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阮惠下班走出大门口,迎面看见石雨戴着墨镜兴高采烈、神采飞扬地靠在汽车 上,她觉得一股委屈的心清涌上心头,跑上前去:“石雨姐,你要听我解释。” 石雨挥挥手:“你别误会,我不是冲着你的。我是来请你吃饭的,走,喝酒去!” “石雨姐……”阮惠什么也来不及说,就被石雨拉上了车。 厨房里,麦地、老麦、麦地妈正在忙活。 麦地催促着:“快,快,凉菜快一点!” 麦地妈不禁摇头看着自己的傻孩子:“麦地,哪个是你要追的女孩子?” 老麦觉得知子莫若父,有十足的信心:“还用说嘛?一定是左边的。” 麦地妈反对:“不对,是右边的。” 麦地端着凉菜制止:“停!让我过去,我要上菜。”说着急急忙忙地向餐厅冲 去,留下两个摇头的老人。 餐厅里,石雨与阮惠面对面吃着几碟青菜,石雨已经微带醉意,喝了一口酒, 脸上泛起了红晕:“我真羡慕你,你有大家的认可,辛巴也开始接受你,说不定你 真可以让辛巴说话……祝贺啦!” 阮惠拿走石雨的杯子:“不要再喝了!” 石雨摆摆手:“那么多人帮你,你每件事都顺心,可是我却越来越差……” 阮惠急了:“不,不,不管有什么不快乐的事情也不要喝酒”,说罢要从石雨 的手里抢酒杯。“我没醉!”石雨摇头摆手,不让阮惠拿走酒瓶和杯子。阮惠抢不 下酒杯,焦急地望着石雨。 这时麦地端着凉菜上来,放到桌上:“阮惠慢用,石雨慢用…。 “请你到一边去,不要妨碍我们说话!” 麦地这个时候很知趣,连忙应道:“没问题,没问题……” 石雨给自己倒上酒。阮惠感到无可奈何了:“你怎么……” 石雨端起酒杯:“凭什么不让我喝?上次你不开心,不也是喝得大醉吗?只许 阮惠醉酒,不许石雨涝愁吗?” 阮惠还在解释:“石雨姐,我想跟你表白,我与杜伟之间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 样。” 石雨很开心地说:“哈哈,我相信你。” 阮惠释然了:“既然你这样说,我也放心……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就直接说 出来吧。” 石雨醉眼朦胧:“阮惠,如果罗刚还活着,而我又不是杜伟的女朋友,你会在 他们两个之间选择谁?” “什么?”阮惠愣住了,她没有想到石雨会提这样的问题。 石雨紧追不放:“你到底更喜欢谁呢?” 阮惠低头无语,眼中含泪。 石雨放过了她:“哈哈哈……是一句戏言,你可不要当真哦!” 麦地凑上前,大叫:“当然是选择我了!” 石雨哼着:“你算干吗的,边儿去。” 麦地很不服气:“毛遂自荐主动请缨,来,为了我迟来的爱……” “阮惠,不理他,接着说,到底喜欢谁?” 阮惠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捂着嘴跑开。“阮惠,阮惠……”麦地跟在后边叫 道。 夜色中,阮惠毫无目的地走着,麦地追在后边。 “你追来干什么?你为什么缠着我?你为什么跟在我身边?我是所有人的麻烦, 你还是不要自寻烦恼了。”阮惠显然很恼火自己现在的处境。 阮惠想甩掉麦地,麦地却还在后面紧追,天上飘起细雨。 夜色中,阮惠摇摇晃晃地在街上走着,雨越下越大。阮惠喜欢大雨带来的感受, 仰着头,任凭雨水浇着。那是一种随意的感觉,有一点放肆,一些放纵,一些残酷 折磨自己的快意。角落里,麦地拿着一把雨伞,正在运气,准备冲上来护驾。他撑 开雨伞,正要冲向阮惠,突然一辆汽车擦身而过,雨伞被吹成喇叭型,然后又给刮 跑了。 麦地追着,叫着:“我的伞,哎哟,给我站住……” 阮惠默默地站在雨水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麦地追上了伞,可是伞已经坏了。麦地定了定神,向阮惠跑过去:“你等一下。” “你走啊,我不要看到你。”阮惠对着他大声叫着。麦地这个时候已经狼狈不 堪,浑身泥水。他拦到阮惠的面前,举着一把喇叭型的雨伞,气喘吁吁,激动得要 命:“请求你,请求你!请求你让我在大雨中为你打伞吧。” 阮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麦地。 “请求你,阿——嚏!”麦地打了一个大喷嚏。阮惠向前走去。麦地立刻跟上, 弯着腰,举着雨伞跟在阮惠的身后。 雨稍稍小了些,一阵凉风吹起,天地间立刻泛起让人哆嗦的寒意,麦地仍然死 心塌地地跟着,不肯放弃。阮惠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东游西荡,麦地也就这样无怨无 悔地佝偻着腰跟着。雨已经停了,霓虹灯在干净的空气中显得分外清晰,闪动着, 招摇着,倒影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形成模糊的斑斓的彩色。 麦地打着伞寸步不离地跟在阮惠身后。阮惠终于累了,在路边坐下。麦地举着 伞反对道:“不!你不能坐,那是湿的。” 阮惠不知道是没有听到他的劝告,还是根本不愿意领受他的好意,只是无言地 看着别处,仍然坐了下去。 麦地脱下自己的汗衫,拧了拧,还是湿的,他一下把汗衫摔到地上,冲到一家 商店。 阮惠已经忘记了这个忠实的追随者,出神地望着来往的车辆。 麦地这个时候已经推着一辆新自行车过来,在阮惠面前停下:“请你坐在自行 车上,这是我买的自行车。” “你买的自行车?” “对,就是不想让你坐在湿漉漉的地上,我就买了它!” 阮惠看着麦地,一种感动之情油然而生,面对这样一颗真挚而热切的心,就算 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能无动于衷了。她默默站起来,坐至帕行车上,麦地立刻坚定地 扶着自行车,又把车锁上。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麦地低着头,突然,哭出声来:“我……我一生中第一次感到这么幸福,我为 我心爱的人做了一件事!” 阮惠鼻子一酸:“麦地,你不该这样……没用的。” “有用!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一见钟情吗?我麦地虽然智商低了点,可是我的 心……” 望着麦地认真而又滑稽的样子,阮惠噗一声笑了。 麦地望着阮惠,张大了嘴巴:“哇,你笑了。哇,你笑了。”他像小孩子一样 蹦蹦跳跳:“笑啊!笑啊!对了,这是我的绝活,我是故事大王。听我讲,从前… …”麦地投入地讲起了笑话,阮惠却慢慢地低下了头。 “从前有个最愚蠢的将军,要问他有多傻,真是全球总冠军!一次他带领部下 去堵截敌人的退路,有人报告说敌人要坐火车逃跑,这傻将军马上下命令:嘿,马 上给我占领火车站,把车票全部烧掉,把票贩子全抓起来,看他们还能不能坐火车 逃跑?嘿,哈,欧欧,好笑吧?” 阮惠现在真的没什么心情听笑话,但是又不好打击麦地的兴致,抬起头看着麦 地淡淡地说:“有点。” “真的?”麦地不禁雀跃起来。 “我困了,想回去睡觉。” 麦地立刻说:“你住哪儿,我送你2 ” 麦地跨上自行车,阮惠已经在后座上,麦地蹬起了车,却一下子摔倒,原来他 忘了自己已把车锁上了。麦地摔在地上,自行车压在他身上,阮惠则勉强没摔着。 麦地爬起来,挠挠脑袋:“哈哈哈,又出错了。好在摔倒的是我。嘿,这辆自 行车不让我骑,难道它要骑我吗?” 阮惠看着滑稽的麦地,摇了摇头。 忽然,阮惠感到一阵头晕,她下意识地握住胸前的鱼化石。可能是淋了雨受了 凉的关系,阮惠的腰疼这个时候又发作了,身子一晃,倒向麦地,麦地将阮惠轻轻 抱住,惊愕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杜伟在路边商店里巧台地目睹了这一幕。麦地也正好巧合地看到杜伟,阮惠也 看到了杜伟,立刻从麦地手里挣开,跑向杜伟。 杜伟抓住阮惠的手,喃喃地说:“对不起……” 麦地愤怒上前扯开杜伟、阮惠互相抓住的手,抗议着:“杜伟,你不要再骚扰 我女朋友!” 杜伟和阮惠就被麦地分隔在两边,互相对望。 阮惠对杜伟说着:“是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做傻事了。” 杜伟盯着阮惠的眼睛:“无论如何答应我,不要离开,辛巴需要你,请你照顾 它。” 仿佛没有人意识到他们中间还有麦地的存在。 雨又下起来,越下越大。阮惠痛苦地摇头:“即使有一万种理由,我也不愿意 再成为别人的负担了。” 麦地冲到杜伟面前,揪住杜伟的衣服吼着:“刚才你的女朋友恶意伤害我的心 上人,让她在你和罗刚之间做选择,这简直太欺负人啦。” 杜伟没有理麦地,对阮惠说着:“阮惠,请你原谅,我现在只能顾石雨,她是 我爱的人,不管她怎么伤害你,我都不能对她不好,她的身世很复杂。” 阮惠心里仿佛释然:“你这样说,我心里才感到高兴,我也为你这样选择感到 高兴,你要认真地爱石雨姐,如果你三心二意,我会看不起你!” “阮惠,你怎么怕石雨?虽然我追你,可是这么退让,我觉得说不过去。”麦 地说着,冲向杜伟:“今天你总算说了句痛快话,你又是条干净利索的汉子了,像 我大哥了!下午的事儿请你原谅,我也是身不由己,阮惠,咱们走!” 麦地伸手去拉阮惠,阮惠却甩开麦地,跑向雨幕的深处…… 麦地跑到杜伟面前严肃地说:“请把照顾阮惠的责任移交给我,我会照顾好她 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杜伟如同被判了死刑一样,已经完全没有了感觉,木然地站着…… 杜伟坐在海狮笼子旁,看着熟睡的基蒂,神情抑郁,以至于连开门声都没有听 见。石雨跑进来,头发上沾着雨滴,脸上还挂着些酒意。“哈哈哈……”石雨傻傻 地笑着,那是醉酒人特有的笑声。 杜伟从沉思中醒过来,看见石雨,站了起来,石雨过来一下子搂住杜伟的脖子。 杜伟按捺着一肚子的不满:“刚才麦地把你的所作所为都说了。” “我喝多了一点,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就没事了。” 杜伟有些恼火:“你没事,别人怎么办?”。 石雨勾着他的脖子,嘻嘻的笑中呼出重重的酒气:“你不陪我去看妈妈,我真 的不应该原谅你。可是,我实在是忍不住想见你……” 杜伟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是白说:“行,看你喝酒了,不跟你说什么。” “我开车去墓地的路上,已经决定再也不理你了。”石雨对于有些事情还不能 释怀。 杜伟向她解释:“我本来是答应基蒂一检查完,就立刻陪你去。” 石雨却并不接受这样的解释:“我需要的只是我难受的时候有你在身边,支持 我。父母的事以前我不想讲,是因为很害怕回忆起来收不住。” 杜伟有些歉疚了:“我们有的是时间。” 石雨还在诉说:“那个时候我爸爸说是公务繁忙,经常早出晚归,家里很少见 他的影子,妈妈说爸爸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爸爸不承认,还……” 杜伟吃惊地看着石雨,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孩子到底在心里装了多少的伤痛与不 快?石雨接着说:“他们经常吵架,我那时候十岁,就看见过爸爸打我妈妈。我哭, 我闹,没有人管我,之后听到他们在砸东西,后来他们每次砸东西过后,我总是要 把没砸碎的再砸一遍,我砸啊,砸啊……” 杜伟看着石雨,心里一阵抽搐的疼痛,轻轻把石雨抱在怀里,轻抚她的秀发: “我真是不应该伤害你。” “后来老家来了妈妈的一个老乡,据说是与妈妈青梅竹马的,他经常带我们出 去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玩,可以撒娇,可以笑,我叫他叔叔。” “后来他知道妈妈的遭遇,说要与爸爸理论,要带妈妈和我回家乡,妈妈以为 会有一条生路,但……这个叔叔被我父亲赶跑了,用钱赶跑了。爸爸把妈妈逼上一 条绝路……” 石雨紧紧搂住杜伟,头枕在杜伟的肩膀上,喃喃地说:“你一定不能骗我,如 果你骗我,我就会变成我妈妈……”石雨哀求着杜伟。 杜伟岔开了这个敏感的话题:“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上午,要给基蒂进一步检 查,再做心电图,咱们别惊动基蒂。” 石雨舍不得杜伟:“我跟你在一起照顾基蒂。” 杜伟没有看石雨的眼睛:“我也担心阮惠,我已经决定不理她,这是不是太让 她受不了?” 石雨没有说话,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悠悠地说:“恐怕阮惠要的不是我!” 动物部里,员工们一片忙碌,雷欧和霍克站在一起,雷欧指挥大家准备各种检 查器具。 鱼房里,邱琪云和阮惠在往鱼肚子里放维生素,阮惠低着头干活。雷欧走了进 来,逐个仔细地检查。 “不用维生素,这是加餐,OK?”雷欧很严肃地说。 邱琪云连忙说:“啊,阮惠,快把维生素都拿开。” 笼子旁边己经围了很多人,都准备着对付可能突然发生的情况。捕捉基蒂的笼 子已经架好,张开大门,只等基蒂上来。 雷欧笑眯眯地站在笼子旁:“基蒂,到这儿来!” 杜伟、邱琪云焦急地看着基蒂,基蒂却不配合,在自己的笼子里,望着远方, 焦躁不安。 雷欧命令着:“再去拿鱼,腥一点的,让它闻到鱼的味道。” 杜伟手上拿着鱼,在捕兽器前摇晃:“基蒂,午餐开始了!看看,闻闻,多新 鲜的鱼啊,这是从你的故乡太平洋运来的,还有海风的味道。” 基蒂一点不为所动,仿佛这个时候根本不想和人类沟通,杜伟没办法,转身对 雷欧摇摇头。 雷欧也很焦急:“前几次给它做检查,已用过这个笼子。它已经知道这是要抓 它,它很聪明。” 雷欧系上鱼桶,上前站在基蒂身边,吹起哨子,基蒂看着雷欧,猛地摇头,故 意不看雷欧。 杜伟摇头:“它太聪明了,没办法。” 邱琪云上前,对基蒂做鬼脸:“基蒂,那不是捕捉你的笼子,是一个好玩的秋 千,基蒂,我可以上去,你看啊。” 邱琪云自己进了捕兽器,做出美滋滋的样子,基蒂看了一眼,又看向远方。远 处,辛巴的眼睛通红,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基蒂。雷欧抬头看到了远处的辛巴,急忙 对阮惠说:“你去看看辛巴!”阮惠向辛巴跑去。 杜伟安静地来到基蒂面前,基蒂认出是它的朋友,亲吻杜伟的手。杜伟用坚定 而诚实的眼神盯着基蒂:“老朋友,我知道你记得这个笼子,可是你要相信,我们 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活得更好,基蒂,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阮惠来到辛巴的池子旁,哀求辛巴:“辛巴,辛巴,安静些,安静些好吗?” 辛巴不为所动,暴躁地跳跃,撞击。 阮惠几乎要跪下来了:“辛巴,求求你,你安静些,我们要给基蒂做检查,我 们都是为它好啊。你安静一下吧!” 辛巴仿佛没有听从的意思,跳起来溅了阮惠一身水。邱琪云跑了过来,无可奈 何地叹息:“这个老基蒂真是顽固,怎么也不上当。” 阮惠还是在央求着辛巴:“求求你辛巴,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耍脾气好吗?” 邱琪云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道:“唉!海洋馆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尽发生怪 事,动物疯了,人也疯了。” 阮惠听出话中有话:“你说什么?” 邱琪云叉着手看着别处,悠悠地说:“没事没事,动物闹,人也闹,东一对西 一对的,真是乱七八糟,现在连第三者都出来了……” 阮惠抬头,望着若无其事的邱琪云,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 会处在了这样一个位置上。 邱琪云拿着一根塑料棒,跑向栅栏门,用白色塑料棒驱赶辛巴:“辛巴,你快 回去,不要闹了。” 辛巴根本不买账,照例泼了邱琪云一身水。 邱琪云也发火了:“再撞门我要不客气了。你害死了罗刚,害死了安娜,现在 还要害基蒂,你给我回去!” 阮惠急了:“邱琪云,不要吓唬它,它会发狂的。” 邱琪云推开阮惠,吼道:“你懂什么?让开。” 辛巴看着那条塑料棒,想起了一段非常不愉快的回忆。曾经有一个外国人用塑 料棒殴打过辛巴,无论人或是其他动物,这样的痛苦记忆都不会轻易地忘记。 邱淇云向辛巴挥舞着塑料棒:“辛巴,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 阮惠气急了,突然拉开邱琪云,自己拿着塑料棒子,对辛巴挥舞:“辛巴,你 给我回去。” 辛巴突然愤怒地跃起,直奔阮惠手中的塑料棒咬来,阮惠一慌,塑料棒被辛巴 咬下,辛巴潜入水中。 阮惠大叫:“辛巴……” 辛巴在水中愤怒地发泄着,咬着塑料棒甩来甩去。仿佛一头发怒的野兽,撕咬 着自己的仇敌。 雷欧和杜伟发觉了这边情况不妥,也跑了过来:“怎么回事?” 邱琪云责怪阮惠:“她把棒子掉在水中了。辛巴,你快上来,把塑料棒还给我。” 雷欧急了:“辛巴如果咬碎棒子吞到肚子里,就会致命,它会因为消化不良而 死。杜伟,快去把棒子拿回来。” 阮惠瞪大了恐惧的眼睛,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跑到雷欧面前:“Madam ,都是 我不好,都是我惹的祸……” 雷欧冷冷地说:“这时候不听忏悔,过一会儿再说! 杜伟向更衣室跑去。 阮惠沿着池边追逐辛巴,一边跑,一边哀求,试图使自己和辛巴那神奇的沟通 再次建立:“辛巴,辛巴,求求你! 石雨和老穆此时跑进水族部。“雷欧,用不用帮忙?”老穆问道。 雷欧道:“现在全乱了,如果你能摆平基蒂,最好。” 这时杜伟跑来。石雨焦急地问:“怎么样了,杜伟?” “辛巴正在癫狂状态,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棒子抢回来。”杜伟一边整理手里装 备一边说。 石雨再没说什么,转身跑向更衣室,杜伟叫道:“你干什么去?” 片刻间石雨已经拎着两套呼吸器和氧瓶跑过来,自己三下五除二戴上氧瓶,又 给杜伟戴好。二人对视了一下,已经有足够的默契来明白对方的心意,于是同时把 呼吸器插人口中,携起手,一起跃人水中。 透明的水下,杜伟和石雨缓缓落下,在水中,一切岸上的喧闹全都听不见了, 只有幽蓝的水无所不在地包围着他们的躯体。 栅栏门旁,另一个池子的海豚成群的挤在栅栏门口,看杜伟捞那根塑料棒。 岸上,人们都屏着呼吸,紧张地看着水中的一举一动,阮惠的脸色已经发白, 咬着嘴唇:“都是我不好,我……” 雷欧严厉地看着阮惠,对于她造成的混乱很难释怀:“请你不要再说了!” 阮惠神情沮丧地低下头,只有沉默。 忽然间,基蒂也跑到了辛巴的池边,看着水下。 杜伟刚刚要接近塑料棒,辛巴突然出现,张开大嘴对杜伟示威。这平时温顺的 家伙,此时露出阴森森的白牙。 杜伟对辛巴做着友好的动作。 老穆追上基蒂,叫道:“基蒂,回来,回来。” 雷欧皱着眉头看着基蒂:“基蒂,你快回去。” 基蒂回头威胁着想来捕捉它的老穆。那边池子里成群的海豚都露出头,挤在栅 栏门口。 雷欧急了:“基蒂你到底要干什么?” 基蒂昂起头,用胸鳍指指那边的海豚,又指指这边辛巴的池子。 雷欧显然还不能和它沟通:“什么?” 阮惠帮着解释:“它说让那些海豚去帮助杜伟。” 那边的海豚咯咯咯鸣叫不已,纷纷点头赞同着基蒂,基蒂也点头,努力想告诉 人们阮惠说的就是它们要表达的意思。 雷欧却不相信这些事情:“如果他们过去抢塑料棒,杜伟就更没有办法了。” 杜伟和石雨在水下努力与辛巴周旋,辛巴脾气越来越暴躁,叼着塑料棒在水中 不停穿梭。忽然辛巴猛撞石雨,石雨躲避不及,呼吸器被撞掉。情况危急,杜伟迅 速冲过去,抱起石雨,向上浮出。杜伟把昏迷的石雨放到岸上。 杜伟看着石雨,呼唤着:“小雨,小雨。” 石雨开始没有反应,一会后忽然“哗”地一声吐出很多水。 石雨悠悠地醒来,声音虚弱地说:“我没事,快去抢救辛巴。” 杜伟看了看石雨,眼光中充满依恋和不舍,但是却无法守在她的身边,他咬咬 牙,又跃入水中。 临池的海豚挤在栅栏门,焦急地鸣叫,基蒂也在对雷欧不停地叫。 阮惠这个时候突然冲到栅栏门口,不知哪儿来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子把钢制的 栅栏门提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挤在栅栏门口的海豚一股脑冲进辛巴池内。 雷欧被这场面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阮惠,仿佛她已经不是平 时那个柔弱的女孩子,而是一个不可理喻不可理解的怪物。这将造成什么呢?有谁 能预料这样的事情?阮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她也知道后果如果不是她 所设想的那样便会有多么可怕,仿佛有一种奇怪而神秘的力量,或者说是一种信心 在驱使她这么做。成群的海豚涌来,叫着把辛巴包围起来,拥成一团强制辛巴游开。 仿佛一群劝架的好心人,拉着火气十足的莽汉走开。 杜伟疑惑地看着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海豚,一时也呆了。 这个时候斯巴蒂游了回来,衔着那根塑料棒友好地递给杜伟。杜伟接过塑料棒。 几条海豚过来,纷纷咬住塑料棒,把杜伟拖上岸边。杜伟爬上了岸,手里拿着那根 完整的塑料棒。众人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杜伟轻松地说:“没事了!”说完,他连忙跑向连连咳嗽的石雨。 杜伟深情地盯着石雨的眼睛,眼里是无法描述的感情:“没事吧,小雨?谢谢 你在危难的时候,和我一起救海豚。” 石雨淡淡地笑了:“我是你老婆嘛!” 这个时候,阮惠又用尽全部力气拉开栅栏门,刚刚涌入的海豚纷纷离开。基蒂 鼓掌,周围的海狮也都鼓掌。 石雨望着阮惠,慢慢地说:“这小丫头还真有一套。” 雷欧面对阮惠,表情严肃。 “对不起,Madam.”是我要说对不起,你不能在这儿工作了。“ 每个人都感到诧异,大家已经被阮惠神奇的能力和果敢的作为深深折服了。阮 惠更是张大嘴巴,不能相信:“Madam !” 雷欧面无表情:“给邱琪云交接一下工作,今天下班前你就可以离开了。” 石雨也站起来,吃惊地看着雷欧,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做出这么不近人情的决定。 雷欧严肃地:“大家以后都用点心。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看见第二次了,石雨, 谢谢你,请你也回水族部吧。” 老穆也看不过去了:“哎,雷欧,你连个谢谢也不说?” “我现在关心的是秩序卜雷欧说完就转身离去。 杜伟连忙追上两步,叫道:“Madam ! “不用说了!”雷欧头也不回,“我已经决定了。” 雷欧继续向前走去,阮惠的热泪夺眶而出,紧跑几步追上雷欧:“Madam ,求 求你!求求你! 雷欧看也不看阮惠,直视前方向前走去。 阮惠继续追跑着,哀求着:“我下次再也不会了,Madam !你原谅我吧。”雷 欧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径直向前快步而去。 阮惠对雷欧背影绝望地抽泣:“Madam ,我求求你别让我走! 众人跟上两步,默默看着。 阮惠已经泣不成声:“我只有这一个梦想了,求求你,别让我……”可是这个 时候雷欧的身影已经走远。 石雨急了,对杜伟嚷:“你快去追她啊。” 杜伟赶上,扶住阮惠:“阮惠! 阮惠低着头抽泣:“我不能再给大家添麻烦了……” 杜伟刚刚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邱琪云跑了过来:“杜伟,Madam 让你马上回 去,基蒂还是不进笼子。” 杜伟连忙对阮惠说:“你回家等我,我叫小雨过来陪你,我弄好基蒂就来,别 放弃,阮惠,相信我!”然后转身跑走了。 邱琪云也看了一眼阮惠,却说不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随后也跟杜伟跑开 了。阮惠望着杜伟的背影,突然眼泪再次盈出。 基蒂的笼子旁,雷欧对杜伟无奈地摊开手:“还是没有办法。” “基蒂,怎么办?你这样顽固下去,我们都要累死了。”杜伟叉着腰,背对基 蒂,做出生气的姿态。 邱琪云突然叫道:“你们看。” 众人望去,基蒂突然自己爬向捕兽器,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杜伟也惊呆了:“基蒂——” 基蒂一边走一边举起胸鳍摇晃,一副无可奈何被人逼上贼船的样子。经过那个 它所讨厌的捕兽器,它突然停住了回头看着杜伟。杜伟鼓励地看着基蒂,基蒂还是 犹豫着。杜伟立刻双手抱头,做着苦恼的样子,蹲下,让基蒂知道它的不听话给他 带来多大的痛苦。基蒂一蹦一跳地爬了过来。 石雨等想上前,但是都被雷欧拦住。 基蒂关切地来到杜伟面前,伸出胸鳍拍拍杜伟。杜伟装做深陷苦海,不能自拔 的样子,也不抬头,只是用手指指捕兽器。基蒂转头望着捕兽器,在沉默中,它的 胡须微微颤动,在进行着思想斗争,圆而黑亮的眼睛里是一种痛苦抉择中的挣扎。 杜伟赶忙说:“基蒂,我很难过,因为你不配合,如果你不想让我难过,你就 到那个捕兽器上做个亮相,让我好受些。” 众人屏住呼吸,不知这回杜伟能不能成功。杜伟做出更为悲伤的样子。 基蒂看着杜伟,又关切地拍拍杜伟,忽然好像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虽然不情 愿,但是一步一回头地自己走进了捕兽器,杜伟抬起头,看着这个胖胖的家伙。 基蒂还傻乎乎地做出打屁股的动作,想讨杜伟开心,让他不要再那么痛苦。就 在这个时候,邱琪云和众人一齐冲上去,把基蒂夹住。 基蒂感觉上当了,大叫:“嗷!”可能是他在骂粗话。 杜伟走上去,眼圈湿润地看着基蒂。他非常自责,感觉自己利用一个朋友的信 任欺骗了它:“基蒂,我骗了你,但我是为了你活得更好。基蒂,不要怪我。” 基蒂愤怒地挣扎:“嗷!”仿佛在发泄着被朋友欺骗和出卖的狂怒。 杜伟闭上了眼睛,妮妮过来说:“快去看辛巴,阮惠走了,辛巴就开闹,它现 在好像已经疯了。” 杜伟来到愣神儿的石雨身边,有些为难,但是不得不说:“小雨,你回去照顾 阮惠,别让她胡思乱想,大家会想办法让她留下来的,天无绝人之路。” “好吧!” 杜伟看她这么爽快,不禁有些不放心,怕她又闹情绪:“你行吗?” 石雨笑了笑:“这种时候我还懂得识大体。” 杜伟又关照着:“自己也注意休息。” “知道了!”石雨说着就跑开了。 杜伟冲到辛巴池边,辛巴正在愤怒地跳跃,击水,冲击栏杆,张嘴咬栅栏。一 副歇斯底里的样子。 杜伟急了:“你怎么了!辛巴,你刚刚表现好一点,能不能不闹?都是你的错, 现在阮惠被开除了,你知道不知道?” 辛巴更加凶猛,在水中焦急地转圈。仿佛是对自己的行为造成的后果很恼火, 又像是对身边的一切都很恼火。 杜伟也急得团团转。邱琪云和张啦啦跑过来,毫无办法地看着辛巴。 “怎么办?”杜伟焦急地说。 邱棋云猜测着它的心意:“它好像知道阮惠己经离开了。” 张啦啦焦急地说:“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让它安静下来的。” 杜伟想了想:“我去找Madam.” 妮妮拿着一块木板来了,那木板上画着阮惠的样子,妮妮把木板举到池边,奇 迹又出现了。 正在大闹的辛巴看到木板,突然安静下来,目不转睛…… 邱琪云、张啦啦不由得惊呆了,也看着木板出神。 杜伟找到雷欧:“可不可以不开除她?” “现在不是争论我的决定正确与否的时候,你先去协助检查基蒂的病情吧,不 要再出差错。希望大家各司其责,阮惠的离开,也是对每个人的教训。” “那辛巴怎么办?没有阮惠,我们都照顾不了辛巴。” “没有阮惠就照顾不了辛巴了吗?我相信你会找到让辛巴接受的办法的。”杜 伟还想说些什么,可是雷欧已经严厉地把手拍在桌面上:“回去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