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玫在一家事业单位作出纳。玫天生丽质,又善于打扮,属于那种雕栏玉砌今犹
在,朱颜愈朱颜的女人。三十多岁的玫看起来像二十多岁,女人年龄是个谜,在她
身上得到了验证。
玫来看陈锋时,陈锋已经关了快一月了。和玫同来的有派出所的李所长,还有
倪总经理和凡。
陈锋接过玫递过来的信封捏了捏,估摸有五千块。
“这里的东西傻贵,象住宾馆。”陈锋说。
“别怕贵,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李所长说。
“你瘦了。”玫说。
“呵呵,”陈锋笑笑,“在这里吃了睡,睡了吃,就是不长膘。”
“上回托人送的钱收到了吧?”倪总经理问。
“收到了。”陈锋说,“就是不挡花,也不知怎么就没了。”
“快放了,关系全部给你打通了,据说上面再没人问过你,估计是已经把这事
忘了,你再忍两天。”李所长说。
“小甜甜还好吧?”陈锋想起女儿,问玫。
“前两天发烧了,一直打吊针,今天烧退了。”
“多给她穿点衣服,一天比一天冷了。”
“知道,”玫看着陈锋身上的簇新的名牌皮衣,“这是谁给你送的?”
“穿别人的。”陈锋说。
玫就去看倪总经理,倪总经理轻轻解释:
“忘记给他送衣服了,天说冷就冷了,我不改把这事忘了的。”
李所长笑笑:“剥其他犯人的吧?”
陈锋也笑笑,抬了抬脚,一双质地精良的皮鞋光可鉴人。
“穿得倒是不缺,我不想盘剥人,要不也不缺钱。”
凡出去转了一圈,回来问:
“我看有的犯人可以乱走,有的却不能出笼子,是不是有什么区别?”
“呵呵,是啊,一会我可以去送你们到门口,多数不能。这里的区别大着呢。”
“讲讲这里的稀罕事。”凡说。
“没什么稀罕事。”
“现在看管更严了吧?”李所长说。
“是啊,”陈锋给李所长和凡把烟点上,“听说T 市监狱跑了几个死刑犯,各
个监狱都下了通报。”
“怎么跑的?”玫问。
“那几个人很有耐力,”李所长说,“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锯条,每天先
锯自己的脚镣。死刑犯都是带着手铐脚镣的。脚镣上缠着布,要不磨脚脖。他们把
脚镣锯开后仍用布缠着,因此没被发现。每天放风时,他们就搭人梯去锯上面的铁
网。每个监室都有一个独立的放风院落。这几个人很狡猾,将铁网锯断以后,再把
馍嚼碎粘在上面,用墨水涂黑。这样上面放哨的武警就不容易发现。据说锯了几个
月,终于把铁网锯开了。”
“刘总现在还去咱们饭店不去了?”陈锋问正听得愣神的倪总经理。
“哦,”倪总经回过神来,“还是去,只是话没从前多了,怎么了?”
“没什么。”陈锋用看守的电话给刘总通过话,可刘总一听是陈锋,就把电话
挂了。
“明天给我买个手机,连充电器一起送进来。”陈锋对玫说。
“这是不允许的。”李所长说。
“知道。”陈锋说,“在这里很想念外面,藏个电话方便多了。对了李所长,
有个叫大裤衩的你认识,和我关一个号。”
“这小子吸上大烟了,我不和吸大烟的人打交道。”
“高四儿也吸大烟,在号里照吸,有人给他带进来。”
“高四儿有钱啊,他妈的!你抽个冷子举报他一下。”
“我不干那事。大裤衩最恶心,老爷爷奶奶的求高四儿,叫赏一口,高四儿就
不甩他。高四儿吸净的锡纸要丢便池里冲,大裤衩抢过来,再用火燎一遍,过过干
瘾。”
“吸大烟的人都这样,不像喝酒,老怕别人喝少了。吸大烟是一口也不让你的,
自私到了极限,这种人少接触。”
从看守所出来,凡去找弱雨。凡和弱雨又和好了。弱雨说她和那个局长没有实
质性的东西。凡懊恼了三天,难受了三天,然后是努力去忘掉她又过了三天,当弱
雨一脸凄迷出现在他眼前时,他们和好了。和好以后他们都小心避开那个事情,两
人又爱得难舍难分。
弱雨的公司在一家写字楼的四楼,四楼以下不通电梯。凡正往上爬,和两个人
打了个照面。凡觉得有一人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人见他注意自己,也回了下头。凡
觉得那人的目光如电。
上到四楼,凡猛然想起来了,是潘云飞!
弱雨给凡倒了杯纯净水,问道:
“见到锋哥了?在里面没吃苦吧?”
凡隔着窗子朝楼下看了看,好像没听见。
“你怎么了?”弱雨打量着他的脸色。
“哦,”凡醒悟过来,“没什么,我刚才看见一个人。”
“谁呀?”
“我也不认识,是锋哥的朋友。”凡喝了口水,“咱们走吧?”
“我去给经理请个假。”
弱雨来到经理办公室,经理正打电话,见弱雨进来,匆匆说了两句,就把电话
挂了。
“为什么不敲门!”经理一脸怒气。
弱雨闹不明白经理今天怎么了,平常弱雨来是不用敲门的,经理对弱雨过分热
情,弱雨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在公司里过地就很滋润。
“我来请个假。”弱雨心里很不高兴。
“去吧去吧,别来烦我,我正忙。”经理一挥手,“出去把门锁上!”
出了写字楼,凡和弱雨钻进出租车,弱雨骂一句:
“什么玩意!”
“又怎么了?”凡问。
“莫名其妙就发脾气,那个死经理!”
“呵呵,当官的都这样,像小孩的脸。”
“对了,”弱雨小声说,“我进去时他说的话很奇怪。我进去时他正说‘这次
无论如何要捉住他们,要不我就没命了!’”
凡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你们公司今天是不是来了两个陌生人?”
“你怎么知道?”
凡就知道潘云飞他们去了弱雨的公司。兴许是去敲诈。
“你们老板过去是干什么的?”凡问。
“不知道,好像经历挺复杂。有几次公司聚餐,他吹过他过去的事情。”
“哦。”凡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是不是你碰上这两个人了?你来时他们刚走。他们是锋哥的朋友?”
“不是。我碰上的是另一个。”
“明天去看看我妈吧,她内退了,单位一刀切,心情不是太好。”
“好吧。”
在一家叫做“极速时空”的迪厅门前,凡和弱雨下了车。一个青年人迎了上来。
青年人是弱雨的一个远房表哥,从伏牛深山里出来,到城市里捞世界。
“这是凡,我的男朋友。”弱雨介绍说,“老板在吧?”
“他一般这时候都在,我刚才还看见他。”青年人说。
青年人叫留柱,身材很壮实,脸上有伤痕。
来到老板办公室,留柱露出畏惧神色。弱雨对着门叩了两下。
门开了,里面乌烟瘴气,坐了五六个人,一看一个个就都是无赖汉子。
一个满脸横肉的坐在桌子旁的中年人朝外扫了一眼,嘴里骂一句:
“他娘的,这个被辞的保安又来了!不是说叫你去找保安部经理吗?鸡毛蒜皮
的事情都来找我,你当我是什么了?”
“保安部经理把他打了,你是老总,你总要管管吧?你凭什么欠着人家三个月
工钱不给!告诉你,你今天必须把工钱结清了,要不我们去报社告你!”弱雨憋了
好几天的气,一下子发作出来。
凡想拦,但知道拦不住,就掏出一盒烟给里面的几个人散。
老板站起来,把烟搓碎了,走上一步,朝弱雨丢去。
“滚!再在这里撒泼,小心你的腿!随便去告去,我他娘的每天都听见人对我
说这个!”
凡看见烟蒂落在弱雨脸上,纷乱的烟丝迷得弱雨闭上了眼睛。
凡上前一步,大声说:
“你怎么能这样!”
老板用指头点着凡的鼻子:
“信不信让你躺着出去?啊!”
其他人都捋着胳膊站了起来,凡双眼喷火道:“你这样横行霸道,总有一天要
得报应的!”
几个人出了门,弱雨提议先去报社,弱雨的表妹婄婄在报社。婄婄也是个标志
的美女,后文会提到。到了马路边,正准备拦车,四五个人快速走过来,猛地将凡
撞了一下。凡张嘴要质问,见这几个人来者不善,拉起弱雨要走。那个撞凡的人一
把揪住了凡的领口:
“你为什么撞我!”
弱雨火了:“明明是你撞了人,怎么倒打一耙!”
一个寸头上去就给了弱雨一耳光:“你他妈活的不耐烦了!”
留柱冲了上去:“你怎么打人!”
几个人上来就把留柱放翻了,凡看见留柱的脸被铮亮的皮鞋踢豁了口子。树边
的一块铺地方砖松动了,凡弯腰去起,几个人冲了上来,对着凡一阵拳打脚踢。凡
几次想爬起来,都被重重地踢了下去。
弱雨声嘶力竭大呼:“救命啊,要打死人了!”
一个家伙奔上来,抬肘一捣,正捣在弱雨太阳穴上,弱雨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这几个人你们认识不认识?”警亭的人递给凡和留柱几张餐巾纸,叫他们将
脸上的裂口捂住。
凡就去看留柱,留柱一脸茫然:“没见过这几个人。”
“肯定是‘极速时空’老板指使的!”弱雨擦着泪说。
“办案重证据,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谁也不能乱下结论。”警亭的人拿出
纸和笔,“先写一下经过,然后抓紧去医院看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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