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赴宴 “白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乔丽丽上钩了。她主动约我合作!”一进家门, 他急切地赶到做家务的白芝身边,告诉她这天大的喜讯。一有进展马上向她汇报, 这好象不知不觉无形中已成为他的习惯。 白芝看着他被兴奋燃亮的脸庞,静静地等他说下文。 她的平静反应让他迅速熄灭热情。他被自己兴奋上扬的语调也吓了一跳,他必 须竭力强迫自己才能让激动、狂跳的心安静下来。他呆住了,只不过是一个一如既 往的小骗术。得逞了有必要这么振奋吗?怎么自己竟像一个初次行骗得手的新手一 样沉不住气了? 白芝也看出了他的异常:“你不是第一次骗人吧?这么大声整个城市都听见了, 小心……嘿嘿,”她笑起来,“小心丽丽也听见了。” “我……”他语塞,进而不好意思起来,怎么这么丢脸!毛头小伙子似的! “你这么兴高采烈的,不是看上我们丽丽了吧?”她信口说道。 “我们丽丽?”他有些生气起来,“你还没被她骗够?还我们丽丽呢?喂!” 他突然火了,像猛的想起了什么骂开了,“我天天这么缴尽脑汁,可是在帮你出气 啊!你搞清楚状况!你这个猪头!” 白芝吓了一跳:“你干吗这么恼羞成怒的?没看上就没看上,干吗像做贼心虚 似的大吼大叫。你也没白干,我有付你钱啊!” “我……”他铙铙后脑勺,自己是有些奇怪的,他低下声去,“我没有恼羞成 怒,也没有做贼心虚,也不想大吼大叫。我是……我是真的想帮你。” “我知道了,”她好笑地拍拍他的脸,“我也只是开开玩笑,随便一说。你说 过对不起谁也不会对不起20万。我知道你会说到做到用心帮我的。” 他张了张嘴,想告诉她不仅仅是20万的问题,可是白芝又手忙脚乱地张罗着做 晚饭去了。 乔丽丽试用了他提供的产品一个星期后,对产品很满意。第二次具体洽谈合作 细节的时候,却发生了意外。杨番与乔丽丽谈到一半的时候,陈新拿着一叠乔丽丽 需要的资料出现了。 “番哥。”陈新旁边的小子眼疾嘴快。 “番哥?”乔丽丽到底上做生意的,马上警觉起来,“你不是刚从日本回来? 怎么就有哥们儿了?” “我……”杨番暗说不妙,一时接不上话。 “日本?哥们儿,你去过日本吗?我们这些年不是一直隔三岔五地见面?”陈 新笑嘻嘻地接口。 杨番使劲向他使眼色,可他仿佛没看见,不知深浅自顾自地往下说。 “你出来!”杨番忍无可忍,拽他就走。 “你干吗那么生气?我不是跟你打过招呼吗?”陈新甩开他的手也火了。 “打过招呼?”杨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次去你家!我不是告诉你我看上了个女人?她要我调查你的底细。”陈新 理所当然地说。 “那次?”杨番竭力回忆,陈老大好象说过什么女人,可那时杨番一心想着徐 白芝去哪儿了,哪有心思听他说罗曼史?“那女人就是乔丽丽?你为了女人,就置 兄弟的情谊、道上的规矩于不顾?出卖我的底细?” “你别含血喷人!我跟你招呼过了,为讨美人欢心泄露你的底,你也没反对嘛! 你充其量只是少行一次骗,我却可以遇上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陈新气呼呼地说。 “最重要!哼,还不是变我骗为你骗?劫财又劫色?你生命里最重要的太多了!” 杨番一口气把他顶回去。 “你教训我啊?你家里那个怎么回事?许你夜夜笙歌,不许百姓点灯?”陈新 讽刺地说。 “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杨番一肚子的窝火。 “你跟我急什么?想着自圆其说应付她吧。”陈新指指店里的乔丽丽。 杨番恨不得给自己一拳,是自己把自己给卖了!白芝还在家里等他的好消息呢! 他从来没有这么失落过。他尽量若无其事地回到乔丽丽面前,可是他知道,这一顿 咖啡,在此时此刻已经赫然成了一桌鸿门宴了!这可是他行骗生涯中鲜有的一次失 手! “番哥,失敬失敬。”乔丽丽笑得花枝乱窜而又妩媚迷人。 杨番逼自己冷静。 “真不赖!哈哈哈!”乔丽丽放肆地狂笑起来,“哼,看不出来啊!你和那个 白痴能是同盟军啊!不帮她出头报仇是吧?” 杨番咬紧下唇,起身要走。 “做了烂事,没句交代就要走人?”她厉声喝道。 “你都看穿了,这个游戏就没得玩了。我不闪,等你报警啊?”他没好气地说。 “报警倒不会,说起来,咱们是同一种类型的人!” “谁跟你同类?重色轻友,见财起异!”他不屑一顾。 “哟,贼喊捉贼啊?”她鼓起掌来。 杨番生硬地别过脸去,懒得看她一眼。 “我们还是可以合作的。徐白芝给你多少钱?” 他咬住嘴没说话。 “或者,你愿意跟警察交代你们狼狈为奸的细节?”她微笑着不失优雅地要挟。 他被击败了,真后悔来赴她这趟倒霉之约。他跌坐在咖啡厅的椅子上:“20万。” “好,我加两万,另外把你作戏还给我的两万也添上,免得你两头损失!你反 过来帮我整她!”她咬牙切齿地说,“这个白痴!长本事了,斗到我头上来了!” 白芝想房间里应该多些生气,她捧着新买的花瓶和花枝开心地回来了。她刚要 掏钥匙,就发现门已经开了。喝!杨番今天回来那么早啊!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想蒙住他的眼睛吓他一跳,然后把花拿给他看,给他一个惊喜。却听见房里有对话 的声音。 “这个头脑简单的傻瓜,以为我真的在帮她!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这个白痴 怎么能跟你斗呢?”杨番屏息听着门外的动静,牵起丽丽的手,高声嘲弄地说。 “砰!”白芝手里的花瓶骤然落地,花枝撒了一地。在新房的那一幕历史似乎 重演了。 “哟!白痴,哦不,”丽丽连忙故意急急地像说错了话一样地改口,“白芝回 来了。怎么办呢?番哥,我要坏你好事了。穿帮了怎么办呢?哎呀,白芝,都被你 听见了,我瞒也瞒不过去了。我是番哥的老主雇了。”丽丽巧笑嫣然。 白芝悲愤到了极点,她一步步逼到杨番面前:“人家都说你是骗子,不能信。 我偏不信这个邪!没有人相信你,只有我信你!可是你这样骗我!我恨你!”她疯 狂地喊着,泪水夺眶而出。 “谁叫你笨,谁叫你蠢!”他压低声音,不去看她的眼睛,只是不带任何感情 色彩淡漠地说。 白芝猛然从地上抓起花瓶碎片向丽丽扑去。 杨番魂魄俱散地拦腰抱住她,血沿着她的手一滴滴流淌下来。“你疯了!你这 个疯女人!你给我滚!”他用力把她推向门外。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她摘下手指上的钻戒冲他的脸扔了过去,他看见她的 眼睛盛满了黑色的绝望。白芝掉头就走。 杨番看着她走远了,觉得折腾半天,自己浑身骨头都散架了。他瘫坐在沙发里, 手指着门口,一字一顿地说:“你也滚!永远别让我看见你!” 乔丽丽尖笑起来:“哈哈,你拼死保护我不让那白痴刺我,我还没感谢你呢!” “保护?你以为我是为了你?”他冷笑着,想起白芝曾经看似玩笑的“同归于 尽”,有些不寒而栗,原来一个女人被逼急了,也会爆发出惊人的举动。 “我钱还没付呢!”她冲他甩出一打票子,“我还可以再加钱,只要你……” “滚!我不跟你合作!”他厉声喝道。 “嗬嗬,你不会爱上那个白痴了吧?骗子也能动情啊?”她讥笑着。 “你不滚我滚!”他抬腿走出了房门。 白芝没有家,没有住处,没有钱,她能到哪里落脚呢?她的手受伤了,没有上 药,她……想着她临出门前绝望的眼神,他心神俱碎。整整一夜,杨番跑遍了大街 小巷,一无所获。他的心慢慢被掏空。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