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从寄出匿名信后,任月琴就一直在等待风暴的来临,希望那场风暴能把 秦如兰打趴下,让她不死也脱一层皮。然而她观察到的结果却是让人失望的,一 切都很平静,她费尽心机所做的一切,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击起任何波澜。 生活就像久晴的天空,没有丝毫刮风下雨的迹象。任月琴渐渐地失去了耐心,开 始谋划新的策略,经过一番思量,她最终选择了打上门去。 任月琴冷笑着自言自语:“既然老天不肯‘刮风下雨’,那就让我来一 场人工降雨。总之,你别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当任月琴出现在亲婴杂志社的时候,终于如愿以偿地看见了秦如兰花容 失色的脸。 在此之前,任月琴没有见过秦如兰,秦如兰也没见过任月琴,江松一直 都把他的婚外情隐藏得很巧妙,避免了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的场面。但秦如兰看过 任月琴的照片,那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曾经摆放在江松的办公室里。所以, 当任月琴走进亲婴杂志社的时候,她一眼就认了出来,脸“刷”地一下变白了。 苍白的脸色出卖了她,任月琴开始把茫然四顾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秦如兰企图让自己镇定下来,身体却突然间抖得厉害,完全不受她的控 制。 任月琴冲着秦如兰径直走过去,猛地挥起胳膊,狠狠地搧了秦如兰两个 耳光。 “你干什么呀你?”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莫明其妙的徐静,猛地站了 起来,上前护住秦如兰,“有话好好说,干嘛要打人呀?” “这样的烂女人天生就欠揍!”任月琴用力地推开徐静,提起腿来狠狠 地踢了秦如兰一脚。 秦如兰像是被吓傻了,愣愣地站着,既不还手,也不躲闪。 徐静气得要命,冲上前去,冲着任月琴就是一巴掌,两个毫不相干的女 人扭成一团,拳脚相加地撕打起来。 “你这个疯女人,居然跑到这里胡闹,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你才是个疯子,我打那个婊子,要你出什么风头,真是多管闲事。” “哟呵,你这张嘴还真不是省油的灯,看我怎么打烂它。” “你想找死,我成全你!” …… 两个女人边打边骂,都不肯轻易认输,狭小的办公室显然不够她们施展 拳脚,桌子、椅子全被撞翻在地,乱七八糟的稿纸散乱在不同的角落。秦如兰在 一旁急得跳脚,却插不上手,只知道声嘶力竭地喊:“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办公室门口围上许多看热闹的人,把亲婴杂志社挤了个水泄不通,一颗 颗攒动的人头,有力地表现着中国人爱看闹剧的本性。 李万军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看了看混战的场面,皱着眉挡在两个 女人中间,说:“打什么打?有话好好说。” 没想到徐静和任月琴正打得起劲,谁也不听他的,兀自你一拳我一脚地 打个不停,李万军遭受池鱼之殃,也无辜地挨了几下。 秦如兰见李万军来了,才猛然回过神来,上前拖住徐静,带着哭腔哀求 说:“别打了,不要再打了,都是我不好……” 李万军也趁机把任月琴拉开,劝她说:“有什么事都可以坐下来谈,这 么打来打去的,哪能解决问题。” “哼,你以为我想打她呀?她还不配我出手呢!”任月琴气呼呼地理了 理在撕打中变得散乱的头发,用手一指秦如兰,说:“我要打的人是她!谁知道 会跑出这么一条疯狗来管我的闲事。” “你才是疯狗呢!”徐静气得眼睛发红,又要冲上去打任月琴。 秦如兰一把拉住她,替她整理好被撕扯得歪歪斜斜的紧身背心,摸了摸 徐静脸上被指甲划破的两道血印,流着泪说:“徐静,不要这样!看到你这个样 子,我心里特别难受,都是我连累了你。” “咱们谁跟谁呀?一个办公室呆着,我能眼睁睁地看你被别人欺负?” …… “好了,好了,大家都回自己的办公室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围在这 里了。”李万军冲着门口的围观者摆了摆手,大声地说。 围观的人见高潮已经过去,也就“哗”地一下散开了,只剩下几个不死 心的犹自在门口探头探脑,想搜集更多的谈资。李万军没好气地走到门口,猛地 一下把大门给关上,把那几颗不安分的脑袋关在了门外。 打架显然是很费体力的活,任月琴的年纪又比徐静大了几岁,负伤 的概率更高一些,除了脸被抓破外,腰似乎也受了点伤。她一手拄着腰,一手摸 着脸,站在飘散得到处都是的稿纸间呼呼喘气。徐静不在乎地捋一下头发,以胜 利者的神态挑衅地看着任月琴。 李万军打破沉默问:“有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静狠狠地瞪了任月琴一眼,任月琴狠狠地瞪了秦如兰一眼,都不吭声。 秦如兰咬了咬下唇,尴尬地说:“她……她是我老公的前妻。” 李万军看了看任月琴,了解地点点头。 徐静猛地“呸”了一声,说:“难怪连老公都不要她,这样的疯女人走 到哪都惹人嫌,谁愿意跟她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呀!” “你说什么你?你敢再说一遍!”任月琴又被激怒了,挽起衬衫的袖子, 想再动一次手。 “都别闹了!再闹我打110 ,把你们两个都送进去。”李万军按住任月 琴的胳膊说,“你冷静一下,这么打打闹闹能解决什么问题,毕竟你已经和江松 离婚了,江松现在的合法妻子是秦如兰,你再怎么闹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是让他们给蒙骗了,我哪知道江松一和我离婚,就会娶那个婊子。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宁愿死都不会离婚。” 秦如兰泪眼婆娑地低垂着头,她弄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任月琴这样 不顾脸面的女人。不管谁对谁错,感情的事都是个人的隐私,怎么可以这样大张 旗鼓地闹得沸沸扬扬,让江松和前后两任妻子一起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对她任 月琴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秦如兰的眼泪让李万军觉得心疼,在这一滴滴透亮的液体前,他没有了 男子汉的万丈豪情,变得英雄气短起来。他强行压制住要上前去擦拭秦如兰脸庞 上的泪珠儿的冲动,把厌恶的目光直刺任月琴,不太客气地说:“闹也闹过了, 我看你可以回去了吧!请不要影响我们杂志社的正常工作。” 任月琴冷笑一声,用脚勾过一张椅子,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一副不依 不饶的样子。她拿眼睛斜睨着李万军说:“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是不会回 去的。” “你还想要什么说法?”徐静恼怒地拍了拍桌子,“人都让你给打了, 你还想怎么样?你无缘无故地到这来闹事,我们不让你给说法就算是客气的了。” 任月琴像是感到自己有些理亏,冷笑一声,没有接话。或者她是怕一言 不和,又要跟徐静打起来,那女孩的疯劲和狠劲,她算是领教了,不想再承受一 次。 秦如兰想这事终归是由她而起,恐怕还得让她来收拾残局。她猛地抬起 头来看着任月琴,以一种义无返顾的语气说:“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谈吧,你在这 里再怎么闹都不会有结果的。” “这怎么可以?”没等任月琴出声,徐静和李万军异口同声地提出疑问。 秦如兰把感激的目光在徐静和李万军身上停留了一下,微笑着说:“没 事,我会小心的!” “你这狐狸精倒挺会勾人的,一个个都死护着你。八成,你和你们的总 编也有一腿,要不然我写信给他,他不会理都不理。” 任月琴的话让李万军脸上微微一红,想反驳却找不出合适的语句。徐静 听了这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斜着眼睛打量了李万军一会,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秦如兰静静地看着任月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到底、要不要、 和我出去谈?” “走就走哇,谁怕谁呀?”任月琴无所谓地拍了拍手,站起来就走。 李万军不放心地看着秦如兰,叮嘱说:“你要小心,有什么事就给我打 电话。” “嗯!”秦如兰点点头,抱歉地说,“给社里添乱了,真对不起!徐静, 呆会还要麻烦你来收拾一下,明天我请你吃饭哦!” “没问题!”徐静大大咧咧地说。 秦如兰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和任月琴一前一后地离开了亲婴杂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