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威威: 这个称呼怎么样啊?威威和萧萧,念着还真朗朗上口呢。 我不用去整容啦。 不过应该去好好美美容倒是真的。我还从来没进过美容店。因为懒也因为不习 惯,不习惯对自己那么好。 多么幸福的事情。在人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浑身透明的天使。他刚 从黑夜的森林里走出来。阳光象刀子毫不客气地刺着他的眼睛,他微微眯起眼睛, 抬起一只手臂轻轻遮在眉毛上。他的身体残留着黑暗的风情的余温,光亮正让他一 点一点变得洁白。我看见他体内变幻无穷的光影,缓慢地游移如同一团逐渐茂盛起 来的烟雾。那白雾最后是凝聚成了一个细长的人形。他低下头来,十万光年以外我 也感觉得到他唇角的笑意,不是盛大的,却能长驱直入我的心底。 早上一来就看见你在qq上大叫信都丢了。笑。你跟我以前一样,随手写完的东 西随手扔。不过我扔掉的是我的不成熟的情感。你扔掉的是你的生命的一段华章。 我不知道再过十年我将如何看待这些文字。这些蘸着激情写就的东西是否会让 我感到脸红心跳。我也不知道以后我的孩子、也许是我们的孩子看到了会怎么想, 其实他们怎么想都无所谓了。我只是担心他们会感到不舒服。这个时代这样的感情 越来越少,天,我们简直是在搭末班车。 再开一个信箱吧。这些信件值得用两个地址来保存。你以为你的生命中会得到 很多很多吗?每个人真正想要的,老天总是只给一点点。 是个爱褒电话粥的人?我总是想象不出来人们可以在电话里胡天胡地地说些什 么。我讨厌电话。几乎不跟任何人聊天。我是个缺乏风情的女人。 有一阵和我打电话就生气,一生气就说日语,呵呵,终于他们都不知道我在说 些什么了。日语里的女声很娇媚。是那种存心要讨男人的关爱的轻轻的迅速的语调。 同时因为日语还是一种音节式的语言所以说的时候感觉就象在唱歌,该拖一个拍子 的音节就得拖足一个拍子。有意思啊。我照着磁带里的她学的那阵子,真的感觉到 自己的刀锋被一点柔软的东西裹住了。 总是一个人任性地游荡。我喜欢黄昏到街上去。干净的平整的路。闲散的无所 事事的人。我的背上背着温暖的斜阳。我的心里装着对这世间罕见的柔情。 我感动着世界,世界也感动着我。 我不是个傻子。你有多真,我就能体会出同样多的真。 为什么过尽千帆皆不是。我却偏偏攫住了你。因为我肯信任你。 没钱不要紧。我们有钱买不来的幸福。 现在还有老爹老妈。不敢说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必害怕。 不必害怕。我会接着你的。我真的会吗?如果老天赐我孑然一身,看我会不会。 累了,下了,小别威威土匪。 萧萍 萧萧: 你最好还是中华网申请一个吧,照我们现在疯狂的劲头,我想10m 的邮箱是不 够的。 中华网有80m.还有,联想的邮箱如果六个月不上网就会注销你的用户。 你考虑考虑吧,还是和我住在一起比较舒服,特别是想着我们的信件睡在一起 的情形,我都忍不住妒忌它们了。过来吧过来吧!!! 当然,如果你一再的坚持我也会去fm365 的,我今天就已经在那里注册了一个 用户。 我现在肚子好饿好饿,刚刚做完事情,中午还没有吃。就跑回来看你的信件。 其实美容是对自己的虐待,这一点你千万要挺住啊!那怕是真的影响市容也要 挺住,这个不会影响我的,我只在乎你的天然,你的不假修饰,我知道你就是这样 人。 你即使爱我,即使非常的爱我,也不要为了我改变你自己。真的,真的,真的 不要。 我是什么也不欠的人,我更欠不了我最心爱的人。 答应我。 小时候,我的梦想曾经是那么的多,大了,一个一个又一个的从手中溜走滑走 留不住了,可是日子总是一天一天的过一下去,我从来就没有为自己目前这种潦倒 的生活后悔过,现在不会,将来不会,永永远远的不会。 现在,你就是我的梦想,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和有限的智慧告诉我,梦想如果 不能拥有的时候,也是用来珍惜的。那怕他已经变了面目,化了形容。它永是我心 中的那个它。 你将是我心中永是的那个你,这是不会变,灵魂是太飘渺的说话,宿命更非我 生而知之,我有的也就这一辈子,短短长长,长长短短的一辈子。他有着我所不知 道的长度和广度。 可是在2001年里,春暖花开的日子里,那就是你,就是我拥有的世界。 再写几句,肚子好饿好饿,不行了,撑不住了,你的脸孔一定好红好红,是我 的大苹果,让我咬一口吧。 再过十年之后,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以我眼高于顶,年华老去的态势,我想, 只怕你婚我嫁的戏剧性场面未必是会眷顾我的。你也不会幸福吧,除了我,你还能 和谁在一起能得到你想要的幸福呢? 那样渺茫的事情你最好想也不要想。想了成就了我也不会祝福你。 我天生就是小气的男人,你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肚子饿了还真不能喊口号了。就这样了。我吃饭去了。 希望你记住一点,我从今天开始就是一个土匪。和土匪在一起是毫无道理可讲 的。 王威 威威: 你都成土匪了,我也不能让你看笑话吧,我是什么好呢,想来想去,真的只有 坐台小姐最酷了,呵呵。 这几天漳州的气候也变得跟土匪一样蛮不讲理。骤热骤冷全凭老天的意思。人 是被它折腾疲了。 怎么说呢。美容不算虐待自己。 知道邱淑贞吧。她是整容的受益也是受害者。因为整容,她有了一个可爱的尖 下颏,因为整容,她丧失了竞选港姐的资格。我是在《慈禧太后秘史》里喜欢上她 的。她撩起自己的旗袍在大腿上割下一块肉给慈安做药引子。慈安感动得当即把皇 帝死前下的遗诏扔在火里。然后她喝了药就肚子疼。慈禧笑着对她说,人肉加鹤顶 红,什么人能不死呀。 尖尖的下巴看上去真是娇俏。她脸上的微笑是既漂亮又恶毒,非常迷人。我想 整容就整容吧。人间又多一个天使。何乐不为。 我不会为你改变我自己。你只是象一个淘金客。你帮助一片荒原找到了原本属 于它自己的宝藏。你还能把它打开。看书的时候我也经常在想。我不过是在书里四 处找寻那些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东西。只是有人比我表达得更好。我就接受并感动了。 那些令我惊奇并震动的东西,其实从来都在我的心底潜伏着。 你啊你,你也是我的一本书。 昨天晚上,在黑暗里,想起我曾经走过的那些地方。南方北方,北方南方。我 来了。我又走了。一个过客。两手空空。很多风景慢慢穿过瞳孔。很少的风景留在 心中。 你期待你不仅仅只停留在虚无。我期待我的生命不仅仅只停留在原处。我们在 各自的世界里游荡。 你的目光你的想象你的爱意把我发射到这个城市。让我们有了距离,有了开始, 有了爱情。 都是让人迅速老去的东西。就有一些幸福的沉迷。 爱是空气。它围绕着你我,可是谁都看不见,也摸不着,也留不住。感谢文字。 在这个冬日的午后。有一段情愫被缓慢地凝固了。象枝头的绿叶捕捉着空气。不久 就有具体的物质被制造出来。一些清新的淡绿的生机万类的细胞。它们在阳光下闪 闪发亮。呼吸。游走。用风声作一次交谈。用香气来一场拥抱。 我的生命在此刻幸福地缓慢着缓慢着,那缓慢将要拖延一生。一世。直到天黑。 我去中华网申请一个信箱吧。不过能写满十兆的信箱已非易事。 如果我因故长期不能在线。联想这个信箱我会托你替我照顾。那么就不怕被联 想删除了吧。这个信箱没有任何人知道。除了你啊。 萧萍 萧萍; 言前问好。 你从天气开聊,那我也学习你吧。 今天下了场小雨,我不知道,到了下午才觉察出他的冷,冷就冷吧。 隐隐的还有一层感冒的意思等着我。 我们也习惯了拿天气当挡箭牌了。挡住我们之间的陌生,让我们彼此觉得彼此 是在生活里还鲜活着行走的一对人儿。 走出广场又是操场,到处是一地的水光。 我站在一片水光中看着自己,一个字,真是英俊的没法说了我。然后蹲在来, 看仔细了,怎么看自己怎么不舒服。 蹲了好久,天上的雨就下来了,下来就下来呗,沿着我的脖子进去,又从我的 的指尖滴了下来,在这个过程里,我抵抗了地心引力,反转了进化论,我是那个小 孩子,一笔一划的沙面上描画着爱你的诗篇。 我想着什么呢,想着划一个笔记本给你。 笔记本打开了,一片的光匀在你的脸上,鹅蛋圆的脸上,然后轻愁簇恨,然后 朝我笑了一笑。天,我的魂还在吗? 我找啊找啊,把魂找回来了,你又不见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情,就是连个给我痛快的安静的地方,想你的地方也没有。 这些都是虚的东西了,说的实在的吧。 在街口的报刊厅你买了期电脑报,然后经过杂货铺,嗨,到底还是没忍住,我 又买了一瓶可乐。然后我又想,以后我可能说不爱你就不爱你了,可是千万不要再 见到你,见到了你就象路过了杂货铺。 呵呵,说着说着,又成了虚的东西了。 另,我之所以老带着上次的信件是我隐隐的有着恐惧,虽然我一次又一次的把 信件备份下来我还是不放心,真的不放心。可是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以前在世纪 网上申请了硬盘,可是连自己的密码也忘记了,上面有我的照片。 什么都靠不住,就我活着,热火朝天的活着都也靠不住,那我还能有什么脾气。 多年后踏雪寻梅的来寻你,寻到了醉一场哭一场的离去。酒是暖过的温过的, 心是冷的冰的。 你去的地方那么多,我也差不多吧,可是想来想去,自己不论到了那里,其实 心还是在这个小镇上的。 小镇里节奏缓慢,有事也可以当作无事,什么都经不起时间,可是到过的地方 越多越明白,自己到底是小地方的人, 嗨!想想自己还真是失败,失败到了姥姥家, 这样的人真的能活的很开心恐怕也是三四十岁的人了。 可是我不能等到三四十岁才开心。 还好,有你陪我度过这段日子。 你的威威 威威: 天气是日常的话题。当我们以天气为线索引出一个事件来的时候, 表明我们已经很熟悉了。羡慕你,你有的是时间在电脑前慢慢地敲你的信。我 不能。每封信都是那么仓促。时间飞快地过去。时间不但偷走了我的容颜也偷走了 细致的情绪。 有时我觉得自己象在写公文。一样的精疲力竭。 喜欢看你信里叙述的场景,它们能让我变得缓慢、凝肃、安静。我是个长于叙 述的人。叙述让我触摸到真切的实体。也让我的想象有所依托。说真的,想象王威 在我是件毫无头绪的事情。我对你的全部印象就是一个黑衣服的瘦瘦的男孩,两手 空空地在黄昏的街道上走。他的眼睛很好看。他全部的灵魂都栖息在那里。 我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注视着他。但他并没有发现我。这使得我的目光坦然, 神态自若。我的目光于是可以尾随他一辈子。 他这个男人眼睛里有很深的东西,可以让我大哭一场然后又伸出手来安抚我的 东西。他这个男人独自形成了一个完整又封闭的世界。他其实是不需要任何外物了。 真是钢筋铁骨。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有点担心。 你所想的我都明白。我是钻到你肚子里的虫儿么。其实我也是一样的念头。爱 如捕风。一网下去并不能提上什么来。你竭尽全力要证明的,就是现在真实地存在 着的东西,在将来的某个时候,你还能把它象文物一样挖出来。你将会又高兴又伤 心地对自己说,你不相信幻影,难道你连文物都不信吗。 没有人不会相信那些坛坛罐罐。我们也不会不信。:) 终于有可以相信的实物凭据了。 也许我们都是拼命地想证明给自己看? 昨天晚上盖着个被单睡着了。天光放亮的时候被冻醒了。四周一片寂静的深蓝。 我象淹在水里。 我是趴在床上。缩在被单底下的一个小团。我感到冷。窗子在我头上开着。冷 风象柔软的刀子。 窗帘轻轻地拍打着,有着表情,温柔又空洞。我不知道它在想些什么。 我立刻跑到服务生那里去抱了床被子。我把自己严严包起来。还是冷。过了很 久才暖和过来。身体终于舒展开来的一刻,我感到了幸福。然后我睡着了。 早晨是被热醒的。阳光象金汁子泼进来。作威作福。有点象你叫我起床的意思。 只是在我刷牙的时候,昨夜的寒冷好象仍旧羁留在我的身上。一 整天挥之不去。虽然现在外面的气温已经十分可怕。 今天的信短。 萧萍 萧萧; 我直到晚上才收到你的信件,这对我是一种折磨。我恨透你了,而且在qq上, 你不和我说话,我更加有了恨你的理由。只是一觉醒来,惶惶然,你不在了,不在 我的怀中,我想怀中的那个女子该是你吧,或者不是。 去买了一包烟,操场里还有雨,看来又不能跑步——身体是一天一天的坏下去, 全无力气可想。 从我家走出来,有两条路是通往人民会堂,一条在左边,一条是右边。其实从 那边走,路都一样的长,或者说一样的短,或者说你觉得长的时候就长了,短的时 候也就短了。 我的思绪常在这条说不上长也不算短的路上行走。 我走着走着,遍地的沙砾成了一平如抵的水泥地,现在,雨洗过的路面,积着 水,鞋子在上面经过,一声一声的响着,响在我的身前,响在我的生后,是的,响 在我的生前,响在我的生后。 声音是有些凄凉吧!我也习惯了。 在水泥路的左边是个很大的操场,在右边是个篮球场和学校车棚。 然后,就是学校的校门,校门很大,有四个足球球门那么大,人去只能在一个 小门里进出。这里会过头来,有六个金色的大字,贴在门上,门上写着“东山第一 中学”,是一个叫马驰写的,写的很俗气,很漂亮,只是我不喜欢。 只是不喜欢又能怎么样,看了十几年了。 在校门口有时候会有几个女孩子和我打招呼,都是在网吧上网的孩子,如果可 能我的手会在她们的头发停留一下,我想我有这个权利——毕竟我是看着她们长大 的。 校门口正面对的一堵围墙,墙上是学校巴不得昭告天下的学生成绩,它还些好 处就是让收破烂的撕下来。 在墙的后面是人民会堂的厕所,厕所很大,我曾经从厕所的栏杆一次一次的钻 进去,去看一场电影。从人民会堂的台阶上去,第二层楼就是我的网吧,非常男女 网吧。 现在。 现在呢? 我在店里面,一字一字的打着信,把我的心情全打给你看, 我坐旁是个小孩子,在看周星驰的《大内密探008 》,正看到妓女到008 家里 闹事的那一段,拍的真好,音乐真好,只可惜都是别人的故事,忘记了,今天是星 期天,人特别多, 其实我很怕在店里写信,人很多,声音很嘈杂,只是很多信都是在这种环境下 写出来。 我一直希望有个地方能让我好好的写信,一直没有一个地方让我安安静静的写。 写信也许什么用处也没有——以前我是这样想的——现在好了,全是写给你的。 就是你不喜欢了,我也还是要写给你。 所以你最好还是喜欢,与其让两个人都痛苦都不快乐,还不如让一个人不快乐, 不是吗?呵呵。 王威 威威: 我觉得我跟着你一起变小了,:),你总是把我拉回我的儿童时代,那时人人 都喜欢我,而我在想,让他们喜欢我是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可是变小的感觉让我恐惧。谁的手放在我的头发上我才不会想到要他拿开呢? 谁的手放在我的头发上我才会强忍着脸红心跳最终就让它那么安静地栖息在那里了 呢?它象一只疲倦了的鸟。而我就放心做了一个卵。一个任性的卵。不高兴的时候 就在地上滚来滚去。高兴的时候,没有什么比一个憨憨圆圆的卵更乖的东西了吧。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要让自己长大变老。那是另外一种感觉,好象有非常深 远宏大的幸福在远方等着我, 只是你活象个要糖吃的6 岁儿童,呵呵。你用你的天真再次将我起脚踢入成年 我们都是身体孱弱的人。就只有在智慧里发现自己手中的伟力了吧。 昨天我其实不太想写信。因为精神涣散。只是你在qq上嚷嚷着你开了oicq,我 也开了,为什么恨我。我说过,我们彼此仇恨地爱着。 呵,今天,今天的心情乏善可陈。低下头来,我感觉自己爱人的能力也几尽衰 竭。 我关了灯躺了一会儿,掉的眼泪比我想象中要少得多,也并没有睡着。后来我 开了灯起来看书。《长恨歌》。我觉得自己的容颜正在飞速地变老。瞬息就过了千 年。我终于老得无以复加了。 我的生命突然间变得如此之轻,以至于我已经开始考虑我想要飞去哪里。现在 似乎还来得及。 在往下说会是些极其严峻的东西,还是就此停住。 宝贝宝贝,让我这么叫你一声。然后是叹息。 萧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