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会把伤痛洗成淡红 从张小萌那儿回来以后,我的情绪开始低落,与其说低落,还不如说是陷入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我看得见窗外的钢筋水泥,房里的雪白墙壁,我能做的却只 有漫无目的在各个房间里瞎转。 我随手抽了下书柜里的一本书,随便翻开了其中一页,困惑的看着其中的一段 儿: 我想知道山的精灵在想什么,抬起头,看见月亮里有短叶松,还看见了老矿工 的鬼魂,心里觉得纳闷。那天晚上,整个幽暗的分界线的东面,除了我们谷地里的 喧闹声之外,只有一片寂静和风声。分界线的另一边是西大坡。广阔的高原一直绵 延到汽轮泉,地势突然变低,通向科罗拉多西部的沙漠和犹大沙漠;我们这些恣意 妄为的、疯狂的美国人喝醉了酒,在山旮旯里朝漆黑广袤的空间乱叫一通。我们现 在在美国的屋顶上,我们能做的事,我看只有嚷嚷——在黑夜里朝着东面的大平原 叫嚷,那边一个拿着福音书的白发老人可能正朝我们走来,随时都会到达,让我们 住嘴。 我想起卫雪,想起王丽丽,想起小雨,想起张小萌,还有许多面目模糊身体清 晰甚至我已经叫不出名字的姑娘。在一个个深夜,我们说着俏皮的情话,我们的的 身体纠缠在一起,然后天亮了,便各奔东西。有的还会多纠缠一阵儿,但总也不过 是分离。我从来没有想过守着一个姑娘从日出到黄昏,再到天明,或者说我从来没 有想过这些姑娘们的如花青春,也会变成垂蔼暮年。 跟她们上床,只是一种欲望。至于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似乎从来没有去追究, 却往往在抽插之间,籍着快感的名义泛滥。甚至都很少这样去回忆,说过的话,有 过关系的姑娘,我假装不记得,假装在路上,假装活在当下。 是的,在路上。可是此时,坐在抽水马桶上翻着这本儿书,想起这些人,我开 始怀疑我是否还在路上,或者已经偏离了轨道,我从来也没有这样儿关注过自己的 内心,就好比我从来也没有关注过别人的内心,长期快节奏高负荷的工作,飞涨的 物价都叫我疲于奔命地应付。我这样儿给自己找着借口,那个下午我一个人坐在马 桶上直到两腿发麻,仍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烦躁的按下了抽水开关,哗的一声, 想把这些破事儿全给冲进去。 这世界就清净了。 我困乏之极,起身钻进了被子里。 在梦中,我却是和卫雪结婚了。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穿不下婚纱,只好做了 一件更大的背裙,腆着肚子,在我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向礼堂。旁边站着许许多多 面目模糊的人,还有我爸我妈,他们一脸的喜庆,仿佛看着卫雪的肚皮已经看到了 他们梦寐以求的孙子,还听见他们在叫爷爷奶奶。 张小萌远远的站在礼堂外面,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看得出,她在努力让自己沾 染上一点儿喜庆气氛,伤心难过总还控制得住。 纵使有伤痛,在时光的浸渍中,也会被慢慢的洗成淡红。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