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一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看案卷。美禅敲门进来。 “今天天气很好,别把自己埋在办公室的工作里,咱出去转转吧。” 我抬头看她,上身穿件红色羊绒衫,下身穿件黑色长裙,脚登黑色的高筒靴。 外面罩一件白色的短风衣,化了淡妆,站在我面前。她手里还拎着一个棕色时尚的 坤包。我抬手摸了摸有些发酸的脖子,合上案卷站起来说:“去哪?” “去民族园里看看吧,许多花都开了,我这里有赠票。” 我们的所离民族园很近,步行十分钟就可到达。 “好吧,走。” “我很喜欢杏树,我觉得在北京地区的许多树种中,杏树最具佛性。红杏树不 仅向人类奉献美丽的花、甜蜜的果,还奉献铁一样的躯干,她无私地矗立于崇山峻 岭和广袤的平原,不挑剔环境,不计较冷暖。她秋后的叶子不像枫叶那样火红,果 实也不像弥猴桃那样甘甜。这正体现了红杏树无私不妒的品格。她正象禅给人类的 启示:觉悟人生,奉献人生,了脱生死,无私无畏。但她从来都不是一种激烈而疯 狂的情感,如春风化雨润物声。她是我心中的菩提萨埵,觉悟而有情。” 美禅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我。“没想到你对杏树能如此倾情,有如此的禅悟。” “历史上吟咏杏花的人很多,吴融的《杏花》‘独照影时临水畔,最含情处出 墙头’。温庭筠的《杏花》‘杳杳艳歌春日午,出墙何处隔朱门’。再有陆游的‘ 杨柳不遮春色断,一枝红杏出墙头。’ 最有名的还是叶绍翁的《游园不值》‘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现代人将红杏出墙做为婚外恋的代名词,这显然对杏树是不公的。 美禅点点头说:“红杏出墙应是对环境束缚的突破,是一种精进的品格,将来 我们的事业应学红杏,‘不出墙头誓不休’。” 说完她拉过一名服务人员,让她给我俩在红杏树下照了一张合影。 “你为什么叫美禅?你父母信佛吧,他们给你起这个名字?” “我爸是个画画的,他从小就喜欢李苦禅,因此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后来我看 了许多关于禅的书,还真找到些感觉。你总说你家乡黄花城的红杏树,还有画家村, 抽时间咱们去看一看吧。” “好,我不仅打算带你去怀柔看红杏园,还想带你去延庆看那棵见证我和彤彤 缘来缘去的红杏树。” “我一定去”。美禅说 我们离开红杏树,美禅提议:“咱们去鬼洞坐小火车吧,听说鬼洞里面很恐怖, 我以前来都没进去过,你陪我去看看吧。” “我也想看看人们的想象力,把地狱建成什么模样。” 我们乘上小火车钻进了地洞。火车在极昏暗的洞内缓缓前行,时而突然,从路 边伸出一只巨大的手;时而在弯道处出现吊起的尸体模型并伴着饿鬼的叫声;时而 有毒蛇猛兽扑来,火车时快时慢,女人的尖叫声时起时伏。在黑暗的遂道里,美禅 的手和我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从鬼洞出来,下了火车,她依然牵着我的手,我想这一定是禅的作用将我们的 两颗心紧紧地连在一起。 她问我:“你现在还想彤彤吗?” 我淡淡一笑,“分手后我确实很痛苦,但我很快战胜了自己。这并不是男人绝 情,而是生活教会了我们忘却。如果人不能战胜自身的情感,那将是一件很痛苦的 事,是内心永远的痛。只有学会淡忘才能振奋起精神来。无疑彤彤是我生命中一个 重要的女人。我去延庆工作,内心里总有一些被发配的感觉。在那里人生地不熟, 如同一个人在沙漠中艰难地行进,而彤彤如同我在沙漠中遇到的清洌的甘泉,当时 我不顾一切地爱她,是她给了我生命的激情。失去她我很痛苦,但‘亲戚或余悲, 他人亦己歌’,一个人的痛苦不能改变社会发展的脚步,我们只有跟上社会发展的 节拍,才能有所成就。” 美禅看着我,紧握着我的手。 “不知我在你生命中能担当什么样的角色?” “在我生命中对我影响最深的女人有四位:第一位是我母亲,她刻苦耐劳、心 地善良,而且极有眼光,在家里生活最困难的时候,她坚持让我们兄弟姐妹都去读 书,她决心很大,经常说:‘只要你肯学,就是我出去讨饭吃也会供你们上学。’ 没有她那股韧劲,就没有我的今天;第二位是我上小学二至四年级的班主任宋 老师,她不断地鼓励和支持,使我对中文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让我的童年增加了 许多自信与快乐;第三位就是彤彤,她在我失意时,不顾一切奔赴延庆,给了我爱 的滋润;第四位就是你,于美禅。” 说到此我将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说:“你是我夜行的明灯,奔向幸福 的忠诚伴侣,你是我心中的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