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坐下吧。” 我接过报纸,铺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我拿过酒瓶打开,先给她倒了一杯, 然后将自己的纸杯倒满。她已将午餐肉的铁盒打开,用刀子插入划了几下把肉分割 成均匀的几块。 我端起酒杯,“来,为了庆祝七夕节干杯!” “等会儿、我放上音乐。” 她拿起收录机,将磁带插入卡座内。按了一下快过键然后又麻利地按了一下播 放键,收录机里传出了悦耳的音乐。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个能看透,红尘 呀滚滚痴痴呀情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 “你喜欢这首歌?”我问她 “对,她能给我激情。” “你不喜欢吗?”她反问我 “我也很喜欢。” “来干杯”, 她主动地向我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多少忧伤,何不潇洒走一 回……”热烈而令人振奋的音乐依然。 “你面对如此良辰美景,就没有一点诗性?”她看着我。 我沉吟了片刻,“我给你做一首长相思吧”,我望望天空又看了看河水,清了 清嗓子慢慢地吟出了几句“月千古,河千古,牛郎织女今在否?相邀对高秋。 风悠悠,水悠悠,红杏树下饮美酒,醉卧小滩头。 ” “好词,不过今天你必须醉卧小滩头。” 说罢,她拿起酒瓶,给我倒满,然后给自己倒了半杯。 “来,干杯。” “不行,男女平等你也得倒满。” “好吧,你别太不绅士了啊!” 她将自己的杯也倒满我们又一饮而尽。她又给我满上酒,自己也倒了一些。 “你说你会永远对我好吗?” “你俗了不是,所有傻女人都问这个问题。我向毛主席保证永远爱许彤彤女士。” “毛主席逝世了,再说这点小事他也不会管。” “青年男女恋爱的事怎么是小事,你没听说新加坡总统李耀经常在电视上讲话, 教导青年人如何恋爱吗?” “那是新加坡,你又没生活在那个小渔村。你对着妫水河和这棵红杏树发誓。” “好,妫水河、红杏作证,我永远爱许彤彤。” 我扯起嗓子喊了起来。然后拿起酒杯:“干”。她也回应说:“干。”彤彤将 酒杯放下。换了一盘磁带插入录音机卡座,一曲轻柔的华尔兹舞曲轻轻地流出。 “来,跳支曲子吧。” 她站起来把手伸向我。我站起来随着舞曲我们在草地上移动旋转。曲子完了, 我们俩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脸贴着脸,胸贴着胸。最后我将她抱起在草地上旋转, 她的笑声穿过红杏树的伞盖,传向遥远的夜空。 我们跳累了就又坐下来饮酒。酒劲加上刚才的旋转我有些晕,我喝了一口水就 躺在草地上,头枕着她的腿,仰面朝天地望着天空。她一只手抚弄着我的头和脸, 一边嗑着瓜子。有时就用嘴叨着瓜子瓤直接送入我的嘴中。象觅食回来的鸟妈妈喂 小鸟进食一样。这可能就是天然的母性在她身体内的流露。 真正的爱情是带着理性的热情,不只是热爱的狂飙,也不是只有理性的冷漠。 “咱俩的事,你跟你父母商量过吗?”我问她。 “在电话里简单地跟我妈讲过,她不同意。希望我能回去,不想让我在北京谈 朋友,除非男方愿意跟我回浙江老家去工作。”我猛然坐起来,急切地说:“我不 能去那里,我不能离开这里的事业。”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然后说:“过一段时间我再做做工作。今年春节放假我想 让你跟我回趟老家,一起做一下我父母的工作。” 我坐起来看着远方,默不作声。 天气有些凉了。她开始收拾东西。我将吃剩下的罐头盒、纸杯及用过的报纸装 进一个废料袋中提在手里,准备路过垃圾桶时丢进去。她将收录机放入她的旅行包 背在身上。 我们俩一路无语,我扔垃圾时,她就停下来,人仍骑在车上等我。我把她送到 宿舍楼下。 “不早了,好好睡一觉,我就不上楼了。” 她略显疲惫地笑了笑。 “Bye Bye ”挥了挥手就上楼了。 我知道我不应在那个美丽的七夕夜晚伤害她,但我是无心的。是啊,我在想彤 彤做为一个女孩子,为了爱不顾一切的来到延庆,而自己为什么不能为了爱而去浙 江她的老家呢?我不是为了爱而不顾一切的人,这里有我的事业、朋友、同事、父 母及兄弟姐妹,而到了浙江一切都得从头开始。我有些彷徨,面对彤彤这样一个敢 爱敢恨、率直的女孩,如果她父母坚决不同意她留京,我将面临的是放弃爱、还是 放弃现有的事业?如果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将如何行动?我想最好的办法还是鱼和 熊掌兼得,对任何人都没有伤害。我决定春节放假期间和她一同去浙江渚暨她的老 家,说服她的父母同意彤彤留京工作是最好的选择,只有这样才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