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秦如兰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仿佛她倒是个和江松没 有任何关联的局外人。她想冲过去甩江松一个耳光,指责他朝三暮四;想冲着任 月琴破口大骂,说她不要脸,死赖着别人的老公不放;想斥问江松的母亲,为什 么非要拆散她和江松?但她一步都动不了,像是被谁给施了定身法,只能眼睁睁 地看着那幸福的一家人越走越远。秦如兰的心,在那一刻碎裂开来,疼痛得失去 了知觉,她认为自己该流几滴眼泪以示哀悼,无奈眼睛干涩得出奇。没想到在失 去江松的同时,就连流泪的能力她都一并丧失了。 秦如兰无力地倚靠在香樟树粗糙的树干上,用空洞的眼神望着灰蒙蒙的 天空,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和这一方阴沉的穹宇一样,失去了色彩,只剩下苍白和 灰暗。原来一切都是短暂的、不真实的,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永恒的爱情。爱情 只是伺机而生的一朵昙花,让人眼前一亮,为之倾倒,但不管你多么珍惜它,甚 至费尽心血去挽留它,该枯萎的时候它照样枯萎。在亲眼目睹了江松和任月琴同 出同进的这一幕后,秦如兰的世界瞬间倾塌了,所有能让她感觉生命有意义的东 西都开始从她的细胞中流淌出来,消散在虚空之中。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 做,所以她选择了等待,她要等江松回来,她需要江松给她一个交待。 好在她还记得在一方小小的院子里,有她的一个家,有无条件地爱着她 的父母,他们正等着她回去吃热腾腾的饺子。秦如兰拿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 话,接电话的是喻英,她急切地追问:“如兰,你在哪呢?怎么还不回来,饺子 都下锅了,回来晚了会不好吃的。” “妈,你和爸先吃吧,我不回去吃了,晚上也有可能会迟一些回去,你 和爸不要等我,你们要注意身体,早点睡。”秦如兰一字一顿地说,每一个音都 咬得很重,像是在交待一些此时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说的重大事件。 这让喻英感到很不安,用责备的语气说:“你这孩子是怎么了?说话怪 里怪气的!” “妈,我没事,只是想在外面逛一逛,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操心!干脆 找个魔法师,把我变成躺在摇篮里的小孩得了,让你一天到晚照顾我。”秦如兰 故意开玩笑地说。 喻英笑了,说:“没事就好,早点回来。” “嗯!”秦如兰轻轻地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后,眼泪才喷涌而出。母亲 的关爱像是一副药引子,催发出了她强压在心里的所有悲伤,她忍不住失声痛哭。 说不清究竟在任月琴楼下站了多久,秦如兰只知道原本灰暗的天空越来 越向黑色靠拢,她的腿因长时间的站立而麻木,她的脸则因为风儿毫不怜香惜玉 的吹抚而疼痛,但这一切相对她内心的痛楚而言,简直不堪一提。痛哭一场之后, 秦如兰的心蓦地沉静下来,认命地想:随他去吧,当初我把他从任月琴身边抢了 过来,现在任月琴又把他给抢回去了,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我有什么可抱怨 的呢! 秦如兰抽了抽鼻子,擦去眼角的最后一滴泪水,惨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