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就这样一直抱膝坐在办公室的墙角,黑暗开始包围我,似乎压得我喘不过气。 别人都说在黑夜里想一个人是最孤单的,现在我真正体会到了。 我不想去开灯,我也没有力气去开灯。就让这孤单陪伴我,让我想他,只要心 里有天楠的存在,孤单也就不那么让人心痛了。 天楠,你现在在我心里是那么那么的重要,我请你千万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千 万不要有事。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抱住我,在我耳边诉说你对我的思念。 “天楠!你终于回来了!”忽然被开门声惊醒,以为是天楠,我快步奔到门口 紧紧抱住他。 不,不是天楠,他身上没有天楠的那种味道。为什么不是他? “大嫂,你还好吗?”是阿强。 我惊恐地推开了他,一步步又退回墙角慢慢地滑坐下来,把脸埋进膝盖,也许 这样会让我有点安全感,让我感觉我还抱住了他给我的温暖,只怕是一点点。 “我没事,你走吧!”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等天楠回来。 “大嫂,对不起!”阿强没有了以往那种冷酷的口气。 “不关你的事!” “是我害楠哥的,这件事是我干的,我不想的......可我无可奈何,我 没有路可走了。大嫂,你替楠哥杀了我吧!我对不起楠哥。”黑暗中阿强递过来一 把枪。 我呆了,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阿强,他帮过我,是的,像正轩说的,他还为天 楠做过许多事,如果换成是别人也许我真会一时来气而一枪打死他,可眼前的人是 阿强。 我惊恐的把枪掉在了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老天真的很会捉弄人。 “天楠他不会恨你,更不会杀你,他宁愿自己有事也不会伤害你,那我又能做 什么?”黑暗中我看不清阿强的脸。 “我不是人,大嫂,你杀了我吧!”阿强在黑暗中摸索着那把枪重新递到我手 上。 “让我杀了你吗?那天楠会恨我一辈子,他会为你难过,会为你而自责,你希 望他这样吗?”我狠狠地把枪摔到了一边。 “天楠不会恨你,所以我也不恨你,天楠不会怪你,所以我也不怪你,天楠护 着你,我也会护着你。”我喃喃地继续说道。 “大嫂……”我第一次听见一个男人在我面前哭泣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在黑暗中,我呆呆地听了一夜阿强的故事,我明白他的无奈,他的痛苦。我不 恨他,相反,我同情他,为他而难过。 也许人一生下来就命中注定他的命运是要快乐还是受难。命运让每个人生活在 不同的轨道,经历着不同的事情,只是命运有时也会捉弄人,灾难也会降临到好人 身上。 阿强本也是个富家子弟,有一个人人羡慕的家庭,父亲是跨国大公司的老板, 母亲是个能干的家庭主妇,可是,事事难料,亲情有时在金钱面前是很卑微的。他 的叔叔抢走了他父亲的一切,他的母亲因手到刺激而发疯,进了精神病院,他的父 亲也在一夜间彻底的崩溃了,到处借高利贷赌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玩命赌 徒,欠下的赌债也许一生都还不清。他被迫出走,加入黑道,直到通过表现成为天 楠的得力助手。一个从10岁开始就失去亲情,失去父母温暖的人,我想像不出来他 曾承受了多少的痛苦和经历? 天楠是个孤儿,他也许承受得更多吧?老天有时真的很不公平,它给懦弱的人 留下富足的生活,却往往给那些坚强的人只留下痛苦和灾难。 阿强说他需要钱,他想治母亲的病,想替父亲还清赌债,他只为了求回一份亲 情,只为了能再次感受到那份亲情的温暖。 他的无奈,他的渴望,他的痛苦,我都理解,甚至同情。 我恨不了他。 天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帮阿强?又该怎么帮你? 天开始亮了,城市的灯光开始渐渐暗淡下来,东边的天空渐渐染成红色。朝霞 和落日一样都是每天最美的风景,朝霞代表着希望,新的开始,每天见到它就会感 觉到今天会是快乐的一天。可今天我看着那美丽的朝霞,却只感觉到从未有过的伤 感。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人们都在为着各自的目标而忙碌。 而我呢?坐在这儿,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内心充满了矛盾和伤感,不知该何 去何从。 “叮铃铃,叮铃铃……”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把我震清醒了,我无力地站起身 想要去接电话,会是天楠吗?可是我的腿早已麻木,动弹不得。 阿强从说完他的故事到天亮都一直默默地在我面前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电话毫无休止地响着,一遍又一遍。 终于,阿强起来接过电话。 之后,阿强把电话递到我手上。 “心雨?是你吗?你没事吧?静文都和我说了,你先别这样,好吗?”是明风。 “我托了我爸办这件事,现在他已去了公安局,天楠不会有事的,你就呆在办 公室里,我马上过来,等着啊。”他也许命中注定就是我的保护神,总是在我需要 帮助的时候及时出现。 欠他的,我也许真的永远都还不清了。 我极力支撑起早已麻木的身体走进了卫生间,我不能让明风见到我这个样子, 我不想所有人都为我担心。, 我应该振作起来,是的,振作起来,天楠的女人不应该这么懦弱。 要想让天楠开心,我一定要让自己先开心起来,我要他每天都能感受到我给他 的快乐。 等我出来时,阿强已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但我有一种很强烈的不详的预 感,似乎又要发生什么事。 “心雨!”明风一脸担心和焦急的跑进来。 我突然鼻子一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心雨,你……你还好吗?心雨……”明风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心疼地帮我 拨开额前披散的头发。 “心雨,为什么这么折磨自己呢?你知道我的心……”明风没有说下去,只是 把我轻轻地抱入他怀里。 我没有挣脱,因为我需要温暖,哪怕一点点;我需要依靠,哪怕只是一分钟。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