本就没在社里 的账上。 自家盗自家的版,这在出版社可不是小事,陆成杰为此大为恼火。刚平静了几 天的风华社又给他惹上麻烦了,他这个副局长还有活头吗!陆成杰看着我说:“这 也真叫邪门了,身边怎么都是些这样的人!” 这一次的事可谓教育了陆成杰,他一边要想法压下这事,一边也真觉寒了心。 过后,他狠狠地教训了胡威一通。 这些天比较反常的倒是刘世荣,他没有掺和胡威这样的折腾,反倒一改前段日 子的嚣张之势,整天蔫蔫地呆自己的屋子里,除了大少不断地出出进进,好像没了 什么动作。编辑们说,他见人又一副谦恭的表情了。我心想这不是什么好事,但还 顾不上琢磨里面又潜含着什么玄机。“非典”才过去,万事也才刚刚开头,一切难 题还都要借这个当口有所衔接与安排呢,哪有精力操这份心。 今天,张智一脸快意地告诉我,北京中智公司的副总让手下来了电话,说我们 的意思他们了解了,原则上可以接受,但具体的问题希望这边的老总过去一同磋商。 张智说:“林总,你说的还真对,看来这下杂志有些希望了。” 其实,今天还有一件让我高兴的事。那就是临近下班,接到了周鹏远的电话。 他说正从济南赶回北京,人在路上,问我是否有时间,若方便的话,他将在返回的 途中顺便到苇城弯一下。 电话中他探询式地建议着:“林总,咱们有日子不见了。现在‘非典’也过去 了,咱们的事看来也该列上议事日程了吧。” 我欣然应允着,这原本就是心里一直惦记着的事,怎有不急之理。我这次不仅 是要见他,还想好好地款待一下这个主动登门的山东人。 晚间,周鹏远的沃尔沃一路风尘地直开到了我们约定见面的地点。这里是临海 城市,海鲜是一流的,以往外地的朋友来,都奔着海鲜大嚷着要吃个过瘾,这次我 也准备用特色的海鲜来招待他。 一切总算又见到可以从头来过的迹象了,我抑制不住又活过来了的感觉,心说, 用不了多久,人们会明白一个事实,理不是争出来的,它本就存在于那里。 其实,只要人的心不歪,任何事情都会有个可期待的正果。 我已不太记得远野曾经给我的忠告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两个月来自己慢慢理 出的思路。应该说,这些天沉寂着的时候,也还真学了不少东西。五一放假期间, 因为闲着,上网查看了不少近年来国家有关政策出台前后的相关评述,借着大家也 有空静思,便与一些人通过电话与邮件的方式,做了不少交流与探讨。 有些变化就怕你串联起来审视,孤立地看时仿佛无大了得,可综观分析就令人 不由得不暗吃一惊了。就说国家对待私企的态度吧,虽说在出版领域还见不到太过 显著的政策扶持,但从全国经济领域看,国家领导们一次次的讲话中,却蕴涵着深 刻的含义,也让人可以感受到变化的速度。民营在改革开放之初的“亚国民待遇”, 那是人所共知也人所共识的,但在经历了“拾遗补缺”的定位之后,转而成为“国 民经济的必要的、有益的补充”,再到今天已是“国民经济重要组成部分”了,这 个三段式的递进过程,很是说明一些问题。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