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楚歌 我出生在一个传统的家庭里,从小就受‘听父母话跟党走’的熏陶,虽然也背 着父母做过许多事儿,但却从来没有顶撞过父母,因为我的家教实在很严,从来就 没有那种意识。老妈叫我回家,我当然要回去,我知道,就算我不回去,他们也会 找过来的。 要走就趁早,我将水电检查了一下,然后穿好衣服就出门了。虽然不是上下班 的高峰期,公交车也得走上一个半点儿,趁着这段时间,我赶紧研究对策,可思来 想去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唯一之计,只有硬扛,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要坚持自己 的选择,选择我的芸姐。 回到家里的时候,老爸老妈还没有下班,我破天荒地跑了一趟菜市场,鸡鸭鱼 肉的买了一大堆,然后蹲在厨房里一通收拾,一样一样的都弄好,摆了整整一案台。 五点半,老爸老妈准时地走进家门,一见我的样子便是一脸的惊讶,到厨房看 过马上换成一脸的微笑,待我把他们都推到屋里,便又换成一脸的怀疑,“你行吗?” 老妈更是直言不讳。要知道,我在家里可是从来不做饭的。 “行吗?呵呵,你把‘行’字去掉!”我冲她一笑。 等进到厨房,我才意识到刚才说错话了,应该把‘吗’字去掉!不管了,还是 用事实说话吧!老妈仍然不放心,一脸怀疑地站在厨房门口,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只过片刻,她的脸上就重现惊讶,她没有料到她的儿子已经具备‘大师级’的水平。 丰盛的一桌,自然要受到一番夸奖,“在哪儿学的?”老妈问道。 “是岳芸教我的。”我知道老妈会这么问,所以我也早想好了这么答。 我一句话就让他们都沉默了,我给他们满上啤酒和饮料,然后端起杯,对他道 :“儿子先祝爸爸妈妈身体健康,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我又把他们整得一愣,不过年不过节,又不是他们的生日,一般这时候,我是 不会念祝酒词的。他们看我一眼,又互视一眼,然后各抿了一口。我又道:“第二 杯酒,就祝你们的儿子,我,今天失业了!”然后我一饮而尽。 这下他们可真惊讶了,老妈急问:“小哲,你说什么?你失业了?” “是,我失业了,因为被解聘,所以我辞职了。” “解聘?为什么解聘?你不是说你在单位干得挺好的吗?而且,先进十佳的你 也没少得,怎么会把你解聘了呢?”老妈十分不解的追问道。 “他们说那点工资钱太少,一脚踢不倒,所以就不让我挣了,让我去挣大钱!” 等我说完,老妈倒乐了,和我爸互视了一眼,然后问我:“小哲,那你是怎么 打算的?” 我又倒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然后道:“找工作上班,接着挣小钱。” “没正形!”我妈白了我一眼,“吃完饭再说吧!” 其实我也不想破坏饭桌上的气氛,于是收口,只是酒没少喝,都说酒壮英雄胆, 我今天就用它给自己打打气,一直喝到头有些晕,我才将酒杯撤掉。 饭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等着我妈过来跟我谈。我家的规矩就是,老两口 先商量好,拿出一个大方向,然后由我妈一个人跟我谈,因为我爸不擅言词,玩嘴 绕舌不是我的对手。 果然时间不大,我妈便推门进来,先笑呵呵地看了我半天,才对我道:“媛媛 妈今天来找过我,眼泪一双一对的,你都快把她逼疯了。本来我不想太多地干涉你 的个人问题,但现在出现这种情况,我就把我和你爸的意见跟你说说,供你参考一 下,当然,最终选择谁,主意还得你自己拿。” 我妈说得蛮好听的,而我却无奈地一笑,我的民主从来都是她的民主,我们意 见统一的时候,那便是我的民主,意见不统一的时候,她的思想工作便做个没完没 了,直到把我‘说通’了为止,最终还是我的‘民主’。 “我和你爸的意思,让你选择刘媛媛。” 她说完,我一点儿都没感到奇怪,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事情。我向她摇了摇头, 道:“妈,我喜欢岳芸。” “妈早知道你喜欢岳芸,其实我也很喜欢她,但是她不适合你。这两天,妈也 在考虑这件事情,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刘媛媛更适合你。” “妈,你是不是看上人家的钱了?”我也单刀直入。 “小哲,你先听妈把话讲完,然后咱俩再探讨。” “咱们先说岳芸,虽然岳芸也是个正经姑娘,但她却不是个本份人,三教九流, 没有她不打交道的,她喜欢出风头,人也长得漂亮,到哪儿都扎眼,这样的女人你 能看得住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样的媳妇不让人省心。” “再有,这丫头还心高气傲,这次她能跟你处对象我都没想到,我不知道你俩 是怎么到一起的,但就是不能让我安心。你看看她以前处的那些男朋友,哪个咱比 得了?不是有钱的就是有权的,我都想不明白她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媳妇不好养。” “还有,岳芸是那种事业型的女人,一天忙忙活活地,做不了贤妻良母,这样 的媳妇,你也侍候不了。” “回头咱们再说刘媛媛,虽然她们家很有钱,但是没有多大架子,她们母女待 人都非常和平,人家能看上你,就是图的你这个人。媛媛那姑娘正经本份,老老实 实,不吱声不吱气,这样的媳妇好侍候也让人放心。” “咱们再说钱,刘媛媛家是有钱,有钱还不好吗?现在这个社会,就怕没钱。 你想一想,你跟刘媛媛,是人家拿钱养你,你跟岳芸,是你得拿钱养人家,这一反 一正,你怎么选择?人家刘媛媛的父母要把你带到上海,要把那么大的一个家业交 给你,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飞黄腾达,出人头地?” “最让妈不放心的,还是你和岳芸的关系到底能维持多久,那丫头心眼才多呢, 又精又滑,从小就比你聪明。以你的条件和她的条件放不到一块儿去,我就怕你被 她给耍了,她是一时冲动才和你处对象,等她回过味来,或是遇到更好的,她再和 你吹了,到那时候,你可就两头都没落下。” “人家刘媛媛为了你都精神失常,这你还看不出来人家对你的感情有多深吗? 你喜欢岳芸,可她们谁更喜欢你呢?还是刘媛媛!哪头有把握,你自己清楚。再说 了,假如刘媛媛因为你而有个什么意外,你心里就过得去吗?你心里就能好受吗? 那咱们王家可就欠了人家的债了!” 老妈终于告一段落了,她说完便直直地盯着我,她说得都有道理,她了解岳芸, 更了解自己的儿子,我不想反驳她,也没必要反驳她,只是郑重地对她道:“妈, 我爱岳芸!” 我妈竟然叹了口气,又看了我半天,才问道:“岳芸什么时候回来?” “周五周六那样吧。”我答道。 我妈点点头,对我道:“那这几天你哪都不要去,就在家里好好考虑这件事儿, 明天晚上咱俩接着谈。” 这就是我的民主!只要我不按她的意思做,这思想工作她就会给我做个没完没 了。我无奈地点点头,站起身,对她道:“妈,我出去上会儿网。”我现在心情烦 燥得很,我想出去散散心。 我来到附近的网吧,还好,这里的电脑都安装了《天下——江湖》游戏,我直 接上线,长空和无情的头像都亮着,只有可儿不在。我刚刚走出房间,可儿的头像 便亮了起来,紧接着她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么巧,你也是才上线吗?”她先向我问道。 “是,真是太巧了。”我随口回道。 “进屋呆会儿吧。”她又向我发出了邀请。 我现在毫无目的,甚至不知道上来做什么,只是一种习惯,或者说是一种潜在 的意识,才使我登录游戏的,上来之后又真的很迷茫。我看着可儿,我想跟她聊一 会儿,可是又有一点恐惧。“没有任务吗?”我问道。 “没有,有任务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我想见首长。”我忽然又想起了芸。 “她不在线,等她来了,你替你们联系,我先陪你聊会儿吧。”她见我还是不 应声,便一声轻笑,“我上次真的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就是想看一看你是不是真的 象你自己所说的那么自重自爱。就算是真的,咱们现在也只是在网上,又不是真正 的面对面,你怕什么?” 她说的也有道理,于是我答应了她,“走吧。” 她的房间仍然是以夏威夷风光为背影,我依然如上次一样,站在她对面,使她 的正面对着我。“咱们这次就直接进入话题吧,现在可以给我讲讲她了吗?” 我故意笑一声,对她道:“姐姐,你怎么总想了解她呢?我感觉你好象不是来 给我做心理咨询的,而是特意来掏我隐私的。” “是啊,我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的任务就是引你说出隐私,你只有把心里 的秘密都说出来,心理才会正常。如果你今天还不想谈她,那咱们谈四月好吗?她 应该是最让你烦心的,也许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今天是我人生中最烦恼的一天,二十四年来我都没有这么苦闷过,我感觉我周 围的所有人都在与我为敌。领导为了把我推向四月,竟然把我解聘,逼我辞职;同 事更是说我年轻说我傻,傻得不可救药;父母也不再支持我,而是反戈向我施加压 力;雪花心向四月,夜莺更是在后边出谋划策,虽然她的动机十分不良。 我第一次感到孤立无援,第一次不能被任何人理解,我的心里只剩下一阵阵莫 名的恐慌。我人生中第一次有了那种想找个人诉苦的需要,就在这个时候,可儿愿 意充当听众的角色,既然又不是什么秘密,我为什么不能跟她说说,发泄一下呢? “好,咱们就说她!”我叹了一口气,对可儿道:“四月昨天到医院做了检查, 她妈嘴上说没什么大问题,但就是不让我离开她,极力地让我和四月真正恋爱,我 没有答应她。” “后来呢?”可儿追问了一句。 “后来,后来她妈就动用了一切手段,今天我上班了,刚到单位就被领导找去 谈话,被告知因为去年的工作考评不及格,我被解聘了,要安排我下班组当工人, 所以我辞职了。”我自嘲地一笑,“我现在失业了,以后可以不分白天黑夜地上网 游戏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转成全职杀手,呵呵。” “你的意思是说,是四月妈做的手脚?”可儿问道。 “是的!她妈原本就是我单位的老职工,和我的领导都很熟,昨天特意登门托 他们劝我,所以今天主任书记跟我谈了好几个小时,全都是为了四月的事儿。” “她这么做也太过分了!”可儿不禁忿忿地一声。 “过分?还有呢!四月妈除了找我领导,今天还找过我妈,我妈说,她也快被 我逼疯了。”我无奈地‘嘿嘿’一笑,“所以我妈刚才也极力地劝我选择四月,我 现在的感觉就象成了一只过街的老鼠,人人都想打我,四面楚歌啊!” “那你现在的想法呢?”可儿问道。 “我爱芸姐!”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她,但马上就意识到说走了嘴,便又下意 识地此地无银地改口道:“我爱我的女朋友。” 可儿笑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女朋友是芸首长,只是不想点破而已。你刚 才未加思索地就说出了那句话,可信度极高,我相信你的确非常爱她,不过,这只 能代表你现在的心情。” “你早就知道?”她的话吓了我一跳。 “是啊,我又不是傻子,你们的事儿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你三番五次地要见她, 可她却问你是公事还是私事,公事儿我知道,可私事儿是什么?一个男的和一个女 的如果有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私事儿,你说那是什么?” 原来是我们自己出卖了自己,我尴尬一笑,“我跟你讲的,你千万别跟她说。” “这样,如果对你有帮助,我把相关的内容告诉她好吗?”可儿道。 其实我也很想让芸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以及我对她的忠诚,所以我同意了。 “这件事儿你认真地考虑过吗?你有没有对芸首长和四月进行过全面的比较?” “为什么要比较?”我反问道,“我爱芸,不爱四月,有这一条在,我还需要 进行其他的比较吗?” “需要!”可儿十分肯定地回答了我,“我是学心理学的,对爱情的理解要比 你深刻得多,你对爱情的理解是感性的,而我是理性的,换句话说,也就是科学的。” 她停了一下接着道:“在心理学上,所有的感情都是一种冲动的表现,也就是说, 任何一种感情都不会持久地维持在一个高峰点上,而所有感情之中,最脆弱的,波 动最大的也就是爱情。” “问你一个问题。”可儿道,“你除了她,从来没有真心地爱过其他人吗?” “我是爱过许多人,但都是很短暂的,只有她,我从来都没有忘怀过。” “那是因为你一直都没有得到她,吃不到的葡萄总是最让人惦记的。”她轻声 一笑,又道:“你爱过许多人,可你现在不爱她们了,你现在爱芸首长,可能以后 也不再爱她了。所以,我认为你应该把感情因素抛在外,去考虑目前的事情。” “想听听我的看法吗?”可儿又问道。 我点点头,忽然想到她看不到,便急忙道:“你说吧。” “好,那我们就以我问你答的方式,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细说。”可儿道, “你觉得她们谁更需要你?” 谁更需要我?这个问题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四月更需要我。”我答道。 “是的!”可儿道,“最需要你的是四月,而芸可能根本就不需要你!从这个 角度上讲,你应该去同情四月。下一个,如果没有芸,你会不会选择四月?” 没见到芸之前,我原本是要选择雪花的,如果是我和雪花遇到现在的问题,我 们会怎么做呢?“我不知道!”我向可儿答道。 “难道你真的那么讨厌四月吗?”可儿疑惑地问道。 “不,其实我也很喜欢她,如果我没有被爱情缠身,我想我会去照顾她的。” “这就是了,其实你之所以不能选择四月,并不是因为你不喜欢她,完全不能 接受她,而是因为有芸的存在。如果抛去感情上的因素,那你应该去选择四月。” 可儿又问道:“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觉得你的芸姐爱你吗?” “爱,她爱我!”我十分肯定地回答了可儿。 “不,我感觉她不是很爱你!”可儿也非常自信地否定了我,“你自己先想一 下,她到底爱你什么?你有哪些地方值得她深爱,坦白的说,你缺点一大堆,如果 是我,就不会很爱你!然后你再想一想,她为什么要等到四月二号才和你正式开始? 如果她决心爱你,她是不会给你订个时间的!还有,你总想见她,可她却不想见你, 你不觉得她对你缺乏激情吗?” 可儿前边讲的所有话,我都当耳旁风过去了,但她最后一句话,却象锥子一样, 深深地刺进了我的心脏,她说的太有道理了,芸在我面前总是那么冷静,没有一点 激情,她真的爱我吗?她为什么要给我订个日子,她到底想做什么?!我妈说得对, 她的心眼儿实在太多了,她从小就比我聪明!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