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闹剧 “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新校长好象对英语情有独钟,要搞什么英语节!” 陈新把自己最新的小道消息散布给大家。 “听说还别出心裁,弄什么化妆英语节!”这不是新闻了,大家都知道。 “多好!反正咱们哥们几个英语超烂,戴了面具,瞎说一气谁也认不出咱!” 陈新庆幸地说。 “唉,搞什么!还不如弄个化妆舞会呢!还能泡上几个妞!”像是谁欠了他似 的,杨番愤慨满腹的样子! “这样也照样泡嘛!喂,你们看楼下操场上那个女生,扎两小麻花辫,俗气得 像村姑的。看样子就知道,头脑简单,信不信我一泡就上钩?”陈新兴奋地说。 “这还用说?老大出手还不是十拿九稳?老大,这回你泡上了就算你赢了,我 们请你喝酒!”几个马屁鬼变着法子讨陈老大欢心。 几个高三的小伙子兴致勃勃地起哄。刚才还在人群中愤慨的杨番突然觉得 陈新那兴奋得犯起红光的脸有点恶心。他忧心忡忡地扫视了一下那个麻花辫女孩, 闷闷不乐地闪到了一边。她在底楼教室,该是高一的新生吧?那样子是够傻里傻气 的。陈老大出手,她会上钩吧?一定会的! 英语节转眼就到了。徐白芝拿出自己亲手做的面具,偷偷试了好多遍,却不敢 明目张胆地拿出来。同学一定会笑她笨手笨脚做的东西太丢人现眼的。 好不容易捱到大家都忙于化妆戴面具的时候,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可以堂 而皇之地戴上熊猫面具了。大家都专注于自己的打扮,没人有时间来取笑她了吧? 操场、教室、食堂以及每条通道上都装饰得灯火通明、彩带飘摇,像过新年一 样热闹非凡。身边头戴各种面具的人奇形怪状,不时用英语交流着。 徐白芝悄悄退到最隐蔽的角落,她英语不好,最害怕英语口语训练,更别提用 英语交谈了。她祈祷别有人来跟她搭讪,让她平安地度过今晚。 不用找,看那连熊猫眼睛都画不圆的面具,一定就是那个笨女孩了。 你还别说,整个校园还真找不到比她做的面具更丑的面具了!唉,你不会做嘛, 去小店买个现成的不行哪?唉,这是轰炸眼球啊!连画的熊猫鼻子都是歪的!活脱 脱一个小丑!面具下的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眨呀眨的,一如既往地迷惘。杨番犹豫着 要不要上前。他四处看看,怎么没有陈新的踪迹?不是来泡她吗? 想了半天,杨番还是把手斜插在裤袋里,吹着口哨走近了她。 口哨声惊吓了她,她本来悠闲地蹲在草地上,口哨一响,她就弹跳了起来。 “Hello.”他简短地招呼。 “H 、Hello.”她结结巴巴地说,她急得快哭了,都躲到这么阴暗的角落里来 了,怎么还有人会找上她呀?她会的英语可没几句呀,等会儿真说起来,这不是逼 她做哑巴吗? “我用中文跟你讲吧。”他别扭地吸吸鼻子。 “啊?好、好呀。”她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求之不得呢。她偷偷打量他,脸 上的线条很鲜明,眉心有颗痔。 “你没有伙伴吗?怎么一个人?” “我、我、我……” “呵呵,介意跟我聊会儿天吗?明明都是中国人,非要假惺惺地都用外国话交 谈,显示自己高贵似的。”他边说边坐下。 “是啊是啊。我也这么想。”好不容易有个同类,她发现新大陆般兴奋,大眼 睛里难得有了明晰的光彩。 他的眉头在面具下锁紧了,太没劲儿了,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就上钩了!唉, 这种女孩子一钓就上钩,难怪陈老大敢夸下海口。 这时一个高挑的女生从旁边经过,跟杨番谈了句什么。杨番用英语作了回 答。 “啊?你会讲英语?”徐白芝大惊,原来这人会讲英语啊,多流利的口语啊1 他不讲只是为了照顾她不会讲哦!他跟别人说英语那么谈吐自如,她都听不懂说了 什么。面具空出的洞洞里映出迷糊的一双眼。 “当然会啊!我是英语科代表嘛!”他顺口掐了个谎,反正面具戴着骗死人不 偿命!再说就是不戴面具,他四大金刚之玉面书生又怕过谁?喝!这个傻瓜,自己 三言两语轻而易举就泡上了她,太没成就感了!要是情场老手陈新出面,她还不加 倍晕头转向乖乖就范? “啊?科代表?”她大叫,惹得附近同学向这边张望。 他急忙用力拽她:“你想让别人都知道我们违规没有用英语交谈啊?” 她被他一拽,重心不稳,跌坐在草地上,她的脚在跌倒时顺势勾到了他的鼻子。 他的鼻子这么硬生生地被她的球鞋踢了一记,疼得他一下捂住了鼻子,面具也 差点掉落了。他狼狈地扶正面具。唉,这个女生真是个扫帚星,大白痴!他一阵懊 恼,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一时头脑发热抢了陈老大的“美差”的,不是该陈新打赌来 泡她吗?自己这趟的是哪趟浑水啊?一个烫手的蕃芋呢! “你、你没事吧?”她几乎连爬带滚地扑到他身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叠连声地说着。 他轻轻地推开她,这女生太没原则了吧?她这乱七八糟道什么歉呢? 他先拽她的呢!真是个白痴! “对不起,你是科代表于同学吧?我、我……我真是太糟糕,太不小心了。我 ……对不起……” “什么于同学?”他莫名其妙。 “你不是我们班的英语高才生吗?唉,你的英语多棒啊!我羡慕死你了!我真 是太荣幸了。你居然这么照顾我们这样的英语文盲!太感谢你了!”她一下子点头 哈腰的,两条麻花辫在面具两边甩来甩去的。 杨番一阵天旋地转。天哪,想2 哦玉面书生一世英明,怎么就惹了这个笨蛋啊! “于同学,过几天就是英语会考……”她小心翼翼地凑上去。 “你烦不烦哪?我就是不想提英语才躲这儿来的!”他烦躁地推开她。 她收不住身,人往前仰去,趴在草地上,“对不起对不起……” “喂!你做人有没有一点原则?人家先凶你先推你,你还只知道说对不起?你 还有没有脾气啊?”他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她愣了愣,“人活着不只为自己,要多为别人着想,设身处地… …我从小就受这样的教育。” “唉,”他叹了口气,“朽木不可雕,孺子不可教也!榆木疙瘩!” 他直起腰向四周望望,这个陈老大真奇怪,说好来泡她也不见人影,早知道他 不来,自己也未必来招惹这个白痴,毁了一整晚的好心情!想来陈老大又在哪儿花 前月下艳遇了吧!他刚想走人,几个死党蹿过来。 “陈老大!喝,真有你的,真泡上了!你赢了我们输了!输你一顿酒,改天请 你喝去!” “什么陈老大!”他一把揭掉面具。 “是你?杨番?”大家唏嘘,“玉面书生一向眼光绝佳,这回怎么找个村姑啊? 自毁形象啊!”大家纷纷摇头叹息。 徐白芝看着他面具下那张脸,错愕到了极点,怎么不是于同学?他… …他是谁?那么秀气的一张脸下怎么会是一副魔鬼的心肠?他找她聊这么久, 原来只是为打一个赌只为一顿酒?好残忍的恶作剧哦!原来自己只是别人眼中一个 玩笑! 受伤的感觉一下子刺痛了她。她悲哀到了极点,一下下咬紧嘴唇慢慢转身离开 了。 哥们几个看着她的背影,放肆地笑了起来。 徐白芝的身影在他们放浪的笑声里显得格外单薄。校园里的路灯把她的身影拉 得很长很长,又拖得很细很细,看起来格外瘦弱,孤独,凄凉。望着她的背影,杨 番慢慢咬紧嘴唇,久久没有说话。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