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童年的过往(3) 多少个炎炎夏季的午后,她都得待在程舒佳的摇篮旁边,不断地往她的嘴里 塞橡胶奶嘴,塞进去,吐出来,再塞进去,再吐出来。一个下午都重复这么一反 而动作,然后听到窗外童声的尖叫,嘻嘻哈哈的声音,仿佛那些单纯的快乐自己 一辈子享用不了。于是心里就烦躁的不行,恨舒佳,也恨自己不足够强大来摆脱。 谁又是强大的呢,程舒然想,纵使是自己的母亲,也是无能为力的,因为母 亲无法摆脱,自己也在劫难逃。 程舒然只是期盼着程舒佳能够快快长大,超过自己,这样,自己就自由了。 2 没有想到程舒佳还是那么小。能说话了,能走路了,可还是会跟在自己的身 后轻轻地叫自己:“姐姐,姐姐……” 还是会和自己抢东西,走到那里都如自身长上一个小尾巴一样,无法摆脱, 更得不到自己的自由。 舒然长到五岁都没有小朋友来找她玩,一直陪伴她一起成长的是舒佳,是她 永远都摆脱不掉的累赘,也是那个阶段最为可怕的梦魇。 舒佳妈妈的死结束了这一切。 她是疯狂而死的,阳寿走到了尽头,一定是被派来的小鬼摄取了灵魂。那天 不到中午,她又一次地发病,被舒然的妈妈和患了严重肺结核的舒佳的爸爸拉扯 着要给捆绑在床上面,她一边挣扎着一边疯狂地喊着:“你们让我出去,你们想 抓住我杀了我,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已经病入膏肓,已经深度臆想。 但是她的力气出奇地大,很多人冲上去阻拦,甚至邻居听到吼叫都朝着这个 方向跑过来。慌乱中她挣脱了牵绊着她的人,看到一边已经被吵闹吓呆了的程舒 然,上去抓住她的胳膊就对着人群抛去。 程舒然是那么得小,可怜的她像飞出去的肉弹一样,重重地摔向了门口。随 之而来的是一块破碎的玻璃片,硬生生打在她的鼻梁上。 温热的液体一直淌到她的嘴边,继而被喷涌而来的眼泪打湿了整张脸。她躺 在地面上,双眼集聚于鼻尖之上,玻璃碎片深深地打在了肉里。还没有反应过来 发生了什么,巨大的疼痛瞬间吞噬了她的意志,血腥味通过嘴,鼻,喉,甚至是 眼睛,传遍全身。她的妈妈在大声尖叫一声之后松开了疯子,向她的女儿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