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刚才和茶杯里的叶子聊得一时兴起,我开始了盲打,把键盘敲得声声作响,忘
了珍妮玛莎就在身边。她对我的噼里啪啦目瞪口呆,说这还不叫打字快?!我说,
这也叫快?!
珍妮玛莎叫我过去看看她的电脑出了什么毛病,原来她想格式化软盘,没想到
点错了,居然把C 盘给格了,问我有没有办法恢复,我说只能重装系统,她让我装,
我说不会,让她找别人,她说连你都不会,谁还能会,我说干嘛我不会别人也不能
会,她说你可是电脑高手呀,打字那么快。
第一次听说以打字速度来评判一个人的电脑水平,真是这样的话,那些十八九
岁给北京各报社打字的外地姑娘的电脑水平便无人能及,她们用五笔一分钟能打三
百多字,如果哪个姑娘才思敏捷,半天就能写出一部长篇了——靠,真牛逼!
珍妮玛莎对电脑并非一窍不通,至少还会看VCD ,她通常利用上午上班时间去
摊儿上买盘,然后利用公司的电脑和下午上班时间将其认真看完后高呼:“太盗版
了”,于是起身去换。看着她走出办公室的背影,我想,即使是正版,她也会找出
各种理由去换的。
每当看到员工们在老板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就想,二十多岁的时候,人在
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情可原;三十多岁还俯首甘为孺子牛就说不过去了,光阴如
梭,我不能再荒废了,转眼就是奔三张儿的人了。
我真想有个机器猫朋友,乘坐他的时空飞毯穿越十年的光阴,看看自己三十岁
以后的模样。那时,我如果混好了,兴许已经结婚,更牛逼一点儿的话,孩子都该
会骂街了,但如果还是现在这副德行,我肯定还是光棍一条。
无论那时结果好坏,看一眼起码落个心里塌实——再怎么折腾也就这操性了,
省得我非摆出一副不服输的劲头,干啥事都玩命(人人都在玩命,我没办法不玩),
惟恐落后于人。
在青春和财富面前,我还真有些犹豫,如果能看到自己十年或十五年后的样子,
我定会在两者之间迅速做出决断,但现在只能犹豫着,实在是不甘心。
其实答案已经很清楚了,我的犹豫证明了我更偏爱青春,并对未来充满理想,
而我的犹豫正是因为我对理想能否实现没有十足把握。
这个问题让我的老板很容易回答,他既拥有过青春也拥有着财富,对二者比较
熟悉,但老板有钱,难免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够客观。所以,青春与财富,二者的
谁是谁非还有待于我继续考察。
看着身边的人整日沾沾自喜,安于现状,我无法再呆下去,否则时间久了将同
他们没啥两样。
为了体察民情,老板让人在他办公室门外装了一个“总经理意见箱”,开始我
还真动了给他写点什么的念头,说道说道公司之怪现状,但后来发现,意见箱对面
的高处安装了监视器,不知道这算听取民意,还是强奸民意。在这装也就装了,大
不了不打小报告,就怕给厕所也装上监视器,那可惨了,尿都不能脱裤子撒了。
不过真有人往意见箱里投信,还故意不加遮掩,露出真面目,后来一打听,敢
情,人家投的是表扬信。
我越来越对老板在会议上的慷慨陈词感到厌恶,他好像拿钱不当钱似的,动不
动就说准备做一桩几十亿的买卖,每月却只发我八百,这谁受得了!
我还受不了他随便说人是猪的毛病,其实他比谁都猪,这已不是公司的秘密,
大伙都知道,只有他自己还蒙在鼓里,找机会我要告诉他,真可怜。
我突然无限留恋起学校生活。从小学到大学的16年里,尽管经常因为各种原因
遭受老师的数落、罚站、请家长等处罚,但老师的头上戴着为人师表的帽子,这便
限制了他们不会同地主对待劳工一样对我想怎样就怎样,至少不会剥夺我应有的权
益。老板则不然,他们一个比一个没文化,一个赛一个素质低,大腹翩翩却除了肠
子肚子大便外空空如也,污言秽语张嘴即来,对自己的野蛮无知丝毫不加掩饰,还
动不动就克扣员工薪水,操他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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