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决不妥协(15) 更重要的是,每一块肉片都已经被煮过,这使查明被害人身份的工作变得异 常困难。 法医费了很大的劲才将碎尸拼凑起来,分析之后只给出了两个结论:第一, 死者是个女性;第二,根据身高和脂肪含量推测,死者体重大约是一百二十斤, 而现在发现的尸骸包括张老太太家吃掉的一包,算上流失的血液重量,一共只有 一百零五斤,也就是说,少了十五斤没有找到。 于是警方分成两组进行侦查,一组继续搜寻剩余的十五斤碎尸,搜寻工作进 行了一个多月,一无所获;另一组经过比对近期报案的女性失踪案件,通知可能 的死者家属前来认尸,最终确定了死者身份为本地人,名叫梁素梅,二十岁,涂 城师范大学大三学生。 我看得嘴巴张大,瞳孔缩小。饶是我经手的杀人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案 子还是看得我心惊肉跳。凶手真他妈是个人才,他似乎一点也不惊慌,反而把分 尸当成一种艺术般追求和享受。我似乎已经看到他手执利刃,面带微笑,气定神 闲地在尸体上划开一道一道的口子。纵是想象,这场景也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我正看得入神,内勤黄娟娟敲门进来,说:" 会议室集合,开会。" 十一 大家来到会议室,围着圆桌坐下。邹庭长巡视了一圈,干咳一声作为开场白, 大家顿时安静下来。 邹庭长说:" 嗯,除了没到的,大家都到了。" 这句话是邹庭长一贯的开场白,就像郭德纲总要说" 人来的不少我很欣慰" 一样。小潘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被雷到了,我教育他要深刻领悟领导们的幽默感。 邹庭长说:" 今天叫大家来开会,是为了深入地学习和贯彻院领导关于法院 工作要服务' 三保' 的重要讲话精神。' 三保' 嘛,大家都知道,就是保增长, 保民生,保稳定。三保是我们党的重要工作方针,法院作为国家的职能部门,在 党的统一领导下,应当自觉把三保作为工作的重心来抓,要抓得硬,抓得紧,抓 得牢,必须要一抓到底,常抓不懈,狠抓不放。我们在以后的审判工作中,要自 觉地把三保作为工作方向,随时注意经济动态,把依法断案和经济增长有机结合 起来。" 念完稿子,邹庭长抬起头,对大家慷慨激扬地说:" 啊,有些同志在工作中 就是不够积极主动,流于机械,这样是不对的!我们不能认为法官的工作仅仅就 是搞搞案子,经济工作也是我们的重要任务嘛!是吧。经济,虽然只是法院工作 的一小块,但它是整个社会体制的一大块嘛。" 说完把自己吓了一跳,没想到脱 稿后还能说出一句完整对仗的话来,深感得意,于是略作停顿,等待大家的掌声。 无奈大家此刻都在神游,没人注意到邹庭长口吐莲花。场面陷入了僵局。 还是谭副庭长政治意识敏锐,充分领会了一把手的意图,准备带头鼓掌。但 遗憾的是终究晚了一步,巴掌刚拍了一声响,邹庭长已经继续往下说了:" 所以, 大家以后要提高自己的经济敏锐性,自觉、自主、自动地将案子和经济发展联系 起来考虑。另外,给大家提个具体明确的要求,每个人都要联系一到两家公司或 者企业,提供法律咨询服务,为保障经济发展做贡献。" 谭副庭长只好假装打死了一只生命力顽强的蚊子,搓了搓手掩饰尴尬,为刚 才的反应迟钝后悔不已。为了弥补过失,邹庭长话音甫落,他就接口说道:" 刚 才邹庭长说得很好,妙语连珠啊!邹庭长立足实际,立意深远,深刻地阐述了经 济增长的重要性,论证了法院工作和经济发展的必然联系,指明了我庭今后工作 的重心和发展方向,并给各位同志提出了明确细致的要求。希望大家散会后充分 学习领会邹庭长的重要讲话,认真贯彻落实邹庭长的讲话精神,把院领导的指示 落到实处,把工作做扎实。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和建议?……没有了。邹庭长还有 什么指示?" 邹庭长说:" 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我再补充两句吧……"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我走出会议室接听,是立案大厅的接待员,电话那 头很嘈杂,我听见她说:" 桂法官,你带来的女孩子在这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