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董立功忙说:“武检,到我们这儿哪能让你花费,等我去百花港,你再破费。” 武存志坚持说:“今天我就要破这个例,前几天有人向我反映,市院的一些同 志到下边蹭饭吃,回去还拿出勤补贴。这种占小便宜的作风得改,就从我这儿开始 吧!” 女服务员拿来单子说:“三千六百五十元,经理说了,五十元就免了,你付三 千六吧!” 在场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不约而同地问:“什么?你有没有搞错呀!” 服务员微笑着解释:“刚才你们检察院在大厅摆了十桌,每桌三百五十元,这 桌我们只收一百元。” 好家伙!十桌酒席,三千五百元!董立功的脑袋就像挨了重重的一棒,打得他 半天才透过一口气,他逼视着县检察院法纪科长:“这是真的?” 法纪科长战战兢兢地说:“是真的,这都是办公室安排的。”他省略了主任两 个字,为的是不得罪人。 董立功猛地站起来,一拍桌子,杯、碗、盆、勺都蹦了起来:“招待的谁?” 法纪科长也身不由己地站起来说:“张治家的亲属,是一个白净脸的中年人带 来的,他自称是张治的大表哥!” 董立功暴跳如雷:“他是什么身份,凭什么在检察院指手画脚,难道是检察长? 我董立功还在任上,还没下台呢!” 武存志轻轻拉了拉董立功的皮夹克,暗示他别失态,火辣辣的眼睛盯在法纪科 长脸上:“别着急,你把经过向立功检察长汇报清楚。” 法纪科长结结巴巴地说:“今天上午,董检到十八盘接市院领导。刚走不久, 那个大表哥就带着这百十口人来了,还抬着一具死尸,扬言要停在检察院办公楼前 厅。我和主任出来制止,他就大喊大叫说:同一个案子,两家都死了人,你们不能 有偏向,听说邵俊俏那个骚货家都安排在招待所了?你把我们安排在哪儿?主任无 可奈何地说,要不也上招待所吧!他又狡诈地说,你不怕两家打起来,再出几条人 命?主任没了词儿。他说,我看就在宾馆将就着住两宿得了,等案子一结,我们就 走。我说不行。他说,不行我们就把死尸扔在楼里了,你们看着办……” 幽燕宾馆每间包房价180 元!董立功一听又急了:“你马上到结算台退房,把 这群无赖都给我轰出去!真是反了他了!” 法纪科长小心翼翼地问:“他们要扔尸呢?要告状呢?” “他爱往哪儿扔往哪儿扔,爱往哪儿告往哪儿告,你就说这话是董立功说的!” 那位白净面皮的大表哥显然就是刚才传讯的副乡长。 法纪科长惶恐地出去了。 董立功苦笑着摇摇头:“武检、何检,你们看,这案子不请你们支持行吗?” 武存志把一百元放在桌子上,安慰说:“董哥,你别急,讲办案,何检的经验 胜我百倍,我请他留下来,你就放心吧!” 女检察长郑重地和何天亮、李太平握了握手,信任地说:“这个案子可能不太 好办,你们多操心了。” 何天亮关心地提醒武存志:“小武,造纸厂事件有丰山风搀和,背景会更复杂, 你要知道四年前震惊全市的‘八。二六’大案,咱们检察院起诉的第一被告就是丰 山风!” 武存志一行坐着“切诺基”赶往火车站。 熄火的“切诺基”冰窖一般寒冷,四边都是热的良导体,仿佛随时要把人体的 热量吸吮干净。武存志耐心地等待着窄轨火车的到来。 “百花港三大怪,姑娘倒比小子坏,阴天下雨赶礼拜,火车没有汽车快。” 今天,武存志真的体会到这第三怪了。窄轨火车“轰隆轰隆”摇晃着、震动着, 好像挺忙碌,就是跑不快。改革开放之前,窄轨铁路上也曾跑过客车,但因速度太 慢惨遭淘汰。与汽车、飞机、轮船相比,它的优势只剩下能提供全天候的服务,不 管风天、雾天、雨天还是雪天,还只能有武存志这样一些特别的客人,在特殊的时 间乘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