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红颜岁月(26) 第五章 农历二十三,中国传统的小年,农村早早有了年味,村子里不时传来鞭炮响, 空气中飘浮着刺鼻的火药气息。 知青们在一起吃了顿饺子,便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回家过年。志英和李红梅 把猪肉、花生、菜干一一塞进大口袋,新华还像往常一样,她的父母早就去世了, 回家和留下都是一个人过年。李红梅邀请新华去她的家里过年,新华再三推辞, 李红梅没办法,只好一个人回家了。 城市人没有农村人那么看重过年,但也有了过节的气氛,街道上挂起了彩灯, 到处都是汹涌的人流,他们争着采购过年的物品。 回到阔别大半年的家,一丝欣慰涌上李红梅的心头。看着拥挤的小屋,她觉 得既熟悉又陌生。她家里的记忆被一点点地唤醒。 李妈妈正在厨房蒸豆包,李红梅姐妹都爱吃豆包,每年过年她要都蒸上几锅。 李妈妈最先看见了女儿,边用围裙擦手边推开了门:“红梅回来啦!累不累? 快进屋喝点热水。茶壶里有热着的茶水。” 李红梅兴冲冲地答应着。 李妈妈上下打量着她:“又黑了!前两天晚上就梦见你了,我就估计着你差 不多这两天回来!” 李红梅进屋就找妹妹,这时李春梅推着一辆自行车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春梅,你姐回来了!”李妈妈说完钻进了厨房,豆包熟了。 李春梅把自行车停在院子墙边上,脱下棉线手套,拍了拍裤腿:“扫地的丁 老头多讨厌!故意往我脚上扫!今天早上刚换的裤子。姐?你在哪儿呢?” 李红梅走出屋,抱着妹妹,之后侧身看她:“穿上工作服了。还挺精神的。” 李春梅盯着姐姐的眼睛,确定她没有嘲讽的意思,这才笑着说:“别提这个 工作服了,没有我穿的小号,你不觉得太大了吗?跟唱戏似的。” “我看挺好的。” “那是我改过的,袖子和裤子都长了!给小刘穿还差不多。” 李红梅怔了下:“小刘是谁?” 李春梅的脸顿时红了,扭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李妈端着豆包进屋了:“别不好意思啊!吃饭了。” 李红梅把妹妹拽了出来:“老实交代,小刘是谁?” 李妈妈说:“春梅处的对象,也是我们纺织厂的。” 李红梅用手指刮妹妹脸蛋:“我才走了这几个月,你都处上对象了?” 入睡前李红梅给李妈妈打来洗脚水,用手试试水温,蹲下身子给母亲洗脚。 李妈妈慈爱地抚摸着李红梅的头发:“红梅长大了。” 李红梅笑了笑:“现在春梅都上班了,我早就长大了。妈,你就在家轻轻松 松做做饭、买买菜,享享清福。” 李妈妈会心地笑着:“你还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闲不下来。春梅工作有着 落了,可是你……你跟春梅,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在那么远的地方,什么时候才 能回来啊?” 李红梅的神色黯淡下来。 李妈妈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对了,我托了王阿姨给你介绍对象,前两天她 回了消息了,说现在有一个挺合适的人,对方家里还是轻工局的。要是你跟那孩 子能成,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你调回来。” 李红梅给母亲擦脚:“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拿来作为回城的交换条件。 一辈子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过日子,那有什么意思?!” 李妈妈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把:“还没见面呢,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不成?再 说,你要是真的不满意,咱们还可以再找别的人,又不是现在逼着你要嫁给人家。” “我不见!”李红梅端起水盆,出去倒水了。 站在门外李红梅的目光飘到远处,她心想何志诚现在干什么呢?会不会也想 着她。 李红梅回家后,家里变得喜气洋洋,李妈妈特别开心,带着两个女儿逛街置 办年货,还想着给两个女儿各做一身新衣服。 裁缝铺里堆着各种布料,两台缝纫机正在忙碌地工作,这几年新鲜的颜色越 来越多了,不再是灰白蓝三色了。 裁缝铺老板连忙迎了过去,对李妈妈说:“给您家姑娘做吧?过年了,穿件 新衣服多美气!您看看这两截灯芯绒,今年最时兴了。好多年轻姑娘都做这样的。” 李春梅特别兴奋,从桌上拿起了画着衣服款式的书翻了翻,又跑到布匹前比 来比去,最后挑了一截玫瑰色灯芯绒的布料。 李妈妈也看中了这种颜色的布料:“这个不错。一人来一件吧。” 裁缝店老板说:“您家姑娘眼光真好!这个玫瑰色的要的人最多了,不过, 这个颜色现在断货了,只剩这一截料子,做这个款式只够做一件的。” 李春梅把布料抱在怀里,偷偷看着李红梅。 李红梅不忍心让妹妹失望,四周看了看说:“那我就要那个卡其色的吧。” 李春梅松了口气,拍拍胸脯说:“就是,我姐脸长得白,穿什么都好看的。” 李妈妈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呀,就是什么都要霸占着。” 大年三十,鞭炮声不绝于耳。李红梅和李春梅穿着厚厚的棉袄,梳着漂亮的 小辫,贴完了窗花和对联,回到屋子里和母亲一起包饺子。 李妈妈擀皮,两个女儿包,边包边聊,饺子是肉馅的,她们很长时间没吃肉 馅饺子了。 李春梅包了一会,嫌弃地撇嘴:“看这馅儿,太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