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梦中 当晚,杨番一改往日的作息,推掉了很多工作,回来得特别早。她回来的喜悦 犹如一记重磅炸弹在他心里炸开了花,炸开他那些陈年往事和无尽的期待。进了家 门,他意外地发现家里除了他期待的白芝以外,还多了一个公主般的女孩。 “外公外婆,有客人来啦!”小姑娘大概两三岁的模样,穿着粉色的公主裙, 头上一朵漂亮的蝴蝶结,显得特别纯真和可爱。 徐妈妈和老伴儿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来人是杨番,相视笑了笑。 白芝一抬头,发现是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珍珍,叫人哪。”她喜盈盈地 吩咐女儿。 “哦,妈妈。”小女孩顺从地对白芝点点头,郑重地走到杨番跟前,“叔叔, 晚上好。” 那么甜的童音,那么美的小脸,任谁看了都是忍不住要喜欢的。活脱脱一个小 天使!杨番满心欢喜,他蹲下身子:“你好,小朋友。”他轻轻地拉拉她的小手, 她有些害羞地躲到白芝背后去了。 杨番慢慢地直起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退去,小女孩刚才喊白芝什么?妈妈? 喊两个老人什么?外公外婆?他像突然才回过神来,一腔热血马上似冰凝结住了。 “你……女儿?”他试探地问,疑问的眼神盯紧她。 “对啊。”她理所当然而又不以为然。 怪不得这么乖巧这么漂亮,全像她啊!他的心像被千针万锥在狠狠地戳刺般剧 烈疼痛。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公主正用那翦水双瞳亮晶晶地躲在母亲背后瞅着他,他 大受打击。 “叔叔,妈妈,你们谈话。我去玩我的洋娃娃。”小女孩看着两个大人的神色, 去拉徐妈妈的手,“外婆,我们玩去。” “哎,好。”才半天工夫,这祖孙俩竟已混得很熟了,像多年的早有默契的老 朋友。 “我怕突然冒个孩子回来吓坏我爸妈,所以先把孩子放在外面一个朋友那儿, 所以最近回来这么久,天天晚上也出去睡,其实是去陪孩子。”白芝一边解释一边 看着他的反应。 他觉得一切恍然如梦,她好象是在向他解释什么,可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她已为人母出现在他面前,还有他的位置吗?他轻轻地推开她,返身径直向门外 走去。 白芝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按捺自己没有追出去。 等他再次回来,已经是满身酒气。 “白芝……”徐妈妈担心地看看杨番,征询的目光从女儿的脸庞掠过。 “我心里有数。”白芝笑着拍拍母亲的肩膀。 接下来几天,杨番夜夜醉酒而归。 终于有一天,白芝忍无可忍,她冲着杨番吼开了:“你不知道这屋里还有一个 孩子吗?你夜夜笙歌,天天醉酒,衣衫不整,你不怕教坏孩子吗?” 他一把推开她,步履踉跄地向楼上走去。 白芝赌气地不再去理他。 可是才片刻,他就从楼上下来,手里拎着一只简易行李箱。 “阿番,你这是干什么?”徐妈妈再也藏不住了,虽然白芝不让她管自己的事, 但闹到这个地步了,她怎么能冷眼旁观呀?这回怎么也要多一次嘴了。徐妈妈轻轻 一拽,杨番的行李箱掉在地上,里面是杨番胡乱塞的几件衣服,此刻凌乱地洒落在 楼梯的台阶上。 徐妈妈大惊失色,这是要离家出走吗?她慌里慌张地拦着杨番:“阿番,你不 能走……” “伯母,你别拦我!我们的缘分也尽了。白芝孩子都带回来了,我想,用不了 几天,她会把她先生也带回来吧!那才是您真正盼望的女婿。我在这儿,不是平添 误会,影响你们全家团圆吗?我这样一个多余的局外人早该有先见之明拍屁股走人 了。”杨番压抑着揪心的痛楚。 “白芝……”徐妈妈求助地望着女儿。 “等我几秒钟。”白芝飞身上楼。 杨番想走,可被老人家拽着。他又不敢硬推,老人家年纪大了,万一推出个好 歹怎么办?欠白芝的,已经够多的了。他叹了口气,收住了脚。 白芝转眼间又从楼上下来,把一个东西扔给他。他伸手没接住,“啪”的一声 掉落在地上,他纳闷地弯腰捡起,是一个本子。翻开,赫然是一本婴儿出生证,他 不解地望着她。 “你看看孩子的出生日期!”白芝没好气地说。 他觉得莫名其妙,低头一看,出生日期是两年前的2 月15日。这有什么深刻含 义吗?只是说明他的微不足道罢了,她早在几年前就和别人有了孩子。他有些丧气 地想。原来男女之间真的不存在什么不变的深情,可以转身就变心啊!但也不能怪 她,谁让她有那么多可以误会他的机会呢?她一定是遇到了更好的归宿吧,也许离 开他,才是她幸福的开始呢!如果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你知道怀胎十月的常识吗?” “知道。”他有些糊涂地应着。 “麻烦算一下,孩子什么时候怀上的?” “大概,”他老老实实地仔细掐指算了算,“是三年前的六月……” “混蛋!”她突然披头散发地叫起来,“你有良心的话,该记得三年前的六月 我一直跟谁在一起!” “你是说——”他头脑一阵空白,有点糊涂,又有点朦胧的喜悦。 “我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骗子!你对我没有起码的信任,就认定我是个人尽可 夫的女人吗?我打死你!”她重重的一拳头歇斯底里地、山洪爆发似的和着滚滚热 泪砸过来,一记接一记。 他完全呆住了,没偏没让,让坚实的胸膛结结实实迎接这迟到的惩罚。巨大的 幸福突如其来,像汹涌的波涛把他席卷,几乎要淹没了他。 珍珍从外婆背后钻出小脑袋,露出小脸,好奇地张望大人间的游戏。 “珍珍!”白芝抱过女儿,“你一直问我要爸爸。这,就是爸爸!”她指着他, 眼中已有了泪花。 “爸爸!”孩子脆生生的童音宛如天籁般在整个打挺嘹亮地响起! -------- 虹桥书吧