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红颜岁月(6) 父亲一个劲搓着手,低头不吭声。 李妈妈和李红梅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说实话,我这个名额已经给了这边的孩子,她这个儿子高中毕业都两年了, 一直没有正经事做,总在外面惹祸,没办法,只能让他顶替了。上个月刚刚办了 手续。”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李妈妈仍不死心,哀声说:“你就再想想办法,你看 红梅,在乡下吃苦受累,地里的活,哪是女孩子干的?你心疼别人的孩子,就不 能心疼你自己的孩子吗?” 李妈妈边说边抹眼泪,李红梅“噌”地站起身,一把扶起母亲:“妈,你别 求他!咱们走!” 父亲上前拦她:“红梅!你听我说,我真是没办法,再说我也不清楚你的事 儿。” “红梅,你别急,你要体谅他。”李妈妈不想就这样离开。 “他还好意思说,自己女儿的事儿什么都不知道。我一辈子都不能体谅他!” 李红梅拽着母亲闯出了门。 父亲就那么一个人怔怔地站着,摇摆的房门吱吱嘎嘎响着。 李红梅踏着曙光登上回城的火车,返回时正好是傍晚,金红的暮色把世界装 扮得沉重起来,在地面拉出长长的人影。从熙熙攘攘的城市到稻田一望无际的乡 村,她的脚步变得踉跄了。 回到知青点,李红梅把背包甩到一旁,直挺挺地躺到了床上。 新华和志英正在吃饭,两人对视了一眼,志英双手各持一根筷子,飞快敲打 着盘子说:“李红梅同志,我代表党组织通知你,你现在已经是大队播音员了。” 李红梅懒洋洋地拽过被子盖在身上,背身对着她们。 新华对志英说:“我就说了,她肯定不信。” 志英爬上床,贴着李红梅的耳朵说:“真的,我向毛主席发誓,你被录取了。” “真的?”李红梅这才转过身,“那老马怎么办?那天他可是志在必得。我 得去找书记,我可不当播音员。” 志英瞪她一眼:“你管人家干吗!” 新华倒是很有信心:“没事儿,老马还是老样子,看来没上心。” 不等李红梅找来永富,来永富就派人来找李红梅了,让她去趟大队部。 李红梅进门时来永富正对着镜子龇牙咧嘴,可不管怎么弄,嘴唇都遮不住满 嘴的黄牙。 “书记,你找我。” 来永富咳了一声,转过身:“李红梅同志,你回来就好,播音员一天也不能 缺,你得抓紧投入工作,我跟你说说工作的重要性。播音员是重要的宣传工作, 没有这个宣传,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就不能及时传达到基层里来,所以你今后的 任务很重!” 说话时来永富死死盯着李红梅的隆起的胸脯,把她臊得满脸通红,双手像是 没有地方放,一个劲摆弄衣襟。 “在担任这个工作的同时,你也要努力进步,不断提高自己的政治觉悟。你 现在是党员吗?” “不是。是团员。” “你应该写入党申请书。要有向党组织靠拢的意识,我可以考虑做你的入党 介绍人。” “谢谢书记。” 来永富站起身,围着李红梅踱步:“这样吧,先让你当我们大队的团支部组 织委员,以后协助何志诚的团支部工作。” 绕了几圈,来永富拍着她的肩膀,用力揉搓了一下:“小李,你主要的工作 是要定期向党支部汇报知青的思想动态。只要你努力工作,组织上是会考虑你的 发展问题的,要向组织靠拢,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李红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猛地打了个激灵,拔脚逃出了出去。 来永富把揉搓李红梅肩膀的手放在鼻子下嗅着:“这城里的丫头就是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