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决不妥协(10) 我说我还真没怎么怕,再说高玉虎也不一定有心情来找我,搜查队就够他躲 一躲的了,能逃掉比什么都强。 朱舜尧说:" 跟我就别嘴硬了,你难道不记得当年哥哥为你打抱不平的峥嵘 岁月了吗?"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那个白衣如雪的年纪。天空湛蓝,校园广阔。我们头脑简 单,无忧无虑。 朱舜尧说:" 还记得那次我们俩横扫播音专业吗?" 我说:" 记得,一猥琐男调戏章小璐,我们就杀过去了,后来我们被十几人 围殴,被打惨了。" 朱舜尧说:" 值得啊。章小璐不是为你哭得稀里哗啦的吗?" 我说:" 嗯,只是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被吓的。" 朱舜尧说:" 那是赤裸裸的感动啊!我还记得你给她写第一封情书,我帮你 送去的,哎,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偷偷看过了。" 我说:" 我知道。你要能不看那才是见鬼了。我多了解你啊。你一撅屁股… …" 我本来想说" 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这句话是老妈常常对我 讲的。但话到嘴边我忽然觉得实在是太粗俗了,毕竟大家都是有身份证的人,于 是我想改口说" 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话" 。 结果我说成了:" 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意外,这是一个意外。 朱舜尧愣了一下,估计在思考这句话里的逻辑联系。思考未果后,他说:" 我还记得你给章小璐写的那诗,写得真是好啊。……我都没看懂。" 我说:" 那不是我写的,是海子写的。我写不出那么好的诗。" 他说:" 那首诗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说:" 早忘了。那时候傻,觉得写诗洋气,现在谁还写诗啊,写诗的就是 鸿星尔克的代言人。" 他问:" 什么意思?" 我说:" 土逼NO.1。" 曹卉卉从外面打水回来,对朱舜尧说:" 朱总,洗脸。" 我们都不说话了。我忽然发觉,虽然从小到大,我和朱舜尧有说不完的话, 但是从前我们都是在海阔天空地畅谈理想,憧憬我们的未来,而不知道从什么时 候开始,我们说得更多的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有人说,当你开始回忆,你就已经老了。是啊,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了,已经 过了憧憬的年纪,过了写诗的年纪,过了如诗的年纪。 唯一还记得的诗,就是曾经写给章小璐的那首,海子的《眺望北方》: 我在海边为什么却想到了你 不幸而美丽的人我的命运 想起你我在岩石上凿出窗户 眺望光明的七星 眺望北方和北方的七位女儿 在七月的大海上闪烁流火 为什么我用斧头饮水饮血如水 却用火热的嘴唇来眺望 用头颅上鲜红的嘴唇眺望北方 也许是因为双目失明 那么我就是一个盲目的诗人 在七月的最早几天 想起你我今夜跑尽这空无一人的街道 明天,明天起来后我要重新做人 我要成为宇宙的孩子世纪的孩子 挥霍我自己的青春 然后放弃爱情的王位 去做铁石心肠的船长 走遍一座座喧闹的都市 我很难梦见什么 除了那第一个七月,永远的七月 七月是黄金的季节啊 当穷苦的人在渔港里领取工钱 我的七月萦绕着我,像那条爱我的孤单的蛇 ——她将在痛楚苦涩的海水里度过一生 其实当初我并不理解这首诗到底在说些什么,即便到了今天也还是不知道, 我只是单纯地喜欢它而已。我觉得,自己喜欢的东西应该跟喜欢的姑娘分享。 临走前,听见朱舜尧对曹卉卉动情地说:" 不要叫我朱总,叫我尧哥吧。" 曹卉卉甜甜地说:" 好的,尧哥。" 我回到办公室继续上班。内勤黄娟娟送来一封信,打开一看是章小璐的请柬 : 送呈桂公梓先生台启。谨定于二○○九年公历十二月二十六日(星期六)在 金地大酒店为杨洋洋先生、章小璐小姐举行结婚典礼,敬备喜宴。恭请光临。 妈的!没想到是他!这个可以给恒源祥做代言人的杨洋洋,就是大学时欺负 章小璐的猥琐男。这小子仗着老爸是市国土局的局长,从小横得要命,眼睛都朝 天上长的,大学时死皮赖脸地缠着章小璐,被我和朱舜尧打了一顿,从此嫉恨在 心。唉,章小璐啊章小璐,你何至于急着把自己嫁掉急成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