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他说- 坐吧。他尽量自然的笑着。他其实想说的是- 如果录用我会通知你的。 他毕竟是第一次当老板,他马上后悔了自己的善良。他一边提醒着自己是男人,一 边却不大敢面对她的目光。他也是明白的,世界没有一个地方既成全他的不忍心又 成全他一次不犹豫。 你是读计算机的。他反复的看着她的履历表,很认真很仔细。恩。 四年制的。 恩。 那时侯你们学的是dos ,foxbasic. 我后来在打印店做过,能够熟练的运用文字处理系统、windows95 ,98操作。 这里是网吧,和你以前学的不一样。他知道自己再这样谈下去更没勇气拒绝她 了。恩,我可以从头学起,我不敢说学的很快。但一通百通,我自信相对别人会好 一点的。 这里是这样的,如果你来的话,因为目前只有我一个人,你的当班时间可能很 长。他顿了顿,谎话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出口。你早上七点半来,打扫卫生, 中午给你一小时的吃饭时间。晚上大概九点就可以走了。时间相对比较长一点。 没事。她抬起头,一片雪亮的到过他的心底。 恩,工资,据店里目前的营业我只能给你四百块钱。是少了一点。他说。心里 一慌,又补上一句,只是试用期。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合适。她说。她看穿我了,他在心里毫无力气的呻吟了一声。 不是。他说 你家是县城的吗。 恩。 离这里远吗。 有四公里。 能为你找个宿舍吗,我想你离店里上班近点比较好。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话可以 拒绝她。他愚蠢的只能想出了这句话。在网吧旁边的东山一中有我,不,我有一间 宿舍。 电话响了,他说等等,右手接过话筒。他的左手飞快的柜子上拉过一张纸,写 上四个字,递给她。——说我不在。 她接过话筒,她答道- 我是新来的职员。她的手指勾住电话线,脸上浮出笑容。 她笑的时候额头上的皱纹一跳一跳,他不敢细看,觉得多看一眼都是对她的残忍。 她说- 老板今天可能不回来。 她说- 具体我也不大清楚。 她说- 好的,好的,我会告诉他的。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我可以转告他。 她把电话放了下来。 他说你明天来上班吧。她本来想说我先熟悉一下可以吗。她说- 那好吧。 从网吧里下来,她的心里满了空荡荡的欢喜,这欢喜便是她发觉了自己停在网 吧楼下的自行车胎被人恶作剧的放了去也不能阻挡。路面崭新的象是刚给水车洗过 了一样。她知道她是无法改变薪水总是掌握在别人手上的生活,可在这个时候,她 不会去想这个问题。她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二楼悬挂出来的招牌- 非常男女, 她喜欢心里喊了几声下流。她看见楼上窗帘动了一下,是他。她知道。她心里说- 这个男人,这个长着胡子的男孩子。 一个穿着蓝色外套的人骑着摩托车停在了她要骑走的自行车之旁,他的手里拿 着一份快餐。蓝外套问她,知道男女非常网吧吗? 她指了指上面的招牌。蓝外套说声谢谢,匆匆的拾阶而上。 她喊住蓝外套,喂,从右边的楼道上去。 蓝外套说谢谢, 她说- 不用,你上网吗? 蓝外套说不是,我送快餐。谢谢。 蓝外套抬起脚,想想又转过头来,问,有事吗。 她说没事。她骑上了自行车。 蓝外套看着她的背影,口中嘟囔了一声,有病。 今天天气晴转多云,冬日里少见这样的日子,春节是快到了,街上的人群从各 个角落里涌了出来,没面目的行走了,风是气息不新不旧,拂过身子,有点冷。 在新华路十字路口交通灯一闪,她一个急跳,从自行车下来,车踏子却是不放 过她的,重重的敲了一下,她却觉得是在提醒她的幸福。 她想起那个沿着小巷,手里拿着奖状一直奔跑着女孩子,奖状上写着,三好学 生刘少清。她拼命的跑着,喊着,奶奶奶奶。整个小巷也帮着她,帮着她喊奶奶奶 奶。奶奶坐在凉椅上,胸腹间放着一把蒲扇,蒲扇的边缘早磨损了。奶奶眼睛闭着, 嘴上笑着,只是不说话,永永远远的不说话。 她抬起头,通行了,她上车,对面一个广告牌上漂亮女子手捧着酒杯巨大冲进 了她的眼睛,酒杯的旁边五个大字- 我就是回忆。 她想着他。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并不重要,可是这时候她想着他。她只奇异自己的心情, 她想着他的感觉就象是想着读书时候那些腆着脸在巷口的转角处递给她纸条的小男 生。她想着。她看着网吧四周的布置,天花板是白色的,墙壁是蓝的,地板是绿色, 一种简单的好看。 他那时说也想设计的好一点,比如吊板啦,灯光啦。就是没有钱。就只能因陋 就简。 她说挺好的,挺大方的。还有窗子油成粉红的,色彩搭配的挺好。 他有点按捺不住的得意,他说是吗?我个人比较喜欢淡色调,看起来不伤眼睛, 心境也舒服。本来地板想用地板漆的,呵,还是没钱。有几块掉色,怕要再找个时 间。绿色也养眼。他说话的时候,手几次提到胸前,又放下。象初次登台演讲的教 师,话是准备好久了,真说出来的时候嗑嗑碰碰的前言不搭后语。 他又说,都是我自己做的,他的手停留在窗框上。涂了四五天,他又补上一句, 一个人。 她看着他的手背,白皙的窗外的阳光还刺眼。她看着那扇新涂就不久的窗户, 一滴漆珠也没有。这个细心的男人。 在张建家门口停住自行车,她喊了声张建,好久,张建从楼上的窗户里探出头 来,头发垒着个鸟窝,晴天白日的,喊什么喊。她把刚在鑫发面包店买的面包取了 起来。张建后来说金光灿烂的象堆狗屎。 张建说接着,将钥匙从楼上扔了下来,正好打在她的面包上,准吧。 她上了楼,张建身子被一块枕头撑着,象一个晚期病患者。眼睛眯着。她早习 惯了他的假死症状。手脚不停的收拾着房间。她说,我今天去应工了。明天就可以 上班。张建说是吗?你不是涮我面子来着,我能养活你。她说,你放屁。钱呢?张 建说,女人啊! 张建是在一个私营的造船厂当木工,最近活少,在家里呆着。 她说,又去打牌了。 张建说那有什么法子,没事情干!想去见你吧,又怕你心烦我心烦的。 她说。你可别学我妈。 张建说呵,我那敢,和岳母攀比。她打的肠子都掉来来,想着都怕。她母亲今 年夏天今年打牌打疯了,屁股除了睡的时候全粘在椅子上,得了痔疮,三伏天气的, 结果把一层皮挂在椅子上,肠子也掉了出来,送到市医院急救。医生骇异的舌头差 点咬下来。张建女婿半子,侍侯了她半个月。以前她母亲一直反对张建和她交往, 那次事后才不再多说什么。 张建又说我想啊,等今年夏天到,我混点钱,把这房子装修一下,咱们就结婚。 张建的房子是三年前建的,只是个粗坯。到现在还这样。 她冷冷的说,我是不指望这个了。 张建说那好,那上赶春节就结婚。 她说- 门都没有。 张建说咱们的感情还谈钱吗?多没劲。 她放下手中的活,上前拉住张建的耳朵。一脸凶狠的告诉他,你给我看清楚了。 张建张开眼睛,只盯着头上的天花板。说,咱们多久没敦伦了。 她明知道张建是左顾而言它,还是忍不住问- 什么敦伦。 张建懒洋洋的说- 就是生孩子。 她将张建的枕头抽了出来,取在头上,双手却不停的颤抖。笑。快乐。爱情的 全部。 网吧是开在人民会堂右翼的二楼上。 人民会堂仿是北京人民大会堂的小景观。它始建于1963年。人民会堂主体大厅 现在成了危房,空荡荡的象《夜半歌声》里的那个剧场,坐椅东倒西歪的堆积在中 央高高的象个金字塔,他还记得以前看〈少林寺〉的时候每张票价是三角二分,没 钱,他是翻着会堂的女厕所的围墙进去看的。然后常常听到一声长长的尖锐的女声。 这是他童年少数值得的一提的骄傲之一。厕所宽大象是一个太空船,厕所一排松树 不计较此地盛衰的年复一年长高。没有座位,就坐在窗口上,那些给他幼小心灵带 来深重快乐的国产片啊。可是,忽然的,一夜之间,所有的电影消失了。 当年的那个人民会堂的设计师每天在东山一中的操场里跑步。和他一次一次的 说起,当年的施工手段就那样,他早提议建委要进行加固的,他们都不听啊,他们 都不听啊。说着,用力摆动了一下脖子,那群王八蛋。他是莆田人,口音很怪异。 因此上,他租的二楼面积有一百二十八平方,年租金却不过三千七百圆,一个 月也不过三百二十块钱。危房就危房,富贵险中求,真的生意失败,也不过是四个 字' 天亡我也。" 昨晚几个夜猫子上网到临晨,累的他妈妈姓什么都不记得了。早上模糊里听着 " 剥凿""剥凿" 的敲门声,他象狗一样的从帐底伸出脑袋,有气无力的说着- 谁, 却发觉嗓子哑了,火气好大,他用手掐了下大腿,谁。 我。 谁。 少清 谁。 他实在想不起来,挣扎了半天,拉好裤子,赤脚出来。 哦 你啊。这么早。 你不是说七点半上班。 我说过吗。可是他心里实在不愿意对这个问题深究。大冷天,他身上并没有几 件衣服,又困,只是抖个不住,转过身抛下一句话,你先坐,有事,喊我。 我能做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 他跑到里间,两腿一张,又是一个死人。他一心想把睡眠追回来。睡眠一点也 鸟(音diao)他。半梦半醒里比生孩子挨刀子还难受的撑了两个小时。捧了面盆牙 刷出来,见店里已经人来了不少,她坐在主机旁手忙脚乱的。想想,今天是星期六 了。 他问- 你拨号了。她点了点头。他又问- 美萍网管会用吗?她说,刚开始不成。 现在差不多明白了。他说那就好。他心怀一宽,出门口见一堆垃圾堆着。又回转过 来,垃圾怎么堆在那里。 她说我不知道堆在那里,又不好到里间叫你。 他说,你这不是人头长着猪脑袋,这话是昨天上网一个小子的口头禅,他也没 想到楞是这个时候从口里冒出来,垃圾堆就在楼下。本来也是一句笑话,可是脸上 表情疲惫着和语气不同步,象个平板显示器似的冷酷无情。话一出口,他想解释什 么,想想,什么也没说。拖着鞋子塌答塌答的进了洗手间。 她心里一阵气苦,冷冷想着,到那里都一样,下马威来着。只为自己一早上的 辛劳不值。 她又懊恼自己明知道那里都一样,到底是堪不破。堪破了自然心里懒散,可她 堪不破也心里懒散。世界那么大,却不留个所在、时候让她称心称意的说了算的。 地上月有光,花开全无主。 他洗了把脸,脑子渐渐清明,一辈子没说那么大亏心的话,也许有,可说的时 候无心,听的人无意,不挂在心上。可现在她就在里面。该说什么才好,该说什么 才好,他口中喃喃的说的好几遍。道歉是不必,可也没有一个让他婉转说遗憾的场 合。他也明镜似的明白,真的走出去的,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水到渠成的自然而然。 眼前的瓦片今天和昨天并没有不同,可是看着全是黯淡的一色,心情象着身旁 的抽水管道从四楼低落到一楼。他又想这些心思要是让别人知道,非得到牙医那排 队镶牙不可。那有老板做得如此不痛快的,简直是窝囊了。自己重重的朝浴缸里" 呸" 的吐了口痰。发现红红的一大块,都是牙血。映着旧浴缸上斑驳的黄黄白白, 刺眼扎心的难看。 当当当几声响,是会堂不远处东山一中的下课铃声,他想着再过十几天,学校 就要放假了,生意会更火爆些,想象着还没到手的钱,真是让人心里兴奋。门口砰 砰直响,有人要用洗手间了。 她看着他走了进来,尽量自然的笑了一笑,那笑却是象剪纸贴上去的不自然, 委屈象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不听话的在心里找不到地方的上窜下跳。更让她堵心的是 他压根就不朝他正眼看一下。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就不敢正眼看她。 他放好脸盆牙缸出来,说- 怎么样,还习惯吧。她只低着头,他也不等她说话, 好象话一直说下去才感到心里顺畅似的,喉结都不动或者根本就没有动过的接下去 道?quot;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早上来,桌子椅子烟灰缸,地板拖一下,日头如果 不大,就把窗帘全部拉开。顺便把矿泉水,恩,水箱开了,这冷天没人爱喝热水, 送水热线的号码记在电话薄,就是放在电话旁的那本。其实也没什么事。" 他装做很自然的提起:" 哦,还有就是垃圾。" 她抬起头来,一瞬间心里明知道失望着有盼望。 他说,垃圾堆离这里是比较远,从会堂后面走过去有个潮剧院,你知道那个地 方吧,就是那个地方,靠大门旁边有个垃圾堆。不过你也不用每天走那么远,我前 几天刚买了个篾筐,放在楼道转角,你早上没细看,以后倒在那里,其实一个人也 提不动,这样吧,我现在带你去倒垃圾。 一串话马不停蹄的说完,他叫过店里一个熟客帮着照看一下网吧。走到门口。 好一会她才出来,左手提着扫把,右手提着铁畚箕。他说你干什么。她张了张门口 处的垃圾,早不见了。 他说,那,洗手间也有一副畚箕扫把,还有拖把。 她心头一阵暖意,明白了,其实也没明白,只是知道自己错怪了他。口中有点 张皇了,人家是君子,自己却是小人了。小人就小人了。 到了潮剧剧院门口,他说- 喜欢潮剧吗?一路无话,他也只是随口一说。她不 提防,说喜欢,又忙摇头,说不喜欢。他也随口差点说出现在的年轻人这样的感慨, 这是他母亲的套话。他母亲只要遇见小一辈的说话不投气就赠送上这一句,反正不 要钱。 垃圾对着垃圾堆一倒,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觉得说什么也不合适,又好象心里 都有什么话要说。 他又抱怨着那话说出口也是好,是个玩笑,有了气氛,笑了大家可以自然一点, 什么都能说开了,谈恋爱都讲个男的主动,自己不开口,那是主动变被动了,自己 从来就没那么严肃过,才明白父亲当老师的难处,板着脸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两人提起篾筐,她说我拿回去,他说我来,听了她的话他又忙说不用不用。顺 口想说,路上人家看了,那成什么样子。女的拿篾筐,男的倒在一边晾着,也是笑 话,也没说出口,他恨的都想掌自己的嘴。 她扯着篾筐提手的一边,感觉他的力气,略争了一下,再争下去也不是样子, 松了手,默默的随着他在后面走。一双眼睛左看右看的,只不看他,又不敢拉的太 远,每每他肩头一耸,她就加快几步。 一不小心,脚一拐,牵动了旧伤口,疼的厉害,想走快,也不成了。 他在前面走的也不安心,大白天的,三三两两是人,是没人在乎他们,可他那 个难受,老觉得她的眼光就跟在自己脖子上呵气,他不明白一个男人后面有个默默 注视着他的女人为什么就是一种福气。 回到了会堂的前面,石阶一级一级的直铺到天上去的在前面等着。他突然松了 口气。回过头来,见她拉下好远的距离。奇怪自己步频居然那么快,紧张正好证明 了自己的没用。石阶上坐着一个男子,手拢在口边,身后是长长的一条石柱。慢条 斯理的抽着烟,看见他,点一点头,他也自然而然的做出回应,却想着,这是谁呢。 不过网吧人来人往的是客,也是个小江湖,一时记不了许多。 上到二楼,他下定了决心,说什么今天都得到书店买一本小老板管理学的书来 看看。一句话,心理素质要过硬,千万不要象那些中国国脚。可是也明白买书好比 是请外国教练,有没有用处到底还是归依到自己身上。 张建看着她一颠一摆的走过来,乐呵的说,刘小姐,给咱转个身子,来个" 破 丝(英文" 姿势" ,不知道那个英语单词怎么写,常说,呵呵)" 她沉下脸来,看看四周无人,真转了个圈圈,还现了个媚眼儿,嘴边忍不住" 噗嗤" 笑了出来,她坐在他身边问,怎么来了。 张建一脸正气的说,想你。 她一个拳头捶在他肩胛处,打你。 张建说你老板对你不错吗? 她说你怎么知道。 张建说我聪明啊。 她说少来。张建就说了,其实在店里看见执照里他的照片。又说店里说你们手 拉手的出去了,我心里那个急啊。 急,你还在这里稳坐钓鱼台。 我稳坐了吗?我是成语大学毕业的,教你一个词- 如坐针垫啊。可是呢,那个 吗?人与人之间起码的信任吗我还是有的。我高尚啊。 两个说说笑笑的,大家都熟悉了彼此的扣子关子,再说下去也没意思了。她问, 说吧,什么事。 太太上班了,探班,探班而已。 说吧,我不好意思呆的太久。第一天呢? 是这样,明年的三四个月我们大概可以结婚了。 我走了啊! 我说真的。我们船厂接了广东东莞的一个活,要去半年,报酬挺高的,我这一 去大概就不回来了,我是说我过年不会回来。省点钱。嗯,你也攒点钱。半年啊。 怎么,不舍的我了吧。我就知道。今天下午就走,人家催得紧。那,记得多打电话 给我。还有衣服等等都准备好了吗。她马上提醒自己不要太罗嗦了。又告诉了他这 边店里的电话。说我上去了。 张建呵呵直笑了,急着给人当小蜜了吧。她说怎么怎么了。转过头给他一个意 味深长的微笑。就见张建站起身来,双手拉开,嘴巴张得大大的,喊着还是那句话。 那是去年夏天两个人借了艘渔船出海,中间雨下个不停,张建就站在甲板上,光着 上身,也是这个姿势,大喊着我爱你我爱你。她也是明知道他的即兴表演成分多些, 还是忍不住感动。现在呢?他要走了,这自然是笼络自己的意思。心里哀叹这一辈 子什么都得急,急急如流水的一辈子。可是又急的不甘心,急得没着落。现在了, 一切结局好像就在前面等着,等着她了,可是她也不见得开心。一辈子吧,就是一 辈子了。能说什么呢,还说什么,又想着张建心里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吧。头上就象 给枪打中了似的明白了不明白或者还来不及明白的痛了一下。 恍恍惚惚的上了楼。 他说,你怎么这么慢。 她说,前天脚崴了。 他想说让我看看,可是马上又明白这是人家男朋友的责任不是他的责任。可是 这又明明是书里电视电影里常见的上司笼络下属的好机会来着不是。人家便是一脸 横肉的也自然而然的顺水推舟到位。 他心里都有了港台小流氓的横- 你不要逼我。又想,想到无法可想,告诉自己 说,今天,今天一定要去买书。马上的,他就为自己的这个念头忍俊不禁。嘴边也 弯起了一道弧线。他马上惊醒,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这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还好,网吧门口一个小孩子探头探脑的,犹犹豫豫。他象屁股给护士打了一针 似的弹了起来。上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